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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养成手册 第37节

  起先这比赛者也仅限于王侯将相,后来,为讨圣人欢心,后宫嫔妃们私下里皆认真学习打马球,当年丽妃初入宫时便是凭借一手精湛的马球术吸引了圣人的注意,外加其本就是个美人bbzl胚子,从此颇得圣宠。
  而这项贵人之间的消遣,也渐渐在民间广为流传,还被百姓们玩出许多花样来。
  虽说之前姜妧就已知晓马球赛这回事,不过她一直未放在心上,直到前几日,姜沛下早朝后将她叫去书房,特交代她尽快跟着府里请来的老师好好学习打马球。
  她自是抗拒的,姜沛却不容置疑地告诉她,这次比赛,她非去不可。
  忆起这些,姜妧扶着额头长长舒了口气:“我本不愿去,都是被我阿耶强迫的。”
  杨觅音不以为然:“打马球可好玩了,总比整日闷在房里绣花强!我从小就喜欢跟我阿兄他们一块去西山打马球,反正可有意思了!”
  姜妧拈一枚酸枣送入口中,细嚼慢咽罢说道:“我打小在江都长大,不曾玩过这些,如今突然叫我去跟人比,这就好比让一个素日抱书苦读的书生,扛着大刀上战场去杀人一般,这实在是太为难我了。”
  “怕什么,你这么聪明,定是一学就会。”杨觅音格外笃定,想到什么忙又说道,“不如这样,我带你去打个试试,左右这会儿咱俩也没事做。对了,今日我阿兄也在府上,他向来擅长这些,我把他叫来,让他教教你,我当初就是跟着他学的,三两天就学会了。”
  姜妧神色恹恹,摆摆手:“不要,这会儿外头正热得慌,我怕晒。”
  “……”杨觅音先站起来,不由分说地拽着她衣袖往外拖,“走嘛,我们府上刚翻新了校场,正好带你去瞧瞧。”
  姜妧被她一下子从榻上拽起来,心里不禁感慨,不愧是将门之女,当真是有把子力气在身上的……
  出了门,一布衣奴仆赶来,双手向杨觅音呈上一封信。
  姜妧自觉望向别处,盯着房檐云游天外时,杨觅音已将信读罢放回袖中。
  “是陆府送来的。”她笑道。
  姜妧心头一动,忍不住问:“清姐姐?”
  杨觅音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不答反问:“除了清姐姐还能是谁?”
  “哦。”
  她点点头,心不在焉地跟随着杨觅音的脚步来到校场。
  此刻正值午时,校场中尚有一些侍卫在演练,耍刀弄棒好不热闹。
  俩人远远站在凉房外的走廊下,杨觅音踮着脚往下头瞧了瞧,正好看见自家兄长脚步匆匆地往这头走。
  她挥挥手:“阿兄!”
  听到声音,杨正平停下步子,抬头朝上望去,瞧见杨觅音时浓眉一皱,再一看立于一侧的姜妧,五大三粗的汉子顿时有些不自在。
  他搓着手,闷声问:“妧娘子来府上做客,你不好好陪着人家,到这里来作甚?”
  杨觅音趴在栏杆上,调皮地笑笑:“你这会儿可有空闲?阿妧不太会打马球,你教教她可好?”
