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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妻重生 第55节

  耳房里早就由嬷嬷换上花衣裳的明珠小姑娘终于忍不住跑出来,奶娘跟在后头吓的脸都白了,眼看小姑娘要被门槛绊倒,长孙昭手疾眼快的上前接住小姑娘,免得她再磕着碰着。
  “爹,娘!”明珠小姑娘小小年纪就嘴甜的不得了,一天里见到爹娘都会亲亲热热的叫一番,直叫得两人心软成一汪水儿。
  长孙昭揽着一大一小两女人宣布:“咱们现在去外祖家好不好?”
  明珠小姑娘大声跟着喊:“袄袄(姥姥)!”说着还扯扯衣裳上的兜兜,里面还塞着年初一收到的压岁钱,小姑娘一直稀罕的不行,小小年纪便深知银钱的重要,等闲不让人碰她装压岁钱的兜兜。
  霍容玥顿时哭笑不得,可又不能明着把她的压岁钱拿出来,这也太不像一个小贵女了,整日守着那几个压岁钱可怎么好?
  “咱们明珠日后必定持家有道!”与妻子不同,长孙昭只觉得自家宝贝闺女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霍容玥给他一个白眼,抱着明珠小姑娘率先向前走,方才还粘着自家爹爹的明珠小姑娘立刻变了立场,紧紧搂着霍容玥的脖子面朝后给长孙昭一个大大的笑脸。
  长孙昭:我还能说什么呢……
  这两年年节去霍家拜访都充满着尴尬,霍大夫人与霍太傅都是抱着明珠小姑娘一个劲儿的看,纵然心里不大舒服,霍容玥仍旧什么都没说,反正她与娘家的往来也就这几天,忍忍也便罢了。今年年初三比其他节日都好过,全赖会说话的明珠小姑娘,在一群大人中间跑来跑去众人的目光都凝在她身上,霍太傅也不像往常呆在书房里,破天荒与大伙儿坐在一起看明珠小姑娘耍宝。
  等到明珠小姑娘玩累了被霍大夫人与奶娘抱去吃饭,霍太傅这才将霍容玥夫妻叫到书房说话。
  “除夕宴上的事圣上也是猝不及防,这几日他应是在想该如何发作庐阳长公主,你们耐心等待便是,不过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最后一句声音稍稍弱了几分,其实霍太傅心里清楚这个女婿根本不用要他这些话做保证,而他叫他们来书房的目的也不仅仅是因为庐阳长公主。
  “大公子的事儿……”霍太傅提了一句又放下,毕竟这事对女婿来说不大光彩。但作为娘家他们必须将这事情搞清楚,若谢氏真是长孙珏的遗孀,那这件事大有文章可做,至少他的女儿再不是人家的填房,更不用在所谓原配灵前执妾礼。
  长孙昭朝岳父深深一揖,不论其他他对岳父是敬佩的,因此回答起来也格外郑重:“岳父放心,小婿绝不会委屈玥儿,无论从名分上还是我心里,她都是我唯一的原配嫡妻。”
  翁婿俩同朝为官多年霍太傅深知他的为人,平宁侯长孙昭历来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这也是赐婚圣旨下来时他没找圣上理论的原因,女儿交到他手里做人父亲的放心,如今女儿也有应得的名分,他也不用不敢看女儿的眼睛了。
  “玥儿……”霍太傅沉吟半晌又加上长孙昭的名字,让他接下来的话不那么突兀:“霍家如今虽然不能出头,但若圣上处事不公为父也不会看着你们受委屈的。”他这话也是在暗示霍容玥,无论何时霍家都是她永远的依靠。
  霍容玥点头表示明白,霍家确实是她的依靠却不能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这点她前世便体验到了。
  长孙昭谢过岳父,心中暗暗决定早日解决此事,他妻子受的委屈够多了。
  ——
  除夕宴上的事并没有随着年节的热闹气息消散,反而在各家各户走街串巷的相互拜访中愈演愈烈,庐阳长公主形象的颠覆惊掉一群人的下巴不说,其对两个儿子的偏心程度、让大儿子娶小儿子遗孀的离谱事也能做得出!可见庐阳长公主压根不像传闻中的安心礼佛,反而红尘凡心蠢蠢欲动的厉害。
  庐阳长公主吸食罂/粟一事倒没引起多少人议论,在世人心中这样的大罪只需等待圣上宣判即可,反正圣上说过罂/粟一事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而自从宏敏帝执政以来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发生朝令夕改的状况。罂/粟一事无人议论,而庐阳长公主的桃色传闻不断冒出来,有几个世家小公子纷纷诉苦说庐阳长公主与他们有过首尾,但是长公主殿下挑剔的厉害,与他们好过几日就扔在一旁不闻不问又去找旁的乐子。庐阳长公主某些时候也不挑剔,甚至有京城中闻名的戏子也被人看到过从庐阳长公主府上出入。没过几日京城之中便传庐阳长公主的入幕之宾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要知道当年庐阳长公主可是主动下嫁忠远候,对忠远候情深义重的狠咧!
