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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表里不一

  “是,二小姐。”茯苓紧忙退下,张罗着人出去贴告示。
  千仪咬着嘴唇,想要摔手中的杯子,终还是忍住。四人马吊打得正欢,她上前道:“看来姐姐是真的不将千氏的存亡放在心上了?须知我们都是一棵树上的枝条,唇亡齿寒,姐姐斗赢了我,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陆千凉以指尖摸着牌上凹陷下去的字迹:“妹妹这话说的可不对,我也很努力想要帮千氏解围啊,可医馆不来客人,我又能如何?”
  “千凉,这还不是你搞的鬼!”
  “妹妹慎言。”陆千凉放下手中的牌,抬眼望向她。
  千仪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怒也不是,忍也不是,只得愤愤的转身坐回到椅子上。
  正值晌午,阳光温暖的很,刚被千仪这么一闹,几人打马吊的兴致也尽数没了,陆千凉起身抻了个懒腰,提议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带你们下馆子去?”
  连翘掰着手指头算计:“小姐,你现在可是不挣钱的人了,光是府上老爷每个月发给你的例银,够你吃几顿啊。”
  “得,认命了,我请!”沈宣笑着拎了连翘的后领子:“去醉仙楼!大不了我带你们去吃霸王餐吗,至于饭钱,让他们找我皇叔要去,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子。”
  “好喂!”连翘欢呼。
  陆千凉嘴角一抽,想了想还在千府自己床上躺着的沈言璟,默默地为他的钱包捏了把汗。
  一行人抛下马吊,风风火火的冲向门口,老远,便见沈季平青衣黑发,缓缓行来,他身边跟着一名朝服打扮的中年男子,二人正说着什么。再这空旷的长街之上,那人一颔首一低眉,尽是优雅,叫人视之不忘。
  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沈季平抬眼。目光交接的一瞬,他微微一怔,随即眉头紧锁。
  陆千凉也是心头一跳,人言相爱之人在忘川河上,纵使是遗忘了彼此的声音相貌,也能凭一双眼相认。沈季平那神情,莫不是认出她了?
  她紧忙垂下头,调整好情绪,将自己的一番思绪尽数咽下。再抬头,便见他对那名官员说着什么,二人拱手作礼,官员向另一个方向行去,而他却径自走了过来。
  明朗的阳光打他高挺的鼻梁上,落在颊边一块小小的阴影。他笑容优雅,微微颔首:“千小姐,好久不见。”
  “宁王殿下也是,好久不见了。”陆千凉扯着嘴角笑笑,紧忙让出路来:“外面晒得很,王爷进来说话。”
  沈季平点头作礼,走了进来。
  千仪见之,紧忙让出位子,想要唤茯苓倒茶却想起茯苓已被她差了出去贴告示,只得自己动手:“王爷怎么来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美人素手捧茶,暗香袭来,叫人心旷神怡。沈季平浅笑,从她手中接过茶盏:“刚路过此处,见到两位小姐都在,便进来坐一坐。说来,也有一阵子没见二小姐了。”
  千仪也笑,微微垂下头道:“王爷心系家国,平日里千仪相见还见不到呢。”
  沈季平道:“千小姐客气了,倒是本王怕唐突了小姐,不敢登门拜访。”
  陆千凉在一边听着二人说话,一双眼尽数落在了沈季平的的身上。这是她的爱人,对每一个人都彬彬有礼,客气的带着三分疏离。唯有对她,款款柔情眉目温柔,将最好的都留给她。可是现在,他不再属于她了。
  二人离得这么近,却又离得这么远。纵使是相对而立,也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时光了。
  沈季平端着茶杯未饮,将她这一番神情尽数落于眼中。他起身,微微皱眉:“千小姐,我们是不是曾在哪儿见过?”
  他终还是认出她了么?一时间,陆千凉竟不知是该开心好,还是该担心好。千万人之间,只一眼便认出了对方,这便是她的爱人。
  灵魂穿越这事,未免太过惊世骇俗,说出来谁都不会信的。就算是沈季平会相信她,旁人呢?怕是会觉得他思念王妃成疾,药石无可医吧。
  他眸中闪出的光芒太过灼热,似是要望穿这具壳子,看到她的灵魂一般。在他的目光下,她甚至觉得无所遁形。如此强烈的,甚至是期冀的眼神,她又如何不懂?
  一瞬间,好似万箭穿心。
  陆千凉摇摇头:“王爷怕是认错了,千凉少出王府,从未与王爷相识。”
  “是么?”他垂头望着她,半晌,敛眉一笑,似是自嘲,似是失望:“到底是我认错人了,千小姐莫怪。”
  你并没有认错,你怎会认错人呢?
  就算换了具壳子的是你,我也会在万人之间将你认出来啊。
  就算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依旧认得你眼睛。
  冷清的医馆内,一时间静默无话。沈宣侍立在一旁见礼,跟见了老虎的猫一般,乖觉的很。沈季平与他闲聊了几句,起身欲走。
  沈宣紧忙相送,沈季平抬手阻止,嘱咐他好好休息,莫要多心。千仪也起身送客,沈季平让了两次,见千仪依旧坚持,便也随着她去了。
  原本风风火火的打算下馆子的一行人被这么一打断,倒是没了再逛下去的兴趣。此时千仪也走了,医馆里没有外人,说话便也没了忌讳。
  陆千凉瞟了眼依旧在嗖嗖嗖冒冷汗的沈宣,以手肘戳了戳他道:“说来,你与齐王宁王的年纪都相差不多,瞧着面相,宁王殿下比之齐王殿下还要和善,你怎么怕他怕到这般地步?”
  沈宣抹了把汗:“老大,你是不知道,表面上的善不一定是真的善,背地里的狠那才是真的狠呢!你别看齐皇叔表面上唬人的很,实际上本质不坏。不像宁皇叔这样,对谁都是一脉和煦,背地里算计着你,都叫你看不到的。”
  陆千凉嘴角抽搐,望着那一袭青衣远去的背影,实在想不通沈宣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若是真如他所说,沈季平不是太可怕了?
  同床共枕的枕边人,又哪有猜忌的道理?她摇摇头,不再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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