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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这么快就要走吗?”高庆阳有些怅然,支着独腿,拖过床头一个袋子递给许流年,“一个朋友开的时装店,给我拿了几套女人衣服,亲戚里没有合适穿的,送给你。”
  袋子装得满满当当的,露出粉嫩的颜色,一眼看起来便知是女孩的衣服。
  他受伤住院,病房里怎么搁了这种东西,许流年只想赶快离开,来不及思量,也不便推辞,笑着道谢后接了。
  晚上洗澡后,程迩然还没回来,许流年闲着无事,顺手拿起袋子把衣服拿了出来试穿。
  都是名牌,款式新料子好,许流年试过一套,照照镜子,眉头不自觉蹙起,脱下来再接着试下一套。
  拿回来的袋子里装的有六套衣服,穿到身上跟量身定制似的再合适没有。
  最上面是一套运动服,纯棉质地,浅蓝主色,腰间白色相间,舒适休闲,活泼可爱,青春靓丽。
  红色礼服效果更好,经典的设计,前衣领口小v,后背深v,裙摆在膝盖以上,鱼尾斜摆,恰到好处地凸显了身材线条,年轻娇俏,别有一番味道。
  其他几套也极不错,程迩然这个购物狂给她买了那么多衣服,竟然未能将这几套的风采掩盖下。
  心头怪怪的,许流年有个错觉,这些衣服是高庆阳特意为她买的。
  怎么可能呢?自己身份不低,高庆阳便是好色,也不可能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何况高庆阳看着自己的目光不含半分情-色意味。
  ☆、第21章
  不舒服的感觉挥之不去,许流年把衣服搁到一边,拿过手机,准备跟高伯傭打电话打听一下情况。
  来电铃声先一步响了起来,瞥了一眼号码,许流年的眉头不自觉皱起。
  是她爸许得福。
  她爸从来都不关心她,以前父女间的感情还没有和邵碧青这个继母亲密,听程迩然说她爸曾经那么变-态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后,许流年心中稀如空气的亲情如烟消散,漠淡之余更添了厌恶。
  按下通话键喊了声“爸”后,许流年就不再说话。
  “给我汇五百万过来。”许得福大刺刺道。
  “我没钱。”许流年冷冷道。
  如果不是念着他是她生身父亲,当年她就不拦了,由得邵碧青把他送进大牢。
  狼心狈肠,一身污秽,这样的词语形容许得福还宽容温和了,他根本就是畜牲。
  “哟,翅膀硬了不认爸了啊!别以为我不知道,程迩然把所有财产都赠送给你了,你现在可是g市数得上名号的富翁,再说了,就算没赠送给你,你说一声,哪怕要天上的星星,程迩然也会为你摘下来,区区五百万算什么。”许得福阴阳怪气说。
  他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只知道一半,她现在还拿不到程迩然的财产,许流年冷笑,不想废话,果断地摁了挂断键并拉黑。
  将钱当纸烧了都不会给她爸拿一分一毛。
  把手机抛到一边,许流年没了算计一切的心思,闷闷地调低空调温度,把自己埋进棉被堆里。
  柔软的堪比貂毛的蚕丝被,顺滑如水的贡缎床单和枕头套,带着若隐若现的男性的味道,属于程迩然的阳刚气息,许流年扭了扭身体,在心中沉沉叹了口气。
  程迩然下午走后还没给她来过电话,想必,这时还在程家大宅里和邵碧青程振海较着劲。
  程迩然已从程宅出来了,只是,和母亲吵了近一天,心情郁闷得无以复加,因而没回家。
  他不想带着不豫脸色面对许流年。
  以往有心事时都约孟子梓喝酒,眼下,却不怎么方便。
  许流年醉酒那晚,他约上孟子梓,本来想跟孟子梓交底,哪怕孟子梓喜欢许流年,他亦仍当孟子梓是兄弟,谁知孟子梓见了面就告诉他,已决定和陈思怡结婚。
  “年纪大了总是得结婚的,陈思怡不错。”孟子梓说得平静,波澜不兴,他却听得五内如焚。
  因为和他的交情,或是因为对流年的深爱,无论哪一个原因逼得孟子梓做出这个决定,都是他不能承受之痛。
  没有开车,双手插在裤兜里,程迩然漫无目的闲逛,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
  “程先生,真的是你。”背后传来惊喜的喊声,程迩然回头看,微笑着点了点头。
  是他那晚迷糊中开车撞上的名于晓南的女孩。
  于晓南就是于婶的女儿。
  “你结婚了?”看到于晓南手里牵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程迩然有些惊奇,低头看孩子,忍不住蹲了下去轻捏小孩粉嫩嫩的脸颊,“好可爱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峻峻。”许峻繃着小脸,严肃而认真地看了看程迩然,说:“我也觉得你好可爱。”
  二十几岁的大男人被说可爱,程迩然忍俊不禁,哈哈大笑,把许峻抱了起来,托颠了几下抱在怀里,笑问道:“叔叔和你比,谁更可爱?”
