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节
通过这几年从政,尤其是从小生长在乡下,楚天齐知道那些老农民可是很朴实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会去干堵路的事。至于说村民造假并讹诈公司他更不相信,何况那可是好多人合伙,怎么可能?
当时正是基于深信杨二成等人讲述,同情他们的遭遇,楚天齐才想到了要帮助他们。为了帮他们,他想出了好多种办法,通过赵六找到了何喜发,并在省里直接救了何喜发一次,何喜发也才愿意老老实实的配合。
忙了半天,却得出了一个“村民合同造假”的结论,楚天齐想不通,也觉得没法接受这个现实。他不禁疑惑:是哪里出了问题?应该不是自己的判断。
想了想,楚天齐翻出手机上存储的一个号码,拨了过去。号码是高强的,他想向这个政法大学的高材生咨询一下。高强很有学识和眼光,当年在玉赤饭店,只是通过一个人的几个反常表现,就判断出了那个家伙是瘾君子的。
手机里传出一个标准的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楚天齐轻叹一声,放下了手机。
“笃笃”,敲门声响起。
楚天齐回了一句:“进来。”
屋门推来,厉剑走了进来。他轻轻关好屋门,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把手中抓着的手机向前一递,低声道:“杨二成的电话。”
楚天齐稍微一楞,接过手机,放到耳边:“你好,我是大高个。”
“大高……”手机里传出男人的声音,然后停了一下,才又再次响起,“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个好官,我们都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们,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我杨二成对天发誓,要是我们撒谎的话,就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既然对方已经识破自己身份,那也没什么隐瞒了,楚天齐略微一想,说道:“我当然相信你们,否则也不会帮忙。只是现在这个情况,确实不好办呀,谁都不是万能的。”
杨二成叹了口气:“是呀,怎么会这样?确实想不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我知道你也尽力了,为了我们的事你可没少操心,听说就因为这事你还让领导给剋了。对不起,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楚天齐淡淡的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糟。你好好想一想,问题出在哪?”
“我现在脑子很乱,就是觉得这事不可能,可又什么也想不起来。和我一块来了好多人,我先把他们到安顿一边了,专门到电话厅给你打个电话。”杨二成话题一转,“你放心,我们这些人是来旁听的,不是到县里上访。你已经为我们做了那么多,我们不能再给你添麻烦。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想跟你说,我们保证不会再为这件事上访了。说实在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是政府也没法帮我们,这怪不得别人,都赖我们自己不长眼。我们也不怪老何,他都成了那个样儿,也够可怜的,他是让人给设计了。”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听到“啪”的一声响动,楚天齐知道对方挂了电话。握着手机,楚天齐的心情更加沉重起来。
“局长,先吃饭吧。”厉剑在旁轻声道。
楚天齐点点头,把手机给了对方,向门外走去。
……
下午两点多,楚天齐出现在县医院,他是来看何喜发的。
何喜发已经算是过了正常的危险期,但到现在还没有醒来,更不能进食,每天就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
楚天齐今天没有惊动医院院长,也没有惊动其他人,而是自己直接进了病房。
何喜发被安排在一个靠边套间里,是医院院长特意给安排的,这样便于对何喜发的保护,也相对要安静的多。
看到楚天齐进来,门里站定的小伙子向旁边一闪,轻喊道:“局……”
楚天齐抬手示意,制止了对方后面的话,然后关上屋门。他认识这个小伙子,知道对方是许源镇派出所的警察,便低声道:“就你自己在?辛苦了。”
