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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节

  慌慌张张的整理了一下,就听得不远处传来女儿和宫人的说话声。
  “还不赶紧将衣裳穿好,快帮我看看哪儿有不对的。”
  这夫妻二人匆忙整理完,一个还在老位置上坐着,还一个则是一本正经的坐在他对面,端着早已凉了的茶啜着。
  “娘,爹。”
  妞妞蹦蹦跳跳的跑进亭子来,身后不远处跟着建儿那个小圆球。他一面跑一面喊着姐姐等他,进了亭来,见姐姐已经跳到爹的身上了,就往严嫣身上撞去。
  “慌什么,小心摔着。”
  见儿子满头大汗的,严嫣从袖子里掏帕子出来与他擦汗,却摸了空。心里估摸着莫是刚才胡闹不知弄哪儿去了,眼睛就看见地上落了一条月白色的丝帕。
  不禁想起之前的胡闹,顿时面色一红。
  作为主子身边的贴身宫人,眼色都是极好的,兰儿赶忙上前去拾了。凑近了却是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这种味道并不难闻,但是作为贴身宫人专门负责王妃贴身之事,经常会在主子事后接触到类似情形。
  兰儿心中一紧,小脸顿时红了。
  严嫣本就拘谨,又是练武之人,兰儿的异样却是没逃过她的眼睛。顿时她的脸更加红了,狠狠的挖了骆怀远一眼。
  之后回了闲云殿,严嫣狠狠的捶了骆怀远一顿,自是不提。
  ☆、第167章
  京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太子与晋王各组一队人马进行一场击鞠比赛,本是戏言之下的一场游戏,因着熙帝突来的一道圣谕‘此次击鞠比赛文武百官王公贵族子弟均可参与,胜者领头赐祥龙腾云佩,其他参与人员各有封赏’,将气氛拉到了最高/潮。
  击鞠也就是马球,乃是大熙的王公贵族们都比较喜欢的一项运动,包括熙帝年轻那会儿兴致来了也会下场打一场。
  其实一起初事情本不是如此,熙帝一时兴起在演武场考校晋王武艺,哪知太子突然到来。这两人本身便有矛盾,太子武艺不精,一直嫉妒晋王,见了晋王在场中英气勃发的得意,更是嫉恨不已。
  晋王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当众踩太子的机会,出言挑战,太子虽是有些难以下台,但碍于颜面还是接下来。谁曾想当时一旁人不少,为了怕这两名皇子出了什么岔子,下面人便建议不如击鞠比赛。这样一来既不伤和气,也不怕发生什么失手误伤之事。
  下面人本是一番好意,哪知本来一项简单的事,因着两名皇子起了相争之心,也闹出不少纠葛。太子心性不稳,自然不是晋王的对手,期间明里暗里吃了他不少闷亏,这里就不一一细说。
  击鞠比赛当日,本是太子领先,谁曾想晋王一队后来者居上,上半场便领先了太子一队四个球。下半场开场之时,又是晋王一队领了先,可能出于急躁,可能出于其他心思,也可能是出了意外,太子竟然驱马撞了晋王的马,当场将晋王撞了出去。
  一时间,围观的众人哗然。
  晋王受伤不轻,虽无性命之忧,但腿骨却是断了。
  ……
  一场击鞠比赛,谁也没想到会是如此情形收场。
  打马球受些皮肉伤本是常事,可这群人骑术不差,又都知道轻重,那是伤了自己也不敢去伤了皇子,可谁能想到太子会发疯策马往晋王身上撞呢?
