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安丰无奈:“是她是她,就是她。”安丰指着鱼奴。
鱼奴大惊,急的摆手,好你个安丰:“王安丰,你,不是我。”鱼奴忽生一计:“是白……”
安丰抢白:“确实不是她,就是眷梅,以后凡我行踪,必定告知与你,可好,娘子。”
芳萍却不是好糊弄的:“宋姑娘,你刚才说什么,白……”
鱼奴笑着,很是讨好:“夫人,我适才想说,是白日梦,一时情急,还请夫人恕罪,大人、夫人,便饶了我吧!”
这样轻易放她回去,岂不是显得自己好生没面子,芳萍挽着鱼奴:“既然来了,便在府上多住两日,我从前也很爱吹笛子,走,去我那,咱们切磋切磋。”
可算走了,安丰松了口气,女人呐!
鱼奴这一日都守着孙夫人,她似乎很喜欢笛子,三五曲下去,鱼奴好生疲累,孙夫人似乎格外喜欢《相思令·吴山青》,鱼奴才喝了水,歇息片刻,她又要听。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谁知离别情?
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
这笛子果真是好,声音极清。
孙夫人一手倚着桌子,拖着香腮,轻轻拭去泪珠。
好久没这般尽兴的听笛声,真是,恍如隔世啊。
清苓这厢来见她,她也不愿见,她知道,清苓怕是与这位宋姑娘有纠葛,才撺掇自己将她收给安丰,也是巧,安丰受了伤,公婆对她心生埋怨,新妇入门,竟守不住相公,她孙芳萍不认这个亏。也绝不会叫任何人看了她的笑话。
便再留你两日吧,也算给了莫清苓面子。
且不知鱼奴好生着急,这深宅大院,怎一个愁字了得,好似被缚了手脚,下人往来,谁瞧见自己都要好奇一番。
这真是度日如年。我还是老老实实呆在眷梅那。
好生后悔,昨日碰见任大人,竟没让他为自己带个信,不知道师父如何,无一如何,云乐如何,坊中如何,我看好的那几块地如何,哎。
眷梅这会怕是又去看安丰去了还没回来,难不成不回来了。
月亮圆圆,良辰美景,院中清寂,菊香阵阵,不赏一赏这月色,可惜了。
我今日也学一学书中雅人,鱼奴拿了露华泡了茶,将门打开,榻挪到门口,斜躺在榻上,盖着薄被,赏着月色,饮着茶。恩,再奏上一曲,更好,她拿出笛子,罢了罢了,这两日吹了许多,看着你,便生倦意。
睡意朦胧间觉得有东西落在身上,缓缓爬动,鱼奴惊醒,周遭一片漆黑,月儿绕到西侧屋檐,睡了很久吗,身上什么东西,鱼奴一下子跳起,抓住那东西,这滑滑的,凉凉的,长长的,可不是条蛇吗,想来是那花园里的水蛇。
“相遇便是缘分,都说你们蛇儿最有灵性,我今日便将你放生,来日你可要报答我!”鱼奴拎着它来到池边放生。
“谁”身后窸窸窣窣。
鱼奴蹲在池边,往后看了好一会,没动静了,心中狐疑,许是风声吧,这池边就是石山,有些声响也不足为怪,她安慰小蛇:“乖乖,以后可要注意,要是在度月山抓了,还不得炖了,今日你运气好,饶你一命。”
她将小蛇放生,又看了一会,好了,回去,一起身,只觉头晕目眩,身子前倾,脚和腿木住,跌进池中,怎么也挣扎不上来,脚一点也动弹不得,心内那股燥热也渐渐冷却,丝丝凉意袭来,腿上忽然有了知觉,该死,抽筋了,啊,好疼。
鱼奴挣扎着,呛了好几口水,鱼奴想着,怕不是要死在这了吧。唉,果真是溺死的都是会水的,只是这样悄无声息的淹死了,好生冤枉,我才放生了一条蛇,咳咳,淹死未免太难受了。
绝望间,有人下了水,朝自己伸出手,鱼奴犹如抓住救命稻草,拽着那人露出水面,府里有人听到响动,便出来查看,那人忙拽着鱼奴躲到石山后头。
鱼奴呛的难受,想咳,又不敢发出声音,憋的直喘粗气,两人贴的很近,她浑身湿透,衣服紧沾在身上,朦胧月光照着,身段一览无遗,她这个样子倒叫人想入非非,那人捧起她的脸,扑到唇上,吻了上去。
鱼奴挣不开,又不敢有声响,这若是被人发现了,还得了。他的气息落在她的脸上,她能闻到好闻的味道,是菊花香?是沉香木香?