  闻言,杨正平又抬眸望向姜妧,正迎上她莞尔笑容,黝黑面容唰的一下变得通红,半晌支支吾吾道:“我……我等会儿恐怕还有事要忙……”
  姜妧适时开口道bbzl:“杨将军忙去吧,觅音跟您开玩笑的。”
  “哪里是开玩笑的。”杨觅音两手叉腰,凶巴巴地瞪向兄长,“我都已经和阿妧说好了,你若不教她,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姜妧:“……”
  她垂下眼睛忍俊不禁,杨正平误以为她这模样是生气了,忙道:“那我先让人去牵马来,等会儿找个空旷地儿,你们稍等等。”
  杨觅音满意地点点下巴,随即将校场扫了一圈:“就在这里吧,地方够大也够平坦,我们实在是懒得跑了。”
  杨正平对自个儿这妹妹是有求必应,当下皆一一应下,又遣人去将校场清理一番,该收的武器收收,免得伤着两位小娘子。
  俩人走下去,姜妧感激道:“真是麻烦杨将军了。”
  她盈盈一笑,杨正平立马又红了脸,期期艾艾道:“不……不麻烦……”
  没多久,仆人从马房牵来三匹上等良驹,又将做工精致的马球等物拿来。
  杨觅音拉着姜妧在榕树下坐着,杨正平则站在不远处给她二人讲解打马球的要领,见她二人听得认真,他讲得越发起劲,结果一不小心把正事给忘了。
  正所谓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姜妧按着他说的先在地上试着挥了几杆,结果不是打偏了便是力气不足打不远。
  见此,杨正平只得亲自上阵给她示范,俩人站得很近,姜妧本就身段玲珑,在他那高大威猛的身形面前,竟衬得越发娇小起来。
  片刻后,他蹲在地上指着球认真向她讲述如何发力,姜妧腰背微屈,太阳晒得她鼻尖直冒汗,幸而时不时有清风拂过,她勉强还能再坚持会儿。
  有侍卫打这经过时总要起哄,全因杨正平素日里与他们说笑惯了,姜妧坦然大方仿若未闻,倒是杨正平感到有些难为情,当即眉头一皱,故作凶态:“去去去,还不赶紧练武去!”
  侍卫们哄闹着离开,杨正平面红耳赤,盯着地面说道:“妧娘子学了这么久,要不骑马试试?”
  姜妧拎着球棍望向不远处的小白马,过往回忆霎时汹涌袭来,震得她心口一疼。
  良久,她闭了闭眼,笑着应道:“好。”
  一个头高挑的女仆护着她坐上马背,她握着缰绳稍加调整坐姿,杨正平刚想说什么,远处忽然急匆匆跑来一士兵,赶到跟前后在他耳边嘀咕几句。
  只见他倏地脸色一变,随即慌里慌张地朝前方高台望去。
  那里,一墨色锦袍男子负手而立,头戴玉冠,腰别佩剑,衣袂飘飘,神色阴郁。
  姜妧骑在马上,顺着他的目光遥遥望去,正与那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竟是多日未见的陆绥。
  他还是那般意气风发,独站于高台,身后空无一物,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姜妧掐紧缰绳,随即调转马头背对着那处,侧目望向坐在树下的杨觅音:“他怎么来了?”
  若说是巧合,这也未免太巧了些,她记得杨觅音曾说过,陆绥bbzl一年到头也未必来杨府一趟。
  “这……”杨觅音缠绕着树叶,笑吟吟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想必是来找我阿兄谈事的吧。”
  话音刚落,杨正平摸着脑袋来到姜妧跟前,满怀歉意道:“妧娘子,我得去面见大将军了,等改日得空了再教你罢!”
  姜妧踩着马镫下地,盈盈福身:“杨将军肯花费时间指导我已是感激不尽,您且忙去吧。”
  “好。”
  待他走罢,姜妧攥着绢帕擦擦额上汗水,杨觅音适时从仆人手里接过一碗酸梅汤递给她。
  “今儿天热,我特让厨子做了些酸梅汤,你尝尝味道如何?”
  姜妧刚要去接,杨觅音突然“哎呀”一声:“瞧这儿空荡荡的,连个遮阳的地儿都没有,要不咱们先回去,到屋里坐下慢慢喝。”
  说罢话,她又将那酸梅汤递给仆人,又暗地里使了个眼色。
  姜妧早已察觉出她的异样,当即狐疑地瞧着她:“你今日请我过来,可是有何预谋?”
  “瞧你这话说的。”杨觅音瞪她一眼,佯装生气,“我像是那样的人吗?”