  晋王被抬到淳鸾宫去让太医诊治去了,熙帝连看都未看太子一眼,直接拂袖而去。
  在场的勋贵大臣们俱是知道,这下太子处境堪忧了。
  晋王的腿无事还好,如若有事那可是在陛下心底插了一根永远拔出不了的刺。时时刻刻都能让陛下想起,太子究竟有多么的不贤且没有容人之量,仅仅因为一场小小的击鞠,就能视兄弟的性命为无物。
  太医院大半太医都被招到了淳鸾宫,诊断的结果是,晋王的腿上要看恢复如何,恢复的好,自是没有问题,恢复的不好,多多少少会落下毛病。
  熙帝不置可否,又招来周太医诊看,得到的结果和其他人差不多。
  “父皇,您别怪皇兄,他、他也不是故意的。”晋王苍白着脸,躺在那里虚弱的道。
  “你还去关心别人,你这是要气死母妃?我的晋儿啊,你这是招谁惹谁了,这腿要出了问题以后该怎么办啊……”许贵妃站在一旁直抹眼泪,摇摇欲坠。
  “别胡说,这么多太医看着,怎么会落下毛病!你好好的养伤,太子那里父皇会处理的。郑海全——”
  “奴才在。”
  “将晋王未出宫之前住的地方收拾出来,等会把晋王挪过去。”
  “父皇,儿臣还是回晋王府吧,府里也能养伤,住在宫里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的?”
  “反正儿臣想回府里养伤……”
  晋王苍白的脸闪过一抹执拗,阖上眼不再说话。这种行为不会让熙帝感激到不敬,只会让他觉得这儿子太懂事了。
  熙帝的脸上闪过一抹疲累,道:“既然你想回府,就回府里好好养着。”
  熙帝走后,殿中陷入一片寂静,许贵妃正想说什么,有宫人来报,“娘娘,皇后娘娘来探望晋王殿下。”
  “不见。”许贵妃面上厉色一闪即过,“告诉她晋王殿下精神不济,歇下了。”
  ……
  “陛下,皇后娘娘去了淳鸾宫,被贵妃娘娘挡在殿外。太子殿下本来想来紫宸殿请罪,被皇后娘娘勒令回了东宫。”
  熙帝抬抬手,跪伏在下处的太监便退下了。
  “郑海全,你说这晋王是不是在做戏给朕看?”
  一旁的郑海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让熙帝看不见自己最好,可这种想法就是个奢望,只能开口答道:“奴才、奴才觉得并不像,这晋王殿下在前头,太子殿下在后面,马在急速奔跑,他怎么可能会防备后面有人撞上去。”
  这话说得郑海全心颤不已,可陛下点名问的,他就只能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熙帝‘嗯’了一声,“可太子也不该如此明目张胆……”
  郑海全没再敢说话,抱着浮尘佝偻着腰垂头站在那里。
  熙帝也琢磨着不像是晋王故意为人,因为在场人都能看到是太子的马突然加速往晋王的马上撞。
  “那两匹马和场地查的结果如何?”
  “经过再三勘察,没有任何问题。”
  熙帝不再出声,脸阴得可怕。
  过了好半响,他才道:“太子浮躁无状,罚闭门读书一月。”顿了顿,又道:“把那枚祥龙腾云佩给晋王送去,顺便在朕的私库里拣些上好适用的药材一并送去,让他好好养伤。”
  “是。”
  *
  东宫今日安静得吓人,直至陛下那里的禁足令下来,更是安静得仿若无人之地。
  书房里,外面天已经大黑了,仍然还是没有点灯。
  直到现在,太子都还没恍过神儿。当时他嘴里虽是说自己没想撞晋王,可到底怎么撞了上去,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熙帝那边查清楚结果的同时,太子这边也收到了消息。其实再说详细些两边的消息是同时报上来的,因为皇后那边也着人去看了。
  确实什么异常都没有,场地和马都没问题,让太子想给自己找个借口都没办法。他只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遍遍想着,想到最后头疼欲裂仍然没有结论,最后只能归咎于自己一时昏了头。
  “殿下,奴才把灯点上?”陪着太子在黑暗中站了近一个时辰的陈起突然开口了,边说边去燃了灯。“奴才相信殿下一定不会做出此等事,定是晋王那里出了什么幺蛾子。”
  陈起的口气很自然,不像是劝人反而像是诉说一个事实。
  “你也觉得孤很冤枉?”
