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卢苓韵一把将吊坠从脖子上扯下,狠狠地摔在地上后,二话不说也不管方向地闷头跑了。
“苓韵!!”董硕连忙捡起吊坠追了上去。
“止!”可他只是在听到了从卢苓韵口中吐出的这么一个字后,就与整个世界一起变成了静止的。
静界里,唯一能动的卢苓韵不管不顾地冲进了一个小房间,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蜷缩了起来。
是的,她是曾经不止一次希望过李福不是她的父亲,也曾经偷偷妄想过那总会笑嘻嘻地欺负她、嘲笑她、忽悠她,嫌她笨、嫌她慢、嫌她欠债、嫌她麻烦,却也会用只大手拍着她脑袋,在她痛苦难过的时候用着那独特的方式陪在她身边,给她带去安全感与温暖的许军锐,会是她的爸爸。
可当这样许军锐真的成了她的爸爸,一个将女儿和爱人扔在恶魔手中不管不顾十几年,利用着爱人的父亲与女儿的能力,甚至连“女儿”的出生都是策划好的,一个一切只为达到那虚无缥缈的目的……爸爸时,卢苓韵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就这么蜷缩在那个角落,回忆着这些年来和许军锐的点点滴滴,任由那流不出眼泪的双眼变得更红、更红,任由那已经蹲不稳的了的身子更抖、更抖……
静界一小时不知不觉过去了,时间开始了流动,世界恢复了运转。就在卢苓韵蜷缩着的房间隔壁,发生了一些谁都想不到的事情,有的门开了,有的监控坏了,有的人倒了,有的人来到了卢苓韵身旁。
“啊――”
嘭!
卢苓韵是被一声尖叫与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唤回神的,紧接着,她就发现自己的手中握了把瑞士军刀,自己脚边倒了个脖子上有道深刀口的人,刀口还在不断向外飙着血,而与此同时,同样热乎乎红彤彤的东西,也出现在了她卢苓韵的刀上、手上、衣服上、脸上……
“杀……杀人了!!”
这个声音落下没多久,卢苓韵就在恍惚中被一群人夺走了手中的刀,肚子和膝窝中了狠狠的几脚后,被双手反剪摁在地上,铐住了。直到这时候,卢苓韵才看清倒在地上的尸体,就是刚刚在她面前停下过脚步的“疯子”。
她没有反抗,她在倒地时甚至连声闷哼都没能发出,因为,她的心根本不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啊,总算写到了,这个埋了一路的伏笔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人猜出来的)
第95章
“你是怎么认识翟瞿的?”在这灯光昏暗的小小房间里,双手被铐在桌面上的卢苓韵,再次听到了相同的问题。
“我不认识他。”卢苓韵再次面无表情地做出了相同的回答。
“但他在和你擦肩而过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表情很奇怪,好像是想说什么。”坐在左手边的佘锐说。
卢苓韵抬头瞥了佘锐一眼后,没有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是这么个毫无深意的一瞥,竟然将警界新人佘锐吓出了身冷汗。似曾相识的问答场面明明在两人认识不久就出现过,那时候的卢苓韵在佘锐看来还只个狡猾的妹子,正好拿来自己新人练手罢了,可现在,同样的人,同样的两个警察对一个女大学生,佘锐却感受到了种让他喘不过气来的压力。
他吞了吞口水,又说:“但根据翟瞿生前的口供,他那娶鬼新娘的方法,的确是别人教的。”
“所以那个人就一定是我了?”此时此刻的卢苓韵早已经卸下了一切“温柔”的伪装,没好气地抬了抬眉毛,反问道,硬是将本就阴森压抑的房间弄得更阴森压抑了。只不过这种这种环境所针对的对象,已经从了身为嫌疑人的她,变成了可怜的佘锐。
“卢苓韵!现在是我们警察在问你问题!请你好好配合!”被卢苓韵的刀枪不入弄得无计可施的佘锐,不争气地用了这拍桌子摆架子的不是方法的方法。
“哦,提问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逼供呢。”卢苓韵嫌弃地从佘锐身上移开目光,看向了宰烽。
“小卢,”从卢苓韵的目光中读到了些什么后,宰烽叹了口气后开口了,“你也是在警局干过的人,你也知道,按照现在的证据,就算你什么都不说也足够定罪,你现在这种不配合的态度,只会不利于你自己到时候的审判和量刑而已。”
“证据?就那把瑞士军刀?”卢苓韵显得很是不屑。
“如果只是那把刀还好,关键是大楼的清洁阿姨目击了翟瞿捂着脖子倒地,与你手中拿着刀跌坐在墙角的场景。”宰烽说,“而且当时整层楼的监控都被黑客入侵了,守在翟瞿所在的问讯室外的警察被药物放倒,手铐和门的钥匙被拿,翟瞿出现在了你所在的隔壁房间。”
顿了顿,似乎是在确认卢苓韵有没有认真听,“门和手铐都不可能是翟瞿自己打开的,警察也不可能是他放倒的,所以一定是有第二个人过去做了这些,放出来了翟瞿,将他带到了隔壁房间。而从他没有任何抵抗地跟着出门来看,那个人一定是翟瞿认识,甚至相信的。”
又说,“你是特侦队技术员,可以随意进出警局,又有着黑客技术,以当晚的情况,就算进出问讯室也不会有人怀疑。更何况,我们发现的时候,你手里正拿着那把刀,身上也藏着装有放倒警察的药品的瓶子。”
“在这种情况下,最合理的推测,就是你把人带去了隔壁,乘其不备割喉后,还没来得及处理尸体和药瓶,就被意外闯入的清洁阿姨看见了。再加上让休假的小董把你带来警局的那通电话……”
“我要杀人,为什么一定在那么多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杀?”卢苓韵没好气地打断了他,“还大费周章地弄个幽灵电话,忽悠着董硕带我来?”
