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8节
什么?现场许多人都是一楞:释放刘拙?乔海涛真要徇私枉法?即使你是楚天齐的人,也不能这么明显吧?这是法律,不是儿戏。
“乔海涛,你可真敢说。”段成直接质问起来,“你手中的权利是党和人民赋予的,是让你维护法律公正,是让你伸张正义,是让你为民做主,不是让你拉帮结派,不是让你为小圈子服务的。做为一名党员干部,我提醒你,你这样就是渎职,就是犯罪。”
乔海涛一指对方:“段成,你凭什么大放厥词?凭什么大帽子压人?我警告你,你若再这么血口喷人,我将通过法律维护我的权益,也将请组织主持正义。”
“不要故做镇静,转移话题了。冲你现在的说辞,你的立场有问题,我还准备请组织主持公道呢。”段成也手指对方,“当着这么多人替凶手辩解,这根本就不符合身份,连最起码的党员素质也不具备。”
“段成,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负责这项工作吗?你都知道什么?从什么渠道知道的?消息来源合法吗?”乔海涛连连质问。
有意思啊?好多人暗自发笑:代理人跳到前台了。两人不只代表了各自己派系的利益,也有着各自的利益诉求啊,为了那个常委名额要大打出手了。同时人们也暗自疑惑:乔海涛语气够硬的,按说这事他硬气不起来呀。
乔金宝再次说了话:“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这是公正断案的基础,做为主管领导更应该深知其理,而不应该主观臆测,更不该徇私袒护。乔海涛,你既然这么言之凿凿,不妨说说。由于凶手乃是县政府秘书,县委常委会也有权要求你汇报此案。”
“既然书记以县委常委会名义命令,那我就汇报一下。”做过说明后,乔海涛讲说起来,“此案截止到目前,进展是这样的。案件当事人之一,祁小霞至今失踪,而其陈述与刘拙应询严重不符,未能实现现场对质。依化验结果来看,祁小霞所述也出入较大。”
段成直接打断:“乔副县长,请注意你的语气。祁小霞可是受害者,因为害怕而暂时不敢露面,但在你的描述中,全是对她行为的质询,你这分明有先入为主、诱导他人思维之嫌。”
乔海涛看向乔金宝:“书记,我正向常委会汇报案件进展,竟然有人无故打断,请求常委会维护公正。”
乔金宝咬牙道:“段成,闭嘴,听着就行,现在不到你说话的时候。”
人们都明白,乔金宝并非对段成咬牙。
乔海涛继续说:“祁小霞言说,两人共进晚餐时,都喝了酒,还说后来刘拙又猛灌了半瓶白酒。但对刘拙抽血化验后,结果显示,其体内酒精含量,仅为每百毫升十五毫克,相当于喝半瓶啤酒的量。这个数字,即使在交警查验时,也根本不够酒驾的标准,离着八十毫克的醉驾更差着老远。”
“那他怎么会昏迷不醒?他的酒精含量应是一百二才对。”段成还是忍不住插了话。
乔海涛没有回答,而是眼望着乔金宝方向。
“是呀,这也是大家都疑惑的。”乔金宝替段成做了注解。
乔海涛缓缓的说:“因为他血液中检出了安眠药成分。”
什么?安眠药?安眠药加酒,可是要死人的。好多人都明白了这个道理,也更加疑惑,甚至震惊,怎么会是这样的化验结果,这与自己听闻信息不一致呀。
“胡……”话到半截,段成终于噎回了那个“说”字,而是顺滑成了另外的内容,“胡广成,这是哪来的结果?这是你们警方出的吗?”
