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7):暗夜沉沦

  李承安的话很轻，却在她脑海里回盪了好久。
  她抿唇，说不出话，任心底的酸涩滋长。
  「他没和我聊过，但我看的出来，他对你很不同。」李承安遥望着天边的白云，「你有想过和他在一起吗?」
  「我……」她不敢说她曾经在辗转难眠的夜里想像过，她和吕硕元牵手的画面。
  可是现实和梦里不同，她已经错过了那个机会。
  能当他最亲近的人的机会。
  「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跟他都可以幸福。」
  她望着李承安，久久不能言语。
  「啊，我好像说太多了。」李承安搔头，一脸懊恼，「抱歉，突然说这些你一定吓到了吧?」
  「不会。」她摇头。
  「那你赶紧回去吧，剩一分鐘，走回去还要时间。」
  见李承安要回教室，她连忙叫住，「学长。」
  他转头，「怎么了?」
  「吕硕元和吕梓妶学姊。」他吸一口气，稳住内心的紧张，「是什么关係?」
  李承安好像早料到她会问，会心摇头，「我该说吕硕元真的很了解你吗?」
  见方倩妤一脸茫，他说:「吕硕元之前和我说，如果你问起，叫我不要回答，要你自己去问他。」
  「好吧。」她失落低下头。
  她哪来的胆子自己去问吕硕元?
  上课鐘响，许多学生跑回教室，李承安赶紧催促她:「你先回去吧，我不会告诉他你今天来过。」
  她还想再问，却无可奈何。
  「谢谢你。」她难掩失落，但也只能如此。
  她快跑回到班上，坐下来时早已虚脱。
  还好吧?你看起来很累。
  邵若倢传纸条给她。
  她在纸上草书几行，把大致经过告诉邵若倢。
  当邵若倢再把纸条地回来时，上头的字却让她久久无法回神。
  你说你怕失去，可是你和他现在这样，和失去又有什么不同?
  人一生总会遇到几个人，让你傲气地挥霍所有任性，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陪你到最后。
  方倩妤，我已经找到了那个让我幸福的人，我希望你也可以。
  她把纸条摺好收进抽屉，儘管心不在焉，她还是强迫自己把歷史课的知识灌输到脑袋里。
  下课，邵若倢转过头，就撞见方倩妤憔悴的正脸。
  「纸条看过了吧?」
  「嗯。」她从书包拿出卫生棉，塞进自己的口袋，「我去厕所。」
  「欸。」邵若倢拉住她的手腕，「加油。」
  一句加油，涵盖了千言万语。
  方倩妤走进厕所，心情鬱闷。
  想起和吕硕元的种种，她无奈低叹。
  她就是不懂得把握，才只用过去的温柔，回味曾经的美好，因为来不及留住他，所以只能用他的好，来品尝往后的每一瞬间。
  「吕硕元，如果你还在，该有多好?」
  ///
  自从上次默默送了一碗汤给吕硕元，她就再也不敢听到和他有关的消息。
  除了怕自己伤心，就是怕自己情不自禁做了什么。
  学测倒数，她不想打扰他。
  而社团展演活动也在十二月底顺利落幕，方倩妤的点子得到热烈回响，很多人给了好评，让她心情高兴不少。
  跨年那天，摄影社的人还订了一家美食街的餐厅一起吃火锅，最后还看了跨年烟火。
  旧的一年悄悄离去，新的一年闃闃到来。
  一月中的学测结束，高二上学期画下句点，寒假开始，也迎来了新年。
  大街小巷贴上春联，年货大街人山人海，走到哪都放着喜庆歌曲。
  方倩妤回了老家，见上许久不见的亲戚，爷爷奶奶餵她吃了好多零嘴，也包了金额不少的红包。
  乡下邻居的小妹妹二年级，在阡陌纵横的田间小路放仙女棒。
  「大姊姊，你要不要一起玩?」小女孩开心跑到方倩妤旁边，小小脸蛋还有稚气未褪的童音让她心道这妹妹好可爱。
  「好啊!」她让小妹妹牵着自己的手，走到离大人有段距离的空地。
  「给你。」小妹妹的了几根仙女棒给她，她拿着爷爷的打火机，一併帮小妹妹点上。
  「大姊姊你看!好漂亮!」乡村光害少，夜空尽是星星，仙女棒闪烁着，为黑夜点缀。
  「是啊!」她摸小妹妹的头，总觉得妹妹笑起来很好看。
  带着纯真可爱的心，那种发自内心、天真无邪的笑容。
  「大姊姊有喜欢的人吗?」小女孩歪着头对她眨眼。
  「蛤?」她不懂，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因为我喜欢班上的小杰。」小女孩无辜，发着娃娃音的声调，「我想跟姊姊交换秘密!」
  「这个麻。」她盘腿做在沙子路上。
  小女孩见状凑到她旁边，勾起她的手臂，投靠在她肩上撒娇，「告诉我麻。」
  「姊姊喜欢的人，是一个很温柔，也很体贴的人，对姊姊很好。」方倩妤浅浅一笑。
  仰望天上繁星，脑海里尽是吕硕元的样貌。
  「那他喜欢姊姊吗?」小妹专注凝望她，目光炯炯。
  「这个姊姊就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吕硕元还喜不喜欢她。
  会不会已经等到不耐烦了?已经和吕梓妶学姊在一起了?
  「那好吧!」小女孩猛地站起，食指竖嘴前，「我会帮姊姊保密的。」
  然后咚咚咚跑离开她，在快要到大人钱时回头对她喊:「姊姊也要帮我保密哦!」
  「好!」她朝小女孩挥手。
  等手上的仙女棒烧完，方倩妤又点燃另一根。
  朔风凛冽的夜晚，她在脑中画着吕硕元的影子，看眼前的仙女棒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