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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篇第364章:最痛之事我很不好

  “是正红色……”突然,他低声说。
  蔓生一怔,那抹口红印记愈发醒目,竟像是吻在了他的掌心!
  因为是出席婚礼,所以蔓生自然精心装扮过。唇膏是必备品,余安安替她选了正红色,为了迎合今日这场喜事。蔓生也没有在意,余安安一递给她,她也就用上了。
  结果此刻,却是有些局促,她想要翻找手帕亦或者是纸巾,总是要擦拭干净……
  尉容还摊开的手,手指弯曲成一个姿势。那枚印记,不断灼烧,灼烧了五脏六腑,他终于又道,“不用找了。”
  蔓生刚要拉开挎包拉链,却见他已经取出西服前襟处别着的巾帕。将掌心的唇印轻轻擦去,但也立即,那抹正红色印染在他洁白的巾帕上。
  他倒是并不在意,直接将巾帕收起,也将那抹痕迹一并收掩。
  蔓生竟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忽然安静下来,却又听见曾若水的声音再度响起,是她不断在质问,朝着曾楼南喊着,“你说你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记忆里鲜少会这样暴躁动怒的曾若水,显然无法再克制自己的情绪,所以才在花园里厉声质问。冷静和理智也荡然无存,曾经不苟一笑的冷美人,俨然成失控。
  蔓生秀眉一蹙,张望了一眼落地窗外,悄悄探出头,瞧见了曾若水以及曾楼南的身影。她深知留在这里实在不妥,更不愿偷听他们谈话,当下就要离开,也势必要将他一起带离此处。
  可是蔓生再一回眸,他竟然直接坐在了一张椅子里!
  “你怎么不走?”蔓生下意识询问,声音却也克制着尽量放轻。
  靠着那道墙,有一张桌子,还有两张椅子,都是象牙白的颜色,他端坐在那里,将手中的书籍轻轻举起,给了她无声回答。
  蔓生瞧明白了,原来是他一直在这里看书,而她才是前来打扰之人。
  就连楼下争执的另外两人,也像是打扰了他的清静安宁。
  可他若是不走,蔓生怎么能够独自一人离开?
  让他留下来继续偷听,她绝对办不到。现在直接打断曾若水和曾楼南的谈话,似乎也不合礼数。就在两难之际,蔓生离去的步伐也止住了。
  除了这两种原因外,还有更重要的一则,她是真的担心曾若水。
  她也想要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蔓生靠着那道墙内,她低头望了下去——
  三楼的窗户下方,曾若水一双眼眸狠狠盯着曾楼南,听见他道,“盛瑄是个不错的人选,家世优良,书香门第,有礼貌也有学识。如意已经嫁了,你也不该再耽误。”
  耽误?
  曾若水笑了,她当真笑了出来,“我这样一个给曾家丢脸的人,有资格匹配那样一位才貌品行皆优的富家子弟?”
  “很明显,盛瑄对你很有好感,只要你愿意,他就一定会爱上你。抓住了一个男人的心,还有什么不能?谁没有过去,等他对你死心塌地,一切都不算什么!”曾楼南沉静回声,几乎是在客观分析。
  曾若水脸上的笑容淡去,却有些绝望道,“曾楼南,在你的心里,我这个人的感情,难道就这样低贱?”
  ……
  低贱!
  蔓生听到这两个字,一颗也是拧起。
  怎么会用上这样强烈的字眼,好像她这个人早已经卑微不堪……
  蔓生靠着墙,清风透过铁艺窗户不断袭来,在曾若水的质问过后,却突然化为寂静。
  唯有,身后处那张椅子里,尉容静静翻看书籍,他不曾再有任何声音,像是屏蔽了周遭所有声音。
  郁郁葱葱的花园里,曾若水只能看着曾楼南,她感受到自己的喉咙处,有一丝腥甜。因为她抿紧的唇,是在痛恨之下牙齿深深咬出一道血痕。
  曾楼南也同样望着她,消瘦的她,几乎瞧不见任何一丝丰盈姿态,风一吹拂,好似要将她整个人吹走。
  须臾,他眼中那份深邃被压下,愈发冷漠强势道,“盛瑄如果向曾家求亲,我会为你答应。”
  “你就这么急着想要把我嫁出去?因为我的存在,对你而言就是一个污点?还是,曾家现在早就容不下我了?”曾若水切齿道,“把我嫁出去,这一次能为曾家换来什么利益?”
