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无尘猝死
空场相对的大街街口是京都有名的‘东旺城’——这是一家酒城，横跨街口左右两大楼，两楼高空再架拱圆桥，供贵宾欣赏风景。
此时，东旺城被征用，方圆内没有闲杂人等，处处重兵严守，只有贵宾桥上闲站三人。
妖王在前，苏子陌、残墨立于左右。
“王上……”苏子陌犹豫再三，还是出了声：“现在换人不迟……”
——他始终不懂嘲风为什么把无尘排在第一位，就当下来说，应该先上一些无关轻重的下人，纵使杀了也不会影响太大。可嘲风非要将无尘调到第一位。
苏子陌能体会嘲风的决绝与焦急，他知道他只是等不了，等不了一个一个的杀，等不了更长时间的落寞……他也知道也许最后仍要排到无尘这种有影响力的人时，罗青果那边才会有反应，可是……
他终究是苏子陌，不是吗？
在他的控制系统里，只要有时间就会有机会，他需要的就是时间。
偏偏嘲风现在最受不了的就是等待。
嘲风冷漠如霜，沉眸在看下方空场上跪着的人。
见嘲风完全不理自己，苏子陌幽幽一叹：“您可曾想过，如果罗姑娘一直不出现，时间到了，是杀……还是不杀？若杀……后果难料！”
嘲风淡淡一笑。
“王上！”苏子陌轻声一叫。
嘲风适时就着笑意唇角飞扬：“若得不到她的爱……”嘲风转眸看向苏子陌，笑意温柔：“能得着她的恨，也不错啊！”
苏子陌心尖一颤。
“报——！时辰将至！”有人冲至贵宾桥通道口处就地一跪，力喝。
苏子陌一听，轻急，再次看向嘲风。
“王上！”
嘲风呵的一乐就笑出声来：“傻！”
一手搭上苏子陌的肩，嘲风看向他，笑的很开心：“我说笑呢！哪会真斩。”
苏子陌半信半疑的一愣时，嘲风幽然轻叹：“斩他不如斩我。”
苏子陌双眼一瞪，惊悚的轻叫：“王上！”
嘲风噘嘴喷笑：“什么时候起你一惊一乍的，嗯？”
苏子陌隐恨的一哼。
就在这时，另一近卫疾行冲至，于前一近卫身边跪下，力喝。
“报——！囚犯猝毙！死于休克！”
嘲风先是愣了一下，头不知觉的歪了歪。
他听见什么？
眨眨眼，嘲风猛的反应过来——无尘死了！？？？
“什么——！”嘲风突然厉声一吼，其声震荡，吓的两近卫同时一抖。
一旁的苏子陌也一脸震惊——很早很早前他就不断的劝说嘲风，对任何或将或臣或人在囚禁时不要过重行刑，可嘲风一意孤行，从来没有听进去过。
以前如此，后来一直如此，就连上次蓝炎自行逃回来反被他打下大牢的那次也是——明明错不在蓝炎，他仍下令对他用了刑。
这回显然只是惯例罢了，可无尘又怎么比得过往日那些被嘲风重罚的将或臣？他终究只是个普通的妖人……
“到底怎么回事？”苏子陌上前一步，一手不经意般猛一扣身子微晃的嘲风手臂，一边瞪向之前的近卫。
近卫抬头，急切的解释。
“回大宰相，地牢那边未曾用刑，只是囚犯自身抵抗不住牢狱阴湿之气，且近段时间一直不配合饮食，故……”
“混——账——！！！”
嘲风突然狂声一吼，下秒便猛一甩被苏子陌紧扶着的手臂，呼如风般冲向楼梯。
“王上——！”
苏子陌惊叫，赶紧追去。
*
临时刑场。
正大门内空场上……
正中间的位置，无尘躺在那里，面无血色，双唇枯白，人……已无气息可言。
他静静的躺在那里，无声无息。
嘲风默默的走到无尘尸体旁站定……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不是外部的，而是发自身体内部的，抽吸有声，声声如雷。
——怎么会这样？
他真没打算杀他。
抑或是说，他连那些侍从侍女都没打算真杀，这也是他为什么直接调出无尘的原因——并不是像苏子陌的那样，他只为求急……他压根就不敢真的去斩杀这些属于过红袖的人。
别说无尘了，就连服侍过她的侍女他都害怕如果真的杀了，红袖回来后恨他。
他只是想着，反正要提人出去晃着，与其提些侍从侍女，不如直接先上无尘，将筹码加大，也能将速度加快。
他还想着，红袖知道要斩无尘，一定会来远观……他甚至想过，红袖未必会出面，也许她也对他存有感情，她也会疑惑他是不是会真杀！
到时候，只要他一声令下，突然收回成命，不杀无尘，就能宛转的告诉红袖——他是值得她信任的。
当然……红袖能在行刑前走出来，表示愿意回到他身边，更好！
不管哪种，他都有心理准备了。
唯独没想到……
呆呆的看着无尘尸体，嘲风真的懵了。
他没想到无尘会猝死。
苏子陌一直在敬劝他不要每次盛怒之后将谁谁谁打入大牢就任由牢卒对其行刑，天牢还好点，有时候进去的不是贵族就是王室；地牢就翻天了，被他‘宠’成了地狱，纵的不像话，任何扔到地牢的人，不管官多大，贵族还是王室，他们都敢用刑，因为他们也养成了习惯，知道被扔下地牢的都是他不再在意的人。
知道苏子陌为防万一扣押了所有服侍过红袖的人时，他只顾着庆幸去了，一声令下，先打入大牢，便没再过问。
他忘了……
忘了这些下等人纵使是贵族，也毕竟只是下等贵族，根本不配入驻天牢，只会被打下地牢。
那地方……纵使他们手下留情，或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没行过刑，像无尘这样没吃过大苦头的人进去了，一样要脱层皮。
现在……
居然猝死。
这无异是一巴掌，响亮的抽在他脸上。
嘲风是真懵了。
他原就够绝望了……
这下子，更是无所适从。
“王上……”
苏子陌刚刚控制了一下局面，适时追到嘲风身边，低声轻语。
“消息暂时封锁了，臣自作主张，派人去寻身形相近的人了，要不要传令下去，缓刑？”
呆呆的在看无尘……
回想起每次去奉侍府找红袖，他总会毕恭毕敬的相迎，全程侍候，那时候他还想着，这算是相当完美的管事了，红袖眼光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