  这个问题好难回答啊!许峻小脸纠结成一团,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奶声奶气说:“都可爱,叔叔是大可爱,峻峻是小可爱。”
  大可爱和小可爱,回答圆滑周到,刀切豆腐两面光,程迩然再次失笑。
  压了一天的阴郁因孩子童稚活泼的言语消散,程迩然抱着许峻没有松手,笑问于晓南,“你住哪?还逛街吗?不逛街我送你和峻峻回去。”
  “不逛了,我就住前面北园小区。”于晓南声音都抖了,脸颊通红。
  夜色暗沉,程迩然没注意到,颠了一下,把许峻抱得更牢。
  “叔叔,你好高。”许峻看看地面,看看程迩然,满眼钦慕。
  “你长大了也会像叔叔这么高。”程迩然笑道。
  “你的力气也很大,妈妈每次抱我没一会儿就得换一只手臂,喘着气说我好重。”许峻第一次接触男性长辈,什么都觉得稀奇。
  “男人比女人力气大,这是正常现象。”程迩然极有耐心地解释,空着的一只手捏许峻粉嫩嫩的脸蛋,看向于晓南,叹息道:“真羡慕你有个这么可爱机灵的儿子。”
  峻峻不是自己的儿子,于晓南张了张嘴又合上。
  神差鬼使的,她忽然不想说实话了。
  她记得,第一次见面,程迩然眉间深重的川字纹,忧郁和苦恼无遮无蔽。
  刚才,在看见许峻之前,他的背影落寞萧索,苍凉悲凄,而看到许峻后,和许峻说话的这会儿,他恍若年轻了几岁,笑容看起来那么柔软,那么快乐,整个面庞的线条都柔和起来,双眸也不再是深不可测的沉潭,变得清澈而明亮。
  那晚,程迩然惜字如金,冷峻森然,今晚,却那么平易近人,那么慈爱,那么多话儿说,一切变化皆因峻峻。
  北园小区很快到了,程迩然把许峻放到地上,笑着挥手和于晓南许峻说再见。
  于晓南激动得耳朵都红了,快活得灵魂出窍,说不出话,一只手挥个不停。
  “阿姨,叔叔已经看不到了。”许峻好奇地看她,扯她裙子。
  阿姨!不!她不要当阿姨,她要当峻峻的妈妈。
  “峻峻,以后喊阿姨做妈妈行不行?我天天带你出来玩,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
  “不行,妈妈是妈妈,阿姨是阿姨。”许峻抿紧唇,坚决摇头,任于晓南磨破嘴皮子威逼利诱不答应。
  “一个未婚小丫头让峻峻喊你妈妈,羞不羞?再说了,峻峻喊你妈妈,你以后还怎么嫁人。”于婶看女儿带了许峻出去逛了一圈回来就发神经,看不过眼。
  “说不定峻峻喊我妈妈是我儿子了,我就很快嫁出去呢。”于晓南两眼放光,幻想起和程迩然一起带着许峻玩耍的画面。
  “中邪了啊!”于婶摇头,牵了许峻进浴室洗澡,不再理发花痴的女儿。
  ☆、第22章
  许流年迷迷糊糊中刚入睡,忽然有重物沉沉压下。
  房间黑漆漆什么都看不到,许流年下意识挣扎捶打,又极快地停了下来。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触觉,是程迩然回来了。
  未及说话撒娇发火,程迩然的手狠狠地勾住她的脖子,嘴唇焦渴地吻了下来,像沙漠中行走的濒死的碰一绿洲,失控疯狂。
  重逢后饱食终日,有好些天没有这样了,许流年恍恍惚惚觉得,他过于兴奋了,像是受到什么刺激,又似是极度压抑后迫切地需要爆发,手指深深地掐进她颈部肌肉里,没有尖利的指甲,可那处没什么肉,骨头都被扎痛了。