  “两年不见,这就是你送给我的见面礼?你就为我操办这件事?”曾若水不断询问,他们确实已有两年未见,可那些伤痛,却如利刃刻进骨子里,在对上他的刹那间,悉数被再次翻出。
  曾楼南凝望了她一眼,显然无意再和她谈下去,“岁数到了,女孩子总要嫁人。总有一天,你会爱上你的另一半。”
  所以,这个另一半,不是盛瑄,也会是别人,任何一个陌生人……
  曾若水双眼瞬间红了,那压抑在心中不知多久的话语,哪怕是她最不堪最肮脏的情感,她都忍不住喊道,“曾楼南!你以为我还能爱上第二个人——!”
  这声询问这样痛彻心扉,那仿佛是一个人一辈子,唯此一次飞蛾扑火般的爱恋!
  蔓生的手轻轻扶住墙,她不曾再目睹曾若水的神情,但是她的声音,那样悲伤那份愤恨,充满了无尽的无奈……
  可是,这唯一深爱的人,又会是谁?
  从年少到成年,曾若水身边来来去去那样多的男孩子,可唯有蔓生和邵璇知道,其实她从来不曾真正动心过。旁人只会认为她是一只蝴蝶,游戏人间的是她,但她不过是客套的扮演场面角色。
  那份深情,并未对任何一个男人展露丝毫,而今却在曾楼南面前倾诉质问?
  蔓生一下定住,她不该更不敢这样去设想,却偏偏不由自主往那可怕的设想聚集。
  她唯一深爱的人,其实不是旁人,而是曾楼南本人?
  可他们是兄妹!
  这到底又是怎样的开始,延续了怎样的经过,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尉容抬眸,他望向前方的身影,她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思绪开始混乱,蔓生的呼吸也是静止,她的手紧紧扶着墙,险些就站不稳。
  如果是真,这是违背纲伦大逆不道!
  ……
  那份惊惧,让蔓生一动也不动,四肢百骸不过如此,直到听见曾楼南冷漠训斥,冷然一句,“你不要发疯!嫁给盛瑄,有什么不好!”
  两年的冰封,那所有一切都像是一团沉积在心中的阴霾,曾若水那双眼睛通红一片,更是冰冷,“我就算是疯了,也不关你的事!你可以答应这门婚事,但是对方娶到的,只会是一具木偶!”
  她这是在说什么?
  木偶没有生命!
  她是在拿命威胁?
  曾楼南终于亦是怒气凝起,“我是你的大哥!父亲过世后,你的婚事现在就由我来做主!你是曾家的女儿,我不管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不管你爱或者不爱,曾家这么多年养育你,你就该学会知足!”
  “我宁愿自己从来都不是曾家的女儿!这辈子最痛恨的事情,就是我的身上流着曾家的血!”却不想,她更为激烈的女声直接回击。
  尖锐无比,想要将这片宁静苍穹全都刺穿,仿佛这样才能抵达一片安静栖息之所,那里没有所谓的家族,没有所谓的亲人,更没有他!
  曾楼南眉宇紧皱,对上她道,“你痛恨也没有用!你这辈子也改变不了!”
  改变不了……
  的确是无法改变……
  曾若水愣住了,竟然像是被说到了痛处,她无力反抗,更无力反驳,纵然握住了刀枪,想要推倒拦在面前的那堵高墙,拼却性命却也枉然!
  天地都没有了颜色,曾若水的面前唯有无止尽的黑暗……
  “大少爷……”佣人从后方处奔走而来,身为曾家长子的他,的确不该这样长时间远离婚宴宾客。
  曾楼南在离去之前道,“不要再说意气用事的话!自己想清楚!”
  曾若水瞧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却许久也没有移动步伐。
  像是变成了一块石头,砸在这里后就任由风霜雨打。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蔓生双脚也发麻,她才动了动身体,沉重走出花园。
  可是别墅三楼的藏书室内,蔓生已经惊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他们走后,她也想要远离,远离这些纷扰,远离这段违背纲伦的感情……可是若水,她又要怎么办?
