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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美玉

  两年的时间,足够沈言璟与沈季平二人将陆灼的剑术学个七七八八。可剑术有止境,剑道确永无止境。个中玄妙,足以叫人追寻一世。
  这些时日,陆灼已经很少在看着三人练剑。
  沈季平向来自律,此时天气正好,陆千凉趴在房中睡午觉,沈言璟也倚在树杈上打盹儿,唯他一人执了木剑一板一眼的将所学过的剑势尽数演练了一遍。
  木剑无刃,挥舞起来却依旧呼呼生风。他似是有心事,剑势比之往日急促了三分,在炽烈的阳光下光洁的额头上都渗出了丝丝缕缕的汗渍。
  沈言璟似是有感,别过头来看他一眼,继续倒弄着手中的两块玉佩:“天儿热,你也歇一歇吧。你想来记性好,已经记在脑子里的东西一辈子都不会忘的,何必这大热天儿的糟践自己。”
  沈季平依旧舞剑,沈言璟早已习惯了他时不时的高冷,便也不去理他。他手中的玉佩像是一对,同样水头的羊脂美玉,莹白莹白的宛若八月十五皎洁的月光,在日光的照射下,光亮透过玉饰打在掌心上,凝成小小的一块光芒。
  昔年离阳王朝始皇帝登基,天降神石正中高殿。始皇帝大惊,命人剖石观其内部,遂现美玉。始皇帝以神玉为传国玉玺,以求离阳王朝世世安泰,风调雨顺。
  他手中的两块玉佩,便是当年制传国玉玺剩下的边角料。这块玉料几经辗转,终还是流落到了沈言璟的手中。但也只是玉料而已,这玉佩上的花纹,是他一点一点雕刻上去的。
  若不是在街巷上买到了那包夹竹桃的种子,他便要将这块玉佩送给千凉了。都说美玉养人,她生的那丑,养一养免得日后嫁不出去。
  沈言璟唇角一勾,又想到,不过也不算太丑,勉强看得过去吧。
  两块玉佩是一样的花纹,外围是富贵的卷云纹,中间是高洁的兰芷花纹。两条栩栩如生的团龙围绕在玉佩的边沿,口中所吐神珠和尾部打穿孔洞穿上了两道红线,连线络都打的极其精致。若是不看玉佩正面的字,怕是所有人都会以为那两枚玉佩乃是能工巧匠做出来的一模一样的一对吧。
  玉佩的正面,各是两两一排四四方方的四个篆体字。一枚上书浮生若安,一枚上书天晴无波。
  浮生若安,天晴无波,多好的愿望啊。若人世真能天晴无波,这世间当少多少的离分?
  那日陆千凉的话,就像是梗在沈言璟心头的朱砂痣,后来再想起,只觉得那咸涩之味不减分毫。喜欢这东西,就是无可救药的,就是不能相让的。只因为她喜欢沈季平他便不能去追求了么?这是哪儿来的道理,这只能说明她陆千凉没眼光。
  若是真的喜欢,哪里还会有看着你幸福我就会幸福这一说?若是他和她幸福了,他才不会幸福。若是喜欢,那就抢过来。
  沈言璟,你拥有的东西太多,真正珍惜的却只有那么几个。若是真的喜欢了,就放纵自己一次,去争取又如何?沈言璟在心中对自己道。
  若是那盆夹竹桃开花了,他就去同她说。不,还是等它发芽了就说吧。他微微勾起唇角,凉薄的唇颜色极浅,桃花眼中漾出的春色也是别有风情。就算是夹竹桃不发芽不开花他就要放弃了么?当然不会。
  “少主,请借一步说话。”一名黑衣人出现在树下,恭敬地单膝跪于沈季平身后一步处,如是道。正巧沈季平一剑收势,凌厉的剑气割裂了一片从天而降的树叶后径直批在树干上。
  他将手中长剑直直的插在地上,转身同那黑衣人离去。
  折剑山庄内拱卫着六十四卦阵,阵中密林树木丛生乱石陈恒,稍有不慎便会陷入重林之中寻不到离开的路。那黑衣人,是怎么上到折剑山庄来的?
  沈季平将迷林的地图画给了他!
  二人在上山庄拜师之前,曾受师父陆灼约法三章。不准在残害同门弟子,不准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将外人带入到山庄中,不准私自动用折剑山庄的势力。一旦违反,则永世逐出折剑山庄,不得回返。
  沈季平将地图画与外人,已是违反了当初的约定。
  沈言璟也曾推演过六十四卦阵的种种走向,他学过八卦九宫,也绘出了周围的山势走向,却丝毫未参透此阵的玄机。按理说八卦八门仅一门为生,六十四卦阵便是六十四门,道路错综复杂,重重迷雾中指向生门,也就是迷林的这一条路。可六十四卦阵图生生不息,师父是怎样做到迷林之中千人千条路的呢?
  先人的智慧,如此玄秘奥妙,他又岂能参悟的透。
  沈季平与黑衣人闲话半晌,期间时而皱眉时而握拳,怕是京中王府出了什么事。沈言璟自从进了山庄便鲜少与京中联系,实际上消息闭塞的很,此时看到他那模样,心里也是咯噔一声。
  他跃下树来,倚着树干默默无言。那二人谈话足有一刻钟的时间,黑衣人才跪后退下,消失在折剑山庄内。
  远远望去,那一身蓝衣的俊雅公子恍若这绝美山河之中走出来的草木之神,只是随意的一站,便能叫人感受到那种清隽之感。
  沈言璟起身走了过去,倒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调笑道:“庄外之人不可私自带入到折剑山庄之中,若是让师父知道了,定是要恼的。季平,你就不想要解释一下么?”
  沈季平微微回身,温良的面色带着些许无措,眉头紧紧地皱着,似是为着什么事情忧心。
  沈言璟见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一改往日里吊儿郎当的语气,站直了身子问道:“季平,你怎么了?”
  沈季平径自望着他,嘴唇动了动,突然扑通一声跪下身来。宝蓝色的长袍被微风吹起,衬得他整个人俊美的好似谪仙。而此刻,他却也只是直挺挺的跪着,不说话。
  “是京中出事了?老宁王?”沈言璟紧忙伸手扶他:“你先起来说话,此时若是出事,你跪我也没用,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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