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眼泪是止都止不住

  自接到电话，董萧便觉得有些奇怪！
  那种奇怪的感觉他说不上来，就感觉打电话的人语气和以前有些不同了，直到他等到霍靳深归来，亲眼看着他在进病房之前找护士要了两粒口香糖时，董萧心里地种奇怪的感觉便更强烈了。
  一直耐心地等在病房外四米开外的地方，直到他的‘老板’出来，他才如以往一般恭敬地上前：“霍少……”
  “嗯！”
  淡淡的一声，就这么一个字，董萧的眼神一闪：“霍少？”
  这个第二声，带着明显的质疑，霍靳深这时终于轻笑着轻轻给了他心口一拳：“小子，你的眼光一如即往的亮啊！没白对你好。”
  这是年少时他最喜欢对董萧做动作，只一下，对方便能完全明白他是谁。
  “霖少……”
  董萧很激动，因为他本以为这辈子都再见不到这个‘老板’了，没想到，他果然还是会在霍家最需要的时候归来。
  “还是叫霍少吧！”
  霍靳深对所有的朋友都说，他现在是完完全全的霍靳深，不是霍少也不是霖少，但，在董萧的面前，许多事都得换一个角度。
  所以，他告诉他：“从现在开始，你要记得霖少早在20年前就入土为安了，以后，不要再提那个名字了。”
  “可你明明……”是霖少。
  今天已解释过太多次这件事，彼此，霍靳深并不想再一遍一遍地为解释这件事而浪费时间，所以他直接对董萧道：“有些事以后再跟你解释，但现在，你得先帮我找个人。”
  “谁？”
  “四爷。”
  董萧有些泻气，没想到再见到霖少，却是自己办事最不得力的时刻，他很自责，但却不能不说实话：“我们几乎把整个云都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啊！”
  “找不到么？”
  薄唇轻勾，男人的眼神复又凛冽起来：“那就让他主动现身。”
  说着，他人已率先向前走着，一边走一边吩咐：“打电话给他，我只有今儿个下午有两点到五点有时间留给他，来不来，让他自己选。”
  “可是，他即避而不见，又怎么可能自己来？”
  董萧不能理解，霍靳深便反问他：“怎么不可能？他若不想见我，为何要回来？”
  “呃……”
  这倒是……
  这一战，四爷是有备而来，他要的是霍家，那就必须与霍家的人见面谈。之所以现在不露面，也不过是想趁此机会拖死霍家而已，所以，霖少这一招以退为进说不定真的有用。
  刚想通这一点，走在他正前方的男人又侧过头来：“还有一个小时，我先去忙着处理网上那几个视频的事，至于你，先给四爷电话，再帮我弄一份午餐上来，要清淡一点的，加一个汤。”
  “是。”
  董萧点头，明明有种工作量即将加大的感觉，但他还是忍不住热血沸腾……
  和霖少一起战斗的感觉，真带劲儿啊！
  ————
  从住院部出来，霍靳深直奔院长办公室……
  在那里，他又看到了一边打点滴一边还在处理手头上事情的母亲，他走过去，很自然地接过母亲手里的笔：“我来！”
  抬头，看到是儿子过来，霍妈妈淡淡一笑：“没事，还撑得住……”
  说着，便还要从儿子手里抢过自己的笔，只是，才看着儿子落笔下去一个数字，她的眼神便瞬间不一样了：“哎！你，你……”
  霍靳深继续着手里的事，很快浏览完那个文件，大笔一挥，签上自己的大名，然后才笑着抬头看向母亲：“我回来了，您可以好好去休息一下了。”
  “阿霖，你，你……”
  长相是一样的，签名也是一模一样的，可就儿子这处事干练的动作，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双眼，一下子就湿润了……
  她伸手，紧紧拉着儿子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霍妈妈也知道，自己现在心里的想法很矛盾，她不愿意牺牲任何人，但，如今的霍家确实需要大儿子回来坐镇。
  之前的几天，小儿子的表现虽然也很好，但后天的努力和先天的天赋毕竟是不一样的。
  所以，就算大儿子回来后处理事情的方向和小儿子是一样的，可她还是觉得安心多了。
  但人虽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更加沉重了……
