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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粥事件(下)

  医院里吃完晚饭,孟侦和柳枝枝回到三木休息室。
  药箱摆跟前,柳枝枝又说不那么痛了,他重新放回去,出来时她正在打电话。
  “好的教授,没关系的。”
  收了线她眉头轻蹙,孟侦坐她旁边问怎么了。
  这个月张教授外出学习,听说钟嘉诚住院了,想让柳枝枝代表她去慰问一下。
  “我还是坦白吧,以后咱们别吵架了。”她深呼吸,握住孟侦的手,身体紧绷。
  “那我要是说了,你能别生气吗?”
  说完柳枝枝又补一句,“我现在就是只喜欢你。”
  孟侦颦眉,眼神带着点儿看穿她这段开场白的意味,“那以后呢?”
  “以后也只喜欢你。”柳枝枝往他身上蹭。
  两团软奶丘在孟侦大臂上乱晃,孟侦大手一挥,隔着她的针织衫开始搓揉,“嗯,你说。”
  “那给你揉揉,你就不能生气了。”柳枝枝同他商量,软糯的声音里带着小奶音,姿态忸怩,双手举到半央,主动又羞怯。
  不生气。
  说着孟侦单臂给她架到大腿上侧坐,捞着她两只手勾住他的颈部,左手在她项背做支撑,手指搂到她右侧肩头,右手拽开她扎入牛仔裤的针织衫下摆,钻掌而入。
  “唔....”
  柳枝枝仰天长叹,“好冰!”
  “你奈子热。”孟侦笑侃单手勾着钢圈,躲进她右胸脯上紧贴取暖。
  薄茧附带的磨砂感再次入骨,柳枝枝身体轻颤,呼吸渐喘,眼睑恍惚睁不完整,“你....痒....”
  “想让我揉?”
  “你别揉了,说完再揉。”她现在连句话都说不拢。
  “行。”
  没想到孟侦这么好说话,真就退出去了。
  柳枝枝微微起身,下巴搭在他右边肩颈交汇处抵着,双腿跨坐他的腰际,黏在他健硕的身板上,“其实也没什么。”
  脑子快速过筛,她删减掉全篇章,只交代曾经脑子不太好,暗恋过钟嘉诚后辞职,重新做人,钟嘉诚又时不时冒出来的故事梗概。
  其中抛开柳大壮和福利院的事情。
  随后她重复道,“但你放心,我现在肯定不做了,咖啡机都卖了,小甜品也不做。”
  孟侦遏止道,“没不让你做,给我做,让我尝尝。”
  这么久没动过手,柳枝枝也手痒,“好,那我只给你做。”
  “你觉得咱俩互补?”孟侦问。
  从无意识对比,忍不住遐想连篇开始,柳枝枝每天心里刺挠,散发着那种暧昧期发情的搔痒,“嗯,我觉得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这么说来,还多亏他缠着你,让你认识到自己心意了?”
  话是这么说,处处流着他的醋意。
  柳枝枝超级识相,“那没有的,”
  而后学习他的技法,轻轻亲吻他耳垂,“我才不感谢他。”
  “行,认识到错误,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孟侦边说边起身,托着柳枝枝屁股回里屋,轻轻给她放床尾。
  “干嘛?”
  “你说干嘛?”他扬眉,眼里闪过一丝要报复的快意。
  不是就只揉吗?
  里屋是卧室,私密事宜的属性更强,休息室更日常一点。
  昨天的白色床上四件套,这会儿已经变成一套纯咖色的。
  总觉得他没憋什么好屁,柳枝枝没由来的害怕,“那个,出去揉。”
  孟侦转身关门上锁,打开空调,大门见山道,“我说揉,没说穿着衣服给你揉。”
  “唔......”
  柳枝枝只好拖延时间,“那等房间再热一点。”
  “行!”孟侦啪叽坐她旁边,后背着床,让她过来坐他身上。
  说得好听,刚好她能吹满暖风,就是他要先揩个油。
  想起孟茱骑在江令屿身上的样子,柳枝枝瞳孔地震,后脖子开始冒虚汗,僵着脸说道,“不了,我看看帮教授送什么花好。”
  给钟嘉诚送个花这么用心?