  蔓生急忙转身,却因为太急切,胳膊肘撞击到墙角架子上的吊兰盆栽!
  “……”蔓生无法反应,整个人还沉静在那可怕的设想中!
  有人却伸出手,那么刚好的接住,将这盆吊篮又放回原位——
  那可能会有的刺耳破碎声不复存在,蔓生也因为这意外之下的失手而清醒过来,又听见他道,“他们已经走了,你也可以走了。”
  吊篮盆栽被调整了方位,尉容将手中的书籍,放回到书架上去。
  蔓生瞧着他走向架廊,他是这样平静,好像事不关己一样。她也的确是要走,但还有一句话也必须要说明,“尉容,我希望刚才听到的一切,请你不要对第二个人说起。”
  就连蔓生都察觉出不对劲,他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丝异样……
  可事实真相是怎样,谁也不清楚,她更不希望轻易断定。
  尉容将书籍放回架子上,又是取下第二部,“你大可以放心,我没有兴趣。”
  蔓生轻轻颌首,而他拿着另一本书转过身来,突然问道,“不过,这是不是违背纲伦?”
  ……
  他果真还是察觉到!
  蔓生眸光一凝,瞧着他走近,“如果这是真的,你又是什么想法?”
  如果设想是真……
  蔓生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想法,而她只清楚一点,“若水是我一辈子的朋友,这一点不会改变!”
  “当我没问。”尉容回了一声,他又坐回到方才的象牙白椅子。
  蔓生却也想起另外一件事,她的视线落定,“刚才任翔会开口打抱不平,是你授意?”
  花园里任翔会出现,这并不奇怪。原本就在一处山庄里,前前后后总会相遇。可那两位千金,明显已经不是批判了一两句。难道说,其实他又避开宾客到了花园,结果听见那两人的话语后,悄悄绕过花圃离去。
  随后又派了任翔去回击,因为他不屑与人争辩,更因为他早已经不喜亲自出面。
  所以,她和曾若水会偶遇任翔是凑巧,可任翔会来此,却不是巧合。
  而是特意所为!
  蔓生一直相信,世上凑巧的事,可以有一,却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当下一番理智思量,蔓生轻声问道,“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看不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隔了一道墙,他的西服扣子没有严谨系住,微敞着外套,随意却也雍容。
  他手中的书籍未曾翻阅,坐在那里朝她应道,“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感谢。刚才得到你的祝福,就当是还债了。”
  原来不是欠人情,而是前者……
  蔓生回以微笑,终于离开了藏书室。
  婚宴礼堂宾客们还在热闹寒暄,新娘子前去换上第二身新娘礼服,而新郎正在招待宾客。
  任翔上楼的时候,也是一愣,“蔓生小姐?”
  蔓生应了一声,擦肩而过下楼。
  任翔却是有些愕然,她怎么会从楼上下来?而且这边的回廊尽头,也唯有藏书室!
  眼见人已经过了,任翔急忙进入,“容少……”
  离开花园后,任翔就遇见了余安安,于是两人聊了片刻这才赶回。
  “被蔓生小姐发现了?”其实是容少特意派他去阻止那两位喜欢背后说人是非的名门千金,任翔此刻不禁猜想。
  尉容应道,“她一向聪明。”
  可再聪明的人,却也无法更改世间天理伦常。
  ……
  蔓生重回婚宴礼堂,于人群里找寻曾若水。在瞧见她之后,她立刻迎了上去,曾若水举着酒杯,轻晃着杯中的酒微醺笑问,“蔓生,告诉我,怎么才能变得和你一样?”