  “可怜忠远候守家卫国英年早逝,若是他知晓庐阳长公主给他戴了这样多的绿帽子不知会作何感想?”
  本朝公主下嫁不许驸马有别的女人,除非得到公主殿下才能有一两个通房,并且绝对不能诞下孩子,当年忠远候娶了庐阳长公主身边便没有别的女人,干净的厉害,当年京城女郎哪个不想有忠远候这样的夫婿,可惜她们不是当朝公主。
  短短数日庐阳长公主在世人心中的印象翻了几番,都等着看年后宏敏帝该如何发落庐阳长公主。
  年初四傍晚庐阳长公主终于等来了宏敏帝,彼时她已经憔悴极了,但听到小太监的唱喏仍是矜持有礼的给宏敏帝行礼,端的是高贵典雅的公主仪度。
  宏敏帝负手走进来,挥退四处伺候的宫女太监,冷冷清清的宫殿里只余下姐弟二人。
  “庐阳,你可知罪?”宏敏帝声音沉闷闷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短短几日他的憔悴看起来不比庐阳长公主少。
  庐阳长公主抬眸看他一眼沉声认错:“知罪。”
  宏敏帝自小便知晓自家胞姐是个放荡不羁的人物,若是她换个性别那这当朝皇帝的位子能不能轮到他做还未可知,当年听闻她一心在家相夫教子时他还不敢相信,几年过去后见她和忠远候的感情仍是一如既往地好他便以为胞姐找到合适的人选让她收敛脾气,只是后来没想到也是他亲手引爆了胞姐的坏脾气。
  宏敏帝长长叹了一口气:“庐阳,你当年混淆昭儿和珏儿的后代朕只以为你爱子心切,荒唐一场委屈委屈昭儿也就罢了,但朕没想到你竟然荒唐到这个地步,朕可容许你算计长孙家的爵位给长孙念,可以容许你与面首胡来,但却从来不许你染上罂/粟这个东西,禁止罂/粟的律令是朕亲自颁下去的,当初还亲自下令砍掉一个皇室子孙的脑袋,你莫不是以为轮到你朕就不敢了?”
  庐阳长公主本能的一缩脖子,“庐阳不敢,可庐阳也是无意沾染,我也不知那戏子竟然对此物情有独钟,甚至引诱我去吸食……若不是这阵子没找到,定是不会在除夕宴上露出马脚的!”
  “混账!”宏敏帝忍不住骂道,原本残留的一点点怜惜也因为方才一句话而消失的一干二净。
  “事到如今你仍旧不知悔改,庐阳你难道真想让朕下令砍掉你的脑袋或者赐你一杯毒酒让你消失吗?若不是这阵子没找到来源你仍是要继续吸食下去的是吧?”宏敏帝红着眼睛怒吼,眼里的痛心是骗不了人的,便是神智有几分不清的庐阳长公主也看出了一二。
  宏敏帝痛声质问:“皇姐平心而论朕对你还不够宽容,因为当年的事朕一直对你们一家照顾有加,这些年也能抵去当年的债了吧?朕自认对你问心无愧你却还如此拎不清!”