“不辛苦。白天就一人,晚上两人倒班。”小伙子身板挺的笔直,“护工去楼下商店买东西了。”
小伙子的回答,和仇志慷汇报安排的一样。而且三天前楚天齐晚上来,也看到了两个值勤的便衣干警和那名护工。现在楚天齐已经让刑警队的人撤走,只让镇派出所安排了人手。楚天齐用手一指里屋:“哦,我看看他。”
小伙子明白对方意思,拉开屋门,走了出去,又轻轻带上了屋门。
楚天齐迈动脚步,推开套间门,走了进去。
靠北墙位置,放着一张病床,何喜发就躺在上面。床头输液架子已经放到一边,看来今天的输液任务已经结束。
来在床前,楚天齐看到,何喜发的头没那么肿了,比起三天前,头发茬又长了一些。何喜发头发是到医院时为检查需要刮掉的,从何喜发七月三十日被打算起,到今天已经整整十天了。
何喜发双目微闭,静静躺着,既像是沉沉睡去,又像是了无知觉的标本。他的脸庞很是清瘦,胡须有刚刮过的痕迹,整个脸上看起来很干净,屋子里也没有那种难闻的味道,看来这个护工很是勤快,也很尽职。
轻叹一声,楚天齐坐到床边椅子上,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何喜发现在的样子,和那年父亲在医院的样子差不多,只是父亲当时头上包着纱布,也发生了几次大的危险状况。
楚天齐知道,何喜发已经昏迷了十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虽然何喜发做了错事,也违反了法律,但不应该受这样的罪。何喜发是被自己找回来的,也是自己让人给他找的地方,他成了现在的样子,自己有很大责任。如果何喜发就这么昏迷下去,自己如何向他的家人交待?他二儿子前天还给厉剑打电话,询问何喜发的情况,当时厉剑只是含糊的说了“还在走程序”。现在这么回答,也是不得以的做法,但这终究不是常法,而且对方家人要是找来的话,就什么也瞒不住了。
现在何喜发的整个治疗费用,都是由局里暂时垫付着,如果找不到真正的幕后黑手,这钱是没人给报销的,肯定会引起局里好多人不满,其实现在已经有人在拿此事说事了。
钱的事虽说是事,但也不是大事。至于向他家人交待,也总会有办法,大不了任对方数落一番,然后再态度诚恳的提出具体的解决办法。真正让楚天齐伤神的是要尽快破获这个案子,是让何喜发早日醒来,是让山林纠纷一事真*相大白。只有那样,才能化解来自上面的压力,才能平息人们的舆论,也才能让自己的内心得到安宁。可这又谈何容易呀?光是一个开庭就弄的这么复杂,其它的事更没这么简单了。虽然现在形势非常不乐观,但这些事还必须要解决,不得不解决。
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尽管很低,楚天齐还是听到了,是干警在和护工对话。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出套间,走出屋子,和门外两人打过招呼,向楼梯走去。
楚天齐满腹心事,低头向楼下走着,就在刚要再拐过一个楼梯角时,忽然感觉有熟悉的身影一闪。楚天齐抬头看去,见有一个人正转过身,快步向楼下走去。好小子,本来迎了个面对面,竟然还要躲我。你以为能躲的开?这样想着,楚天齐沉声喊道:“站住。”
楚天齐的声音不高,语速也很舒缓,但那人还是身子一震,收住了脚步。那人转过头来,冲着楚天齐谄媚的笑着:“您也在这儿,没看见您。”
装什么蒜?楚天齐没有搭茬,而是微微一笑,迈步向那人走去。
第九百五十三章 春天在哪里
八月十二日,许源县公安局召开了全体干警大会,会议由常务副局长曲刚主持,主要内容是整顿工作作风,提高队伍战斗力和执行力。
会议从上午八点半开始,到将近中午十二点结束,整个会议时长三个多小时。会议一共是五项议程,第一项是孟克代表纪检组做重要发言,第二项议程是政委赵伯祥讲话,第三项议程是副政委兼副局长常亮宣读两个决定,第四项议程是副局长张天彪做检查,第五项议程是局党委书记、局长、督察长楚天齐讲话。
孟克在发言中,重点指出一些部门和个人在廉洁自律、公正执法等方面存在的问题。对全体干警提出了更加严格的纪律要求,并宣读了经过班子成员会批准通过的惩戒条令。这份条令是在原条令基础上的完善和补充,有些内容进行了拓展,有些要求做了修正,还有个别条目做了增加或删减。
平时人们对孟克就有一种敬畏,今天那张面孔更加严肃,语句也更加犀利,而且这个孟组长还有公安局老大在身后撑腰,好多人不禁心中打鼓,暗暗告诫自己“小心为上”。这些条令的完善及重新强调,确实给相当一部分人敲响了警钟,达到了警示于人的效果。
赵伯祥在讲话中,首先总结了县局过去上半年,在思想政治、队伍管理、组织人事、公安宣传、教育训练、警营文化等方面取得的成就。并指出现在存在的挑战,以及全体干警所应担负的职责。最后,以政委的身份,对大家提出了要求。他的整个讲话有板有眼,有论点有论据,不愧是成天琢磨人的政工干部。
