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转眼称呼就从“我们家”变成“咱们家”的谷宝宝,然而元鸥却没感到半分被视为同胞的欣慰。
  她立刻露出个酷似牙疼的笑容,心不在焉道,“是啊是啊,可不红了么。”
  尼玛,谷毅你个二货竟然当真了啊!
  当真就当真吧,说好的低调呢,啊?都让狗吃了呀?!
  事实证明,谷毅的人气和号召力真不是盖的,短短两个小时店内被他点过名的墨鱼熏鸡面包和咖啡包就被抢购一空,好些没买到的顾客还大感遗憾,扬言明天后天接着来,一定得尝尝被自家偶像夸到天上的美食究竟是个什么味儿。
  而更多的外地粉丝则表示,近期可能过不去,但只要有活着的一天,绝对要去吃一口,不然死都不安心。
  见元鸥面色不大好,赵莹出声劝道,“小老板,人家谷毅也是好心么,你就别生气啦。”
  元鸥哼哼两声,“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再生气还不被人骂矫情呢!”
  其实她也就是气了一会儿,毕竟就像赵莹说的,谷毅也没有坏心,只是元鸥觉得今天来的那些顾客根本就只是跟风,冲的完全就是谷毅的招牌,而不是自家店铺的手艺。
  元鸥倒没觉得被侮辱,只是有点儿替自家的面包们觉得惋惜。今天来了那么多人,可是究竟有几个是真心觉得那些面包好吃才夸好吃的?又有几个是真的感受到自己在制作面包时融入到里面去的心意?
  唉,真是。
  算了,就当是她矫情了吧!
  晚上元鸥给自己熬了一锅金玉满堂粥,洁白的大米粒和金灿灿的玉米粒、小巧玲珑的松仁、粉红色的小火腿丁黏黏糊糊的纠缠在一起,随着搅动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粥熬得差不多了,元鸥停了火,去楼上小仓库的坛子里夹了点小黄瓜咸菜。
  小黄瓜咸菜是用酱油、八角、花椒等香料熬汤浸透,又浇了特制红油做的,平时都密封在冰箱的小坛子里,吃的时候夹一点出来,酸辣爽口、咯吱作响,尤其下饭。
  也许是之前的生活太过贫困潦倒,导致元鸥对吃的有种难言的执念和热爱。
  开心的时候当然要做点好吃的犒劳下自己,而不开心的时候吃点好吃的东西,心情也会很奇妙的变好……
  她经常会感慨,假如这个世界上没有美食,那将会是多么的乏味啊!
  元鸥就着小黄瓜咸菜美美的喝了一大碗粥,又吃了一嘟噜紫的发亮的提子葡萄,这才开始为明天的生意做准备。
  今天空间刚收获了一批蓝莓,除了留出一部分原生态的来卖之外,元鸥决定将其余的全都做成果酱。
  外面卖的蓝莓好看是好看了,可要么寡淡无味,要么明显就是药物喂出来的,吃起来总觉得不放心又不自然。
  可空间出品就完全不一样了,不仅果肉饱满有弹性,而且汁水也很丰富,吃起来酸酸甜甜,味道别提多好了。
  蓝莓洗净沥水,取一只鲜柠檬榨汁,放入冰糖后一起腌渍片刻,然后放入搅拌机打碎,再倒入锅中煮至粘稠。
  做完这些之后,元鸥取过事先用沸水消毒的300g容量玻璃瓶,满满当当的装了三只有余。
  被空气中弥漫开来的酸甜味道蛊惑,口水自动分泌加剧的元鸥鬼使神差的摸过一只白面包切开,中间抹了容器中剩余的蓝莓酱,一口一口的吃到撑……
  减肥什么的,就让它见鬼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元鸥就在糕点屋店门口的橱窗那里支了一张铛子,明目张胆的做起了手工蛋卷。
  事先准备好的蛋卷液黄橙橙的,里面零星的撒着不少黑芝麻,等到铛子热了,元鸥舀起一勺蛋卷液均匀的洒在上面,另一只手左右微微晃动,一只圆形的薄饼状物就成型了。
  等铛子热烘烘的烧过十几秒,元鸥又从晶莹剔透的玻璃瓶中挖出一勺蓝莓果酱,把整张蛋卷圆饼上都薄薄的抹了一层淡紫色果冻样的涂层,然后稍过片刻就用长长的竹筷夹起一边,紧接着她的手就像轻轻巧巧的翻了个花儿似的,一只胖乎乎的蛋卷就成型啦!