  “庐阳没有拎不清。”庐阳长公主一颗心晨晨往下坠,宏敏帝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要将她保下来的样子,难道真为了罂/粟杀掉亲生姐姐不成?
  “庐阳不是有心的……”庐阳长公主难得词穷,往日都是宏敏帝在她面前低伏做小,如今位置对换她却放不下面子说些好听话来博取宏敏帝的同情心,求情的话再嘴里转了转仍旧被压下去,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宏敏帝却是失望透顶的,“朕如今真是无计可施,过几日上朝便在朝堂上讨论你的去处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宏敏帝一甩袖子就要走,庐阳长公主这才慌了神急道:“圣上,我是你的胞姐,若你判我死罪,母后也不会原谅你的。”
  宏敏帝冷哼一句,头也不回的走远。夕阳下,宏敏帝的身影越走越远,庐阳长公主自认为他们是关系最好的姐弟,怎么也没想到会走到如今这一步,更没想到宏敏帝连再见一面的机会都没留给她。
  第93章
  赵皇后在后宫的威严不容置疑,前朝有太子勤奋治国引得朝臣连连夸赞,国丈赵家也事事低调又会办事,一点也不会让人说外戚专权,而在后宫赵皇后从太子妃时期就主持中馈,如今打理后宫多年,后宫之中都清楚她的能力和为人,唯一一个敢公然不服赵皇后管教的便是如今得宠多年的谢贵妃。
  自从前些日子谢贵妃小产之后宏敏帝对其宠爱又加了几分,她借着身子不适的幌子在后宫里横着走,赵皇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与她计较,只是除夕宴上出了庐阳长公主的事,赵皇后着意将后宫众人叫到自个宫中来敲打一番。
  合宫众人都早早来赵皇后的殿里请安,赵皇后也早早坐在主位候着众人,那些品级低的嫔妃来的最早,不过今日幸运的是不用在外头等着,大殿里摆满了绣凳,人手一个。品级高的嫔妃虽然不敢姗姗来迟,但也拿够劲儿才缓缓来到皇后殿前,一屋子女人坐在一块儿说着话也格外热闹,赵皇后不说话,下头的人都有志一同的说着新年贺词,一半心神都放在殿门口,从赵皇后规定的时辰到现在已经过去足足一个时辰,谢贵妃仍旧未到。
  “公公,代本宫去谢贵妃宫里瞧瞧,看她身子如何,若是身子不行便派太医过去诊治一番,可别误了病情坏了身子。”赵皇后一番话说的不急不躁,旁人却是笑了起来。
  和淑妃一向以赵皇后马首是瞻,赵皇后话一落音她就笑嘻嘻的接了过去:“谢姐姐的身子怎么这么不经事,前两日圣上才去过她殿里,难不成累到咱们谢贵妃了不成?娘娘可要怜惜谢贵妃才是,不如将谢贵妃的牌子撤掉一两月,好让谢姐姐好生歇上几日。”
  旁人深以为然,有会打算的已经开始筹谋算着圣上没了谢贵妃会不会驾临自个殿里,光想想就让人激动不已。
  赵皇后沉吟半晌竟真的点头:“本宫也觉得可行,谁让谢贵妃的身子着实过于娇弱了呢。”
  不等赵皇后下令撤去谢贵妃的牌子,与赵皇后比邻而居的谢贵妃终于乘着轿撵姗姗来迟,正月里的大冷天她裹着雪白的大毛衣裳,衬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更加惹人怜,不过小产一次竟让她多了几分弱质芊芊更惹得圣上怜惜,一时间候着的嫔妃心中什么滋味都有,只恨不得自个是谢贵妃才好。
  “臣妾犯了什么过错,远远就听着皇后娘娘要撤下臣妾的牌子?”谢贵妃面貌看起来柔弱又美艳,可说出来的一点也不让人轻视,红唇边勾着一抹笑,眼睛盯着皇后的椅子轻笑。
  赵皇后最讨厌的便是她这幅样子,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也不会因为这小小一眼生气,就再看她得宠这几年,日后的事谁能说得清。
  在这后宫之中能生下子嗣的才能活得更久。
