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

  义兴帝元年八月,尚静凝和尚锦楼领着精兵一万和亲兵三千来到河北障水,此时正是手下兵将越战越勇的时候,尚锦楼却下令在障水边安营扎寨等待战机。
  一日姐弟俩正在营帐中商议策反幸勋嫡系董睿之事,以及如何策反原大月朝在河北的地方官员之事。
  营帐外却有将领吵吵嚷嚷,细细一听,却是行军左右前锋高玉成和张正平。
  尚锦楼忙令左右将他们请进来。
  高玉成是行军左前锋,本来由尚锦楼做主帅已令他十分不服,今又见他刚刚“侥幸赢了几仗,又侥幸收复了几个郡县,就想停滞不前”,更是对他意见很大。
  而张正平虽不及高玉成那么急性子,却也不明白尚锦楼的打算,因此也跟着一起来了。
  高玉成进来略拱了拱手,请命道:“请锦阳侯调集三千甲士给末将,末将要去上谷斩了那幸贼头颅。”
  尚锦楼似笑非笑道:“幸勋这两日便要到障水了,高将军莫不是想去上谷抢两个他的美妾来自己收用?”
  高玉成一噎,一时无言以对,张正平脸色变幻了一瞬,他们并不知道幸勋的大军已经开拔行,且将到达此处,只以为这个小侯爷是鼠辈纨绔,不敢前进与幸勋正面遭遇。他略消化了一下,还是问道:“侯爷此话可当真?”
  尚锦楼正色道:“行军打仗之事岂可儿戏?”对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则先走到舆图边才道:“你们来的正好,我正有一个妙计要与二位商议。”
  二人来到舆图旁,才看到舆图上是密密麻麻的标记和旗帜,心里对他的轻视便少了许多。
  尚锦楼指着舆图上的一点道:“这里是巨鹿之战的古战场……”
  话还没有说完,高玉成便嗤笑道:“幸勋又不是王离,莫非侯爷要做楚霸王?”态度极其傲慢,语气格外不敬。
  尚静凝这些天见高玉成对幼弟甚是不恭敬,早欲发作,此番便冷笑道:“幸勋当然不是王离,因为他根本不如王离,倒是高将军欲做谁呢?我听说高将军行军打战已有十数年,却公然对主将不敬,高将军的军纪何在?”
  高玉成不服:“末将是没有执行侯爷的军令怎的,别给我戴这么大的高帽子!”
  尚锦楼凉飕飕的问:“你们还要听我讲战术布局吗?不要听就请出去!”
  语气虽不似一般将领一样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高玉成和张正平却听得背脊里凉飕飕的,张玉平忙陪罪道:“但听侯爷之妙计!”
  尚锦楼指着作战图的巨鹿道:“我们还是在巨鹿之战的古战场上遭遇幸勋,先佯装打那么几个回合,然后理所当然的败了……”
  随着尚锦楼的讲述,高玉成开始心里鄙夷的想:“果真是来徐晃两枪就想回去给他老子交差的!”后来他脸色越来越严肃,听得越来越用心,到了最后竟忍不住叫了一个“好”字。
  到了夜间,尚静凝领着亲兵三千绕过幸勋军必经的临彰,悄悄的隐入太行山中,预备伺机策反邯郸的幸勋嫡系董睿,并想方设法绕到幸勋军后部烧毁幸军粮草。
  果然不出所料,幸勋带着他的主要兵力来到彰水边,就在三日后,在尚锦楼的精心策划下,没两下尚锦楼就被打得带着人马“落荒而逃”。
  幸勋军乘胜追击,长驱直入,经过两个月的战斗,尚锦楼一路败退,已逃命到黄河北岸,再“退无可退”了!幸勋眼见着就可以手刃“尚童”,这日他却收到手下来报,粮草被烧了!且董睿投降了!而且做成这件事情的却是他幸勋从来都看不起的女流之辈尚静凝。
  幸勋知道大事不妙,严令禁止左右封锁粮草被烧的消息,欲速战速决,要不然形势对他及其不利。不想,此时敌军鼓声震天,左前峰高玉成在阵前喊话:“幸孙子,你的粮草已经全部被我等烧毁,若想活命,速速来老子跟前磕头认爷爷,如若不然,爷爷们杀你个片甲不留!”
  幸勋心道不妙,尚静凝那娘们想来已经把她烧了粮草之事通知了“尚童”。
  这时,幸军的不少兵士也听到了敌军的喊话,已然人心有所动摇,却依旧还心存侥幸,这幸勋却是个从来不把尚氏姐弟放在眼里的人,当即就在阵前回话:“尚童!老子就算是没有粮草也能在半天之内将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打得屁滚尿流!”