“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佘锐想都没想就答出了这么句话。
“中二病没好就别来当警察草菅人命。”却被卢苓韵一个眼神都没留,满口鄙夷地打断了。
“难道不是吗?你们不一直都享受着这种走在刀尖上戏耍人命的快感吗?自视凡间之神!”谁知道,卢苓韵的一句话竟然把佘锐给弄炸了,只见他一拍桌子,宰烽拦都拦不住地站起身,机关枪似的说了起来。
“我们?”卢苓韵皱起了眉头。
“没错,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个把人命当儿戏的组织!!八年前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个像你一样的自以为神的人,突然出现在我弟的病房,拿着个来源不明的药,说是个什么通过了动物实验,却因为种种原因人体实验停滞了的药品,说是有很大的可能治好他的病,问他愿不愿意当个实验体,救了自己造福人类。”
“然后还怂恿着他们整个病人群里的人,不顾家人的反对出院,组成了个什么‘生物骇客’的组织,打着为人类医学发展做贡献的牌子,以身试药!!厂家不明,效果不明,那样的药,就被你们忽悠着让他们开开心心地给自己注射了啊!你知道你们害死了多少人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当警察吗?我当警察就是来抓你们这种人的!!”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卢苓韵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你们从来不自己出手,”佘锐还在说着,“就站在背后怂恿那些心志不坚定的人去犯罪,去害人害己!并从他们身上榨取报酬。他们成功了,你们乐呵呵地拿钱,他们失败了,你们就在警方供出你们之前灭口!”
“王胜的时候是,苏夙的时候是,黑医生的时候是,梁沛豪的时候也是!王胜被杀是因为他作案失败,出现了第一个未死者,又或者他把目标放在了你身边的人身上,你无法忍受,所以决定除去他;苏夙是因为她的罪行被《乱语》编辑发现了;黑医生则是他唆使的小孩,竟然动手动到了你本人头上;梁沛豪是因为他在董队误打误撞下,差点说出所有真相!”
“至于实验室的爆炸和负一层的袭击,也都是你自导自演的吧?为了博取董队的信任,为了从他手中骗取更多资源。你靠着勾引董队进入特侦队,蛊惑他,让他违规带着你办案,好让你瞄准时机对那些失败的弃子动手!还借用他的同情,让他帮你隐瞒身份!”
“陈汶汶案背后的那个孤儿就是你对吧?吕强父子不是跑路了,而是被你的组织的人杀了,对吧?或者说,你是在那个时候进入的那个组织的吧?那个组织帮你擦了屁股,所以你的学籍和履历才变得干干净净,和新翠市没有任何关系!”
“佘锐。”一旁的宰烽有些看不下去了,揉着眉心唤起了情绪失控的年轻同事的名字。
可佘锐却似乎什么都没听到:“我都看见了!你不用装了!我看见了你有那个吊坠!那个材质特殊的吊坠就是你们组织的标志!!你那天发现自己露了马脚,所以就把吊坠给了被蒙在鼓里的董队,想杀了翟瞿后陷害他,却没想到被误入的清洁工破坏了你的计划!你……”
“佘锐!!”宰烽猛地拍了下桌子,“要么闭嘴,要么给我滚出去!!”对着佘锐吼道。
“你……我,宰队……”佘锐被吼安静了,悻悻地坐回到了椅子上,“抱歉……”
“你这一口气把筹码全扔了。所以,”宰烽长叹一口气,看向卢苓韵,“小卢,对于小佘刚才说的那些推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佘警官这想象力,来当警察屈才了。”
“……”
“所以,”卢苓韵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抬头直对上了宰烽的目光,“你们口中那个被我下了降头的董队怎么样了?”