  “怎么才能当作一切没什么大不了……”她苦苦询问,笑容全是苦涩。
  蔓生沉默了片刻,她微笑着轻声回道,“只要明白,除了生死,这个世上哪一件都是闲事。”
  ……
  终于,正午的第一场婚宴在新娘到来后正式开席。
  蔓生被安排和曾若水同座,而王镜楼因为还要应酬宾客,所以不在同一桌。
  余安安也在一旁,看着婚宴中央被鲜花铺满的主席台上,新娘子和新郎官接受司仪各种环节的节目进程。宾客们也是不时鼓掌恭喜,场面盛大喜庆。
  席宴上,温尚霖也和尉容撞了个正着。
  但是面对他,温尚霖没有再多言,敬向对方一杯酒也就过了。
  婚宴过半,却见郭助理领着那位盛公子,直接朝她们所在那一桌笔直而来。
  “若水小姐,瑄少爷在找您,想陪您聊聊天……”郭助理说着,已为盛瑄拉开座椅。
  盛瑄礼貌入座后,便是向她们打招呼。
  曾若水只是在最初时候回了个浅笑,之后又不再出声。
  于是蔓生应声谈笑,然而这位盛公子,倒是一个极好脾气的人,很是有耐性。谈起天文地理,谈起诗词歌赋,果真是一位书香门第的斯文公子。
  一直到正午这一场婚宴结束,盛公子才随众人离席,“若水小姐,林小姐,我失陪一下。”
  “他倒是很有涵养。”蔓生不禁道。
  曾若水却是意兴阑珊,“只是现在而已。”
  这位盛公子骨子里是怎样,谁也不清楚,可至少现在看来是,蔓生却也有一丝不安,她为什么又这样斩钉截铁。
  “蔓生……”又是一声呼喊,蔓生回头去瞧,是温尚霖前来。
  温尚霖其实是来告别,用过午宴后,他就要带着庄宜离席。庄宜毕竟还怀着宝宝,所以难免劳累。而他也因为事务繁忙,不便久留,“作为朋友,我是来告诉你一声,我和庄宜要先走了。”
  他开口第一句,那一声“作为朋友”让蔓生微笑应道,“好,空了我会去看老太太。”
  温尚霖实则也没有旁的想法了,原本还想再多聊几句,也好似没有了必要。那些执着留恋,早在当年她离去之前就已经认清。或许能够这样平静相处,也是一件值得高兴之事。
  他亦是朝她笑了笑,道了一声,“再见。”
  再见,林蔓生。
  从此以后,只是朋友。
  温尚霖微笑离去。
  山庄别墅的前庭处,车子已经久等多时。庄宜是真的累了,坐在后车座在休息,瞧见温尚霖上了车,她轻声问道,“表哥,和蔓生姐打过招呼了?”
  温尚霖颌首,车子便驶离别墅。
  庄宜见他有些沉默,却以为他还对她余情未了,她想要说些安慰的话语,偏偏也不能够。就在当下,温尚霖却朝她道,“你回去后告诉妈一声,之前不是说约了哪家千金一起出来喝下午茶,我最近应该有空。”
  庄宜起先是惊诧,有关于他的婚事,温夫人真是束手无策。而今,谁想再见到林蔓生之后,他竟然主动提起。
  是他真正放下,是他不再强求,是他决定要重新开始!
  “我回去就说!”庄宜立即应声,她是这样高兴。
  车窗外午后阳光灿烂,即将迎来了另一个盛夏。
  ……
  午后的庄园别墅里,一众宾客还未曾离开,他们要留到晚宴时刻。
  曾楼南游走在宾客之中,瞧见尉容独自在一处,他迎了上去,“尉总!”
  两个男人在安静一角入座闲谈,在恭贺婚礼新人后,也面临正题。
  这一回,是尉容先行道,“听说曾总最近有一笔生意。”
  曾楼南手上的确有一笔生意,而且意欲和保利合作。只是在接洽人选方面,还不曾定夺。婚宴现场还有王镜楼在场,可是此刻他却主动寻求洽谈。
  这可是少见!
  曾楼南揣测着他的用意,难道是因为他现今涉嫌谋杀,导致公司高层压力以及商圈业界压力不断,让他急于想要暂稳人心。
  可是瞧着尉容沉静的模样,又好似并非如此……
  曾楼南一时也瞧不明白,但不管如何,对于他而言都没有差别。
  “等婚宴结束后,我们再约时间相谈?”尉容又是低声询问。
  曾楼南应声,一句场面话回敬,“求之不得。”
  ……
  当天夜幕降临,夜宴开启之前,新郎官携新娘起舞,宾客们都在欣赏舞姿纷纷称赞。
  待起舞结束,那位盛公子直接走向曾若水邀舞。
  众人立即瞩目,曾若水却迟迟没有应允。
  曾夫人不悦出声,“若水,还不快跳一支!”
