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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节

  他一向对战部的管理和王区转运不关心,很多时候在意的只是结果,和打牌过程中的掌控力度。
  这种掌控和运转关乎于上层建筑,也就是蓝岸这帮人。
  他的视野中很少有这些下层人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王区不是什么世外桃源,也知道层层关系网中的潜规则和制约,他从无意去干涉或者去改变什么。
  上位者对下层人的碾压践踏,同层间的阴谋争夺,那些被轻视的生命。
  他击毁规则却不为改变规则,他想看这个世界,便要接触他原本的样子。
  他得到王权不为了改变这些不公和转运,很多时候,他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人家通过这个结果是为了获得什么,可闻人诀从来没有,他要的只是一个结果,至于这个结果代表什么,他不关心。
  他在意的从来只有那些能够影响胜负的存在。
  书易曾说,他缺少一个王者最需要具备的东西。
  少了那个东西,再伟大的“王权”势力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空中楼阁不堪一击。
  “你在水中走,这水很深,你永远都不知道哪一步会踏空,你身后有无数人跟着你涉水,他们帮助你在水中站的平稳,可你没有方向,再走下去就是深渊。”
  “强大并不无敌,如果你是个人,但你是王。”
  “方向是什么?”闻人诀突然想起昔日的自己,那样漫不经心的问上了一句。
  书易在窗外夕阳下对着他目光,虔诚道:“是信仰!”
  第172章 很重要吗
  是啊。
  能够成为王的人大多有极其顽强的信念。
  这份信念可能是源自于想要改变世界,又或者是改善自己的生活。
  是欲望,对物质和享受。是毁灭,对于以前未拥有的一切抱有恨意。
  大多如此,在书易看来,这些成为王的男人,无一不具备这种东西。
  差别也只是善恶之分,有的人胸怀大志,这份志气并不局限于自己,而是他周遭的一切,乃至世界。因为世界并不完美,因为黑暗肆意凌虐,所以他要成王,他想要改变这一切,带给更多人安定的生活。
  这种人书易认识,四区的王就是这样的男人。
  以他为中心,凝聚着越来越多的人,最终汇聚成改变推动历史的力量。
  守护着越来越多的人类,在混乱中带给他们相对公平的权利组织。
  还有一部分的王者则更平庸,他们守着那张椅子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是为了能够肆意剥夺生命享受权利带来的为所欲为。
  在这种人心中,权术第一,他所维系的是源自于本心的欲望。
  王道对他们来说,只是欲望的诉求。
  闻人诀呢?
  他沉迷权利吗?不,他选择的恰恰是最放权的管理手段。
  那么,他甘于享受吗?在书易看来不近女色,大多数时候表现的极为自律的男人不是。那么,他是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吗?
  从他乐于把上层“建筑”摧毁的行为看,是对现有权利构成的不满吗?
  书易曾以为他是,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总有人想要引领不一样的大势。
  可仔细观察下来,书易又发现,闻人诀不是。
  他虽然摧毁了前王权,但却未乐于或者兴奋于改变规则。
  他当上王后,前王时代存在的不公依旧存在,前王时代那些碾轧黑暗,没有消失,仅仅是,上头换了个人。
  掌握王权,这是地球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可闻人诀,表现的实在太过无欲无求了。
  他没有甘于享受,大多像是随遇而安,更没有在取代老王后迫不及待想要改变未来。
  他维持着原状,却又对身旁试图改变的举动保持沉默。
  他在想什么,没人猜得透。
  得到这一切,却又超乎寻常的不在意。
  没人能从这样一位王者身上得到安全感,就算他强如神祗。
  书易从一开始接触就从他身上察觉到违和,但他当时没能想明白这份感受,可随着相处时日的增多,慢慢的,他终于反应过来点什么。
  闻人诀有些恍惚,从车上下来后,他脑中莫名想起了书易以前的那些话。
  因为看见白檀眼中的愤怒,太久没有过的不适感让他想起一些较为细腻的问题。
  白檀觉的眼下这种情况很过分,要生气,自己呢?
  单从王者角度来看,他这个时候应该要忧虑,甚至大动肝火吗?
  因为这些黑暗虽然目前看着影响不大,但闻人诀清楚的知道,这种怨恨积累下去,最终将成为击溃王权的力量。
  他这个王权的灵魂,此时应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情绪呢?
