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喻辰没吭声,看尊主的意思。
  杨无劫想了想,还是同意了,“许了。”
  项越替白至缺拜谢尊主,接着汇报涉乱的人名,以及给各人定的惩罚。
  白至缺既然没定罪为反叛,他的属下就也不算附逆,量刑相对都比较轻,最重的如亲信施猿等人,也不过是免去职务,收回宅邸,贬为普通魔众。
  童印的属下就比较重一些,比如抓走魏绵绵的那位,定了废去功法、赶出魔界,还有其他几个手上有人命的,也都照此办理。
  杨无劫听着还算公正,看喻辰一眼,见她没有开口表达异议的意思,就照准了。
  喻辰本来也没打算对这事追究到底,因为魔界可用之人真的不多,追究得太严,就会面临无人可用的局面——就像她今早对李辛轻轻放过一样,用人之际,只能尽量看那人好的方面。
  再说她要接手的,是童印原先管辖的情报部门,项越这般处置,差不多已把童印的亲信全部拔除,基本达成她的期望,就算有漏网的,以后再慢慢算账也不迟。
  于是魔界高层难得达成统一意见,项越告退去实施刑罚,喻辰跟他一道,先去送白至缺一程。
  她没什么心情跟白至缺废话,站在一旁,看着白至缺自断经脉而死,又对项越道了声辛苦,就回去炽盛殿见杨无劫。
  进门时,姜乘还在,喻辰先回报:“白至缺已经自尽。”
  “嗯。童印手上事务,你打算怎么接?”杨无劫问。
  “没什么好接的,全部推倒,从头再来。”喻辰露出鄙弃之色,“童印这个人,心思全放在怎么祸害自己人身上,根本没把情报工作放在心上。”
  “那你想怎么做?”
  “先选拔人才。这三年魔界人丁旺盛许多,也是时候再开一场擂台赛了。”喻辰一点一点说出自己的计划,“首先是亲卫队,队长这个职务,我想辞去。”
  这事杨无劫也考虑到了,“你已是长老,确实不宜再兼任亲卫队长,让卫孑接任如何?”
  喻辰一笑:“尊主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卫孑很合适,李辛可以为副。不过林艺佳,我得带走。”
  “行啊,本来就都是你的人。”
  喻辰挑眉:“我都不做队长了,怎么还能再算我的人?”
  “你不做队长,但还是天魔宫总管,亲卫队还是划给你管,卫孑李辛照旧归你统属。”
  “……”所以只是提了级别,事儿还归她是吗?
  喻辰不甘心,余光瞥见姜乘在偷笑,立刻拉他垫背:“可是我刚接手情报部门,百废待兴,实在兼顾不来,不如交给姜乘管吧!他闲得很。”
  “你少来。”姜乘立刻反对,“你丢给我的事还少吗?北山里一群人等着我去疗伤,我这叫闲得很?”
  “……”喻辰一时理亏,无言以对。
  姜乘趁胜追击:“再说你还欠着我呢!什么时候开始修习阳炎之火?”
  喻辰装没听见,转回头对尊主说:“要不,尊主您花点心思,调/教他们一下?现在的亲卫队实在不成,人心不齐、一盘散沙,最好是再选一些上来,把差的那几个淘汰掉。”
  她说这话其实没抱什么指望,杨无劫这人太没耐性了,当初教她练功,都是一个字不肯多说,何况带亲卫队?
  不料尊主大人听完,思索片刻后,竟然点头了,“好啊,正巧本座最近闲得手痒痒,收拾收拾他们,也省得劳师动众去收拾仙盟。”
  喻辰:“……”她好像无意中给杨盟主立了一功?
  至于亲卫队那些人,她就管不了也懒得管了,毕竟照他们之前的表现,挨尊主一顿收拾,实在不算冤枉。
  “擂台赛就交给你去张罗吧,项越手上事务不少,一时倒不出空来。”
  “是。”喻辰爽快答应,她本来也不想让别人插手,“还有一事,尊主,我是不是该搬出去了?”