胡广成刚才一直低着头,现在则抬起头来,但却没有做出回答。
“胡广成,你说。”乔金宝语气森冷。
这次胡广成说了话:“对于案件当事人刘拙,一共采血两次,分别给两家机构化验。第一次化验较快,化验机构结出的结果是每百毫升一百二十毫克。第二次化验较慢,部分化验结果正如乔县长所言。经过第二家机构进一步化验,血液中的酒精成分系‘新河纯生二号’啤酒,这与刘拙所言中午“喝两瓶啤酒相吻合”,而现场酒瓶中的液体却是五十六度新河老窖。
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非常重视,立刻责成两家机构重新查验。经过认真分析和追查,是第一次化验样本搞错,导致出现错误。目前,第一家化验机构已经对当事人做了处理,开除了化验室主任和当班化验员。另外,相关机构还对现场白酒瓶进行鉴定,从上面提取了指纹,而这个指纹并非刘拙指纹。”
啊?怎么会这样?刚才听完乔海涛讲述时,好多人还在等着胡广成辩驳,想看看到底谁是李逵,谁又是李鬼。不曾想,却是这样的结果。
说到震惊,最震惊的莫过于乔金宝了。因为震惊,他先是大睁双眼,然后又眯成了一条缝。而且腮帮肌肉不时鼓动起伏,显然是在咬着牙,应该不是因震惊而咬,反倒是极其愤怒的表现。
“各位领导,这里有相关手续。”说着,胡广成打开文件袋,取出一沓纸张,托在双手之中。
“来,给各位领导看看。”乔海涛走过去,接住了胡广成手中纸张,“加上复印件一共三份,正好大家一起看看。”
很快,人们都看到了化验单,还有第一家机构的相关处理意见与说明,整个情形与胡广成描述完全吻合。
“依据这些证据,可以排除刘拙作案嫌疑,应予释放。”胡广成说出了意见。
马上响起了反对声音:“不行,小霞可是一口咬定了他,这怎么解释?”
“吱扭”,会议室门开了。
第一千七百零一章 我诬陷了刘拙
循着“吱扭”声,众人目光全都投到了门口处。
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是县委书记秘书吴海亮。吴海亮快步走到乔金宝身旁,耳语起来。
人们注意到,乔金宝眉头紧皱,面现迟疑之色。
“冤枉。”随着声音响起,一个极其狼狈的女孩撞进屋子。
一名年轻男子紧随其后,拉住女孩:“出去,出去,领导正在开会。”
“冤枉,领导做主呀。”女孩一边挣扎着,一边拼命呼喊。
边拉女孩,年轻男子边做解释:“吴秘书,我没防住呀,说好的等着,她就闯……”
“放开她。”楚天齐厉喝一声。
年轻男子一楞,松开手臂,停止拉扯。
失去束缚,女孩立即扑奔会议桌,嘴里喊着:“冤枉,冤枉。”
乔金宝马上说了话:“姑娘,这里正在开会,有什么冤枉下来再说,会后我会亲自接待你,请你……”
女孩径直扑倒在乔金宝近前:“领导做主,我有冤枉,我是祁小霞。”
乔金宝脸色阴沉:“你先出去,刚才跟你说了……”
“书记,他叫祁小霞。”楚天齐插了话。
乔金宝当然听清楚了,不禁暗骂:老子用你提醒?其实正因为女孩叫祁小霞,他才更想让她出去。但现在被楚天齐点明,便不好再装糊涂,于是问道:“姑娘,你为什么要到这里喊冤?”
“我只有到这儿,没别处可去,我怕有人害我。”女孩哭了起来,“我怕,刘拙……”
“刘拙?好好,那你说,我给你做主,我们大家给你做主。”乔金宝立刻来了精神,“站起来说。”
女孩站起身来,哭泣着:“他说他有县领导做主,要我老老实实的,不许胡说,否则就要我命。”
“胆大包天,谁这么大胆。”乔金宝面现怒气,一掌拍在桌子上,“反了他了,说。”
女孩抽泣着:“刘拙……刘拙是冤枉的,就是他指使的,是我诬陷了刘拙。”
什么?乔金宝不禁大为泄气,继而很不踏实。便严肃的说:“姑娘,你可要记清楚了,不能胡乱讲说。”
“领导,我现在不敢乱说了,以前胡说也是不得以……”女孩抽抽嗒嗒讲说起来。
随着女孩的讲述,一桩事项呈现在众人面前。
女孩自称叫齐晓夏,是渤海省郊区农村人,今年二十四岁。去年大学毕业后,没有正式工作,女孩就一直打工,打的都是临工,每处也没干多长时间。上月初,女孩到了安平县,在安平劳务市场寻找机会。在四月十日那天,偶遇了一个小伙子,小伙子长的很帅,很白净,谈吐也不俗,说起来还是校友,两人聊的很好。听说她正为工作发愁,帅小伙就给他提供几个备选岗位,还建议她先找临时工作,并承诺帮她联系一些单位。
