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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让族长费心了。这婆娘——唉——舅老爷金四有礼了。”
  洛义哼了一声。
  雁无伤和雁栋梁给族长见礼。却没搭理金四。金四心里恼,面上却朝着他们笑。装的像个孙子。
  族长多少明白了这位雁七的用意。心说就此说明了也好。
  “金族长,事情还是您来讲吧。若是忌讳这宅子,就在这里说。若是不嫌弃就请进。”
  族长并未迟疑,金四也默默地跟了进去。
  进得屋中。雁无伤心里再不顺也给他们上了茶。
  金四仍不明所以。暗中打量着屋子。
  等到金族长开口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包括雁无伤和雁栋梁在内,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金四的爹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他们这一辈上兄弟五个。赶上年景不好。爹娘带着他们逃荒讨饭。后来几经辗转又回了老家金家村。由于生活困苦。五个儿子没能都活下来。只剩下了三个。其中金三为了养家到外地学手艺。没想到一去不回。直到金四爹的父母过世,也没见回来。这块心病也种在了剩下的两个兄弟的心里。金四爹的大哥早早的也没了。只剩下金四爹。后来日子好了些,便多方的打听。直到有一次一个游方郎中说了个消息。说在一个地方听过有这么个人。金四的爹便凑了盘缠去寻找。结果没找到人不说。还被人给骗了仅有的钱财,打了个半死。正巧一个男子路过救了他。才保住了性命。当时那男子有难处。带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一个怀有身孕的妇人。他说有了些麻烦。没去处。金四的爹为了报答救命恩人。便把人带回了金家村。恩人想隐姓埋名。金四爹就想出了让他冒名金三的主意。男子也同意。就这么在金家村生活了下去。
  这件事族长开始不知道。直到金四爹发现自己的亲生儿子金四对恩人一家有了隔阂之心。怕他将来走了。恩人一家太过善良到时候出现不必要的事端。才告诉了族长。让他帮着照看。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说出金三的事情。
  没想到事情发生的那样急速。金三媳妇去世,金三失踪。金四爹娘过世前后不到三年。金四爹后来也存了私心了。知道金三的钱财都被金四给占用了。却没有再找他说话。直到快死了才让他顾着金三的两个孩子别有个闪失。他那个儿子只怕是靠不住。
  族长有自己的想法。人死如灯灭,他没必要死守那件事。金四没有兄弟姐妹。行事向来独断。给了他一些好处。他也就不想管那么多。上回金四家闹事他就想说。后来两个孩子的舅舅出现了。其中一个找过他。他才把金三的事情试探着说了。这位舅舅没说知道也没说不知道。只说先把孩子带走。
  族长哪里知道洛义是冒牌的舅父。只当是人家的家事不为外人道呢。
  金四在听完之后,心思转了又转。原来那金三不是金家人!
  曾经救过他爹的命。他爹对那一家子好是报恩——那他和金氏做下的那些事——他脊背发寒。不敢再想下去了。
  雁无伤见金四脸色数变。不知他暗怀什么鬼胎。坏人别指望他良心发现。
  雁栋梁听了暗握拳头。他一直都认为自己的爹娘是被金四一家给害了的。不然人家不可能传给他知道。何况与那个人也没有好儿。
  如今这是撇清了关系。他和妹妹这么多年在他们家里受了那么多的苦。还得感激涕零。谁给他们说了公道话。终于脱离了苦海。他却没有放下对金四家的怨。早晚他会报复回去!
  话该说的说完了。金族长也松了口气。这两家现在没有了关系。今后再发生什么事情。与他更没半点牵扯。
  又说了一会儿的话。金四再次赔了不是。这才和族长一同离开。合计着怎么修理金四和几个奴才。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不收拾是不行了。
  雁无伤不由得想起雁天涯对金三的说法。金三不叫金三,到底叫什么呢?她这位爹何方人士?很明显雁天涯和族长说的不一样。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不为人知?
