第61节

  穿过那道幽光组成的门,周围的景象陡然变换。
  这里似乎是留雁城的地下,这座城的下面,竟然被人挖空了!
  偌大的地下密室被幽幽的烛火照亮,但光线仍然有些昏暗。
  “小白,快看!”
  望着映入眼帘的景象,云悠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指着前方道。
  像刘三那样浑身鲜血淋漓的尸体在这地下城中堆积成山。
  “这……太残忍了!”南宫寒城身体一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下意识将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凶手实在不可饶恕!”
  云悠环顾了周围一圈,发现这城中已经没有活人了,似乎这里的人都被灭口了,而他们的身上……均有着被鞭打过的痕迹!
  “难怪我之前打听到,最近留雁城中总是莫名其妙有人失踪,原来都被抓到这里来了。”
  云悠神色凝重地看向白溯:“小白,这里没有活口,我们来迟一步了。地下的人,全部被灭口了。”
  “你看……”白溯给没有给出回应,他只是伸出手,指向了某处。
  云悠立刻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个地方,有一个跟他们曾经在云渊秘境的血池中见过的相同的设置——一处高出的祭台上,上面有一颗翻滚的黑色珠子,但这一次滋润着珠子的并不是鲜血,而是不断从四方八面而来的怨气!
  “小白,那是什么?”她皱了一下眉,指着那颗黑色珠子问道。
  白溯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怨魂珠。”
  “怨魂珠?是魔修用力收集人的怨气的珠子吗?怪不得这留雁城,附近并没有任何的怨灵,也会下起怨雨来……”云悠想起自己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过的相关资料,不觉恍然大悟。
  却在这时,白溯手中亮光一闪,手中长剑出鞘,他一个跃身,长剑笔直地劈向了正在祭台上翻滚的黑珠!
  那动作,快得连云悠也看不清!
  黑色的珠子承受不住突然汹涌而来的暴戾力量,瞬间化作齑粉,消散在空气中。
  云悠有些吃惊地看着他的举动:“小白,你为什么把它毁掉了,将它封印起来带回去给师父他们研究,不是很好吗?”
  “魔族的东西,还是尽早毁掉比较好。”白溯收回长剑,淡淡地开口道。
  “也是……”云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这就解决了?”南宫寒城终于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应该吧。”云悠瞥他一眼,看他的眼中带着些许的责怪,“我们来迟了一步,都怪你和黄大壮打草惊蛇。那些魔修大概已经转移阵地了,这里已经被放弃了,估计也追查不出什么。”
  南宫寒城感到脸上一热,轻咳了一声,瞬即转移话题道:“咳……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他们把城中的青年人都抓到这里,想要做什么?”
  云悠指着有着明显的新鲜挖掘痕迹的一端,解释道:“这个方向,是通往玄天剑宗的方向。”
  “什么意思?”南宫寒城不解地追问道。
  “不懂吗?我猜测,他们大概是想从这里挖一条通道,直接连向玄天剑宗。”云悠微微皱了一下眉,说出心中连她自己也不能接受的猜测,“魔修们……或许想要借此入侵修仙界。”
  南宫寒城浑身一震,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云悠收回思绪后,又回头看向白溯,语气着急道:“小白,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必须汇报着师父和掌门。”
  白溯微一点头:“我们先出去再说。”
  三人走出地下密室时,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但是天空始终是乌蒙蒙的一片,不见放晴。
  而他们并没有发现,有两道复杂的视线,正在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袍之下的人回头看向旁边那个长相倾城的少女,调侃般说道:“小颜儿,你还犹豫什么?现在白溯心境不稳,正是偷袭将他杀掉的好时机呢。莫非,你还对他有所留恋?”
  “既然你这么希望杀掉他,为什么自己不动手?”颜无双看着白溯和云悠的身影,回过头看向身旁的黑衣人,冷冷开口道。
  黑衣人一愣,随即戏谑地笑道:“原来小颜儿这么关心我的事情吗?放心吧,等你杀了他后,我自然会告诉你我的一切。”
  “少自作多情了。”颜无双脸色微红,态度却依然冷淡,“我自然有我的计划,你不要妨碍我。”
  语气冰冷地扔下这么一句,她转身离开。
  在返回世子府的路上,南宫寒城一路沉默着,一言未发。
  他的神色极为严肃,周身笼罩着一种浓重的气息,直到他的思绪被云悠清脆的声音打断。
  “对了,卤蛋。”云悠侧头看向他,“之前找你的那个女的呢?”
  “说了多少遍,我不叫卤蛋!”南宫寒城有些生气地纠正道,但见云悠依旧我行我素,只能无奈地接着道,“那名女子,是林府的千金林曦月。”
  “那你被魔修袭击的时候,她人呢?”云悠接着提出了疑问。
  南宫寒城不以为然道:“她被吓跑了,一个女子,见到这样的情况,吓坏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不,你错了。一个千金大小姐,为什么要亲自来请你到府上去?她大可以派丫鬟来请你呀。”云悠直接了当地指出其中的疑点,“这样做的女子,除了想要攀上高枝之外,就只剩下另一个解释了。”
  这时,白溯沉声开口道:“她不是真正的林曦月。”
  *
  林府。
  戚氏面如纸色地靠在床梁上,眼睛半闭半合,当瞟到林曦月时,苍白的嘴唇动了动。
  “娘,你醒了?你刚生产完不久,怎么不好好休息。”林曦月赶忙跑到床前蹲着,用手抚着戚氏的脸,潸然泪下,道,“……娘你的脸色怎么这般差?那么没人来照顾你吗?”
