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再遇斩空
万物生心中欢喜，脸上没有笑容，眼眸满是笑意。平凡的大泽，无奇的水草，因为对应天上那个水木并存的法则节点，就是山野新气象。
龙皇举手，制止了别人开口。不明白为什么，龙皇只是觉得此刻的万物生情况特殊。
万物生看着大泽远方水天一线的地方说道：「过去君王可以称孤道寡，在想，这么孤独，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龙皇和凤帝对视，他们两个一个自封为皇，一个名字带帝，这个……兆头不好啊，难道凤帝想要迁徙荒木宫，让万物生不开心了。
万物生没想过等待谁回答，他继续说道：「在天翼星那里，翼人分身轻松就让木系法则诞生，在想，为何先庭祖地不行？」
这个还是没有人能回答，翼女弥蛮和羽晨风她们静静站在后面。万物生依然继续发问说道：「前往万筑世界还有沐林世界，那里的法则也比先庭祖地更完善，因为他们的世界有特殊的灵木，有浓郁的地气。
先庭祖地没有，只有平凡的杨柳松柏，没什么灵气的江河。在想，难道只有帝王才是这个人间存在的根本？只有灵木才有资格存在这个世界的资格？」
万物生自问自答地说道：「不是的，绝大多数平凡的人，构成了这个世界，说不上好，说不上不好，只是这才是真实的人间。平凡草木，构成了完整生物链的最重要一环，是这个世界生机勃勃的根基。」
龙皇小心翼翼说道：「这就是天不生无根草，地不养无用人？是这个意思吧？」
万物生说道：「放在正确的位置就好，这就是属于我们先庭祖地的法则。」
万物生体内的先天玄气从脚下延伸到四面八方，延伸到无名大泽，延伸到荒野陌路。
不同的草木被移动到不同的位置，一个个法则节点在苍穹出现，龙皇的身体战栗，他伸长脖子看着远方，大泽中灵气氤氲，大地上草木生长。
须弥峰上，师无双他们同样翘首以待，看着远方密密麻麻的法则节点出现，构成了一片法则网络。
天妖眉心出现了一个竖瞳，他震惊看着远方，喃喃说道：「几乎是同时出现，这怎么可能，这没道理。」
一道精光从远方飞来，看到法则网络出现在天际，精光微微停顿，旋即以更快的速度飞过来，没错的，天师就在这里。
万物生体内的先天玄气几乎消耗一空，他脸色有晶莹剔透的莹白变得苍白，万物生仰天长啸，前所未有的欢愉。
精光撕裂虚空的声音响起，龙皇转头，那道精光已经出现在前方，比声音快得多。
龙皇怒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放肆。」
精光收敛，一个黑衣少女脚踏飞剑落下来，她远远就躬身说道：「秋，见过天师。」
龙皇傻眼，是啊，先庭祖地四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年那个可怜的丫头已经长大了，女大十八变，龙皇硬是没认出来。
万物生捂嘴轻轻咳嗽，这一次有些元气大伤，尤其是先天玄气消耗一空，感到极度的虚弱。
翼女弥蛮急忙搀扶着万物生，万物生说道：「一晃几十年，剑尊说你在风云山修行，进境真的神速。」
秋的眼眸看着翼女弥蛮，不认识，只是给她的感觉熟悉，是弥蛮的气息。秋说道：「剑尊悉心传授，秋受益良多，只是秋是在那里借住，现在想回家。」
万物生说道：「那就回来好了。」
秋冷俏的脸颊露出鲜花怒放般的笑容，只是刹那间笑容收敛。万物生嘘口气说道：「回家。」
龙皇颇为舍不得地问道：「这里咋办？法则不是成型，这是构成法则天网了，大好一块宝地。」
翼女弥蛮问道：「要不然龙皇宫搬过来。」
龙皇斥道：「屁话，谁没事儿总搬家？故土难离不知道吗？」
凤帝揶揄道：「你的故土在荒木宫，大好一块阴宅。」
龙皇举起双手，吵不过、打不得，凝聚为三个字就是惹不起。万物生说道：「日后让老刀驻守这里，不错的一个地方，比他现有的水府好得多。」
万物生举手制止了翼女弥蛮开启周天星门，他只想慢慢地走，走向家的方向。不是逃避回家，而是他觉得自己应该用双脚走回去。
空荡荡的气海，那座龙宫在喷吐出微弱的玄气，万物生走了十几步脱下鞋子，龙皇无声问道：「这是在抽风？」
翼女弥蛮握紧拳头在龙皇鼻子前晃了晃，再说废话就揍他。万物生提着两只靴子，试探着把脚踩在长满野草的大地上。
这个感觉不错，万物生提着靴子走在前面，一脸懵逼表情的众人跟在后面。身体的疲惫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万物生的脚步沉稳，似乎可以一直走到地老天荒。
