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放心吧没事的。”
  越是不想来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董长阳第二天早上就觉得浑身发热,全身没有什么力气。
  是感冒么?
  董长阳迷迷糊糊有点意识,但是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她最近也没有怎么出去,唯一去的人多的地方就是食堂了。哦,对,之前好像的确听见有些人在食堂咳嗽来着。高三的学长学姐哪怕感冒了,也是不可能就这么直接请假回家的。
  董长阳又睡了过去。
  “奇怪,长阳怎么还没有来上课?”第一节课即将开始,朱思雨就有些坐不住了,难不成是去厕所了?
  可是一直等到第一节课上完,董长阳都没有出现,连老师都不免多问了几句。
  朱思雨这才觉得不对。
  “不会是感冒了吧?”
  “老师,要不我们去董同学宿舍看看吧。”
  “朱思雨同学,你去董同学宿舍找找。”
  “好的。”
  朱思雨立刻就坐了起来,“我这就去,要是下节课我没有赶回来记得帮忙请个假。”
  “去吧去吧。”
  陈焕之这一天从早上醒来就眼皮子一直跳,心神不宁的。
  刚开始还以为是没有睡好,可一直等到了户部,这种感觉还是没有消退,陈焕之这才开始重视起来。
  古人本来就比较在意这些东西,陈焕之也不例外。
  “陈大人,这些公文……”
  “放在这里就行了。”陈焕之随意摆摆手,“等会儿我来整理。”
  “是,是。”小吏似乎也被陈焕之的样子吓住了,放下公文就赶紧跑了。
  “怎么了,你慌慌张张的?”另一个小吏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同事,“难道你是毛手毛脚被陈大人骂了?不会吧,陈大人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生过气。”
  “倒也不是生气。”送公文的小吏忍不住道,“感觉陈大人今天心情似乎格外不好的样子,从来没有见他这么烦躁过。”
  “人总会有这么几天的。”
  “也对,我不进去找骂就行了。”
  陈焕之点燃了香。
  这个时间点,长阳应该是在上课才对。
  可是点燃香之后却发现,长阳还躺在宿舍的床上,脸红彤彤的,额头还在出汗。
  生病了!
  这一时间,以前那个堂妹生病、养病、最后葬礼的画面就在陈焕之的脑海里不断出现。
  看长阳的样子,似乎也是发热了。
  发热不是个小事啊,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就要没命的。
  “长阳,长阳,你醒醒。”
  陈焕之在这边喊,那边的董长阳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长阳,你生病了,快起来去看大夫!”
  陈焕之又喊了一声,董长阳还是没有反应。
  是了,只要长阳不点香,她就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的声音。我在这边说的再多,似乎也没有用。
  “大人,您怎么了?”外面守候着的小吏听见陈大人似乎在房间里喊些什么,立刻走了进去。
  陈焕之却将地上的香炉直接捧了起来,跑到最近的一个同事的边上,“王大人,请您帮我个请个假,我有急事。”
  说完,陈焕之就捧着香炉跑了,边上那个官员想要喊都喊不住,“陈大人,你得先写个请假的条子……”
  陈焕之已经跑得没影,户部的官员和小吏都是大眼瞪小眼。
  奇怪,陈焕之向来是君子风度,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捧着香炉,才能一直观察董长阳的情况。
  陈焕之急的不行,他试着去喊,但是声音却怎么也传达不过去。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努力喊着,万一呢,万一长阳能够听得见呢?
  “少爷,您今天怎么回来了?”
  “去,帮我将医书都找回来,要么去书坊买也行。”
  “少爷,是谁生病了?”长随无法理解,少爷怎么突然就从户部里跑回来了。
  “是长阳生病了。”
  “长阳是谁啊?”长随一头雾水。
  “笔墨,要是你心上人生病了,你怎么办?”陈焕之急的不行,转头看向身边的长随。
  “请大夫。”
  “那要是你隔得远,请不了大夫呢?”
  “去求菩萨保佑,上个香捐点香油钱什么的……”
  “好,你去备马。”陈焕之似乎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立刻说道,“京城里最灵验的寺庙是哪一个,我这就过去?”
  “啊?”
  “快去!”
  “是,是,少爷。”
  将长随赶去牵马之后,陈焕之一边观察着董长阳的情况,一边默默期待赶紧有人过来发现长阳的不对。
  是他的错,他不该为了和长阳能够方便见面就让长阳一个人住。
  如果长阳和别的同学一起住的话,肯定早就被发现不对了。
  是他太自私了。
  他明明什么都不能为长阳做,却自私的将她绑在了自己身边。
  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长阳躺在床上,连给她请个大夫都不行。
  “少爷,马好了。”
  陈焕之直接冲了出去,“我今天不回来吃饭了,你记得和母亲说。”
  “驾——”
  第57章
  陈焕之骑马的速度很快, 快到几乎不像是他的地步。
  从小, 骑马的师傅就和他说,在着急的时候不要骑快马,因为越是着急就越是容易出问题。一旦从马上摔下来, 不管你是什么王孙公子,说不定一辈子都要这么被毁了。
  陈焕之骑在马上, 几乎能感觉到呼啸而过的风, 两边快速后退的景色也没能让他心中的火焰稍稍熄灭一些。
  不知不觉, 他已经穿过了大街,来到了郊区,只要继续前进, 很快就能到达最灵验的庙宇。
  他活到这么大, 很少有害怕的东西。
  就算没有人支持太子殿下, 他也没有想过去改投他人,更加没有想过背叛,就算未来迎接他的可能是一无所有他也根本不在意;就算上面两个哥哥有时候看他的眼神叫人心冷,甚至还会给他使绊子,他也从没有在父母面前说过兄长一个不好的字。
  他不担心自己的未来, 不介意亲人可能有的疏远。
  这都是必经阶段。
  想要成大事就要不拘小节。
  可是在一刻,陈焕之发现自己其实是有害怕的东西的。
  他害怕长阳就这么死了。
  光是想一想,就好像自己的心被人狠狠的揪住一般。
  原来自己不是没有害怕的东西, 而是因为让他害怕的东西还没有来。
  后悔的“悔”字能够有多难写, 不过几笔而已, 可是对于现在的陈焕之来说, 这大概会是他怎么也写不出来的字了。
  长阳会生病,很大原因都是因为他。
  他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叮嘱一次,为什么不开口让她和别人一起住,为什么昨天不能坚持让长阳去看大夫?
  而现在呢。
  他明明那么喜欢她,可是唯一能做的居然是跑到寺庙之中,向不知道有没有在的神佛恳求?
  真可笑。
  可是除了这个,他又还能做什么呢?他甚至都不能跑到长阳的身边去让她醒来,除了眼睁睁看着没有丝毫的办法。
  每一次,当他觉得自己意识到了和长阳的距离了之后,老天都会告诉他,其实这个距离比他以为的要更加远。
  “施主,施主,您要去哪里?”寺庙的小沙弥看见陈焕之骑着快马而来,利落的翻身下马就直接奔着大殿而去,拦都拦不住。
  “施主,施主,不行的,等会儿主持方丈和师兄们要做午课。”
  陈焕之跪在了大殿之中。
  “主持,这位施主根本不听人劝。”小沙弥一脸郁闷的跑过来,看见主持过来了,连忙撇清关系。
  “无事。”主持看了看里面跪着的陈焕之,“你去吧。”
  看这个施主的样子,恐怕是真的有什么困难的事情要求菩萨。
  “是。”
  主持没有派人去打扰陈焕之,而是亲自过去,送了几炷香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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