  孟侦立刻坐起来,掏出自己手机解锁递给她,“你用我的订。”
  “你肯定没优惠券,会很贵。”柳枝枝不接,手指偷偷给家庭群发消息,让他们五分钟后给她打电话,说有急事让她回去。
  之前上班她和父母经常这么搞,推掉很多无效应酬式社交。
  孟侦语音一沉,“你经常这样?”
  在他没注意的地方,柳枝枝指尖一滑,点击发送,“哪样?”
  “省钱。”
  她口吻自然,“对的,因为我学金融嘛,就比较喜欢理财。”
  孟侦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瞬间垮下来。
  他语音苍白,“我是酒店管理。”
  柳枝枝嘟着红唇犟嘴,“看吧,你是管理,我是财务,不一样的。”
  “那你说,我听听你想怎么管。”
  她总结道,“就是昨天说的,该花花该省省嘛。比方说请同事吃饭,给奶奶买礼物,这个肯定要花的。”
  “但是我前上司这个事情,我们又不欠他的,医院门口随便买个果篮就好了。但是教授的钱,我是不好意思收的。”
  说完她两指戳戳孟侦,“你表个态呀!”
  “两个问题,你觉着我会同意你天天累死累活,挣的血汗钱给钟嘉诚买花篮?”
  孟侦说二,“所以你之前给我买的果篮,也是一堆券领的?”
  “哪有?”柳枝枝伸手拍他,“给你买的是前面那条街的水果店,好贵的——”
  而后她反驳,“而且我是以教授的名义送,不是我。”
  懒得跟她扯署名权的问题,孟侦打开外卖软件,就一句话,“这个钱我付,你给教授说你男朋友准备了。”
  “好吧。”柳枝枝倒他纹身花臂上,“好霸道哦!”
  沉默片刻,他开口,“枝枝,我买代表我们,你买只能代表你。这不合适。”
  “嗯嗯,”柳枝枝脑袋怼着他胸侧点点,“我们是一体的。”
  “所以你的钱,留着自己花。我的钱给你花。”孟侦语气低柔。
  看似同她商量,实则是下通知,他摆明不想再因为这些事情吵架。
  柳枝枝借机搭腔,“还有,就比如说键盘吧,我已经长记性......”
  “你想得美!”
  孟侦直白点出,“什么都行,就这事儿不行!”
  “......”
  接着手机响铃,是她漂亮的母亲大人。
  柳·恶魔影后·枝枝划过接听,开始表演,“喂....”
  ......
  “啊?”
  ......
  柳枝枝狠狠皱眉,“好,那我现在回去。”
  挂掉电话,镜头转到第二幕戏。
  她边说边提步开锁,“孟老板,我家水管爆了,上次维修师傅是我找的,朋友送的维修卡。我妈找不到,我得回去看看。”
  “我能修。”孟侦也起身。
  “不不不,你不能去,我们是秘密恋爱。”柳枝枝摆手推脱,拿起桌上的包包胡乱挎上。
  孟侦送她出门,“行,那你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拜拜!”说完她逃离狼穴,径自下楼。
  望着柳枝枝的背影,孟侦回身往里走,捞起桌上烟盒,抽一根放唇侧点上。
  他双颊下陷吞烟雾,清晰的下颚线比方才凶厉几分。
  没想过当年他一句无心的话,会影响柳枝枝的消费结构,乃至认知层次。
  “你的钱花在哪儿,你的世界就在哪儿。”
  于是柳枝枝也养成攒钱的习惯,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生活,网购吃外卖看电影都找一堆券,甚至为了省钱,可以屈就自己买不那么称心如意的东西。
  照理说,出生在她这样的家庭,性格和消费观应该像孟茱那样,富养长大,享乐人间,学一堆有的没的的爱好,沉迷在这个花花世界里。
  过度居安思危的消费方式,让小姑娘错过了很多漂亮的风景。
  得好好补偿小姑娘!