女孩虽然觉得帅小伙说话有点大,但觉得对方不像歹人,就接受了对方建议。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帅小伙给予了女孩好多帮助,在女孩身份证丢失后,又帮女孩联系了补办手续。四月十二日,女孩在丽丽文化礼品店做了店员。店主姚丽丽人很不错,预支了女孩半个月工资,女孩很满意,总算有了落脚地方。在店主要验看她身份证时,她如实相告,身份证丢失,正在补办。店主表示,最好能有个复印件。
女孩下班后,找到帅小伙,把店主要验看身份证的事,和帅小伙讲了。帅小伙说没身份证可不行,那样店主可能就会怀疑,答应帮她想办法,弄个临时的。第二天,帅小伙约女孩出去,说了一个让女孩震惊的消息。帅小伙说,他在一个警察朋友的警用内网输入女孩姓名、户籍时,发现这个证件涉嫌卖*淫。女孩一听就懵了,哭着辩白绝无此事,还发誓自己是清白的。小伙子表示相信女孩的话,分析说是肯定被人捡去冒用了,于是建议女孩不能给店主提供真实信息。女孩已经六神无主,只能听帅小伙的安排,把他提供的一份“祁小霞”复印件给了姚丽丽。
在打工这段期间,店老板一旦出去,就让女孩照看店面。五月一号那天,店老板去了市里,就让女孩照看店面,还让她住在店里。五月三号那天,店里来了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男孩有点黑,不过看着挺文静的,男孩买了两只毛笔。她自己也爱写书法,见到写书法的就想多交流一些,两人聊的还挺好。四号、五号,男孩每天都来一次,说是买宣纸,更像是来找她,她也知道了男孩姓刘。
在店主去亲戚家这几天,那个帮女孩忙的帅小伙也到过店里几次,五月五号下午四点多又去了。女孩讲了黑男孩买毛笔和宣纸的事,还说觉着黑男孩肯定书法造诣很高,还有向其学习的意愿。帅小伙笑了,说他刚刚就遇到了黑男孩,和黑男孩是同事,黑男孩叫刘拙。帅小伙还说,刘拙也称赞女孩书法写的不错,有互相切磋的意愿。女孩认为帅小伙在逗她,就问男孩长什么样,结果帅小伙说的全对,连口音都学的很像。女孩相信了帅小伙的说辞,并流露出向刘拙学习书法的向往。
于是帅小伙给女孩出主意,不如一会儿去拜访刘拙,答应陪女孩一起去,还出去买了吃食。下午六点,女孩和小伙子一同离开丽丽礼品店,去找刘拙。刚出店门,帅小伙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临时有事,需要处理一下,让女孩先去。女孩有些胆怯,但在帅小伙鼓励下,按照其提供的地址,去了刘拙租住屋里。帅小伙在离去时,一再嘱咐女孩,不要讲说自己,一会儿要给刘拙一个惊喜。
见到女孩,刘拙很高兴,并问女孩怎么找到这里,女孩按照帅小选教的,回复了“这是个秘密”。看了刘拙写的一些作品,女孩非常崇拜对方,请对方教自己。刘拙很爽快的答应了,但在教的时候很腼腆,总是和女孩保持着距离,告诉女孩一些要决,让女孩勤加练习,然后就去加工女孩带来的半成品吃食。
饭食都做好了,帅小伙还没来,但是给女孩发来了短信,说是还需要忙一会儿,让他们先吃。于是女孩就和刘拙吃饭,可是时间不长,刘拙忽然就趴倒在桌上,昏迷不醒了。女孩吓坏了,赶紧给帅小伙打电话,说了刘拙的情况。帅小伙说刘拙以前就出现过这种情况,让女孩别急,他马上就到。果然,时间不长,帅小伙就到了。
帅小伙看到刘拙的样子,并不着急,而是笑嘻嘻的问女孩,刘拙知道他要来吗,女孩表示之字未提。帅小伙忽然翻了脸,告诉女孩必须按他的要求做,否则就把女孩参与卖*淫的事公之与众,还拿出了打印着女孩身份信息的协查通告。并威胁她,如果女孩不配合,随后就把协查通告寄回她的家乡,让她的父母亲人全没脸见人。在威逼利诱下,女孩子按帅小伙的要求做了,撕坏自己衣服,给刘拙身上倒了白酒,一同把刘拙弄到床上,然后给姚丽丽打了电话。
姚丽丽带警察赶到现场以后的事,在座众人早就听说了,现在听当事人再讲说一遍,只是更形象了一些。好多人不禁想到了那句带着偏激的话:最毒妇人心。
听完整个过程,人们彻底意识到,刘拙的确是冤枉的。
“我问你,别人让你诬陷你就诬陷,你的良心何在?”楚天齐沉声发问。
