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8):暗夜沉沦

  初五，她和妈妈回到家，妈妈说下午会到阿姨的出版社帮忙，傍晚才回家。
  方倩妤打给邵若倢，无奈邵若倢要和家人聚餐，她就自己泡到书店，泡了一个下午，看完一本以校园为主的穿越小说。
  也不知道再晃去哪，大街上还有着过节的气氛，方倩妤有些疲倦，索性想着回家者碗泡麵就洗洗睡。
  孰料一开门，热腾腾的米饭香扑鼻而来，厨房灯还开着，妈妈正在下厨。
  「妈，这么早回来?」她以为妈妈九点才会到家。
  「想说今天是过年连假最后一天，就买了些好菜我们一起吃。」方妈打开盐巴罐，「前几天回你爷爷奶奶家，现在才有机会享受母女两人时光。」
  方妈炒着高丽菜，那方爸生前最爱吃的。
  方倩妤知道，是再度看到爸爸的家人，让妈妈又想起了爸爸。
  「我来帮忙吧。」方倩妤放下背包，动手煎鱼。
  等晚餐都煮得差不多了，方妈盛了两碗白饭，和方倩妤坐在餐桌。
  「发生了什么事吗?」方妈问她，「你可不是会主动帮我忙的孩子。」
  「说的我多不孝。」方倩妤哼声，不服气塞了一口饭。
  好歹她平常也有帮忙洗碗拖地晒衣服的!
  「和傅谚宸分手还很难过?」方妈语气转柔。
  「不是。」都一年多了，她也早走出来了。
  「那怎么了?」
  「妈。」方倩妤抿唇，犹豫到底要不要问。
  「有事直接告诉妈妈，别自己闷着。」方妈看着她想说却又不说，反过来握住她的手，眼神充满对宝贝女儿的爱。
  「你会后悔和爸再一起吗?」方倩妤深吸一口气，「如果知道最后会分开，你们还会再一起吗?」
  她知道这个问题听起来很怪，也没头没尾的，但她想知道，如果妈妈一开始就知道爸爸有一天会先走，妈妈总有一天会失去他，那妈妈还会和爸爸在一起吗?
  「会啊!」方妈毫不迟疑，「生离死别，只要是人谁不会经歷?」
  「可是失去后会很伤心啊!」她无法再过一次那种每天思念一个人，想念到快要发疯的日子。
  「哪有一场恋爱不分手?每场相遇都有离别。」方妈继续道:「但我很高兴，至少在你爸生命告终的时候他很爱我，让我牵着他的手，陪他共度他人生的最后一刻。」
  正经回完女儿的问题，方妈忍不住调侃:「怎么?有喜欢的人了?」
  「……」她没有回答，总觉得再妈妈面前承认这种是有些彆扭。
  「是之前每天送你回家的男孩子吗?」
  「妈怎么知道有这个人?」她讶然，妈妈不是工作很忙吗?
  「暑假有天我请假，晚上在阳台看到的。」方妈开始回想，「之前几次早下班，也有看到他送你回家。」
  「是那个男孩子吧?」
  方倩妤不说话，方妈想这也八九不离十了，「对方看起来也很喜欢你，怎么不在一起?」
  吕硕元看方倩妤的眼神，方妈可没漏看。
  「我拒绝他了。」她说。
  「为什么?」
  「我怕，如果我们分手了，我承受不了。」她双手紧纂在一起，快速说完。
  「傻孩子。」方妈放下筷子，轻拍她的肩，「如果怕失去就不开始，那只会失去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