  想到这儿,孟侦愈发怪异。
  最近孟茱也不要钱,人老实不少,也不怎么出去厮混喝酒。
  一根烟燃到底,他烦躁地吞吐最后一口烟雾,按灭烟蒂后又扯一根噙在嘴里,细长的眸底浸满烟灰的死气,给孟茱转了四笔五万块钱。
  那头直接在支付宝聊天框问:【????】
  孟侦:【这钱你请你嫂子逛街吃饭买衣服。】
  孟茱:【你先去修键盘吧!】
  孟侦:【别管!就得长长记性。】
  *
  次日下午,柳枝枝发给孟侦一张她的今日look。
  清纯女大生的黑长直,顺到白色风衣两边,下面一条黑色直筒裤配黑色板鞋。
  看起来可爱又舒适,真跟小白兔似的,暖乎乎的,特别勾人保护欲。
  秒懂她的用意,但孟侦没白色外套,现在买来不及。
  柳枝枝长叹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对能配成情侣款的手机壳,让他把他从孟茱拿里抢来的星黛兔挂件,重新挂手机上。
  下午她去店里找人时,叶凡神神秘秘,难得正经模样,耳边那排猪刚鬣耳圈跟着晃起银光。
  “小嫂子,我有话跟你说。”
  窗边的双人桌上,她和叶凡四目相对。
  后者斜眼瞪她,语气极差,“你知道侦哥有多难吗?”
  “嗯,我明白的,你放心吧。”
  “小嫂子,你别老气侦哥!”
  叶凡回忆到前几天,陪侦哥在休息室喝酒。侦哥连续喝了一周,喝到不省人事时,对着一个手镯滔滔不绝。
  “为什么要用堕落这种话?我希望你好,我在努力对你好。”
  扪心自问,孟侦不认为他闯进柳枝枝的生活,导致她的生活状态下降。
  “枝枝,我们有话好好说,我可以改。”
  怎么就堕落了?
  这句话让孟侦觉得,他长久以来的努力,全部没有意义。
  他和12年前一样,毫无变化毫无长进。
  “枝枝,再给我个机会,不要走好吗?”
  ......
  叶凡点到为止,留柳枝枝一个人沉思。
  随后她给孟老板发消息,说到了。
  两人到花店捎上花束,一同去医院看望钟嘉诚。
  病房门开着一条小缝,孟侦晃一下牵着她的小手,眼神带着些许冷意。
  “哎呀——”
  柳枝枝撒着娇,昂首嘘声道,“开心一点嘛,我们不给别人看笑话。”
  内里所有的不安和焦虑,孟侦都在这一秒平息。他瞥眼,拉开一个牵强的笑容。
  随即她清清嗓子,咚咚敲门,“钟学长你好,我是柳枝枝,替张教授来探望!”
  听到柳枝枝细细的声音,钟嘉诚以为错听,原本经由昨天,已经雨天转多云的眉宇间,多出几分喜色。
  他从钟望男朋友发来的邮件里收回视线,抬额点点抬在空中的腿。
  “亮子亮子,快把我这条腿放下来!”
  “脑子里瘀血扩散了?”
  亮子打个哈欠,坐起来倚在沙发背上,双脚放地,“好不容易给你骨头接上,你要面子还是要腿?”
  “你赶紧的!”
  “柳枝枝看你出丑的时候看得还少?”亮子没搭理他,兀自往门口走。
  听着他和柳枝枝的问候声,钟嘉诚连忙整理床被,挺直身板坐正,探首时双眼亮着光。
  看清柳枝枝牵着的男人,以及两人头顶的米色情侣针织帽后,他满腔热气冷却,脸色猝然一白,嘴角垮在地上。
  两具身体正在逐步逼近,钟嘉诚睫毛快速扑闪,脸上用力牵起一个笑容,“枝枝,你怎么来了?”
  “学长好!张教授外出学习,说让我替她来看看你,这束花也是她老人家的心意。”
  柳枝枝把怀里的花递给亮子,转额昂首,对着孟侦嫣然一笑。
  “来就来了,带什么果篮?你钟学长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吗?”
