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他脑中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想法,疾步跑向阳台,唰地一声拉开窗户,他半边身子探出窗外,目光急速地扫向楼下。
淡淡的路灯下面,一抹淡蓝色的影子伫立在路边,姿态轻盈而秀美。
蒲一的内心瞬间沸腾了,仿佛有一块滚烫的烙铁烙在了胸口,热气哧哧往外直冒。
他激动不已地转身,大踏步地奔向门口,如飞翔的雄鹰一般一步三跳地蹿到楼下。
急急奔向那抹淡蓝色的身影!
第18章
迦妍好容易等到一辆出租车,车子停在她的面前,她小跑两步过去,手刚触到车门把手,只听身后传来一道急促而沙哑的声音。
“姚迦妍!”
姚迦妍顿住,慢慢转过头。
她定睛几秒才看出离她两三步远的男人是谁。
实在是蒲一的打扮太过另类。
他光着膀子,因了跑动的缘故,腹部的几条肌肉隐隐在动。下面穿了一条大裤衩子,劲瘦的双腿下面是光裸的大脚丫子。
他就这么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跑了出来。
可见他见姚迦妍的心有多么地急切。
路过的人都纷纷回头,好奇这个帅气另类的男人在搞什么。
蒲一跑得急,他黑色的瞳孔里只注意到姚迦妍的影子,周遭的一切他全然没有在意,根本没发现自己是一副多么不雅的形象。
姚迦妍短暂愣怔几秒之后,转头抱歉地对司机说道:“对不起,我不走了。”
司机烦燥地哼了声,一踩油门离开了。
姚迦妍往蒲一方向走了两步,眼神落在他的胳膊上,她轻声问:“胳膊没事吧?头不疼吧?”
男人身上布料不多,她不好意思看他,佯装全神贯注观察他的胳膊。
蒲一抬起胳膊,一张口才惊觉嗓子哑得厉害,“没事。”
太激动了,就连嗓子也跟着哑掉了。
胳膊抬起之后,蒲一才发现了更恐怖的事情,他的视线在自己胸前浏览一圈再转到脚下。他懊恼无比地闭了闭眼睛,丢人丢到西伯利亚了。
他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目前的情况。
浑身上下,除了条裤衩子别无他物,想找借口都找不到。
但蒲一就是蒲一,他在紧张尴尬之后,很快抬起头,身子特意往后退了两步,故意离着姚迦妍远了点儿,“很感谢你来看我,我特意跑下来送送你。路上注意安全。”
他的头发蓬松,乌发下的瞳孔亮得惊人,炯炯有神地盯着姚迦妍。
姚迦妍飞快扫了他一眼,“确定头没什么感觉吧?医生说你不可以剧烈运动的,我听苗艳说你搬搬抬抬的,所以有些担心。大脑中有淤血很容易引起脑内出血,压迫脑神经,还是得多注意观察,实在不行,再去医院拍个ct做个核磁共振确诊一下。”
医生也强调了,这是可轻可重的病。有些人被撞后看起来没事,还可以自己骑着车子回家,但到家后没多久忽然倒地死亡。原因就是脑内有血块引起的。
蒲一的ct显示只是一小块淤血,积极治疗就没问题了。可蒲一坚持不住院,拿点儿药就回家了。
他觉得没事,可姚迦妍的内心却总是七上八下地,总担心他出什么意外。
蒲一面无表情地摇头,“没事。”
他现在除了一条裤衩子,唯一能维护自己尊严的便是冷瑟的表情。
他眼神瞥向远处,看到一辆出租车正朝这个方向驶来,遂抬手挥了挥,出租车慢慢驶靠过来。
蒲一帮忙拉开后排车门,下巴微微勾了勾,对姚迦妍说道:“上车吧。”
身上衣服虽然不多,但蒲一神态动作却相当自然,仔细看的话,会有一种洒脱的味道在里面。正如一个练完散打或者刚运动完的男人,正准备打车回家,似乎没有什么不正常。
姚迦妍礼貌地笑笑,矮身坐了进去。
蒲一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往前走了几步,弯腰对司机说道:“麻烦将她安全送到幸福小区。”
说完,他往后一退,神色淡淡地冲姚迦妍挥了挥手。
姚迦妍神色奇怪地眨了眨眼,她不记得自己说过住在哪里,可蒲一说出来的样子特别自然,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车子驶出很远,蒲一还站在路边看着。
出租车司机望眼后视镜,对后排的姚迦妍说道:“那是你男朋友吧?”