“停职查看。”宰烽的回答很直接。
“停职查看……呐。”卢苓韵又叹了口气,低头玩起了被铐住的双手,玩着玩着,将手指抠出了血,抠破了皮,“退……”
卢苓韵话没能说完,因为就在她目光所及的桌面上,突然出现了一行水渍组成的字:“如果我是你,我可不会随便使用能力。”
“谁?”卢苓韵双眼一眯露出危险的光芒,问出了声。可话音刚落,那一行字就干了,没留下半点痕迹。
“什么?”宰烽疑惑地问。
卢苓韵没有回答,而是将桌面死死地盯了一分钟后,藏起血已经凝固的手指,将那还没来得及收起锐光的双眼,望向了宰烽和佘锐。
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后,卢苓韵像是确认完了什么后,这才将二人从目光中解放了出来,用带着些疲倦的口气说:“反正两位警官都已经咬定了自己心里的那所谓的推测,我说什么都不会信,那还问我干什么?还不如早些下班回家休息。”
“你……”
“走吧,”宰烽揪住了又一次眼看着就要爆发的佘锐,站起了身,对着卢苓韵微微点了点头,“多谢。”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真心。
见卢苓韵没有回应,宰烽叹了口气后,扯着佘锐走了。两人一路走到门口,在门即将合上的前,宰烽又补充了句:“你的刑事拘留通知书已经下来了,还请你之后配合配合,免得给自己火上浇油。”
卢苓韵仍旧没有回答。
宰烽和佘锐走后没多久,两个陌生的警察走了进来,打开手铐,将一份拘留通知书递给了卢苓韵,并指引着她完成了摁手印、血检尿检等等一系列流程,被一辆车押送去了拘留所。
与此同时,目送着押送车离开后,佘锐从窗口收回了目光:“宰队,就这么……”
“我们能做的就这些,之后是检察院、法院和律师的事了。”宰烽没让他说完。
“可……”
“她刚才那目光,”宰烽再一次打断了佘锐,“我当警察这么多年,就只在两个人身上见过,她是第二个。”
“那第一个是……”一想起卢苓韵当时的目光,佘锐就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一个在金三当过雇佣兵的亡命之徒。”
“……”
“那是一种……属于早已习惯了’死亡’的人的目光。”
佘锐打了个寒颤。
第96章
“喂,大姐头问你话着呢。”一只脚踹在了蜷缩在墙角的卢苓韵的小腿上,硬是将她从个人世界中拉了出来。
“嗯?”卢苓韵不耐烦地应了声,越过脚的主人以及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家伙,直直将目光投向了后面双手抱肘的那位“大姐头”。
“大姐头问你,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g你眼睛往哪看着呢啊?这样看着大姐头,你小丫头是活得不耐烦了吧?”脚的主人是个高个寸头女子,她见卢苓韵没什么反应,直接得寸进尺地弯腰揪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揪了起来。
卢苓韵瞟了她一眼后,又将目光放回到了“大姐头”身上,因为对方也正在看着她,而那看她的目光中藏着些……似曾相识?
“问你话着呢!!”大个头的脚的主人,直接双手一用力,将并不算重的卢苓韵拎起来后摁在了墙上,“哑巴吗?!”
“别这样。”旁边看热闹的不知道是阻止说了一句。
“啊?”寸头没好气地瞪了那人一眼,“怕什么?现在又不是巡逻……”
“我不是说狱警,”那人回答,“我是说这小姑娘。你别看她年纪轻轻,但听说犯的事挺大的,比我们都大。悠着点,随便欢迎一下就行了,别把人家惹急了,到时候……”
“就她?”那人的话非但没能让寸头女子收敛半分,反倒让她把卢苓韵往墙上摁得更紧了,“就你?”
“你姓卢?”一直没开口的大姐头突然说话了。
“嗯?”卢苓韵眯起了眼睛。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大姐头又问。
“谁?”卢苓韵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名字我不记得了,但是姓卢没错。”大姐头说,“几年前在山北的时候,和她同房过一段时间,个头比你小些,三四十岁,话不多,是个瘸子。你们长得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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