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节
在商都,他和张翠才刚刚收摊回去。
为了方便放小吃摊的家什,他们租在一个平房院子里。一个院子住了三户人家,夏长征两口子租的是一间斜屋顶的红砖房,估计是加盖出来堆放杂物的,现在把房间租给夏长征两人,一个月租金只要5块钱,住在这一片的人不是啥有钱人,整体环境脏乱差。
在安庆县,‘张记’门店后带着个小院,洗澡洗头都特方便。
在这里,就得烧盆热水端到几家人共用的厕所里去洗。
不是两人臭讲究,夏季天气热,每天收摊回家都是一身臭汗,做小吃的可以穿旧衣服,不能脏兮兮散发着异味啊。
轮流去洗了澡,躺在小破床上都10点过了,只要不说话,夏长征三秒钟就能睡着。冷不防张翠问他,夏长征的脑子反应的很迟钝。
他很是不耐烦:
“啥事儿明天说不行?找了找了,快睡觉!”
他累的像条狗,现在晚上10点过,只能睡五个多小时又要起床,夏长征连眼皮都翻不开,随口敷衍。
张翠一下子就床上坐起来:
“啥明天再说,眼看着要高考了,你别忘记自己答应子毓的事!再说了,要不是那小贱人,我俩能变得这么惨?不是因为她让孙校长对我们有了意见,‘张记’的生意还好好做着,可不能我们吃苦,让她过着舒坦的日子!”
这破房子,四处都有缝,夜里说话都要压低声音,生怕被隔壁听了去。
张翠的声音压的低,愤怒却压不住。
她这种人,自己反正是没错的,明明算计别人在前,别人还不能报复。
没有了‘张记’,分明是夏家人闹腾,是两口子不齐心,把店里最后的生意都打砸跑了,现在日子过得不如意,就把原因都推到了夏晓兰的头上。
来商都是大展拳脚的。
置办了两套摆摊的家什,花了张翠几百块钱。
5月份做生意是亏本的,坐吃山空,让张翠压力很大。
6月总算开始盈利,却也只是200块出头。
早知道,那时候不要赶夏红霞回乡下,她舒舒坦坦的当着‘张记’的老板娘,生意再不好,一月也能赚那么多。商都的市场是比县里大,可省城卖小吃的摊位也多。生意还没走上正轨,张翠心里也没底。
反正日子不如意,都是因为夏晓兰。
张翠的话,让夏长征也没了睡意。是啊,他好好的当着‘夏老板’,每天干的活少,钱却不少用,还有小贩们吹捧着,穿得干净体面……现在这种境遇落差实在太大,夏长征也不能接受。
“前几天我不是出去一趟,找了几个吹嘘的小混混,我的要求不高,让他们把夏晓兰的手弄断就行,就是他们要价挺高的,我这一时也没同意,才没对你说。”
制造点意外,把人给弄残疾了,不仅今年不能考试,可能以后都不能了。
夏长征这办法很恶毒,张翠却很满意。
两人不算是法盲,夏子毓给他们普过法,这种事被抓到要坐牢,所以千万不能亲自出面。
张翠算了算存款,“要多少钱?”
“要2000块,实在太贵了!”
张翠心痛的厉害,她所有的存款加起来,已经不足4000元。
一下子要拿走大半,如果小吃摊的生意依旧不温不火,那这2000块差不多要攒大半年。
2000块钱把夏晓兰手弄断?
张翠觉得贵,仍然咬牙点头同意。
“只要他们真能把事办成,2000块老娘也认了!”