  早上的空气是一天中最清新的,因此这股酸甜的香味也就格外突出,过往的行人哪怕是不爱吃甜食的呢,也不由自主的流起了口水。
  对面的听唐是娱乐公司不假,艺人们都要节食也不假,但除了艺人之外,更多的还是并不怎么需要关注个人体重问题的幕后工作人员!
  于是一阵风吹过之后,几个刚从车里出来的家伙立即毫不犹豫的调转脚步,纷纷朝着糕点屋跑来,对着已经堆成一座小山模样的蛋卷大流口水。
  “美女,蛋卷怎么卖的呀?”
  元鸥灵巧的将筷子从蛋卷中抽出,冲问话的人一笑,“六块!”
  对方一怔,“一个呀?”
  元鸥点头,“嗯呐。”
  一个六块钱,这蛋卷又不怎么大,就算有果酱压秤,一斤怎么也能称上十一、二个,也就是说,一斤差不多得六七十块。
  不过能在听唐工作的收入都不低,加上这味道实在是香,就爽快道,“行,帮我装四个。”
  “我也要四个。”
  “那给我五个吧,没吃早饭呢。”
  “好咧,”元鸥脆生生应了,一面麻利的用夹子往纸袋里装,一面解释道,“其实不贵的呀,你们看看我做这点蛋卷就用了大半箱鸡蛋的么,而且全都是土鸡蛋,蓝莓也是一颗颗精心挑选过的,质量比进口的都好,味道又正,去科研机构检查都不怕呀!”
  说的几个人都笑了,中间一个还玩笑道,“美女要不要来我们听唐宣传部呀,工资不少的呀。”
  元鸥招呼赵莹过来收钱,自己又开始做,“谢谢啦,不过我还是喜欢自己做东西吃。”
  几个大男人一边走一边捧着纸袋咬蛋卷,咔嚓咔嚓的声音传出去老远,元鸥偶尔抬头看过去也会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心里甜丝丝的。
  过了会儿,上班高峰过去,人流也逐渐少了,元鸥进去换了衣服,拿着数位板到外面的小桌上练基本功。
  她一直就对绘画挺感兴趣的,小时候是没那个条件不能学,后来学习的糕点制作多少也跟那个有点关系。现下手头也有了点闲钱,而且店员也多雇了几个,心中埋藏已久的念头再一次萌芽重生。
  前阵子她报了个手绘速成班,每周六日各一节课,一共上四周八节课。
  画画这种事情吧,尤其是这种培训班,基本上也就是教给你基础技巧,其实还是靠悟性和练习的多,再多耗着也没什么用处。
  元鸥一直都秉承一个原则:
  钱花出去就要看到成效!
  因此一闲下来就抱着数位板勾勾画画,笔芯都磨坏了一大包,总算是小有所成,至少临摹的似模似样,而且最近已经开始尝试原创了。
  画着画着元鸥就见一大片阴影投下来,她仰头一看,一个踩着高跟鞋的美女正立在自己跟前。
  元鸥记得对方应该就是听唐当红的电视剧女演员之一来着,听唐搬家那天还出来跟一群人里面亮了个相,不过到底是当家花旦中的牧婉还是柴青青,请原谅元鸥,她一直都没关注过,实在是分不清。
  来人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门口,也不往里走,就差明睁眼露的在脸上写“我找茬”了。
  元鸥心道咱俩也没见过面啊,我应该也没那个本事得罪你吧?你冲我甩什么眼刀子?
  要说元鸥从小缺疼少爱的,性格就有点左,你对她好点儿的话,她转头就能掏心掏肺的还给你,可你要是不分青红皂白的给她难看的话,那就请您自求多福吧。
  来人的恶意实在是太明显了,让元鸥想忽视都不行,于是她啪的一声把感应笔拍到桌上,特别真诚的问了句,“请问您谁啊?”