  “无事,谢贵妃多心了,本宫不过是看妹妹一个多时辰还未到正要让太医去你殿里瞧瞧,谁知道这话刚落音妹妹便来了。不是本宫说你,你身子才大伤过没多久是要好好养着,若是实在不能动弹便使人告诉本宫一声。”对上谢贵妃等人赵皇后再无平日里的和蔼可亲,字字诛心,什么字眼儿戳的人疼便说什么。
  自从谢贵妃小产之后这样的话大约每日都要听上一遍,若是换个皇帝大约也没人会在意了,可当今圣上当今皇家子嗣多么单薄不用人多说,便是的生下个小公主拿身份也能水涨船高,何况宏敏帝还是那么宠爱谢贵妃。是以,谢贵妃每被人说一次便要心疼一次,若是那孩子能留住,她也不必担惊受怕。
  好在赵皇后也不乐意与她在这些事情上磨嘴皮子,笑着缓和了几句便换了话题。
  “前几日除夕宴上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伙儿都知道,原本以为不过是一件事,却不知是哪几个长舌妇将除夕宴上发生的事都给学了出去,当日宴上大多是咱们宫里的人,我今日叫大伙儿来的意思很明确,日后不许在宫中散播流言,一旦被本宫发觉一律严惩不贷。”赵皇后凤仪一出,众人都有几分胆怯。
  谢贵妃冷笑,凤眸中闪过一丝讥诮,赵皇后也不过就这几分本事,明着是警醒众人不要胡言乱语,实际上是在警示她不许插手此事,否则严惩不贷。但要她不插手此事?绝无可能!谢家本就靠着谢贵妃一人才能在朝中支撑下去,若是此时长孙念再失去唯一的爵位,那谢家还剩下什么助力?一个年过半百只有一个儿子的老皇帝的宠妃?便是她自个都不相信宏敏帝驾崩之后赵皇后不会对她报复!她是谢家出来的女儿必然要为谢家考虑,她必须为谢家保下长孙念,长孙念承她的人情才能对谢家生出感激来,谢家与忠远候相互扶持日后才能站得住脚。
  “娘娘放心,臣妾等人自然不敢违背娘娘的吩咐。”谢贵妃一马当先的保证。
  赵皇后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算是信了,众人三开之后赵皇后便吩咐人盯着谢贵妃的动静,务必不能让她接触到长孙念,或者借着机会向宏敏帝求情。
  等到十五一过,众人酝酿了半个月的情绪终于能爆发出来,新年头一次上朝开篇说的便是庐阳长公主之事,首先说话的事栖云省的巡抚,他奉皇命在栖云省禁罂/粟多年,如今回到帝都之中却见往日德高望重的庐阳长公主竟然公然发作要求吸食罂/粟,若是宏敏帝不能公正处理他定不能心平气和的回到栖云省去。
  宏敏帝面无表情,栖云省巡抚一说完立即有奉皇命做禁罂/粟一事的官员站出来说话,都是要求重重处置庐阳长公主的。宏敏帝的书桌上类似的帖子早在年初八就堆了满桌,宏敏帝连看也没看,今日朝会之上一句话也不说。
  “圣上,臣附议。”谢晋突然站出来高声道,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他便愈加的严肃,恭恭敬敬朝宏敏帝行了一礼:“圣上以法治治国,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不过庐阳长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又是女子,不如褫夺封号迁入庙里修行。”
  宏敏帝的脸色和缓了许多,谢晋面上便带了几分洋洋得意,旁人听他这样说一时间分辨不出合不合适,便也没有说话,虽说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他们在朝为官多年都深谙其道,宏敏帝此次能象征性的做一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便是极好。
  就在众人思考间,谢晋又发话了:“咱们朝中律法吸食罂/粟者死罪,其家人流放,依臣之见平宁侯长孙昭没有及时发现长公主的行为实属最大过失,本案之中最该流放的便是咱们包庇长公主殿下的平宁候长孙昭和他的填房妻子,长公主健在他们夫妻就与长公主分府而居不孝不仁,恶形恶状臣难以描述。依臣愚见最该将平宁侯一家流放!”
