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节

  我奇怪地问道,应该不会,两个高手,许佛还是圣人级别,这天上地下哪里去不得,怎么会失联呢?
  夜里的斋菜是相当丰盛,吃饭的时候,我听见这个小庙里的主持奇怪地说了一句:“对了,圆心的病还没好吗?诶,你们弄点吃的给他,不要让他饿着。”
  我顺口问道:“有僧人生病卧床了?严重吗?”
  小庙里的主持摇摇头热情地说道:“就是前几天得了感冒,喂了中药,吃几天就好了,不过这小沙弥体质弱,诶,回头还请两位高人帮忙看看啊。”
  吃了别人的饭,我自然不能不看,饭后便在僧人的引路下到了圆心的房门口,透过窗户看见里面躺着一个孩子,用黑色的被子盖着脑袋,看的出来,身子抖的很厉害。
  我推开门,往里面走,说道:“我来看看,能不能治好你的病。”
  伸出手,将小沙弥头上的被子给拉开了,他却还是捂着脸,只是这身影我却隐约间有一丝熟悉,正在这一刻,小庙外面忽然就黑了下来,接着一声雷鸣,有倾盆大雨落下,整个地面顷刻间就被浇湿了,狂风大作。
  这在丽江也算是很突兀的天气了,天象有时候会因为一些大事的发生而改变,我隐约间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
  再看面前的孩子,还是用手捂住脸,背对着我,浑身颤抖。
  我伸出手,放在了他的手臂上,冰凉凉的,再放在了他的额头上,也没有任何发烧的迹象,只是感冒而已,至于让他抖成这个样子?
  我奇怪地说道:“你把脸转过来,我看看你的眼圈和舌苔。”
  我拉着他的手臂,将他硬是拉了过来,双手掰开后,却看见了一张我异常熟悉的脸!
  这个小沙弥的脸,不就是之前我在另一个世界里,梦境空间内看见的那个小沙弥吗?那个被入魔之后的空净追杀的小沙弥!
  可是他应该已经死在那个世界了才对,这是怎么回事?
  电闪雷鸣的夜晚,空净来了这座小庙,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小沙弥,难道,今夜空净要入魔不成?
  第三百八十一章,佛为盾,魔为矛,空净生魔性!
  圆心,是这所小庙里年纪最小的小沙弥。
  虽然名字变了,可是这张脸,我却始终不会忘记。上一世界里的空净,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晚上,风雨之中入的魔!
  风很大,电闪雷鸣不断,圆心用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我,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里似乎都带着几分颤抖,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低声说道:“不,不,别把我拉出去,我不想出去!”
  我擒住他的双手,低吼道:“你认识我?还是感觉到了什么?”
  圆心猛地摇摇头,大声地说道:“不,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请你放过我,我不想出去,不想出去……”
  他想要推开我,可是这小沙弥的力气自然不能和我比。
  就在我想用梦道之术看一看这小沙弥的记忆片段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地喊声,混合着急促的风雨声,我抬起头,看见前面黑色的庭院内,有僧人惊恐地喊了起来。
  我伸手将小沙弥打晕,接着自己冲了出去,站在庭院内,远远地我看见几个僧人,包括这个小庙的主持都满脸惊恐地往后退,嘴里大声地喊着:“空净大师,您这是怎么了?”
  空净出事了?
  虽然预料到了可能空净身上会有什么惊变,但是却没想到这样的惊变来的这么快。主持和一众僧人看见我后,立刻向我这边跑了过来,躲在了我的身后,颤抖着说道:“端木家主,空净大师,空净大师变了,变的我们都不认识了!”