  说真的,对一个演员来说,最大的侮辱莫过于当你以为自己名满天下了的时候竟然还有人不认识你。
  所以元鸥就看见这个美女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然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来一声,“哼!”
  看着她仪态万千的上了保姆车,元鸥感慨道,“真是不友好,你冷不丁的站我跟前装尸体,还不许我问问你是谁啦?”
  ☆、第五章
  这天难得下了点春雨,更难得的是店里没有客人,左右也没什么事情,元鸥就让赵莹他们提前下班了。
  她自己托着下巴看着外面雨打花瓣的景象,听着耳边的噼啪声,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数位板上划拉,突然就见街对面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打着伞朝这边走过来。
  因为下雨,外面的景象都有些朦朦胧胧的,对方就这么踩着雨水走过来,丝毫没有多余的动作,可是看着就跟副画儿似的。
  他的身材十分挺拔,推门进来的时候脑袋顶都快擦着门框了。
  “叮铃~”
  元鸥抬头看过去,虞钊。
  他是听唐最红的电影演员,仅仅28岁就已经两度荣获华国影帝称号,甚至在国际上也颇有名气,曾获得过国际最佳男配角提名。
  按照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身价,早就可以独门立户,但也不知为什么,他还是挂在听唐名下,甚至连个人的工作室都没有。
  有人说他是懒得成立懒得计较,也有人说是他早年受过听唐老总的恩惠,也有人说……
  不过虞钊从未公开解释过,听唐内部也一直避而不谈,因此具体原因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一杯苹果汁。”
  虞钊淡淡的说了句。
  老实说,一个大男人走进糕点屋要杯甜不拉叽的苹果汁什么的,这样的场景委实有些滑稽,但是元鸥完全笑不出来,因为虞钊的气场简直太强大了!
  这么说吧,不要说一杯苹果汁了,估计他现在就是穿一件滑稽可笑的卡通裤子,再要一个粉嫩系列的甜甜圈,所有的人也会觉得理所应当。
  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元鸥亲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气场。
  苹果汁端上来之后,虞钊就跟品一杯绝世美酒似的,态度特别认真严谨,弄得元鸥也莫名有些大气不敢出的感觉。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元鸥心中忍不住抓狂,这叫什么事儿啊!这可是我的店!
  “我在这里你很不自在?”
  “啊?”
  “我是说,”虞钊慢慢转过头来看着她,“你很不自在吧。”
  元鸥张了张嘴,纠结半天还是老老实实的点点头,“有点儿。”
  结果虞钊突然就笑了下,帅的一塌糊涂。
  虞钊不大爱笑,除了拍戏需要,媒体很少拍到他的笑容,所以他冷不丁的来这么一下元鸥也挺意外的,下意识的就开始努力回忆,自己刚说什么了啊?
  “抱歉。”虞钊说完之后就特别干脆利落的把杯子里的果汁一口气喝完了,打开钱包抽出一张五十的来放桌上,然后站起来转身就走。
  “等等!”元鸥喊住他,“我找钱啊。”
  虞钊就特别霸道总裁范儿的回了句,“不用找了。”
  可元鸥怎么可能让他耍帅得逞呢?于是刷的抖开一个纸兜,往里面装了四个又圆又大,香气扑鼻的红苹果进去。
  “一把零钱推来让去的也不好看,给你几个苹果吧,可好吃了。”
  虞钊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即便在这个时候也不忘给自己店打广告的姑娘,忍不住又扯了扯嘴角,“行。”
  进到听唐大厅,过往的工作人员都朝虞钊问好,“钊哥!”
  “钊哥这么晚了自己出去啊?”
  虞钊随意点了下头,进了电梯。
  一起坐电梯的还有另一个编剧,两人曾有过数面之缘,倒也能说上几句话。
  电梯门一关,对方就抽动几下鼻子,然后看着虞钊手里拎的纸袋,试探性的问道,“哎呦苹果么?这么香!哪儿买的?”
  虞钊低头看了眼,“别人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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