  第028章 山中
  连着两日的调养。春芽已经没了大碍。她下地帮着雁无伤烧火做饭,外加收拾屋子。雁无伤劝不住。只得随她去。
  洛义又买了几个人回来。那天挑选的人在其中三个。其他的是后来重新选出的。现在加上春芽和原定的数量相当了。
  人一多起来雁无伤觉得有些乱。把他们都安排到以前住仆人的地方。雁无伤身边暂时一个没留。雁栋梁也一样。
  几个人对新环境比较陌生。没给他们安排多少活计。他们除了熟悉宅子的一切,基本上待在各自的屋中。
  洛义倒是使唤了他们几回。让他们把宅子里所有的房间都打扫个彻底。床和炕都重新的铺配好了。十一月底,说道年关就快了。谁家不收拾个新。
  雁无伤觉得洛义是个合格的家长。她前世活了二十多岁。对家的感念仅限于那个金碧辉煌的房子。除了冰冷还是冰冷。她到后来根本也没了期盼。看着洛义为这个家忙碌的身影,她心底的郁结缓缓地松动。只是一想到还有好几个大活人需要管理。她就没由来的头疼。
  雁天涯还没有回来。她和哥哥的功课相对轻松多了。今天早晨天气有些阴。并没有多冷。她想着进山一趟。去采一些山货。运气好还能逮住野味。打定主意之后。她说与洛义。洛义让一个丫鬟跟着。雁栋梁因为要练功,想去却忍住了。只嘱咐妹妹当心。现在山里冷了,天气不好,让他们快去快回。
  “姑娘,我碍着您了。这山路奴婢没走过。”带来的丫鬟叫夏溪,是雁无伤起的名字。春芽的名字没改。其他两个分别交秋湖和冬山。她是随意起的名。
  “不要紧,上面有些陡,你在这等着。”丫鬟确实走的慢。雁无伤不觉得如何。她把采的蘑菇都放在了一起。篓子让丫鬟看着。她要到找到参的地方去看一看。虽然不是季节,但是既然来了。就再找一找。她现在急需的就是银子。
  “姑娘拿着伞吧,天好像要来雨了。您走远了奴婢不在,别淋湿啦!”夏溪说道。
  她这两天觉得是生活在蜜罐里。主人家好的没话说。开始她以为多困难的地方。现在没了顾虑。且她和春芽认识。也有个人说话。
  要说进山她没经历过。姑娘的胆子在她看来是大极了。那么高远的地方都敢爬。她吓也吓个半死了。
  站在原地守着篓子。见主子的身影越来越远。她找个石垛子。靠在上面。
  等来等去,不见主子回来。天开始落雨了。而且越下越大。
  雁无伤没想到入冬的雨会下的这么大。她沿着石壁爬过去,来到一处凹地。好在夏溪给她拿了伞。不然真挨浇了。
  此刻她躲在凹口处的石壁后面不敢动。因为有说话声传到了她的耳中。
  “爷,这样下去您怕是会生病的。大皇子偏选这个天出来打猎。这躲都没处躲,唉—这雨来的够急的。怪属下没备着雨具!”
  “无事。这时节的山中雨还头一回见。金子靠过来些吧,这多少能遮住些。”
  这声音分明是那位戎爷的,那前一个说话的是他身边的金子了。雁无伤不会记错。
  大皇子是哪个?莫非是那位李公子?
  “大皇子他们不知道回去没有。害爷在这淋雨。”金子抱怨。
  “他的目的没达到是不会这么早回去的。”戎渊道。
  李弈现在有耐心,那晚他们都没有说实话。李弈的人必是也听闻了些什么。不然不会到这山中来。但不知他能收获多少了。
  “爷,不如咱们回京城吧,属下在这提心吊胆的。万一皇上察觉了什么,爷还不得受牵连。”金子担心。他可不想主子受连带。
  “你主子只知道寻访美人,其他正事不务。你怕什么?”戎渊低笑了声。
  雁无伤听的清。心下微忖。这个人也不似表面寻花问柳那么肤浅了。
  “爷那是——好,属下不担心。这山中的贼人极是狡猾。那毒瘴恐怕难以进入。属下不想爷去冒险。让属下一个人去吧。”金子往石垛子地下躲了躲。他和主子仍有半边露在外面。
  雨势没有减小的意思。再这样下去主子非病了不可。
  “爷不急着去。等李弈他们有了消息再说。”
  那个李公子应是大皇子没错了。躲雨听消息。也还凑合。雁无伤不禁想到。她不敢乱动。看了看天色,还不晚。出来了很长时间。家里会惦记了。夏溪也等着急了。
  真有些冷。她缩了缩身,屏住呼吸,却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完了,雁无伤恼极。这该死的喷嚏!