  亮子也接过党入伏递给他的果篮,放在侧面那堵礼盒墙上,招呼两人随便坐。
  柳枝枝摇摇与党入伏十指相扣的双手,“孟老板买的。他说这是对前上司的心意,不能含糊。”
  前上司。
  钟嘉诚眸底浮起一抹讽刺的意味,接着就听党入伏同他说道,“枝枝说之前跟着你工作,学到很多。我替枝枝谢谢你。”
  舌尖吐着锋芒,字字迸发火苗,瞄准钟嘉诚这面残垣断壁,攻射冒着火星的艾草。
  一大一小坐在沙发上,连体婴似的紧紧粘连。
  钟嘉诚胸腔很快攥起一把旺火,快要烧干他的心智。
  如此处境,亮子率先开口,“对了枝枝,昨天你学长还问你怎么不进来。”
  “昨天什么?”柳枝枝狐疑道。
  “就那份白粥,你在楼下坐那么久,我问你你还不好意思。”
  柳枝枝惊讶地大张嘴巴,视线从党入伏转到张希亮,最后定在半撑在床头的钟嘉诚身上。
  她解释道,“你们误会了。”
  “什么误会?”亮子问。
  这时坐在身旁的党入伏说道,“最近我奶奶住院,那碗白粥是中午点外卖时送的。本来要丢,枝枝工作上有事情,一时没来得及。”
  “对的。”柳枝枝看向亮子,“我当时坐在那里正在想广告词怎么写,以为你要帮我丢掉。”
  真实事由明了,不止早已咬牙切齿的钟嘉诚,亮子同样哗然失色。
  “不好意思啊,你也没说清楚。”柳枝枝看着他。
  “害——”亮子替他黑着脸的,目前下半身不遂的兄弟找补道,“没事儿,粥太凉了,你钟学长也没喝。”
  “哦。”
  众人纷纷噤声,因为眼前桌子上,放着一个空的一次性黑色餐盒。
  盒身上的logo,和孟奶奶昨天中午吃的那家一模一样。
  病房倏地寂静下来,钟嘉诚忽略亮子递过来的眼色,按下按钮,病床渐渐变平,丝毫没有调节气氛的意思。
  “枝枝,你学长要休息,我们先走吧。”孟侦对她侧耳道。
  “好。”柳枝枝跟着欠身,做告别,“那我们先回去了。”
  自己兄弟躺病床上无地自容,张希亮替他致谢,送两人离开。
  再次回房后,钟嘉诚已经坐起来,对阿姨说,“现在就丢掉。”
  “好的先生。”阿姨拿着新鲜的花束和果篮,路过张希亮时使个眼色。
  他嘘声道,“果篮放外面,别丢。”
  阿姨顿悟,点点头出门。
  *
  路上孟侦缄口不言,到休息室便套上拳击手套挥拳送腿,每一下都似乎要把沙袋打烂的发力动作。
  柳枝枝手里攥着他的冷帽,陷入沉默。
  透过这个身影,她好像看到了以前狂妄生长,自成一派的党入伏。
  十几岁的年龄,他脆弱且倔强。
  有与笼子以外所有世界为敌的冲动,也有没人帮他擦药时,缩在角落里假装无所谓,麻木成习的无助。
  网线那头,童心熬着大夜给她出主意:【哭!】
  明显不符合他俩的运作方式,柳枝枝准备来软的,倒水,拿着纸巾,往他身旁走。
  偷瞄一眼挥汗的男人,他脸色如潭,眼神透着股寒翳。
  柳枝枝扯着娇艳欲滴的声色,“孟老板,你累不累呀?”
  砰砰砰砰——
  动作力度更大,声音更响。孟侦屏蔽周边,半个眼神都未曾分给她。
  “孟老板。我耳朵疼。”
  砰砰砰砰砰——
  柳枝枝继续拉长尾音,拉着软绵绵的音调胡乱撒娇,“头疼,肚子疼,下面也疼,浑身都疼。”
  顷刻间,孟侦停下动作,双手叉腰,大气儿不带喘地弓身打量她。
  四目相撞,他转瞬即变的凌厉眸光照着柳枝枝,连带她拿着纸巾的手也定在半央。
  “下面也疼?”孟侦侧首,双目如炬,像车雨刷那般,在她逐渐发热的脸上由左扫到右。
  两道火光堵得柳枝枝埋首,小声困惑道,“我说了吗?”
  接着手里纸巾被夺,孟侦折身脱手套,随便丢桌上,捞着她的肩膀往里屋扯。
  一道低沉男音入耳,“柳枝枝,你看我的这个眼神,绝对算不上无辜。”
  这回他直接上锁,打开空调,让柳枝枝自己脱,随后到卫生间冲澡。
  水声哗哗响,柳枝枝撒个谎,或是直接溜走,都能使她免于一难。
  想孟老板啊!
  今天没那么痛了。
  特别是从医院出来,柳枝枝就想跟他黏在一起。
  想法已定,她朝里面喊,“那给你弄一次,以后就不能生气了。”
  抽湿巾清理好身下,柳枝枝全身脱光,钻进他的被窝等人。
  枕头有点高,她重新调整,发现下面有条类似于月经垫那种防水材质的米色毯子。
  哦莫,确实喷太多了换洗床单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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