  末了再次挽住她胳膊,朝来时方向走去。
  经过高台时,姜妧随意朝上头望了眼,那处已是空无一人,她轻轻松了口气,随着杨觅音亦步亦趋走上去。
  不曾想,过了甬道走至内院时,那人竟又出现在垂花门前,此刻正背对而立,似乎在听一侧随从禀告事情。
  姜妧草草扫了一眼别挪开视线,提着裙子继续往前走,却被杨觅音猛地拽住,后者压低声音道:“阿妧,方才在校场时,我瞧着陆将军的脸色似乎怪怪的,也不知出了何事。”
  她轻哼一声,淡淡道:“大将军的心思岂是我这等凡夫俗子能够揣摩的,走吧。”
  杨觅音眨眨眼,眸中透着促狭:“都遇着了,怎么也得去问个安吧?”
  “……”
  姜妧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拖着朝垂花门走去,她压着嗓子小声喊。
  “觅音,你快松开我!”
  “我不过去,快松开!”
  “你再这样,下回我不来找你了……”
  任她如何挣扎,杨觅音丝毫也未松手,又因此处动静有些大,陆绥和随从同时望来,这一下,姜妧又与他的目光碰了个正着,一时间竟忘了要做什么,只能僵硬地跟着杨觅音走。
  随从识趣地退下,杨觅音笑吟吟道:“大将军怎么得空过来了?”
  姜妧目不斜视,面无表情,跟个石柱似的杵在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陆绥目光在她身上略略扫了一眼便挪开,淡淡道:“过来办点事。”
  “哦。”杨觅音了然般点点头,随即又道,“方才阿兄正教妧儿打马球,不过想来将军也知道,阿兄一向笨手笨脚的,又不会说话,教了大半天也没说到正地方,瞧得我都着急,唉,真是难为阿妧了。”
  姜妧觑她一眼,不知她肚子里又打得什么鬼主意。
  与此同时,杨觅音也在悄悄观察陆绥的表情,见bbzl他不为所动,又道:“阿妧生得皮薄肉嫩的,在太阳底下晒这大半天,眼瞧着人都快虚脱了,真是叫人心疼的慌。”
  姜妧凝语,瞪大眼睛看着她,谁知她竟还装模作样拿出帕子伸过来。
  “阿妧,热坏了吧?”
  “……”
  四下里一片寂静,姜妧嘴角直抽抽,半天憋出一句“我不热”。
  紧接着,杨觅音突然“咦”了一声,转向陆绥:“听闻大将军马球打得极好,不知可否请您教教阿妧?”
  “不用。”话音刚落,姜妧急急拒绝,“不必劳烦。”
  陆绥被抢了先,答应的话卡在嗓眼里。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杨觅音尤在快速思索着怎么办,姜妧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微侧身道:“觅音,待会儿家中还有贵客,我先回去了。”
  “可是齐王又去找姜大哥下棋了?”杨觅音眼前放光,声音莫名有些雀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府上得了什么宝贝,要不怎么引得几位皇子频频登门。”
  姜妧蹙眉瞧着她,心道她今日当真是反常的很。
  刚想开口,她又忽然拍了拍脑门:“我记得齐王颇擅骑术,正好你可向他讨教一二,至于这打马球……”
  她再次看向陆绥,笑道:“不知大将军近日何时有闲空?”
  姜妧一阵郁闷,不等那人开口,扶着杨觅音胳膊认真道:“我当真得回去了,改日再过来找你。”
  说罢,她略略朝陆绥福了一礼,未抬头看他面容,抬脚便要离开。
  杨觅音瞥了眼神色阴沉却稳若泰山的陆绥,只恨他是块木头,急急拉住姜妧的胳膊,道:“你先等会儿,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姜妧扭头迟疑地望着她。
  “是很重要的东西,你且等等,我去给你取来。”
  说罢,她抬眸望了眼陆绥,随即快步走开。
  一时间,这一小块天地便只剩他与姜妧二人。
  姜妧如被定在原地,身后是堵爬满藤蔓的矮墙,脚下是石子漫成的小路,周遭只可瞧见花草丛生,唯独不远处有几张石凳。
  她未理会身侧之人,独自朝那处走去,特背对着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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