局长楚天齐的讲话确实有水平,别看年纪不大,别看从政时间短,别看只做警察五个月。但在讲话中既能够高屋建瓴去解读一些政策,也能紧扣县局实情去剖析具体事项,还提出了具体的解决办法,有些提法很具有前瞻性和创新性。
尽管人们很佩服各位领导的讲话水平,尽管人们也不敢拿领导的话当耳旁风,尽管领导强调会议主题是整风聚力,但人们更加津津乐道的却是第三、四项议程。这两项议程有大家关注的焦点,有人们感兴趣的话题,还有值得深思和讨论的一些东西。
会议结束时,正是吃午饭时间,但好多人没有走进食堂,而是先钻到某个角落打电话或是小范围议论着,电话内容和议论焦点就是三、四项议程。
第三项议程,是常亮宣读了两个决定,这两个决定是由局党委会和班子成员会共同做出的。第一个决定是岗位调整,第二个决定是处罚通报。
当时常亮刚说出“岗位调整名单”时,台下众人就精神为之一振,他们知道,自己最关心的内容来了。连日来关于人事调整的传言尘嚣甚上,但也有诸多版本,人们莫衷一是。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不会涉及到自己,但依然对这种事敏感和好奇,都期待得到最终的准确解读。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倾听,生怕错过某一个名字或岗位,甚至担心漏掉一个关键的字眼。
听着台上常亮每读到一个岗位以及对应的人名,众人都在心里“哦”了一声,这里面既有“果然如此”、“传言不虚”这样的笃定,又有“怎么是他”、“不会吧”这样的疑问。
等到常亮宣读完毕,人们意识到,这次的调整力度不大也不小。说不大,主要是基于对调整岗位重要性的认定,整个调整中,最大的位置就是两个所长职位。说不小,是这次调整涉及到十多个岗位,将近三十人的位置或部门都有了变化。
人们发现,在这次调整中,几乎每个山头的人都涉及到了,只不过有的利益大一些,有的分到的少一点。
在这次调整中,有两人的职务和岗位变化既出乎意料,又似乎在情理之中,这两人就是仇志慷和高峰。
仇志慷和高峰是近一段的热门人物,是大家讨论的重要话题中心。
在七月份的全局大比武中,两人分别获得了各自组别比武的综合第一名,并有个别单项也位列第一。仇志慷还在对抗比武中,打败了咄咄逼人、自命不凡的柯晓明。高峰更是在综合及文、武试三第一的基础上,还获得了对抗和射击两单项第一。
对于这两匹“黑马”的认识,人们由以前的轻视变成了现在的刮目相看。有人认为他俩的春天就要到来了,以他俩的在大比武中的表现,肯定会被重用。在看守所众多被调查者中没有高峰的名子,昏迷的何喜发一直由许源镇派出所负责安全保护,就是两人被重用的表现。
但好多人不以为然,都笃定的认为,他俩顶多落个虚名,顶多被领导利用一下,真正好事没他俩的份。人们知道,仇志慷是前任局长的人,前任局长死的那么不光彩,好多领导都躲着他,谁又会用这么一个弃才呢?高峰也是一样不招领导喜欢,尤其在三年前还用枪口对准了现任局长,春风会吹到他吗?
人们往往凭经验判断一些事情,大多结果也十有六、七能吻合,不过有时却是大相径庭,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这次仇志慷和高峰的岗位调整,就让好多人大跌了眼镜。
在常亮宣读的调职决定中,仇志慷由许源镇派出所所长,调任县看守所所长。虽然同为所长,虽然许源镇派出所在县城,看守所在郊区、野外,但改任看守所所长明显是被重用。现阶段看守所发生殴打证人一事,整个看守所领导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调查。而且看守所所长级别可是副科,比派出所高出半格,更是进阶副局长的重要岗位。在此节骨眼,仇志慷被调任现职,就表明是受到了县局领导的高度重视和信任。
还是在这份调职决定中,高峰由一名小狱警,被担升为许源镇派出所副所长。虽然这个副所长排名暂时靠后,但是跨部门由普通干警调为副股级,依旧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
对于仇、高二人的受重视、被提升,好多人心中五味杂陈,有羡慕,有嫉妒,还有自责。羡慕二人的春天来了,嫉妒好事轮到了别人,自责自己没有那二人的本事。当然还有人更多的是八卦,八卦的认为二人抱上了领导的大*腿,至于究竟是樊上了谁的高枝,却又众说纷纭。
尽管人们心中想法各异,但绝大多数人都明白,二人的春天来了。春天在哪里?就在那个年轻局长手心里。不管二人是不是楚天齐的人,但如果不是楚天齐当局长,他二人绝没有这样的好运气,这已经是被事实证明过了的。
常亮宣读的第二个决定,是处罚通报。在处罚通报中,被通报主体是一个部门和两个人的名字,分别是看守所、乔晓光、张天彪。