  这一夜程迩然的体力格外好,翻来覆去不见疲累,全然黑暗的环境让许流年有种溺水的错觉,额头身上全是汗水,分不清哪些是程迩然的还是她的,沉暗里她甚至感觉到汗水在皮肤上滚动,还有身体的热力蒸发出来的水汽。
  很久很久以后,许流年觉得自己被整得窒息过去时,程迩然终于魇足地打住。
  “你今晚吃牛鞭了!”许流年哑着嗓子骂。
  程迩然没回答她的问题,用力抱住她,力度大得许流年有瞬间觉得自己的胸骨被他勒断了。
  “流年,我想要个孩子,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静寂里他的心跳如鼓,极是清晰。
  他惶恐不安,想用孩子加强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也许,他认为,有了孩子了,自己就不会离开他了。
  许流年莫名酸胀起来,为着不能明言的苦楚。
  “如果我不能给你生孩子,你是不是就要跟我分手?”压下心头的悲哀,许流年嘻笑道。
  “哪有不能的道理,你在质疑我的能力吗?”程迩然也笑了,松开许流年,啪一下按亮床头灯,站了起来,就在床上扭动,活力十足展现他的雄健体魄。
  笔直修长的一双腿,肌肉匀称,线条流畅,猎豹迅猛的飞扬肆虐的力量感,许流年一双眼被牢牢吸住,不能转动分毫。
  这个男人是如此英俊迷人,抛开他的身份地位,他对她的痴情,单是外表和气势也足以让她在以后的岁月里,无法再爱上任何一个男人。
  没有像以往那样事后一夜好眠,这晚许流年一直做着噩梦,梦里又回到从山坳里那个老男人家中逃出来的日子,田地黑黢黢的,山林也黑黢黢的,没有尽头的暗黑,她猫着腰,小心翼翼,未敢发出一点声响。
  不停地爬啊爬,脚底膝盖磨破了皮,一双手都是血,却始终爬不出山林,看不见一点光明。
  醒来后已日上三竿,程迩然去上班了,餐桌上隔水炖锅通着电保温,程迩然煮了早餐才离开的。
  打开锅盖来,牛乳似的鱼汤香味四溢,许流年端起一旁的盖盎,将程迩然切好的葱花撒下,看着翠绿在浓汤中一起一伏,微微失神。
  不想在屋里呆着,也不想到程氏上那无所事事的班,吃过饭,许流年拿起背包出门。
  德百商厦大楼led闪烁,各种各样的促销广告一条又一条,许流年看了看,信步往里走,刚进大门,程迩然的电话打了进来。
  “怎么那么早起床?没在家里吗?噪音那么大。”
  还早!他都处理多少公务了,许流年失笑,摇了摇头,说:“在德百,好多买一赠一的优惠活动,我想看看,给你买一打内裤回去。”
  “好啊!晚上我一条一条试穿给你看。”程迩然低低笑,对着听筒用力地啵了一声,暧昧莫名。
  恍若有实质接触般,许流年有点透不过气来,难以抗拒的愉悦从心底升起来,她觉得热,意乱情迷,呼吸急促。
  一定是大厦里头空气不好,许流年慌乱地挂了电话,转身往大厦门外走。
  神魂颠倒也没看路,几乎和迎面进来的一个人撞到一块去。
  “对不起。”许流年急忙道歉,下意识就抬头看去。
  面前是一个年轻男人,长得不错,可不知为什么,许流年觉得那双眼睛特别贼,像游移不定的湿滑的毒蛇,粘粘的让人极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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