  总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哪个也舍不得，哪个也放不了手。而且，她现在这么希望大儿子出现，也是因为想让大儿子帮帮医院，帮帮家里。这让她有一种利用儿子的感觉。
  虽然，霍妈妈从来没有这么想的，但就是觉得对不起他。
  她这辈子对不起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大儿子，所以……
  “老妈……”
  霍妈妈心里还在余震，霍靳深却突然间这么叫了她一声，换得母亲的抬眸之时，他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您，从此后，我只是霍靳深，再没有霍靳霖……”
  “儿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明……”
  年轻的男人摇头，轻笑间，又故意做了个板着脸的样子，然后用最霍靳深的那种口吻道：“意思就是，您的两个儿子都回这里了。”
  话落，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母亲的心口，又换了霖少平时的口吻道：“从此后，您要忘了这三年间发生的所有事，只要记得您有一个好儿子就行。”
  这样的情况，霍妈妈直接看呆了！
  好半天，才抖着唇说：“你，你是说……”
  “对，就是您想的那个，我和阿深都在这里，但我们，再也不吵架了，永远也不会分开……”
  听到这话，霍妈妈直接便捂住嘴哭了：“儿子，我……”
  霍妈妈不知该用什么心情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一半是高兴，一半又是心疼，她拉着儿子的手，一直想说话，但一开口就是哭。
  而且，眼泪是止都止不住！
  做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儿子，霍靳深永远比别人更懂母亲的辛苦和为难，所以，他不但不怪她，还安慰道：“妈，20年前我即然选择放弃了霍靳霖这个名字，我就没想过要后悔，所以现在，我是霍靳深，永远的霍靳深！”
  二十年后，再听到儿子的心声。
  这一字字一句句都让霍妈妈心疼不已：“儿子，你受委屈了，都是妈妈没有用……”
  年轻的男人摇头，依然浅笑而语：“不委屈！至少，我还活着……”
  只这一声，霍妈妈又哭了。
  活着……
  是啊！至少她的儿子还活了一个，没有在20年前全部被人一锅端了，只是，他一个人活着却背着两个良心债，都要把她这个当妈的心疼死了。
  安抚好母亲后，霍靳深亲自把母亲送进了院长室内里的小套间里，躺着打点滴。
  再出来时，恰看到董萧进来：“四爷那边联系好了，他说三点准时到。”
  “嗯！我知道了。”
  说着，他摆摆手，一副让董萧退下去工作的样子，董萧却没有主动离开，只期期艾艾道：“霍少，我刚看到沐亦寒去了少奶奶的病房。”
  “嗯！”
  “就……这样？”
  霍靳深淡淡一扯唇，想说不这样还能怎么样？但最后也只是换了话题，问他：“让你找的保镖你找了吗？”
  “欸！您怎么知道这件事？这不是霍少……吩咐的么？”
  话一出口董萧就后悔了，生怕现在的霖少听了这话要生气，可一抬头，面前的男人确实变了脸，只是……
  “我吩咐的，当然会知道这件事了。”
  “霍……霍霍霍……”
  董萧惊得差点跳起来，可结结巴巴好半天，最后也没完整地再叫出一个霍少。
  将他那吓坏了的表情看在眼里，原本还冷着脸扮霍少的男人轻笑，然后才道：“他在，我也在，所以不要这么大惊小怪了好么？要论熟悉度，你才应该是最熟悉我的人吧？怎么还这么激动？”
  这具身体，原本就是霍靳霖的，所以，霖少才是第一人格。
  二十年前，霖少因为霍少的死深受打击，再加上霍家的情况复杂，他于是逼着自己扮成了亲弟弟。
  再之后，人格分裂，他即是哥哥，也是弟弟……
  两个同样强势的人格，都想要占有这具身体，最终，他这个主人格竟反倒沉睡在了身体里，直到重新苏醒。