  杨无劫愣了一下,看着喻辰没有回话。
  “那个,我后面事务繁忙,要见的人也多,来来往往的,都进天魔宫来,总是不方便。”本来是很正当的要求,但被他这么看着,喻辰又开始虚了,“再说作为长老,住进长老府,也名正言顺不是?”
  杨无劫终于收回目光,问道:“你想选哪一座?”
  “不是有一座空着的么?白至缺童印住过的地方,还没清理,我嫌脏。”
  空着那座与姜乘府邸毗邻,杨无劫目光扫过去,却见姜乘眼睛一亮,插嘴道:“好啊,正方便我指点你修习阳炎之火!”
  喻辰:“……你能不能别插嘴!”
  姜乘:“你能不能说话算数?”
  “我……”
  杨无劫脸沉下来:“别吵了!”
  尊主大人声音低沉,那俩斗嘴的立刻都老实了,一齐小心地看过来。
  “那就搬出去吧。”尊主大人慢慢说道,“修习阳炎之火,先往后推一推,等她忙过这一阵。你不也将要突破么?现有伤者全能交给老康后,你先闭关,专心突破。”
  姜乘老实答应:“是。”
  “都去忙吧。”
  两人一起告退,并肩出去,杨无劫看着那一对相衬的背影,忍不住出声叫住喻辰,“茶几什么时候送来?”
  喻辰脸腾一下红了,结巴道:“就、就、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这句,她就像一只兔子一样,直接蹦出了门,魔尊大人脸上终于露出欣然笑意。
  目睹这一切的姜乘很是莫名其妙:茶几?什么茶几?是什么暗语吗?不然喻辰何至于那么慌张?尊主又何至于这么高兴?
  第111章 第 111 章
  哪想到出了炽盛殿, 喻辰就拉着他一起去承造处,吩咐管事照着原本的模子,立即再给尊主造一个一模一样的茶几, 然后送去。
  姜乘惊讶:“是真的茶几吗?”
  喻辰觉得他是傻子,“一个茶几有什么真假?”
  “但是……我刚刚听尊主问起,不像是真说的茶几啊?”
  喻辰刚恢复正常的耳根又热起来,气急败坏道:“你能听出来什么?怎么闭个关还把自己闭出这种奇怪的自信了?”
  姜乘觉得这话有些道理, 听弦外之音确实不是他所擅长, 只当自己听错了,另问道:“尊主原来那个茶几怎么了?”
  “……”这人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眼见承造处管事也露出好奇的目光, 喻辰扭头往外走:“坏了。快走, 不是着急去北山吗?”
  “坏了?怎么会坏?”好奇宝宝还在追问。
  “怎么就不能坏了?家具坏了不是很正常么?”
  “可尊主出门那么久, 回来才不到一日, 茶几就坏了?是不是你惹尊主生气, 尊主一怒之下拍坏的?”
  喻辰:“……”
  他怎么知道的?
  姜乘就走在她身旁, 将她脸上神色看得清楚, 幸灾乐祸道:“我就说么, 尊主可不像是只说茶几而已。你怎么惹的尊主?”
  “没怎么,就是劝尊主少喝酒。”喻辰想起尊主刚才的语气神情, 又开始浑身不自在。
  “啊, 尊主是该少喝酒, 但我都不用开口,也知道尊主绝不会听的。不过尊主就因为这个, 发了那么大脾气吗?”
  喻辰被他问的,回想起当时情景,耳根越来越热,心里也越来越不踏实, 到出了天魔宫,实在忍不住,传音跟姜乘说:“虽然发了脾气,但尊主最后答应我再也不喝酒了。”
  “少吹牛。”姜乘根本不信,“发了脾气还答应你不喝酒,那是尊主吗?”
  “不是尊主是谁?”
  “是谁也不可能是尊主!”
  “……”你这说绕口令呢!
