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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章:磨刀霍霍(二)

  对于天南绝大多数的**来说,最近天南政坛云波诡谲、即将到来的大动荡,就像是西伯利亚高原上刺骨的寒风,迈阿密南海岸每年夏天都会有的惊雷,知道这些东西真实存在,但离他们太过遥远。
  他们更关心地是今夏一档才播出一期就火遍全国的电视选秀节目《中国好声音》。
  这是草根选秀、全民选秀的概念第一次进入了这个国度,甚至比大洋彼岸的美帝还要早两年,所带来的狂热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罗恒说的不错,这是属于炒作的时代,噱头的时代,广告营销的时代。
  汉唐这个品牌理所当然情理之中地火了,并在长达三个月的选秀中,注定会越来越火。
  无论是省台还是地方台,包括娱乐杂志和最为严肃的日报晚报,都对汉唐报以极大的兴趣,甚至有报刊将许四维说得“大气中正,华夏之风”八个大字作为标题,开辟了一个专栏,专门挖掘汉唐背后的故事。
  这个时代不再流行什么闷声发大财,只要不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那就不怕噱头,就怕没噱头。
  这个夏天被《好声音》彻底引爆,所以发生在天南上层建筑的动荡反而显得不那么惹人注目了。
  自那天地方台突然播放了一档关于唐正德老人遇刺的新闻后,之后几天都没有什么动静,似乎这则新闻,只是一场闹剧。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如果有心人注意的话,就能够发现,那位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地方台新闻中的市长大人,已经有三天没有露面了。
  事实上,无论是纪云岚、许四维还是西川李家,都通过各自的渠道做出了对李伯庸严肃的指控。
  现有抛出的一些证据虽然依然不足够,却已经有些触目惊心。
  在各方面压力下,就在立秋那天,省纪委终于通于决定对李伯庸进行双规。
  也就是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交代问题。
  这对于任何一位官员来说,都是行将落马的前奏。
  因为就在立秋前一天,罗恒出院了,他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手里真正能置李伯庸于死地,一份儿唐正德老校长用生命去捍卫的资料,交给了省厅经侦大队和省纪委组成的专案组手里。
  这份材料,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事实上,上面早在一个月前就拿到了和罗恒手中几乎相同的举报材料,对李伯庸的暗中调查也进行到了某个部分。
  只是在上面还有统一格调的前提下,很多调查极难进行下去。
  秘密组成的调查组,近一个月一直有放不开手脚的感觉,如今终于借着唐正德老人的死,卷起的波澜,站在了舞台正前方,顿时开始发力,在极短的时间内,控制了他们需要的目标,并且开始调取李伯庸办公室的通话纪录以及内部文件。
  ……
  李伯庸是被专案组近乎恭谨地请出市政府办公室的。
  他在这里呆了两届,十年时光荏苒,让他从一个小小的秘书长成为了这栋大楼的主人,他离开的时候,目光却是平静到了极处。
  不知道谁将这个消息走漏了出去,市政府前的石阶下的围满了人群。
  人群义愤填膺,甚至有人打起了普天同庆的横幅,痛骂着政府的无耻,骂着狗官,伪君子之类的名词。
  过去的十年,确实是天南官场最黑暗的十年。
  特别是北山道新城项目启动之后,因为拆迁问题,政府和民众,近乎完全站到了对立面。
  李伯庸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的脚步矫健稳定,面容些微疲惫之中依然平静自信。
  他向着叫嚣的**们挥了挥手,笑道:“我还会回来的。”
  近乎挑衅。
  人群近乎失控,安保立马开始驱散人群,可他们他们没法子驱散闻讯赶来的记者们。
  “李市长,你有什么想要表达的吗?”
  记者们拼命地闪动快门,站在安全距离外,大声反问,近乎疯狂。
  市长下马,这近乎是天南十年来的最大新闻。
  李伯庸停住了脚步,笑了笑,然后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他的事情还未定性,专案组没有愚蠢到给他系上手铐,风衣袖外的双手上连根塑料绳也没有。
  “我说过了,我还会回来。”李伯庸目光平静到了极处,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只有历史才有资格审判我。”
  他环视专案组面色肃穆的官员们,笑道:“而你们,没有这个资格。”
  人群几近疯狂。
  “狗官!”
  不知谁大骂了一声,一块鸡蛋砸向了他。
  这下砸得极准,砸在他有些谢顶却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上。
  蛋清顺着脸颊流下,而蛋黄就残留在鬓侧嘴角,让这位风度翩翩的市长大人,以此生从未有过的狼狈姿态,展现在无数闪光灯下,也展现无数民众的面前。
  局面并没有因此失控,扔鸡蛋的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很快就被抓了起来。
  李伯庸仍旧云淡风轻,他遥往远方的某处,极为隐晦地做了个割喉的动作,然后不用任何人押送,自己就上了专案组的车。
  仿佛他仍旧是哪个牧守一方,翻雨覆雨的市长大人。
  看到李伯庸随着专案组离开,罗恒放下了眼前的望远镜,沉默地吸完了最后一口烟,跟身边儒雅文质的中年男人说道:“许叔,李伯庸看起来似乎不如我想象的那般狼狈,他到底还有什么依仗?”
  许四维摇了摇头,说道:“我想象不出来,现在晏九楼跟孟副省长都摆明要放弃他了,真的挺疑惑的。”
  “我终于明白小爷为什么那么讨厌李伯庸这种人了,因为这种人呀,都他娘是天生的演员,可敬又可恨,他大爷的。”
  许四维听着他虽然挺粗俗但揭露本质的一番话,笑道:“小恒,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非黑即白,那是童话,其实我本质上,跟李伯庸是一类人。”
  罗恒一本正经地说道:“但您是我老丈人,李伯庸不是。”
  李伯庸倒台,许四维并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的意气风发,他想了想,笑道:“你个小家伙,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我生了个好女儿?”
  “那也不是不可以。”
  罗恒哈哈一笑,阴霾多日的心情,勉强因为李伯庸的下马,而晴朗了一些。
  “林振南呢?”罗恒又问了一句。
  许四维仍旧摇摇头,说道:“自你那天被车撞了之后,此人就消失了,北山道整座红楼成了一个空壳。”
  罗恒皱起了眉头。
  他总觉得,自己陷入了另外一个局中。
  李伯庸表现得这般有恃无恐,林振南这老狐狸又不知跑到了哪里去,个直娘贼,这群坏蛋,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他很不习惯跟这群人玩捉迷藏,他决定主动出击。
  “许叔,我要见李伯庸。”他正色道。
  许四维想了想,答道:“我替你安排。”
  罗恒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昨天刚从医院出来,现在又赶往医院。
  这一夜,他在依旧处于昏迷的李葭薇身边坐了一整夜。
  默然,流泪。
  寂静,但不欢喜。
  他在想,明天去见李伯庸的时候,自己是不是该磨一把杀猪刀,把这厮给活剐了,要不然这口闷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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