  此时,曾楼南亦是开口呼喊,“若水!”
  这种场面下,这一支舞不跳怕也是行不通,曾若水的目光掠过曾夫人,又是定睛于曾楼南。最后,她扬起笑容,将自己的手放入对方手中。
  盛公子牵过曾若水,两人便随其余宾客一起共舞。
  蔓生站在一旁,她看着曾若水的舞姿。
  礼堂楼上的回廊里,任翔陪伴在尉容身旁,亦是瞧着下方起舞的男女。
  曾若水的舞技十分出色,冷艳的美人的确是没有给曾家丢脸。她不断的旋转,展现出最完美的一面。众人的目光,渐渐被她吸引,掌声虽然不曾有,可惊叹声却超越了曾如意……
  一曲即将终了,蔓生却觉得莫名凄凉,她好像用尽生命在跳这一支舞。
  就在下一秒,蔓生眼前映现了一抹触目惊心的血红色!
  众人也是愣住,因为中央处正在起舞的曾若水,她白色飘逸的真丝礼服裙上,坠落了片片血色!
  盛公子吓了一跳,他一下停住,“若水小姐……”
  曾若水似乎沉沦在这一曲音乐中,舞步一停,她也僵在半空中,“怎么不跳了?”
  “你流血了……”盛公子惊喊,曾若水低头去瞧。
  她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上已经落下鲜血。
  还有更多的,更多的鲜血,不断从她的鼻腔流出……
  她漂亮的白色真丝裙,变得那样惊心……
  众人瞠目震惊,曾夫人更是脸色一沉!
  曾楼南瞧见此景,他骤然凝眸,急切的步伐就要上前,却见另一道纤细身影已经飞奔向她!
  楼上,尉容的目光锁定人群里的她,她慌忙了神色,直冲向曾若水。
  他握住栏杆的手,猛然一紧。
  “若水,我们不跳了,不再跳了……”蔓生难掩心痛,劝说她不再跳舞。
  却仿佛她是在说:若水,我们不爱了,不再爱了。
  ……
  蔓生当机立断,搀扶着她离开礼堂。
  曾楼南只得留下善后,微笑告知宾客们,“各位,实在不好意思,舍妹身体最近有些不舒服……”
  众人也只瞧见那位曾若水小姐鼻腔流血,所以不以为然。只是刚才的场面,还是太让人震撼,有一种绝望之美!
  蔓生扶着曾若水离开别墅,余安安就要取车,结果发现沈寒已经抵达,“若水小姐!”
  沈寒原本是打算夜宴结束后前来接应,可是突然瞧见她们一行人匆匆而出。等走近一瞧,更是心中一骇!
  “先上车!”来不及再解释,蔓生吩咐高进开车,自己则是与余安安一起将曾若水扶上了车。
  车子飞快驶离庄园别墅,远离了喜庆婚宴。
  曾楼南才刚安抚平息了这场风波,下属已经上前报告,“大少爷,若水小姐被林小姐接走,是沈助理开车……”
  周遭是热闹宾客,曾楼南的眸光却悄然黯淡。
  楼上的回廊里,那道驻足身影已经不在,不知何时已经辗转来到了一处窗台。
  尉容站在窗台上眺望庄园外的景色,那辆车子的尾灯消失于夜色中。
  ……
  夜幕里,蔓生等人将曾若水送回了她平日里所住的翠屏公馆。
  公馆的卧室内,蔓生和余安安一起为曾若水换下裙子。沈寒则是为她送来药瓶,曾若水服药之后,整个人方才渐渐好转。
  余安安下楼去吩咐佣人做一些吃食,沈寒也退出了房间。
  遭遇了一场惊心的风波,曾若水没有多少力气,她躺在柔软的床上,瞧向一旁陪伴的林蔓生。
  蔓生正在给她折叠衣服,是从橱柜里翻找睡衣的时候不小心弄乱的。将衣服整理好,她又是在床畔坐下。
  她伸出手,为曾若水理了理发丝,轻声询问,“饿了吗?”