他的胡茬碰在她脸上,这感觉很是微妙,她一下子红了脸。睁大眼睛看着他,他用手捂住她的眼睛,进一步攻城略地,舌尖触碰到一起,又纠缠在一起。
鱼奴越闪躲,他越是得寸进尺,鱼奴咬了一口,他吃痛,又忍住。
“莫七,你混蛋”鱼奴低声骂道,莫七没说话,鱼奴仍能感觉到他一脸的笑意。
池边传来绾绾与莫清苓的声音:“快,快,下去捞。”清苓带着哭腔,听人说见眷梅院中的宋菱来了此处,难不成刚才落水的是她,苍天呐,是她自己想不开,不关我的事,清苓好怕。
鱼奴怕事情闹大,惊动更多人,便要出去,莫七拉住她:“我明晚还在这里等你”。
莫七很是高兴的模样,她唇齿间的香甜,她的生疏,她害羞的样子。
“我在这”鱼奴从池边的草丛里爬起来,清苓等人赶忙跑过来,清苓抹掉眼泪,看了看鱼奴,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绾绾很是关切,伸手扶着鱼奴,见她满脸通红,还以为是落水惊着了,跟身旁仆人说道:“去请大夫来。”
鱼奴忙摆手:“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
好一番折腾,才静了下来,绾绾说,今日莫七来了府上探望安丰,绾绾听闻他朝花园来了,便借着赏月,想见一见莫七,不想莫七没见到,竟又遇上清苓,两人俱知彼此心意,虚情假意的共赏月色。
“没想到竟遇着你,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还好你没事。”绾绾很是庆幸,鱼奴既感动又羞愧。
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莫七,他怎么突然来了,怎么突然这样,这样的吻,她还是头一回,她知道男女之情,却未领略过当中滋味,又惊又怕,又好奇。
一想到两个人唇齿舌尖的缠绵,就脸颊滚烫,烦闷又燥热,心乱了。
莫七呢,回府的路上时不时的便笑了,四儿很是莫名其妙:“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四儿,你可有喜欢的人”莫七问道。
四儿有些茫然:“喜欢?什么喜欢?”莫七摇摇头,又傻笑着,看月亮都变成了她的笑脸。
说来,还要感谢那个无一,还是她告诉自己,小鱼奴被请到相府去了,正巧安丰受了伤,便借着探他寻一寻,探一探,很是气愤安丰竟眼睁睁看着孙氏胡作非为,竟想将她收做妾室,胡闹,到了眷梅那,见她在院子里敞着门躺着,这样冷的天,胡闹。
忽然见她跳起,莫七正要上前查看,听她惊呼:“蛇”便收了脚步。
跟着她去了花园,这一路上可算瞧见,果真是蛇,竟还捏在手上,莫七只觉瘆得慌,见她还言辞凿凿,在池塘边与小蛇说着话。如此这般,竟还救了她,莫七想着,又是嗤笑。
“今天探得些尹凤客所说的案子的消息!”四儿忽而说道,他这几日很是上心办着此事,探得些消息,自己也觉蹊跷。
他将案情说与莫七听,又说起证物证言,一男一女?笛子?死状极惨?画像?两人不约而同想到鱼奴与无一!随即又推翻这个想法。
“不会,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莫七说道:“倒是那个无一,尹凤客那的画像你看了没,很像吗?”
四儿紧蹙眉头:“未曾,想来物有相似,人有相同。”
“我总觉那个无一,不大对劲,你多留意着。”莫七吩咐着,踏着轻快的脚步,回了肃王府。
第86章 无一事不适尔
鱼奴这两日在相府待着,不问外物,有些不放不下无一,希望她好好守着赏心苑,莫要贪玩才好。
无一倒还算老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老老实实在后院看着几个小丫头,没过多久,便觉实在无趣。
兜兜转转去了前头,白日里常有话本讲唱,都是听过的,不是才子佳人就是痴男怨偶,无趣,不如去清风楼听讲史的先生说《五国英雄史》,寻鱼奴又不得,一问才知被接去了王相府,又是王绾绾?无趣?
无一饶有兴致的去了清风楼,玉无双正疑心她来历,听念念说她有些身手的,本来想是示剑山庄之人,无可厚非,可观她谈吐仪态,又不像什么周山贫女,尤其上次论剑之言,显然是个行家。
两位宋菱所用的剑,确实是一对,只是人却是云泥之别。境遇又让人感慨万千。
玉无双在楼上便瞧见无一,随意盘髻,不施粉黛,穿着青色窄袖交领短襦,淡鹅黄色裤子,腰间挂着个黑棕色的袋子,露着一小截刀柄。
无一正捧着香糖果子听史,有人敲着自己肩膀,回望,玉无双,无一一见他,顿时眼中发亮,轻喊道:“好看的玉公子。”
玉无双请她去了苍山雪绿,无一端起茶盅,细细闻着,浅尝辄止,好似勉强喝得,玉无双笑笑:“你对剑器颇有见地,我这得了把剑,你看看。”玉无双拿出一支佩剑放在桌上。
无一扫了一眼,这不是上次画上那剑吗?她觉眼熟,便拿起端详,果真是和鱼奴那剑是一对的。不过质地要好些,鱼奴那把有些瑕疵,应不是出自一人之手,这把还看得过眼。无一一一点评。
玉无双微微笑着,这姑娘着实不简单呐。收了剑,见无一露着莫测的笑意,看着自己:“这对剑,你一支,她一支,恩。”
想来她是误会了:“我与小宋菱相识许久,她便如妹妹一般,你可莫要妄自揣测。”
无一点点头:“是!”却仍是笑的古怪。
无一一走,忠叔便来了,听忠叔所言,玉无双也是奇怪,这小丫头怎么招惹了府衙的人,竟跟到此处。需得好好打听打听。
无一自是知道有人跟着自己,可不是那个张夜阑,没想到在清风楼玩了这么久他还在,真有耐心,想是某人授意,张夜阑这木头,能发现什么?陪自己玩,倒不错!无一偷笑。
出了清风楼朝梁河边走去,张夜阑远远跟着,无一索性坐在河堤上赏赏晚霞夕阳,她拿石头往水里扔着,咕咚,一个个都沉了下去,激起水中涟漪,忽而一块石头从水面点过,蜻蜓点水,跳了四五下才悄然入水。
无一抿嘴一笑,回首张望,佯作惊喜:“张夜阑,这么巧。”
四儿笑笑,跟了她大半日了,实在是无趣,这会该用晚饭了,她这样贪吃,便带她一起吧:“是啊,巧了!”