  迎面而来的拳头也没能打断他当前的思绪,没去挡,握着男人的手腕,突的加重了力道。
  “啊!”惨叫一声,那高大的制服男人突然痉挛了身子,挥击而出的拳头到了半路便收回,本能去抓自己剧痛的那只手。
  单手活生生把人手腕捏断,白檀缩在他背后,完全傻了。
  闻人诀松手后,对方那下垂的手臂,太能说明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疼痛显然也不是身前这个粗壮男人能够扛得住,在闻人诀松手后,男人蹲了下去,面色惨白,额头汗液不断滑落。
  周围站着的战部成员们哗然一阵,而后立马就端着枪逼近上来。
  闻人诀到了现在,已然是清楚事情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揭过了,这种场景下,倒让他生出了点烦躁。
  这点情绪来的很及时,他刚才就有在想,身为十七区的王,看见眼前这样从根基上毁灭王权的行为,应该要表现出怎样的情绪。
  可惜,没能整理出来。
  不过知道麻烦事情到了,又避让不开的事实,总算让他有了情绪。
  蹲下身子,闻人诀把人单手提起,举高在身前。
  他身后的白檀努力缩小自己身子,一手拽着他衣摆,跟他贴的很近。
  以人为盾,闻人诀缓目扫过周身一圈人,最终加重了些音量,朝前头一看就是指挥者的男人喊道:“让你们部长来见我。”
  这句话并未趾高气昂,相当平静。
  可就算如此,依然让身前那个提着手枪,褐色头发的大汉嘲笑出声:“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部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闻人诀蹙了下眉。
  白檀吞咽了口唾沫,身周一圈全是对准自己二人的黑洞洞枪口,实在让他有些站不住。
  整个人都快趴到闻人诀背上,凑近人耳朵,他咬牙道:“吹牛你也看看场合,你说的官是不是级别太高了,不如先见见他们村长什么的。”
  维端:“呵!”
  白檀贼眉鼠眼的样子太过搞笑,它实在有些憋不住。
  “你们是第二战部的,让你们分队长来见我。”没想过见自己的下属居然这么难,闻人诀从他们的衣着上判断出所属。
  高位者的久了,他对向阳等人的权势了解不透,在他眼中,黑虎向阳等人不过是高阶些的棋子,可没想过,在下面这些人眼中,那些人都已经算是绝对的大人物。
  因为一直以来的低调作风,再下层些的管理者压根就没见过他。
  甩手掌柜做的久了,很多时候他只成了个符号。
  分队长这个级别的话,应该有见过自己,虽然他不见得认识。
  “呦呵,这牛逼他妈一套套的,接下来还想见谁?”大概没想过,人死到临头花招还挺多。
  闻人诀这下眉头蹙的更紧了。
  白檀一脸的尴尬,他的脱线让他在这个时候,尴尬大于恐惧。
  踮起脚尖,他又趴人耳朵上说话,“咱们要是死了,就是被你吹死的!我白家身份都没说,不行,亏了。”
  闻人诀终于瞥目看他。
  就见白檀已从他身后走出,跟他并行后,对着其他人傲然道:“我是白家嫡孙,虽然说了你们也不知道,但是用枪打我肯定不是个好主意……”
  “砰!”跟他话音同时的,还有直冲他额头来的一颗子弹。
  闻人诀手还拉着他胳膊,白檀已被他甩到一旁。
  维端:“我怀疑他缺个脑子。”
  “看来……是不肯配合了。”根本没被眼前的场景影响,闻人诀语调依旧淡漠,耳旁秋阳痛哭高呼夏金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如失了伴侣的白头雁,声声带血。
  这处的围观者已经不少,尤其见着居然有人敢拿捏战部成员威胁其他人,更是一步三回头,或者干脆停在不远处观看。
  不少人的眼中带着隐晦不忍。
  可是无人敢发声。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场上的这些,怕是一个都活不了了。
  就算拿捏着人质,又能如何呢?
  垂着的右手突然抬高,被握在手心的短小刀柄中忽的伸出光刃,闻人诀速度快的让人分辨不清。
  他身后白檀继续咋咋呼呼喊着,“我死了,千万别把我跟他埋在一块。”
  这窝里反的架势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包括闻人诀对面的那些战部成员。
  当挥着突然出现的光刀在人群中砍翻,甚至抓住真正领头者后,其他人都没太反应的过来。
  只有白檀,从一开始咋呼就有留意这边。
  “噔噔噔”的跑到闻人诀身侧,忙着邀功,“怎样,你说吸引注意力,我办到了。”
  他的优点之一,听话。
  闻人诀对这一点感到满意,点了点头后吐出两个字,“让开。”
  “哦。”白檀果然很听话,尤其在这种场景下,侧身往旁退了两步,那些对着他们的枪口果然迟疑的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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