  戚氏叹了口气,虚弱地轻声道:“都道我是妖孽,哪个敢靠近我?再说老爷下令看守我的人,也仅仅是看守罢了。”
  林曦月心疼得直落泪,她握住戚氏冰凉的手,摇了摇头,“不……不是的,娘不是妖孽,娘是好人,他们不能这么说……”
  戚氏微微一笑,随后问道:“孩子……真的……死了么?”
  她的眼中是满满的忧愁,但似乎还有几丝亮光。
  那是希望。
  林曦月哽咽道:“真的。”
  听完林曦月的回答后,戚氏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布上那苍白的脸。其实她还算年轻,不过三十出头,但此时却苍老了几分。在她闭眼前的那一刻,她眼中唯一的亮光也消失了,只留下深深的伤。
  良久,戚氏睁开眼睛,只见双眸空洞无影。
  “说吧,你到底是谁?冒充月儿接近我,有什么目的。”她淡淡地开口问道。
  林曦月脸色骤变,紧握住她的手:笑容显得勉强道:“娘,你说什么?我是曦月啊,你不认得……”
  戚氏面无表情地说道:“月儿早已经死了,我亲眼看着她没了气息的。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复活?”
  “你……”林曦月放开了她的手,退后了一步,脸上的笑容不复,“你早就知道了。”
  她的声音透着几分难以置信,“那你为什么要一直装作不知!?”
  戚氏露出一个苦笑:“我一直不愿意承认月儿已死的事实,便将你当作月儿般万分疼爱,幻想着月儿还活着……其实我早改认清事实,月儿她自小就身体不好,怎么可能在一场大病后,便百病不侵……”
  她喃喃道,再看向林曦月的眼神变得凶狠:“我一直对你如亲生女儿,为何你要这样对我!?你在我临产之前看过我!你说了很多让我增加怨气的话,还给我喝了一杯很奇怪的茶!”
  她扑上前去,揪着少女的衣襟,撕心裂肺地吼着:“是你让我失去了孩子!是你让我杀死了我的月儿!你竟然害死我的儿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曦月挑了挑眉,轻易地就将戚氏推开。原本戚氏刚生产完身体就很虚,现在更是弱不禁风。
  她冷冷道:“早知如此就不该为了所谓的亲情留你一命,因为这样,我的行迹已经被玄天剑宗的人察觉,不能在城中多留了。”
  戚氏只觉得一阵晕眩,眼皮一沉,眼前一黑,便晕倒在床上。
  林曦月冷冷看床上的戚氏一眼,喃喃自语道:“无论如何,为了少主,这个计划还是要进行下去的,绝对不能收手……”
  伴随着自言自语,一道绿光消失在房间之中。
  第77章 第七十七瓶酱油
  “小白,看来我们又来迟了,那个假的林府千金已经跑掉了,看来她跟那些魔修的确是一伙的……”
  正在跟白溯说着悄悄话云悠听到那个音色清冷的声音,下意识循声望去。
  戚氏穿着一袭纯白色的长袍,已经三十出头的她依旧不显老,但是大概由于刚生产完的缘故,她的脸色依旧显得苍白。
  她的出现,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过去。
  林老爷更是吓了一跳,用颤抖的手指指向她,脸上满是惊慌:“你……你是怎么出来的?我明明命人……你这个妖妇!世子大人,求您快把这个妖妇带走……”
  “梁清薇不是我杀的。”戚氏没有理会语无伦次的林老爷,直接出声打断了他,随后她将视线转向了云悠一行,朗声道,“尽管我一直对梁清薇不满,但还不至于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梁清薇,便是梁姨娘的名讳。
  “什么意思?”南宫寒城颇为不解地皱起眉。
  戚氏越过南宫寒城,直接走向了云悠和白溯两人,直接开口道:“两位可是玄天剑宗的弟子?”
  云悠不由感到惊讶道:“没错,这位夫人,您……”
  没想到凡人中也会有知道玄天剑宗的人?
  白溯看向戚氏的目光中也带上了几分审视。
  却见戚氏从衣袖中取出一块长方形的玉牌,递到两人面向:“请问两位可认得这个东西?”
  “这是……玄天剑宗的通讯灵牌!”云悠几乎立刻便认出了她手上的物品,更为之惊讶,“夫人您怎么会有……”
  通讯灵牌是玄天剑宗弟子的身份象征,每一个弟子入门的时候,都会得到属于自己的通讯灵牌,上面烙有弟子的神识。这块通讯灵牌就像绑定在身上一样,除非犯了错事被门派除名,否则这块牌子会一直跟随着弟子终身,直到该弟子身陨道亡。
  林府的夫人戚氏手中,怎么会有玄天剑宗的通讯灵牌。
  莫非……她也是玄天剑宗的弟子!?
  “两位不必惊讶,我也曾是玄天剑宗的弟子”戚氏望入云悠和白溯惊讶的眼中,淡淡地开口道,“我以前的身份,是望天峰座下明若真君座下的亲传弟子戚瑜凡。”
  云悠下意识看向白溯,有些不解道:“明玉真君?那不是师父和凌华师伯的师父吗?可是师姐不是说过,那位戚师叔在三十年前不是已经……”
  三十年前那一场大战,玄天剑宗伤亡惨重,云悠曾经听师父凌殊真君说过,他曾经有一个叫戚瑜凡的师妹,亦在那一场大战中陨落。
  至于对方的事情,他并没有怎么提起。
  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是另有隐情?
  “没想到眨眼间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凌华师弟的女儿也这么了。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顽劣的小毛头。”戚瑜凡不由感概道,语气满是沧桑的感觉。
  “原来夫人是师叔。”云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有些不解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戚瑜凡轻轻叹息出声:“这件事情,要从三十年前说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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