  算了,这人是个榆木疙瘩,这种事,跟他说了也是白费口舌,喻辰直接换话题:“水令令的伤,你想明白了吗?”
  “我配了一瓶药给她,待会儿教她服下后化入经脉,随功法运行疗伤,先试试看。”
  说到水令令的伤,就想到她这具身体原是介微的,喻辰哎呀一声:“我忘了问尊主移魂阵的事了。”
  “怎么?你还指望他俩换回来?”
  “不是我指望,算了,去了看卫孑怎么说吧。”
  说来也巧,两人到了北山栉风楼,连卫孑带喻辰要找的钟鹊林艺佳,都在水令令养伤的房中,而这位备受关注的伤者,一见喻辰和姜乘现身,宛如见到救星。
  “二位长老可来了!属下的伤真没什么大事,能不能帮忙在门外立个‘谢绝探视’的牌子?”
  喻辰目光扫视过去,见卫孑垂着眸、面无表情,显然心情不怎么好,而站他对面的钟鹊,就不只是心情不怎么好了,她眼角眉梢都挂着怒气,盯着卫孑的架势,像是想要和他打一架。
  与这两位之间明显的□□味比起来,旁边林艺佳像个准备拉架的围观群众,还是不明情况就来拉架的那种。
  喻辰清清喉咙,先说水令令:“还把自己当香饽饽了。”然后转向来探视的那三位,“姜长老要给她疗伤,你们仨跟我来。”
  她发话了,三人自是老老实实跟出来,到一楼堂中,喻辰先把白至缺已经自尽、还有其他从犯的处罚情况大概跟钟鹊一说,让她出去向姑娘们宣告。
  钟鹊听完,却没答应,先问:“施猿罚得这么重吗?降为普通魔众,还连房子都收了?”
  “啊,收的是尊主之前论功行赏给的宅子,之后还会给他分一套普通魔众标准的房屋。”喻辰解释完,觉得钟鹊特别问起施猿,应该是有缘故,就接着问,“怎么?他没帮着白至缺迫害你们?”
  钟鹊道:“昨日讲事情经过时,属下还不知会如何收场,怕连累施猿,没敢明说,其实在结阵退回北山途中,几次都多亏了他放属下等一马,不然属下等人,可能根本撑不到进北山。”
  林艺佳附和:“不错,属下也有同施猿对上过,他刀法精湛,但对属下并没出全力。”
  这喻辰还真没想到,她定神思索片刻,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不用急,等项护法那边都处置完,林艺佳去找施猿一趟,叫他安心,过一阵我们情报处会公开选拔,让他到时来应征便是。这些日子,若是生活上有什么难处,叫他只管说,你们两个多照应。”
  钟、林二人齐声答应,喻辰又说:“尊主许了我搬进空置的那座长老府,一会儿跟大伙说完,你们挑几个没受伤、做事利落的,先去把宅子打扫一下,然后回炎心院把我们日常用的东西都搬过去。”
  “是。”钟鹊欢欢喜喜答应,和林艺佳一起去了。
  喻辰叫卫孑跟她出去,一面往山上走,一面问:“蜂群还好么?可有受惊?”
  “还好,只少了几只。”
  “那就好。方才过来前,我向尊主请辞亲卫队长,尊主同意了,决定由你接任。”
  卫孑还以为喻辰接着要问移魂阵的事,怎么也没想到是让他接任亲卫队长,当下愣在原地,“我……属下吗?可……属下既不曾立下功劳,也没有过人修为,怎堪当如此大任?”
  喻辰却道:“怎么没有功劳?取金丝翠玉蜂是一桩,养蜂又是一桩,去玄月教、随尊主出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加起来怎么也够格做亲卫队长了。再说亲卫队中,并没有修为能完胜过你的,难道你连这点儿自信都没有?”
  卫孑皱着眉,还是有些犹疑:“但属下……”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你刚才问过令令了吗?”
  “只提了个开头,钟鹊就来了。他……他说不必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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