“我,我也被逼无奈呀。”女孩又哭了起来,“他说要是我不那么做,就把通告寄回家里。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要是看到那个东西,当场就得气晕,肯定会抹脖子上吊寻死,我不能失去他们呀。”
“你母亲的命值钱,刘拙的命就不值一文吗?一米八的大小伙子忽然晕倒,你不想着送医院,就不怕有个三长两短吗?”楚天齐厉声质问。
女孩抽泣着:“我,我也害怕,可是他说刘拙是吃了提前放好的安眠药,睡一觉就醒来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刘拙吃了安眠药,你就没吃?你怎么放的药。”
“安眠药是他放的,特意放到了辣菜里,我不敢吃辣菜。”女孩急忙申辩着,“要是我早知道辣菜有问题,肯定不会让刘拙吃的。”
楚天齐继续道:“不用说,你从店里失踪,拿走店里的假复印件,都是那个人指使你喽。那你怎么又露面,还直接来到了县委会议室?”
“呜呜呜……”女孩哭声大了起来,“那天本来我就不想逃走,可是他威胁说,刘拙还没醒来,让我等着挨枪子,还说他有县领导护着,我怕呀。他把我弄到一个旧仓库里,就跟关牲口一样,还多次想强*暴我,我是以死威胁,他才没有得逞。我这几天就想逃跑,可是一直没有成功。今天仓库门忽然开了,进来一个戴头盔的人,说是帮我逃走,二话不说把我弄到了一辆车上。在车上,那人告诉我,刘拙根本没死,早醒过来了,还告诉我来这儿喊冤,我就来了。”
“那个指使你的人是谁?他和刘拙有什么仇?”楚天齐从牙缝里蹦出了两句话。
人们立即竖起耳朵来,生怕漏掉了关键的字眼。
第一千七百零二章 我就打人了
“他叫……我不知道他全名叫什么,他让我称呼‘靳哥’,应该是姓靳吧。”女孩给出了回复,“他说刘拙抢了他的饭碗。”
“他长什么样,你总知道吧?”楚天齐追问着。
“他长的……对了。”说着话,女孩转身到了墙角,把手伸进裤腰里,拿出一个小塑封袋,向着楚天齐走去,“我无意中拿到这张二寸照片,怕他发现,就一直藏着。”
“周公瑾?”楚天齐目力极佳,一眼认出了照片上的人。
乔海涛迎了过去,点指女孩手中:“没错,就是周公瑾,还靳哥、瑾哥,我看就是臭……”
楚天齐“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乔海涛,马上抓人。”
“楚县长,应该先调查清楚,不能仅凭一面之词吧?”乔金宝沉声道。
“一边抓人,一边调查。”楚天齐头也不回,“乔海涛,听见没有,贻误战机,拿你是问。”
“是。”乔海涛干脆答过,马上面向胡广才,“胡局长,抓人。”
“是。”胡广才起身敬礼,出了会议室。
看着楚天齐的做派,看着眼前的一切,乔金宝愤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咣当”一声,屋门推开。
人们甩脸看去。
进门者不是刚刚出去的胡广才,而是吴海亮又进了屋子。吴海亮手中拿着一个袋子,脚步匆匆,径直到了乔金宝近前:“书记,给您。”
“什么?谁拿来的?”乔金宝面现疑惑。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刚才我回到屋里,正接电话,就听有人敲门,敲的很急很响。等我打开屋门,门口站着一个戴头盔的人,直接把这个袋子塞给了我。他说马上让领导看,否则一旦贻误,责任自负。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他便转身走了,等我追过去,他正好进了电梯,就是追也追不上了。”吴海亮回答,“虽然不知他所讲真假,可是又怕真耽误事,我就拿来了。”
乔金宝略一沉吟,手指袋子:“打开。”
吴海亮撕开封口,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优盘和一张纸来,纸上打着几个大字。
“涉及刘拙一案,速看。”楚天齐离的最近,字体又大,直接读出了上面内容。
“放吧。”乔金宝点头示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