张翠和夏长征胆子大,是因为他们还不晓得赵刚出事。离开安庆县,对那边的情况不知道,再说夏子毓找赵刚交易的事,也没告诉过张翠两人。第二天上午,忙过了早餐高峰期,张翠让夏长征看着摊子,自己拿折子去银行取了2000块钱。
她都不把钱放在家里的,夏子毓说过,放在银行比家里保险,张翠也认同。
就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一间红砖小房子,门上的铁锁轻易就能弄开,同一个院子里有三户人,钱要放家里丢了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用布包缠着,张翠把钱递给夏长征,让他去人送钱去。
两口子平时在城北活动,夏长征刻意跑去城南找了几个混子。
他和人之前谈过,就是制造个意外,把一个学生手弄断,对方管他要1000块钱。夏长征问张翠要2000元,是想留一半给自己当私房钱。
夫妻间没了信任,彼此哄骗也是可悲。
夏长征付了一半的钱,对方也打着包票:
“就是一个小丫头?这有啥,等把她手弄断了,再给剩下的一半报酬!”
让他们凶神恶煞的打上门,严打都没结束,这些人是不敢的。
但制造个意外,报案也没啥证据,只要几人咬死了是意外,派出所也拿他们没办法。一千块钱也不少了,一个人能分两三百块,混子接这个活儿挺痛快。
夏长征大喜。
不能怪他当大伯的没良心,他又不是找人弄死她。
大河村只有他女儿夏子毓才配考上大学,就老二大军那样的,能配当大学生的亲爹?
何况,侄女夏晓兰真是讨厌,处处让人不舒服,扯上她就搞得他家日子不顺畅。要是夏晓兰考上大学,报复他们咋办!
夏长征怀里揣着剩下的钱,都能挺直腰背说话了:
“那丫头在安庆县一念书,我不能出面,你们打听好,她是高三年级3班的,叫夏晓兰。可能弄错?不,绝对弄不错,你们去了就晓得咋回事!”
夏晓兰没住校,高考前总要去学校领准考证吧?
这个时候,就是最好的下手时期,都忍耐了几个月,夏长征觉得一个臭丫头片子,肯定放松了警惕。
第349章 这样的车祸(4更)
夏晓兰有没有放松警惕?
她心情是很放松,至于警惕,有啥好警惕的!
和她使坏的人通通倒了大霉,夏晓兰别说有多轻松。
原本的河东县一霸樊镇川,都因为行为不检,夜路走多终遇鬼……哦不,横的人终于遇到了又狠又聪明,还有能力收拾他的人,樊镇川的报应来的迟了些,好在终于没能逃脱制裁。夏晓兰没樊镇川,对方的下场是卓卫萍告诉她的。
樊镇川一倒,不仅牵扯到河东县很多人,靠着樊镇川作威作福的樊家人也在其。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樊家真没空来找夏晓兰麻烦。
这事儿就和丁爱珍被抓性质相仿,夏晓兰只是个引子,真正要命的原因是他们自身曾犯法违纪!
刘芳倒是来过两次,夏晓兰在商大自习没碰上,被于奶奶拿着大扫帚追打,骂的狗血淋头。
刘芳哭哭啼啼的装可怜,断断续续的信息拼凑起来,就是一句:梁秉安倒霉了!
梁秉安倒霉了,被樊镇川咬了一口,虽然最后查证樊镇川干得坏事儿他没参与,但他自己也不是清清白白的。没有坐牢,却被去职,踢出了组织……刘芳话里话外,这事儿是夏晓兰的报复,求她高抬贵手。
于奶奶着冷笑着赶跑她:
“知道是报复还敢来,只是去职,惩罚还是太轻了!”
夏晓兰估计,就是于奶奶这句话吓得刘芳不敢上门骚扰。
挺好的,虽然她没有这样的能量,周诚也未对梁秉安出手,就让梁家人自己脑补去呗,也能让极品远离她的生活!
就是不知道,原本高高在上的梁副局长,一朝成了个去职的违纪份子,心里的落差大不大?
梁秉安不是副局长,刘芳就不是副局长夫人。
梁欢也不是副局长家的千金小姐。
夏晓兰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梁家四口人,她唯一比较有好感的就是见过一面的小表弟梁宇,那孩子或许是还小,还没被梁家人的三观毒害。过两年会不会长歪,夏晓兰也不知道。
她也没有那圣母心,那又不是她儿子。
就像刘芳的话,夏晓兰投胎当农民的女儿是命不好,那梁宇将来如何,也是自己的命!