两人都装作偶遇,彼此心知肚明,寒暄着巧合。
“今日怎么一个人,小宋姑娘呢?”四儿问道。
无一便说起鱼奴被接到相府一事:“那,你家肃王莫七呢?”
四儿道:“去了昶瀚河接赵王殿下。”
晚风清凉,吹着无一发丝随风摇曳,不时挡住了脸庞,无一两腮鼓着气,努起嘴唇,轻轻吹过缭乱的发丝,一回首,见四儿正看着自己。
见她看过来,四儿忙看向远处,将散的晚霞伴着天边青墨色映在水中,轻叹:“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美景如画啊。”
无一不解:“鱼虾攒成饼?葱姜做碗面?这是诗?”
四儿哈哈大笑:“想来你是饿了,走吧。”
无一笑着起身,既然来了,怎好让你空腹而归,我便赏脸,陪你吃碗面!
四儿带着无一,街头巷尾,品着美食,赏着夜市街景,无拘无束,很是惬意,及至月至中天才愿意回去,好累,无一伸着懒腰去了赏心苑。
一推开门,便觉有生人,无一将门拴上,摸出寒光,怀中取出琉华飞雪。
屋内一片漆黑,一个黑衣人从床边帘幕处走了出来,这样无声无息,无一很是警觉:“你是何人。”
难不成是闽沙岛的人?还是落鬼山?连原洞?哪个都不想自己有好日子过,看刀。
无一手持寒光上前,那黑衣人身形矫捷,一一躲过,近不得身,不像啊,无一感叹,她光躲着,并不还手,一丝响声都没有,莫不是个哑巴,无一收了寒光,退到一旁,想起固戎营中那些黑衣人,说来,以她之力哪能混的进去,多亏得那些黑衣人,才趁机混进固戎营中。
无一一时不察,黑衣人飞身跳窗而走,无一追过去,不见了踪影。
点了灯火,见梳妆台与衣柜有翻动痕迹,奇怪,莫不是前几日的盗贼。
紧闭窗户,躺在床上,无一静静想着,唉,奇怪!这位,莫不就是那位?她是什么人?想做什么?与小宋菱有何干系?
黑衣人悄悄潜入赏心苑后院,轻车熟路出了红情坊,前面是街巷,深夜寂寂,谁会瞧见,她摘了面纱,仿若无事走着。忽有人拦住去路:“阿越?”
四儿审视阿越,一身劲装,梳着长发马尾,这几日梁州闹贼,莫不都是她?上次红情坊遭了贼,就疑心是她。
银盘山见她,她正是身负重伤,自己还曾照顾过她,后来听说她失了踪迹,没想到辗转竟随魏先生来了肃王府,又被魏先生留下保护殿下,影子一般,神出鬼没,莫名其妙,不知道魏先生怎么想的。
她身手凌厉,显然非常人,怪不得不敢回红情坊,莫七与魏先生待她很是不同,常与她一处,四儿也不好过问许多。
如今肃王殿下不在梁州,你又被我撞见,看你如何辩解。
只是四儿如何问她,她皆无反应,唉,四儿感叹:“她又不会说话,罢了罢了,好自为之,莫要犯在我手里,更不要牵累肃王府。”
四儿说罢渐渐远去,阿越缓缓走着,孤零零的看着他的身影,她认识四儿很久了,记得刚来梁州便去御街上寻镇国将军府,娘亲说,找得到张将军,便找得到小主人,她衣衫褴褛,时常出现在府外,有一回四儿瞧见了,很是怜悯,让下人给了她几块铜板,后来便是流落红情坊,时移世易,探得肃王殿下便是小主人,小主人幼年出宫建府,四儿常守在他身边,与镇国将军府往来诸多,阿越常常去御街守着,盼得见他们。
银盘山,身负重伤,他也曾帮着鱼奴照顾自己,汤药饮食,很是精心,阿越越发感激,心生好感。只是他待自己好生冷淡,少有笑容,待那个无一倒时有笑意。我又想什么呢,我还有许多正事,怎可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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