  他话刚落音,就听旁边武将队伍里传出一阵放肆大笑,谢晋慷慨激昂的一番话收到这样的效果,顿时气的脸一阵黑一阵白,指着笑声发出的地方:“何人才朝堂之上如此放肆?!”
  李弥晦从队伍中站出来,郑重给宏敏帝行过礼丝毫不客气的指着谢晋的鼻子道:“便是小将在笑,小将在笑这男人好不知廉耻!”
  “你——”谢晋指着他要骂,还没出声便见对面武将队伍里有以李将军为首的一大半人不客气的看着他。最前方连官服也未穿的男人连一眼都不曾回头看他。
  李弥晦笑的更欢畅:“我说你不知廉耻你还觉得脸上不好看了?小将虽然没有像谢大人一般将四书五经读到狗肚子里却也不会如此混淆是非,平宁侯夫妇为何与庐阳长公主分家?难道不是因为庐阳长公主不仁不慈不配为人母,平宁侯忍无可忍才分家的!况且分家之事是由长公主殿下提出圣上决断,从分家之日便是两家人!平宁侯夫妇又缘何为庐阳长公主的行为负责?倒是你谢晋的外甥长孙念与长公主同居一府,若说论罪也该论一论长孙念的罪才对!而且因为长公主的偏心,长孙念活生生占着平宁侯嫡长子的位子,便是你谢家女儿也不守妇道,小小年纪未出阁便与男人厮混在一起有了苟且,若我是平宁侯此刻就应该拿出一封休书声明他与谢氏毫无瓜葛,谢大人合该将你妹妹与长孙二公子合葬在一起才算了了她的心愿!”
  李弥晦急吼吼说完一段话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得意又嚣张的望了谢晋一眼,挑衅意味不言而喻。
  谢晋被他怼的一口气上不来就要晕过去,可看看武将前头又喘回来一口气,无赖道:“平宁侯明知我妹妹身份还要娶她,他心甘情愿带绿帽子我可管不着!”
  原本长孙昭是站在前头一动不动的,听闻此言突然动身走到一旁案几上拿起纸笔,笔走龙蛇的在纸上写着什么,谢晋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可他上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又有李弥晦在一旁挡着一分也无法靠近。
  偏偏此时太子突然笑道:“弥晦莫撞到谢大人,若是谢大人此时有个什么万一,谢贵妃可饶不了你。”
  李弥晦混不在意:“后宫不得干政,小将是前朝滴人儿。”
  两人一来一往好似一无所觉,实际上却无声向众人传达谢贵妃的枕头风吹的厉害,手都要伸到前朝来了。原本年老的御史大夫将这话听到耳中神情突然年轻了几岁。
  唇枪舌剑之间长孙昭已经写完,他将笔墨未干的纸交给李弥晦示意他将内容读出来,李弥晦原本百思不得其解,可看清楚纸上的内容后便脸色大变。宏敏帝与太子还有文武百官的眼神都集中到这一张纸上来,太子甚至从位子上站起来,拿过他手上的纸吹了吹,和颜悦色的替人念出来。
  “圣上容禀,众大人为证,家父临终前曾嘱咐臣不准将长孙念身世说出,如今其身世自行败露本无需遵守诺言,但臣敬重亡父,故此以字代言。长孙念为珏弟之子且已认祖归宗无需赘言,而其母谢氏与臣毫无关联,今日众人为证,立此休书。长孙昭原配嫡妻唯霍氏容玥,天地可鉴。臣今日之言若有半分不实,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太子读完脸色变了一变,最后走到面色灰败的宏敏帝面前:“父皇,今日就由您给平宁侯夫妇做个见证吧。”
  宏敏帝只觉得自己的面子被众人放在地上随意踩来踩去却不能有半分怨言,最终他什么没说,只在这一纸休书上写了一个准字。有他表态,原本跃跃欲试想说些什么的谢晋大气儿也不敢喘,唯恐多说一句便被对面的武将暴打一顿。
  朝堂上突然宁静下来,庐阳长公主一介女流再怎么处置也就那些法子,最重要的无非是祈祷一个警示的作用而已,褫夺封号终身留在庙里大约比直接杀头还要痛苦。至于平宁侯之事倒是没几个说,但心里怎么想的便无人知晓。
  正当宏敏帝身边的大太监要说退朝时,一直听儿子说话的李将军突然站出来:“老臣有本启奏。”
  众人都有几分兴味,期待许多天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难道还有什么事比庐阳长公主吸食罂/粟一事更引人注目不成?