  曾若水却沉默了,良久后恍然出声,“蔓生,你怎么什么也不问我了。”
  或许,她一直在等待,等待她关心询问,可她却没有。她又为何不曾,只是因为她知道,“你清楚我的脾气,不想说的,就不会说。所以,你才不问。”
  蔓生只是静静望着她,她的手握住她,她的手那样纤细,轻握的时候几乎没有力气。
  曾若水望了她一瞬,她没有了笑容,呢喃间轻轻说,“蔓生,我不好。”
  蔓生瞧见她的脸庞苍白无比,那样悲伤的对她说,“我很不好。”
  她的心,再次一阵绞痛!
  直到这一刻,蔓生才彻底明白,为何在津城之时,当曾家的人前来接她回宜城,她没有立即跟随回曾家。是因为她根本就畏惧面对,甚至是不抱任何希望于是不想面对……
  素来冷傲倔强的她,外人面前言语从来不留情面的她,这样好强不服输的她,竟然会向她承认,其实她不好,而且是那样不好。
  蔓生看见她的眼泪,悄然落下。
  她哭的无声无息,让她难受心疼,让她想要保护,却都不知要如何才能够!
  ……
  次日——
  海天大厦顶层的套房里,一道身影静静抽着烟,驻足于落地窗前方。
  可是突然,任翔疾步来报,“容少!刚刚曾氏合生来电,曾总的秘书请准推迟今日会面,因为曾总临时有事!”
  昨日在曾如意的婚宴上,直接敲定商谈时间,便是今日。可谁想,相约时间将至,曾楼南居然爽约。
  尉容低声问,“什么原因?”
  任翔回道,“消息来报,曾夫人去了翠屏公馆——!”
  尉容骤然沉眸,猛地抽了一口烟。
  那是曾若水私人所住的公馆,而林蔓生也未曾离开!
  ……
  “若水小姐!副总!是曾夫人来了——!”余安安上楼来报的时候,蔓生正扶着曾若水刚刚起床。
  听到曾夫人到来,蔓生却察觉到来者不善,曾若水倒是不慌不忙,“我换身衣服就下去。”
  于是,公馆大厅里曾夫人一言不发坐等,两侧的下属站在她身后。
  那气势却是如山一般,像是来讨伐!
  蔓生陪着曾若水慢慢下楼,两人尚未站定,曾夫人的目光已然望向曾若水。她的眼中满是嫌恶,仿佛在她眼中,她只是一个祸害,而且是一个令人生厌的祸害。
  曾夫人一袭华服,分明是坐着,却那样居高临下对她道,“昨天这样的大喜日子,你竟然闹出这样不得体的事情!既然身体不好,又为什么还要出席?还有,和盛家的婚事,你什么时候答应!”
  听见她这一番话,曾若水脸色愈发苍白。
  蔓生不禁凝眸开口,“曾夫人,实在很冒昧,可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一个人身体不好,自己也不能控制!昨天跳舞的时候,也不是若水愿意,而且她现在还病着,不适合谈婚事!”
  “林小姐,很感谢你昨天照顾若水!但这是我们曾家的家事,你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曾夫人对上林蔓生,同样没有好颜色。
  蔓生冷声道,“的确是家事,可若水也是我的家人!就算她现在身体没有病痛,也有权力选择自己的婚姻!您不能勉强她!”
  “以她的情况,盛家的公子对她有意,愿意娶她为妻子,她还有什么不满意!”曾夫人直接质问,更是下令,“管家,还不送林小姐离开!”
  蔓生一早就知道曾夫人不喜曾若水,却不想多年来出国在外归来,竟然变本加厉!
  就在当下,瞧着管家听命前来请离林蔓生,曾若水虚弱的女声响起,“我是没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地方!我这样一个给曾家丢脸的人,还有过一个流产的孩子,能够有人家肯要我,真是万幸!”
  蔓生不敢置信,任是她如何设想,都没有想到在她离开期间,曾若水怀过一个孩子,而且这个孩子还没有了?
  “可是芸姨,您想不想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曾若水正视于曾夫人,一双冷绝眼眸直视。
  可这却让曾夫人骇然,也震惊了蔓生。
  因为曾若水从来不曾主动喊过曾夫人一声“芸姨”,此刻是第一次!
  更因为,这个孩子竟仿佛是和曾家有关!
  一瞬间天地崩塌日月无光,这真是让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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