看守所整个领导班子都受到了批评,监控科、后勤保障科等几个分部门也被点到。通报中明确指出,在案子没有彻底调查清楚前,涉及此案的所领导、所里分部门负责人都不得被提拔、晋升,调查清楚后,还要对责任人进行惩处。
对乔晓光的处理是撤消所长职务,继续接受调查,待事实清楚后移交相关部门处理。虽然通报上只笼统写了鉴于“犯有多项错误”,但人们都明白,乔晓光肯定脱不了失职、渎职,还有生活堕落、涉嫌受贿等罪名。
对张天彪的处理是,干警大会上做深刻检讨。
第三项议程结束后,紧跟着第四项议程开始,张天彪登场了。大家注意到,张天彪脸色铁青,低头读着检查,就连声音似乎都有些沙哑,拿着检查稿的手也在抖动。
对于眼前这一情景,人们觉得不可想象。这可是局里年轻的政治新星,尤其在曲刚掌权期间更是春风得意,但今天事情却反转成这样。有人认为是他太过张狂、不知收敛所致,有人却又归结为斗争失败的结果。
会议是结束了,但会议的影响还在继续着,尤其人们感兴趣的这些话题肯定还会持续很长时间。
无论这次人事调整,楚天齐有多大的主导权,无论张天彪、乔晓光等是否是被楚天齐刻意收拾。但大家都意识到,这个年轻局长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当然好多人也从仇志慷、高峰被重用的事例中,看到了机遇。当然人们对机遇的理解并不完全相同,有人认为要抱紧有权领导的大*腿,有人认为只要是金子,局长就能给予发光的机会。
……
夜深了,好多营业场所都闭灯歇了业,但有一家酒馆的灯却还亮着。酒馆老板抬起着,看了看大厅中已经全部闲置的桌椅,又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叹了口气,继续趴到了收银台桌上。往日*他早已关门两个多小时了,可今天他不能,因为有两位爷还没走,这两位爷他可惹不起。
一个小包间里,坐着酒馆老板惹不起的那两位爷——张天彪和柯晓明。与其说两人在坐着,不如说是趴着更为合适。
张天彪多半个身子伏在餐桌上,睁着醉眼道:“晓明……你张哥是完……完了,你也要好……好自为之。”
柯晓明打了个酒嗝,安慰着:“张……哥,不要那么悲……悲观,曲哥不……不会不管我……们的。冬天很快就会过……过去,春天……就要到来。”
“春天……春天在哪里?春天是别人的。”张天彪凄凉一笑,“现在没人管我们,那个人又做会议主……持人,又被一把手点名表……扬,早把兄弟们忘了。”
“别喝了。”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人出现在小包间里,对着两个醉鬼说道。
“你别……管,干。”张天彪左手胡乱的一划拉,右手又举起了酒杯。
第九百五十四章 彻底完了
八月十五日,靠山村村民诉聚财公司一案第三次开庭。
上午八点半,楚天齐就早早来到了开庭现场。昨天他专门征询过曲刚的意见,问对方是否参加这次开庭旁听,曲刚以“要听取案情汇报”进行推辞,楚天齐便自己来了。
这次的开庭地点仍设在第三审判庭,屋门已经打开,里面却空无一人。楚天齐走进屋子,来回走动着,观察房间设置。
这个房间不太大,面积大概在四十平米左右,东西长,南北短。在房间东边靠墙正中位置设有法台,法台高度大约三十厘米左右,法台上设置有法桌。法桌后面有三张法椅,中间法椅略高一些,是审判长位置,其余两张是审判员和陪审员座椅。*的国徽,悬挂在审判长座位正后背景墙较高位置。法桌上摆放着对应名称的桌牌,桌牌背景色为深黄,上面的文字是黑色,审判庭内所有的桌牌都是这个式样,只是文字内容不同而已。
法台右前方放置一张桌子,桌上有书记员”字样的桌牌,还放置有一台电脑,书记员的椅子要比审判员座椅低上一些。法台左前方也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的桌牌是“证人”。法台右边是原告席位,左边为被告席位。旁听席一共三排座椅,在刚才一进门口位置,即房间的西边。
一阵脚步声响起,楚天齐回头望去,身后来了一群人,大概有十多位,当先一人正是靠山村村民杨二成,他身后的那几人也见过。
楚天齐冲着众人微微一笑:“都来啦。”
“都来啦。屋里坐不下,好多人在院里。”杨二成走上前来,露出一丝苦笑,“谢谢你,你已经尽力了。”
楚天齐抬起右手,在对方肩头轻拍了两下:“要有信心。”
“是,要有信心。”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杨二成的语气很沉重,显然信心不足,或者说根本就没信心。
“坐吧。”说着,楚天齐向旁观席示意了一下。
杨二成点点头,和众人一起,跟着楚天齐走到旁听席,坐了下来。
楚天齐坐在了最后一排最边上的位置,这个位置离屋门最近。
众人刚刚坐下,又有脚步声传来,一个四十多岁,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