  李将军拱手行了一礼,浑厚的嗓音响彻大殿:“臣与忠远候在沙场并肩多年,十分了解他的性子,虽不知他为何非要让平宁侯养着长孙大公子,但有一事臣认为不妥,忠远候的爵位是长孙家几辈人拼来的荣耀,长孙念一个黄口小儿怕是不能承受忠远候这爵位,更何况从嫡长来说,长孙大公子也没有资格继承爵位,这爵位应当归还给平宁侯才是。在平宁侯手里才不会让忠远候之爵位蒙尘!”
  “臣附议!”李弥晦兴冲冲的跟上自家老爹的队伍。
  武将队伍里跟商量好的一般,纷纷道附议,就连文官队伍里也有半数人附议,宏敏帝这次倒没有一下子同意,只道:“忠远候的爵位与庐阳的发落都容朕想一下罢。”
  “遵旨。”
  散朝之后谢晋飞快的溜走,唯恐有人打他似的,李弥晦特意寻了长孙昭,见他与太子说话也丝毫不避嫌的凑过去,笑嘻嘻的邀功道:“怎么样,小将方才说的不错吧?”
  太子朗笑:“不错,倒是不知李小将军还有做言官的潜质!”
  李弥晦得意一笑换来长孙昭的拍肩,他话也不多,只一句多谢已是记住李弥晦今日出手相助的恩情,对付谢晋那样的小人只能比他更小人一些才行。
  ——
  霍容玥留在府中带着明珠小姑娘已经见过好几拨来看望她的新友,都是言明与他们站在一条线上的,这些人的夫婿大多在长孙昭麾下,要不然就是长孙昭的至交好友,若说不敬佩那是不可能的,这些情分大约都是长孙昭在战场上用命换来的吧。
  “明珠,你爹爹是个大英雄。”她贴在明珠小姑娘耳边悄声说道。
  长孙昭从外头进来刚好听到这句,木了大半天的一张脸瞬间有了笑模样,霍容玥听到他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红了脸,暗暗里忍不住唾自己,不过说句真心话有什么好脸红的。
  自从有了明珠,长孙昭最喜欢的便是将两人一起抱在怀里,那踏实温暖的感觉让他眷恋不已。今日再将人抱在怀里,他轻声叫了一句娘子,霍容玥扭头问他怎么了,他却什么都不说,只将一只轻飘飘的荷包交给她,摸着像是放了一张纸。
  霍容玥不明所以的将荷包打开,将里面放着的叠的四四方方的纸张展开,看到上面的字迹后久久回不过神来。
  “你,这样算不算违背对公公的诺言?”她脸颊红彤彤的,不知是激动的还是害羞的,像是抹了一层上好的胭脂,好看的紧。
  长孙昭浑不在意,那样的诺言违不违背有什么关系,若是在刚开始便知道他娶到的妻子这样合心意,早在她进门之前他就要将这件事情给办妥,何必拖到现在?
  对于他的懊悔,霍容玥温柔笑着安抚了:“那时候你哪知道公主她会这样过分,也不会像现在圆满解决的。”
  说的也是。被她这么一解释,长孙昭也不觉得烦扰了,两人守在温暖的房间里教明珠说三个字的话,可惜明珠这会儿最笨的厉害怎么也学不会,到最后爹娘没急她自己反倒急的不行不行的。
  “明珠这性子像谁?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笨的?”霍容玥想不起小时候的事就想让长孙昭背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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