  屋中亮了起来,陈□□点头。
  “殿下不可能会行使如此拙劣的手段,这不是上赶着给自己找事?奴才虽愚笨,但也懂在这种场合下,殿下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让晋王受伤的。”
  太子突然就松了一口气,似乎听到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完全心安。
  “可是——”
  “说。”
  “奴才当时也在场,很明显能看到是殿下的马突然加速就撞了过去,在旁人眼里似乎也是如此。”
  陈起望着太子难看的脸色,眼光闪了闪,又继续说道:“所以奴才觉得事情很反常,推断一件事物的真相,最根本就是看谁得利,毫无疑问,这件事晋王才是得利者。可要说晋王怎么才能让殿下的马众目睽睽之下撞了自己,奴才真是想不透。”
  说来说去,事情又回到了□□,这是一件大家都想不透的事情。
  ……
  “其实也没什么,孤王就是让自己的马停了一下。”
  晋王府中,晋王脸色苍白却难掩得意。
  幕僚陈大先生愕然,“停了一下?”
  “这就是个突起的念头,那么好的机会放在孤王面前,孤王怎么舍得不去把握!”
  说时容易,做时难。
  那么高速奔跑的情况下,晋王能让自己马停那么一息时间,又往前跑去。不光需要有过人的骑术,精准的眼光,还得有决绝的心。
  过人的骑术是控马,精准的眼光是掐算的出自己与太子之间的一个时间差。一个马身的距离,本就是一息之间的事,可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晋王居然能利用起来。并且全然把自身安危抛之脑后,就是为了把住那一点的机会,这就是一颗决绝的心。
  不得不说这晋王是个难得的人才,有决心有魄力,有大智慧。
  陈大先生满脸赞许,“殿下雄才伟略,必定心想事成,所想不空。”
  “这下他们可都不用盼着孤王回封地了,在孤王腿伤好之前,看谁还敢提此事。”
  “殿下英明。”
  这时下人来报,承恩侯世子到了。
  晋王赶忙说道,快请。
  许向荣一身湛青色暗纹锦袍,腰束黑色嵌玉锦带,陈大先生见他进来,赶忙上前行了一礼。许向荣微微一颔首,走近榻前,眼神凝重的端详晋王,直到见了他虽似面色苍白,但精神头儿挺好,才放下心来。
  晋王自然看清了小舅眼中的谴责之意,面容有些不安,又夹杂了一点期待与得意。
  “小舅。”
  在晋王很小很小的时候,小舅许向荣在他心目中,便是一个多智近妖的人。这种印象,哪怕晋王如此已近而立之年,也无法抹除。他一直没有忘记,他和母妃乃至许家,之所以能拥有眼前的一切,眼前这个男人功不可没。在他和母妃力量还微弱之时,一直是这个男人为他们出谋划策,才能与皇后太子一系分庭相抗多年,直至如今西风渐渐压倒了东风。
  “你,做的很好,但是要记住机会什么时候都可以有,自身的安全却最为重要。不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是蠢人才做的事情。”
  晋王点了点头。
  许向荣去看了看他的腿,道:“你后面的打算如何?”
  “还请小舅指点。”
  许向荣点了点头,到了榻前坐下,“既然你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心中定然有所酌量。太子一系一直找机会想让你回封地,此事刚好堵了他们的嘴。我虽在京中为你筹划,但终归需要你亲自坐镇,要知晓那些人看得不是我的面子,而是看的是你晋王。”
  “陛下年迈,下面那些人自然各有各的打算,咱们忍了这么多年,让了这么多年,是那时该忍该让。但此一时非彼一时,以后表面上该做的还得做,但暗里却是要将该摆的姿态摆出来。所谓强者为王,想要别人附庸而来,自然要有让别人附庸的资本。”许向荣手指点了点膝盖,沉吟半刻,又道:“你的腿伤还可以继续利用起来,我不动敌不动,那萧家的老头子一直很沉得住气。不过敌人不动,这次我们可以逼着他动。太子一系屡屡被我们打压,早已是强弩之末,既然如此,索性逼得他们跳墙,咱们才有可趁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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