  金子第一时间来到了她的身旁。然后戎渊跟着出现。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胆大包天。”戎渊见是那个丫头。说了句。
  金子张大了嘴。险些没合上。怎么总能碰到这个丫头啊!就跟——跟阴魂不散似的。这形容让他只打了个冷战。
  见主子非但没生气话被她听去,还说句话。不晓得心思。
  “我胆子好小的,下雨了。等着丫鬟来找,不小心睡着了。”美到极致的脸近在咫尺。雁无伤只觉得压力。那双眸子仿佛能看进她的心里。令她无法遁形一般。
  “狡猾,说实话爷不会要你的命。”这小丫头说谎的样子有趣。
  “我的耳朵没有那么长。真的。”雁无伤小声道。一双大眼睛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内心却恶寒诋毁自己卖萌。奈何活了那么大岁数啊,老脸不保了。
  她是真怕自己这两下子班门弄斧的功夫没得反抗。万一被拍死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穿越了。小命金贵呀。
  戎渊说说话。站在雨中,浑身已经都浇湿。金子看着雁无伤手里的伞。真想拿过来给主子用用。
  “你家离得不远?”戎渊忽然问道。
  “就在山下。”这人大喘气呀。有意见也不敢提。她偷听到了不该听的,不被灭口已经感天谢地了。
  “带路吧。”
  啥子?这是要到家里去?她楞了下。随即起身。一把大伞却没拿稳,险些撒了手。金子忙接住。
  “可是想着拒恩人于门外?”戎美人又开口。
  恩人?哦,算得上恩人。不过他那是替东家美人签字的好不好。当时他也是那么回答洛义的。这会儿充当恩人了。
  “不是不是,我是想着一把伞,咱们三个人要怎么打啊?”这把伞不小。可也不能撑三个人。
  “只要丫头愿意这不难。”戎渊看着雁无伤忽然觉得她无辜的样子好笑。丫头还真是心眼多。小小年纪不知怎么长的。
  “主子,属下背着她吧。”金子忙道。
  “不必。爷来。”
  什么就他决定了?在雁无伤脑袋当机的一瞬,身子便落进了戎渊的怀里。
  第029章 恍惚
  宽厚的背,因雨水打湿了满是潮气。开始稍稍的有些凉。很快又温暖过来。他的步子迈的极稳。她感觉不到一点的簸动。
  金子撑着伞,目视前方。雨没有小。北风渐起。山中的湿气更重了。山林草木的味道微冷,淡淡的药香自他的身上传来,盈向她的鼻端。
  由刚刚的别扭到此时的四平八稳的趴在人家的背上,这个飞跃让雁无伤都惊奇。穿越过来人变小了。智商也跟着短路了。小孩子的特权么?她不禁恍惚了。前世的从小到大,她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记忆里没有人背抱过。即便是给她专门找的佣人都不曾,她不是家里得宠的孩子。爸爸正眼都没看过她。母亲总是忧伤掉泪。更不用说权威的爷爷奶奶。直到她长相出众,足以换取相应利益的时候。她见着过奶奶的一次笑脸。是与那个人的相亲聚餐上。奶奶亲切的和她说起了将要面对的人和事。让她心里做好准备。说是大家族的女子必须要有担当。不能像她妈妈那样生活在幻想当中——
  “姑娘!姑娘!——”是夏溪在叫她。
  雁无伤一惊,山林在目,雨落朦胧,自己刚刚像在梦中。竟然恍恍惚惚的忆起那些。她还趴在戎渊的背上呢。两手不知什么时候由他的肩膀处滑到他的下颌,圈住了他的脖颈。
  夏溪迎面撑着伞,惊讶的看着他们。
  雁无伤露着小脑袋。见丫鬟那么看着。忽生出几分不自在。
  “夏溪,我在这呢。”说话好像都没了底气一般。
  小腿用力一蹬。她想下来。却没反应,戎渊没有放下的意思。
  “姑娘,奴婢看见了。您这是——”春芽比雁无伤大了两岁。她接受的培训里有一条就是男女有别。虽然主子长的小。但是八岁了。这在一些大户人家都开始讲究男女大防了的。她想说又不敢说。
  尤其看见这两个人一个俊朗不凡,一个宛如谪仙。不晓得和主子什么关系。
  “没事啊,夏溪带路吧。”挣扎无效。她也懒得纠结。
  戎渊的年纪撑死不到二十。她在前世可是快奔三的人。他们有代沟还差不多,她可没有其他的倾向。何况她现在是个孩子一般大。想想也就释然了。
  夏溪背着篓子,转身走在了前面。山路有些湿滑。石子扎脚有些疼了。
  雁无伤看到了。开始合计,既然当了她的丫鬟,这么弱不成。得想法子让她们都锻炼锻炼。体力没有干什么都有心无力。
  做什么好呢?像她一样练功?恐怕那苦她们吃不得。跑步?踢腿打拳?好像也不行。她们在牙行里都学的是侍候人的活。动武有难度。要怎么办呢?还有哥哥的两个小厮,也要考虑进去。还是等回去让洛义二舅拟定一道练功的法子吧。她会的那些不太适合。
  等大舅父回来,也会带人。不晓得什么样子。宅子里的房子现在就有些紧张了。下人住的那几间房子没有前边的好。应该适当的再盖上几间。也要和二舅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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