  幸军一听,人心更是惶惶,幸勋的主要兵士都是他盘踞河北后强征来的农民,这些兵士们私心里一想:黄河北岸的郡县早已被尚锦楼牢牢把握在手中,幸军被包围在“孤岛”,且无粮草可继,这还打个什么?不如早早投降,以求活命。
  因此,两军再次对垒时,势头就大不一样了,尚锦楼方是且战且休养的正规精锐部队,幸勋方是拼尽全力“追击”敌军了两个月的临时部队,且人心已散,真的只用了半天,一方就开始节节败退,当然这一方不是尚锦楼部,而是幸勋部!
  在接下来的一天内,幸勋部多次失利,人心惊恐不安,上到将帅,下到士卒,越打越想回上谷大本营种地,可是后路已断,将士们越杀越心酸,越打越疲惫饥饿,渐渐的便有士兵偷偷逃跑。
  幸勋一看,怒从心间来,逃一个便被他射杀一个,幸勋的谋士见这也不是个办法,便提议说:“应当全军渡过彰水北上,抢回邯郸,安排主将镇守。邯郸城乃粮草之仓也!有了粮草再稳定人心,人心大定后,再以邯郸为根据地,北可收复河北全部地区,东可图河东地区,跨越太行山可图山西大部,主公霸业可成也!”在有些情况下,这绝对是个不错的作战策略。
  幸勋于是下令后退北上,那么问题来了,尚锦楼的“节节败退”是全军上下商量好的一出群戏,自然无损军心,败得“众志成城”!幸勋撤退却是临时起意而为之,兵士们并不知道幸勋有图邯郸之志,只以为他是下令撤退逃跑,人心更加惶惶不安!士兵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向北“仓皇而逃”,那阵势仿佛慢了一步就会被敌军斩下头颅,尽有踩死同僚的情况发生!
  这时候尚锦楼领着他的一万精锐追赶上来,斩杀幸军兵士们的头颅像砍地里的冬瓜一样容易!
  尚锦楼穷追不舍,幸勋自认为武功盖世,便回马欲与尚锦楼一决雌雄,以保全他此番失利的颜面,没想到才十个回合,他便被尚锦楼的宝剑所伤!
  他戎马一生,并不将这点小伤放在眼里,又不顾一切再与尚锦楼厮杀,又过了数十招,一招不慎,他的头颅便被尚锦楼斩于马下!
  主帅已死,幸勋军一时群龙无首,残军更是四下逃窜,尚锦楼下令手下军士活捉幸军其余将领,并不对急着逃命回老家种地的幸勋军低阶兵士赶尽杀绝!
  ......
  长安城此时亦是人心惶惶,自从尚锦梁出征以来,形势一片暗淡,多有“不敌”的消息传入宫中。
  水听雨听着宫人们说突厥的战事,忧心忡忡,连带着饭食也吃不下去了!
  孟太后看在眼里,劝道:“两军对垒,胜负乃兵家常事。”
  义兴帝也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道:“皇姐,你又何必忧心如此呢,反正打突厥是他尚氏一族的责任,胜负又关我们什么事!”
  水听雨的嘴抽了抽,尽管入宫几月,小皇帝的奇葩言论已经多不胜数,但听到像今日这样的,水听雨还是忍不住想狂揍他,这是什么奇葩思想!合着你就天生该当皇帝想清福,别人尚氏父子就该给你当牛做马!
  水听雨把筷子“吧嗒”一声扔到桌上,头一次倔强的、任性的发起了脾气:“我吃饱了,回宫了!”
  她也不行礼告退,便扬长而去!
  义兴帝无辜的望着孟太后,委屈巴巴的问:“母后,我哪里说错了吗?皇姐的脾气好像越来越大了!”
  孟太后一是觉得义兴帝孺子不可教,二是觉得她这个傀儡太后不知能当多久,也懒得教育他,只笑着说:“她许是担心前方战事吧,咱不理她哈!”
  义兴帝瞪着明亮的眸子点点头,看在臭皇姐经常亲手给他做点心的份上,决定不与他这个喜怒阴晴不定的皇姐一般见识!
  水听雨从慈安殿出来,一路往大兴殿而去,江司灵跟着尚锦梁出征以后,她除了每日依旧亲自训练禁军外,便每日都来大兴殿听消息。因为有尚楚雄的默许,不管是尚锦楼打幸勋的消息,还是尚锦梁打突厥的消息,她都能如愿听到。
  今日她才刚进尚书省的官署,就有不少官员主动上来报喜,她一听才知道,尚锦楼手刃幸勋,收复了河北之地。
  官员们更是不吝溢美之词:彰水之战是注定要被载入史册的著名战役,更是是典型的以少胜多的著名战役!锦阳侯是又一位出自尚府的军事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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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本章的灵感并不是来自于文章中提到的巨鹿之战,而是来自于李世民与窦建德的虎牢之战。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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