  兜兜转转，他们兄弟间也斗了许多年，总处心意相通合并在一起后，这一次，妥协的是弟弟。
  所以，从本质上展现出来的便是霖少的那个人格，但却同时拥了两个的记忆，而且性格也随着两人的合并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这种变化，外人可能还不一定分得清楚，但熟悉他的人都可以感觉出来。
  所以董萧才会这么激动，他是真的高兴，因为在他心里霍少和霖少本就是一体，本就应该这么强强组合地在一起。
  “是，我就是激动。”
  “现在激动完了没？完了咱们就说回找保镖的事儿，找着了吗？”
  问到正事上面了，董萧也没敢含糊，立即正色道：“我那些战友都联系好了，有的今天已经上飞机了，晚点就能到，还有两个可能会迟两天，但这一周肯定到齐。”
  “安排的不错！”
  点点头，霍靳深又笑着挥手：“出去忙吧！至于沐亦寒那边，你不用管，他应该会主动来找我，到时候你别拦他就是了。”
  董萧点头，转身就出去了。
  只是，门一关董萧的眉头就深深地拧了起来，现在的霍少是不是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
  沐亦寒若真的找来，肯定是算帐的，还要放行？
  ——————－
  董萧在担心着这些的时候，沐亦寒正在病房里安抚着又哭成了泪人儿的亲妹妹：“小若，你怎么了？”
  “哥……”
  眼睛都哭肿了，沐颜若却还是一直在哭，沐亦寒心疼得一个劲儿的用手帮妹妹抹眼睛：“别哭了，你现在可还是小月子里呢！还想不想要自己的身子啦？”
  沐颜若摇头，心里的那种感觉太沉重！
  她一手捂着心，一手抓着哥哥的衣袖，终于在哭够了后，鼓起勇气追问他：“三年前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那个男人到底是谁？真的是雨林吗？”
  提到雨林，哥哥的脸色也变了：“谁跟你说的？”
  “他过来了，他说要跟我澄清一切，哥……”
  一提这个事她心里就堵得慌：“他说是雨林做的，那就不是霍少对不对？”
  “他没有说谎，三年前那个男人，应该不是霍少，是霖少……或者也能叫他雨林。”
  “那，那……”
  知道真相的她，眼泪又落了下来：“那我，是不是错怪霍少了？”
  “又心疼了？”
  何止是心疼，何止……
  但她却为自己的心疼而羞耻不已，她怎么可以原谅他？怎么可以？
  “霖少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这一点哥哥没有办法给你答案，但……他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沐颜若的眼泪滴哒滴哒，这一次哭得隐忍，只是落泪不见声音，看着妹妹紧紧扁着的嘴，沐亦寒又觉得心疼：“所以，你现在是想原谅他了么？”
  “原谅？”
  不，她原谅不了……
  如果不爱她可能会选择宽恕，可因为爱，因为爱他这个人，所以，爱之深责之切。
  她怨他的何止是三年前那宗罪，她怨的，其实是他明明伤害了自己，却以最完美的形象来到她面前，甚至，让她爱上他。
  摇头，沐颜若用力地摇头，一边摇，眼神也一点点地暗了下去：“无论他是谁，都是他做的不是么？推不掉的是犯罪，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人……”
  一个人？
  沐亦寒心头咯噔一声：“什么一个人？”
  “一个人的意思就是，霍少和霖少，现在已经是一个人了。”
  说到这里，她仿佛再撑不下去，反拉住哥哥的手就追问道：“哥，我们走吧！”
  “走？”
  沐颜若很用力地点头，很激动的样子：“我不想再住这里了，能不能带我走？”
  “咱们家那种地方，他一样会找上门来的，更何况，外面现在很乱，你只有住在医院里，安全才能有保障。”
  知道哥哥说的都是现实，可她还是想任性一次：“可我，不想再见到他，如果我住在这里，我天天都能看到他，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