就连据说搬到商都的夏家人,夏晓兰也没有偶遇过,最近俩个月,真是极品退散,让她专心备考,心情想不轻松都难。她舅南下鹏城,原本以为是接个小工程练练手,各种机缘巧合的,居然拿下了整个市政府招待所的装修。
11万能撬动总价百万元的装修工程吗?
幸好还有银行的贷款。
银行的贷款当然很难拿,在1984年,很多人都不知道能从银行借钱。
但银行的钱总是要借出去的,哪有只吸储不放贷的银行?
只不过在80年代以前,银行只会对国家单位放款,到了90年代,很多厂子半死不活的,全靠银行贷款养着整个厂,银行也是不堪重负,90年代初,‘三角债;规模扩大到银行信贷总额的三分之一!
刘勇可是极少数能拿到银行贷款的私营业主。
因为他是和市政府招待所签的项目,这份合同说值多少钱吧算不上,信誉度却很高。也因为他是在鹏城特区,改革开放试点的前沿,在别的地方个体户可能还要偷偷摸摸半遮半掩,在特区却没有这个限制。
特区政府的胆子很大,80年就敢打擦边球,以‘补偿贸易’的名义搞房地产项目,当时就有银行敢贷款给买房者了——当然也不是后世动辄二三十年的按揭贷款购房,而是修房子前交40的房款,房子修到一半交40,剩下的20在交房时付清。
刘勇能拿到装修款,就能偿还银行的贷款……利息当然也有的,却不算很高,这个项目赚到的利润,偿还贷款后也有剩。
赚多少钱是其次,最主要是刘勇靠着11万,把上百万的工程盘活了。
正常发展的话,‘远辉’可能要积累两三年才能接到这么大的单。猛然接到超出能力范围的活儿,刘勇各种手忙脚乱,仓促组成了施工队,一开始要带那么多人,刘勇肯定没经验,好在他学东西不慢,因为性格的原因,那些工人发现他这个老板好说话有良心,整个队伍倒是融洽很多。
刘勇报喜不报忧,反正到了夏晓兰这边,听到的都是好消息。
她也只能讲讲注意事项,给她舅提个醒,刘勇都年过四十的人了,做人做事,还要夏晓兰手把手教吗?她觉得,自己舅舅其实很聪明,给一个舞台就能自由发挥那种。
身边的一切事都很顺利,夏晓兰在高考前的心态很好。
4号她照常跑步遛狗,做了套卷子,才骑着车往学校去,葛剑自然不远不近的跟在她后面。夏晓兰要去学校领准号证,看见自己在哪个考场。能在县一就好了,免得折腾,不过奉贤市的考生都是打乱安排随机分配,夏晓兰现在还不知道会在哪里考试。
这也是她骑自行车的原因,万一要去看考场,比班车灵活方便。
刘勇不在,葛剑就骑他那辆28大杠,最近这辆自行车都是葛剑在用……能请得起保镖的夏老板,在吃穿上从不亏待自己,跟在她身边的人也不会亏待,但你要让她花几万买辆小车把老板的派头拿出来,不如一刀给她个痛快。
钱不是那样花的,该花的绝对含糊,不该花的,也不能轻飘飘过早享受。
她每天的生活就是家到商大图书馆,偶尔回一趟安庆县,买小车也用不上啊!
雇主都骑自行车,保镖当然也骑车。
夏晓兰到了县一门口,葛剑跟在后面,后者沉默少言,没事儿也不会和雇主搭话。
外人看着,夏晓兰就是孤身一人。
路口,几个年轻人都等了大半天,夏晓兰一出现,他们就知道自己等的人来了。是的,很好打听,也很好辨认,最好看的人就是她,路边上还有人叫着“晓兰同学”和她热情打着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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