日落走到月升，玉兔西沉走到东方破晓，穿过了一片野生的丛林，一个腰板笔直的老者坐在早就废弃的古路边，正在熬着一锅粥。粥锅边摆放着一个小桌子，还有一个马扎。
龙皇的瞳孔收缩，翼女弥蛮惊讶说道：「斩空前辈。」
斩空用勺子在锅里慢慢地搅着说道：「煮粥没有太多的窍门，也不需要什么额外的材料，小火来煮，耐心的搅，熬出来的粥粘稠，滋味大好。」
万物生来到粥锅边，在马扎坐下，斩空把准备好的小菜放在一张矮桌上，还有一个咸蛋。
硕大的咸蛋比万物生的拳头还大，斩空动作缓慢盛了一碗粥放在万物生面前。
万物生敲开咸蛋的壳，用筷子挑了一大块，是蛋白，估计蛋黄还有很远的距离，好大一颗蛋。
万物生说道：「只有一套碗筷。」
斩空说道：「老头子煮粥，别人没有这个资格吃。天师请。」
万物生没有再说什么，他端起粥碗慢慢吃着，香糯的米粥入肚，干涸的气海风起云涌。
万物生露出笑容，斩空说道：「天师的名字大好。」
龙皇贪婪嗅了嗅说道：「天地间有万物生，当年他牛气得厉害，我还以为吹牛呢。」
斩空问道：「现在天师如何说？」
万物生咬着蛋白说道：「还是这句话，我喜欢万物生长。」
斩空追问道：「长生？」
万物生举起咸蛋，筷子用力挑下去，一大块流油的蛋黄被挑了出来。万物生用舌尖舔了舔咸香的蛋黄，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说道：「生老病死啊，这一次回家，弥董事长过世了，我并不是很难过。不是对家人没有感情，而是觉得这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一年有四季轮回，秋天来，树叶落不是很美好的事情吗？也有四季常青之树，只是我觉得如果全部是这种树，这个世界会枯燥而单调，不会再有勃勃生机。
先庭祖地大好，这里有日夜之分，有三界并存，有四季轮回，更有万物生长。这就是我们的家园，看着就开心。」
斩空抬头看着天空，斟酌着词语说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不是先庭祖地这样独特的地方，不会有天师诞生。」
万物生小口小口咬着蛋黄，思索着斩空这番话的意思，翼女弥蛮提醒道：「别忘了喝粥，吃蛋黄会咸。」
万物生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他抿嘴笑笑，开始大口喝粥。龙皇说道：「诸天万界有不少的道尊，你莫非也踏入了这个领域？」
斩空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道。」
龙皇眼珠一转说道：「天师说过，道就是路。你看，本皇给你授道解惑，来碗粥行不行？」
斩空哂道：「龙皇转述，已经错过了了当时的意境。天师论道，天地人时空，缺一不可，错过了就不是道。」
万物生抬头看了斩空一眼，只有极其微弱的命运锁链羁绊，似乎斩空愿意的话，他随时可以斩断这些命运线，让他获得大自在。
其中一条命运线在远方而来连接着斩空，也连接着万物生，这条命运线的尽头就是相玉。
斩空或许不是道君，只是相去不远。万物生一碗粥喝光，斩空端起粥锅给万物生续满，一锅粥只有两碗，没有任何多余。
万物生说道：「这粥不好吃。」
龙皇吞吞口水说道：「难吃不要紧，我可以代劳。」
万物生说道：「味道很好，只是吃了之后代价不好承受。」
斩空期待看着万物生，万物生说道：「前辈不希望得道，所求太难。」
斩空不言语，万物生说道：「不愿意肩负扛不起的负担，会累。当年和剑尊如此说，和斩空前辈也是这句话。」
斩空说道：「劫也是运，担子也是臂助。」
万物生迟疑，斩空说道：「总以为自己放得下，事实上放不下，别人不配喝我熬的粥，也不配扛起我交出去的负累。」
万物生问道：「前辈为什么急于超脱？」
斩空说道：「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以前不敢离开，仅仅是剑尊不够，天师终于得到天地意志的认可，我想出去走一走，看看轮回路的尽头。」
万物生慢慢喝粥吃小菜，全部吃光了，万物生说道：「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