姚迦妍淡笑着否定:“不是的。”
司机一脸过来人的样子,“还说不是,你看,车子开出这么远,他还在路边看着,连衣服和鞋子都顾不上穿要见的人,一定是他心中的最爱吧。”
司机年愈四十,自己说完都笑了,“年轻好啊,做什么都挺浪漫的。我要是穿着大裤衩子当街一站,分分钟会当成流氓抓进派出所。”
姚迦妍哑然失笑,懒得多做解释。
可晚上躺到床上之后,姚迦妍忽然对这个问题产生了疑惑。她开始细细回忆那一刹那,他喊自己名字时那种沙哑里,好像包含着一丝丝激动的味道。
她回头看到他的第一眼,他的目光里似乎带着一丝急切,和一种说不出的狂热。
狂热这个词语闯入姚迦妍的脑海,她猛地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她猛拍自己的脑袋。
天哪,自己在想什么。
初衷是担心自己撞伤的病号,现在却把对方当成一个异性来想象。
姚迦妍抓过手机,找出描写优美的言情小说,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她毕竟年轻,不谈恋爱不表示对异性没有渴望,只是她将渴望全放到了这样的文字里。
荷尔蒙无处安放,总要有个出处。
用它们来转移注意力是再好不过的。
姚迦妍几乎是百试百中。
天刚蒙蒙亮,姚母便起了床,姚一发望眼外面的天气,咕哝了声:“起这么早干嘛?”
“我去逛早市,你要是着急上班,桌上有面包和牛奶,自己吃点儿就行。”
姚一发嗯了声,翻身向里继续睡。
姚母步行去了附近的早市。
早市天不亮就开市,勤快的山里人早早就肩挑车推的来卖菜,菜品新鲜菜价公道,姚母喜欢来买。起码不用过二道贩子的手。
溜达了一圈,姚母手里多了几样蔬菜,逛得差不多了,她慢慢往回走。
快走到路口的时候,看到几个人围在一个摊位前,她抻头看了眼,这一看便喜上眉梢。
竟然是很稀有的野生菌。
姚母识货,知道这是好东西。
她双眼放光地蹲下,问摊主:“这菌怎么卖?”
蒲一眼神顿了下,不紧不慢地说道:“五十五一斤。”
旁边的老太太咂咂几声,“太贵,吃不起。”
刚停下来的几个人听到价格,也都摇头离开。
姚母蹲在那里没走,等到人都走了,她喜滋滋地说道:“这些一共多少?”
蒲一眼前铺陈着的野生菌不多,看起来就几斤的样子。
蒲一:“一共五斤。”
姚母掏出三张崭新的票子,“喏,我全买了。”
这种野生菌极难得,别说五十五元一斤,一百块一斤的价格也有过。别人不识货觉得贵,可姚母却稀罕极了。
蒲一没想到事情顺利得超出想象。这五斤野生菌是他从以前的同事那里好容易买来的。这种野生菌特别难找,一般人是吃不到的。同事看在他以前帮过忙的份上,将这些卖给了他,价格只象征性地收了五十五块钱一斤,他说在外面大城市,现在这菌一百块钱一斤都买不来。
蒲一没加价,蹲在这里,原价卖给姚母。
其实有几个人来打听过了,他都是对别人说已经有人定下了。姚母来打听价格的时候,他是第一次张口说价,说了之后还担心别人说要买。
没想到一切意外地顺利。其他人竟然都不识货,唯有姚母是懂行情的那个人。
不枉他费事巴拉地等一大早上。
他接过三百块钱,又迅速掏出二十五元找给姚母。
姚母没接零钱,她瞅瞅自己手中已经挺重的菜品,再看眼这一大堆的野生菌,“这样,零钱甭找了,能不能麻烦你帮忙送趟货?”
自己提着太重,有个小伙子帮帮忙就轻快许多。
蒲一求之不得的事情,他把钱塞回裤兜,将野生菌全装进袋子里,问道:“阿姨,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想买的东西?反正有我,能拿动了。”
姚母想想也是,她将东西放到蒲一眼前,“你在这里看着东西,我上去再买点儿新鲜的萝卜。”
姚母拿着钱包倒回十几米远去买萝卜,东挑西拣好半天,上秤一称,不多不少,六斤。
付钱的时候,卖萝卜的随口问了句,“您这是来买第二趟吧,头趟东西送回家了?”
姚母问过一遍价格,问的时候手里提着好几兜东西,现在两手空空的,摊主自然认为东西是送回去了。
姚母猛地一激灵,忽然想到了一件挺可怕的事情。
她跟那个蒲一不认不识,姓啥名啥一概不知。把好几百块钱的东西给陌生人看着?
姚母心慌意乱地付上钱,急燎燎地提着萝卜往回走。搁老远就四处搜索蒲一的身影。
当看到蒲一中规中矩站在路旁,面前堆着几袋子的菜品时,她内心顷刻一松。
幸亏遇到的不是骗子。
看到姚母,蒲一谦逊有礼地直起身子,结实有力的双臂随便一划拉便提拎起了所有的菜品,回过身,他伸着空余的右手食指,“阿姨,把萝卜给我吧。”
姚母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能行?”
蒲一:“没问题。”
姚母稍微犹豫下把东西挂到了小伙子伸出的食指上,蒲一顺势一勾,身子微微一侧,“阿姨走里面。”
lt;/divgt;
lt;/div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