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最后一次
顾老爷子生前在商业圈可说得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了，如今病倒在床上还是表情严肃有一种不可以随便的亲近的气场。
顾景行蹲坐在病床旁边。
眼睛因为守夜变得干涩通红，盯着上面挂着的点滴，看着药水一滴滴的滴落下来。
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自己的眼睛微微发酸才反应过来然后眨眨眼。
病房里面只有躺着昏迷不醒的老爷子和整夜未睡的顾景行。
其他的人早就嫌弃医院太冷又全都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都在外面开酒店住下了。
门被吱嘎的打开，顾景行下意识去看是谁，他眯了眯眼辨认出是前来检查的护士长。
护士长拿着病历单，声音软软绵绵的开口：“现在顾老爷子的情况可能不太好，而且还有很多检查没来得及做。我怕会有其他的隐藏疾病还是越早检查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顾景航才猛然反应过来，之前出事的时候太着急旁边还有很多人自己压根没有考虑这么多。
他揉了揉被他捏红的眉骨声音淡淡的说：“麻烦你帮我准备检查的物品，我来做检查。”
护士长一开始有些担心他的身体，但是在看见顾景行冷冽的眼神之后被吓得愣怔。
纪若晗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她有些疲惫的瘫倒在沙发上。
她望着天花板发呆，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空荡荡地，偏偏又累的不行。
静静的把这几天的画面在自己的脑中过了一遍，突然想到什么猛然坐起，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眶然后把自己身后散着的头发束起。
很久之前买的行李箱边角都还发着亮，买了多久她已经不记得了，好像一直在为现在而准备着。
慢慢的打开橱柜，柜子里还横列着几件顾景行的衣服。
她留恋着自己在这里居住过的痕迹，但是今天她走了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以前的日子美好的回忆在这个漆黑寂寞的夜里突然涌上纪若晗的心里，她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些。
橱柜里的衣服大部分被装进行李箱里，只有少部分留下是顾景行的衣服。
纪若晗突然回想起今天顾景行的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里却慢慢留下两行清泪。
还是再等他回来说清楚吧，如果自己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顾景行会疯的吧。
她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了，是最后一次了。
纪若晗弓着腿蜷缩在床上，脸深深的埋在膝盖上。
她就保持这个姿势等顾景行回来，她不知道自己等了他多久。
直到天微微亮时纪若晗已经想不起自己睡了醒醒了睡多少次了，她的手脚依旧冰冷，尽管自己已经躺了一晚上了。
纪若晗伸出手想给腿上一点点热量，但是肚子传来一阵微痛才打消这个念头。
她已经盯着手机看了半夜了，顾景行依旧没有要回来的打算。她心里暗暗决定再等他几个小时。
外面传来车辆的警笛声，城市开始苏醒。纪若晗又要昏昏沉沉的睡去，她猛然惊醒跑到洗手台往自己脸上泼水。
水冰凉刺骨，刺激着她每个神经，直到自己彻底没有昏昏欲睡的状态才把水龙头关掉。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回荡在卧房里，她锤锤自己麻木一晚上的小腿慢吞吞的移动到床边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纪若晗的声音有些冷漠：“喂。”
顾景行刚刚把顾老爷子的身体检查一遍，等到彻底排除其他疾病因素才想起给她打电话。
顾景行的声音淡淡的有点不耐烦：“我今天不回了，你好好待着，别乱跑，等我回去再说。”
他烦躁的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一阵钻心的疼痛蔓延开来。
纪若晗已经猜到大概会是这个结果，她心底深处埋藏得最后一丝希望也被顾景行掐断。
她挂断电话之前顾景行的声音还从听筒传来刺激着她的耳蜗。
他嘱咐她好好待在家里。
看，多么可笑，她所有悲天悯人的态度在顾景行的衬托下，都显得微不足道，像是滑稽又可悲的故作抑郁。
连躺过的被窝都冰凉的让人难受。
纪若晗拉动自己准备许久的行李箱打开门，把钥匙放在信箱里面。
她一步三回头看了看自己生活了两年多的地方，不知道是里面的人值得留恋还是不热闹的家值得留恋，她的泪水像是决了堤的洪水止不住。
家，这个字眼对她来说是多么生疏。
到了早上，医院的人又多了起来。顾家的人都聚集在病房外，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们多么孝顺一大早就来照顾顾老爷子。
顾景行早就知道这伙人的心思，他们就是在等着顾老爷子什么时候撑不住什么时候就可以瓜分顾家的钱财。
每个人都在打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
一个浓妆艳抹穿着华丽的女人首先开口：“顾森，你说说老爷子把手信交给你就是信任你。你如今不给我们看这算什么理啊？”
顾林坐在沙发上斜靠着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还吊儿郎当的应和。
顾森也是一晚没睡此时脸色有些难看：“你们说的是什么话？我不能轻易交给别人！”
顾林毫不在意没大没小的讪笑：“老爷子给的手信肯定也有我们，为什么不给我们看？再说了哈哈哈。”
他说着说着突然大笑起来，刺耳的笑声传遍了整个走廊引得别人纷纷注视。
他毫不在意接着说：“看这情况，老爷子还撑不撑得下去还另当别论。”
顾森被顾林的话刺激到，他捂着胸口指着顾林支支吾吾好半天没说话。
顾景行忙了一整天，本来就心力交瘁此时听到顾林的话更是暴怒。
他三步做两步的走到沙发前，顾林更是被他的表情吓了一大跳。
顾景行用大力提起他的领子径直拖他到病床前。
顾老爷子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神色苍白。
顾景行皱起眉头对他大喊：“人还没死！你们这么急着分家产，要是爷爷出了什么事，等着我让你们一分都拿不着！”
顾景言的所作所为把周围的人下了一大跳，顾森也坐在旁边不说话。顾林被吓得腿打颤走回沙发。所有人刚刚还在用恶毒冷漠的语言诅咒顾老爷子，此时却都低下头来不说话了。
刚刚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也害怕顾景行，她翻了个白眼退到最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