  “哐当,哐当……”
  就在这时候,空净大师一边摇晃着身子一边向我走了过来,身子微微晃动,手上的佛珠散乱地捏着,发出一丝丝碰撞的声音,他走的很慢,脸上被一层黑气遮蔽着。
  我一看这状态就不对劲,快步走上去,一把握住了空净大师的手,他倒是没有反应,抬起头,双眼看着我眼神里竟然满是黑暗,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惊雷从空中划过,发出“轰隆”的巨响,我吃惊地抬起头,看见我的头顶上,天空仿佛都被扭曲了一般,一个巨大的黑洞在我的头顶上形成。
  虽然我看出来,这天空中的黑洞不过只是乌云形成的漩涡,可是天地异象已经如此明显,不用猜测都知道,这是空净大师身上变化出来的。
  风,越来越强,雨水倾盆而下,打湿了我们的衣服,这些雨水落在空净大师的脸上,竟然也化作了黑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不断地想要唤醒空净大师,可是他总是处在一种痴迷的状态中。
  终于,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一丝魔气从他的身上散开,虽然只是一丝,可是这已经是他要入魔的前兆,而一旦出现了征兆,入魔的速度就会越发加快!
  我回过头对着身后的众人喊道:“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逃!快点离开这所寺庙,逃的越远越好!”
  主持一愣,走上前来,还想问问情况,可此时我眼前的空净大师,整张脸彻底被黑芒覆盖,喘着粗气,身上的魔气已经在这短短的几息时间内越变越多,入魔的征兆,已经太明显了!
  “滚啊!”
  我回过头一声大喝,身上劲气爆开,将背后的这些僧人全部打出了寺庙外,主持虽然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可是却还是看出了一些好歹,赶忙带着其他僧人冲出了寺庙。
  他们一走,我背后的压力就小了不少,定睛望着空净大师,正要想办法将其从入魔的状态中释放出来,可是却见他猛地抬起头,双眼内一片黑芒已经压制不住地往外渗出,随后我听见他低声说道:“端木,森,我,我要入魔了……”
  这不是废话吗?我当然看的出来,一皱眉头心中焦急地我想要将空净大师打晕,可是双手却反而被他擒住,接着我看见他身上的黑芒慢慢地凝聚成了一头头黑色毒蛇的模样,飘出来后,死死地盯着我,忽然张开嘴巴,咬住了我的肩膀。
  我明明已经关闭了痛觉,可是此刻被这毒蛇咬住,整个肩膀还是在一瞬间麻木,并且伴有触动灵魂的疼痛感。
  “快,走,我,堕落了……”
  空净低声说道,这是那一夜,我听见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随后我看见空净大师张开嘴,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后的黑色毒蛇越来越多,一条接着一条地蹿出来,咬住我的肩膀,狠狠地撕扯我的身体。
  这是来自灵魂的疼痛,和身体的痛觉无关,我双眉紧皱,抬起脚,狠狠踹了出去,这一脚我可是用上大力气了,才算是将空净大师给踹飞了。
  他往后连退了好几步,而我也借着这一脚的力量,将自己往后一蹬,远远地落在了地面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手心里还有一些鲜血,居然这么容易就受伤了,空净大师才刚刚半只脚踏入魔道,就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连我都不由得在心理暗骂了一句:变态。
  魔,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有人说魔是强大而自由的,有人说魔是邪恶而阴损的,但是无论哪一种,都没人能够说出魔到底是什么。
  可是,至少有一条定律是绝对正确的,那便是,强者入魔,则魔性更强,实力也更加超群。
  空净大师一直在分界线上行走,他不想入魔,亦不想成佛,他这么一路前进,行常人无法行之事,走常人无法走之路,然而,今晚,他终究还是没有熬过去,是什么让他提前出现了入魔的征兆我不知道,可是眼前的空净,魔性已生,魔念已起,若是再不阻止,虽然我不会有事儿,可是这位禅宗的魁首领袖,怕是声望不保。
  我不愿他和行痴一样,曾经的天才,却在死之前入了魔,一世英名尽毁。
  反手慢慢拔出轩辕神剑,即便是在这风雨交加,黑云压顶的天空下,轩辕神剑上的金光依然无比刺眼。
  我感觉到它在我手中微微颤抖,似乎是对于空净的魔性很反感,我高声说道:“空净前辈,我这一剑落下,你若是还有一点理智就请不要抵抗,我不会杀你,只会帮你。但是你若是顽强抵抗,那么我会认定你入魔已深,就不得不杀你。还请,珍重!”
  高举轩辕神剑,金光覆盖在我的身上,对面的空净大师身体也出现了异常的变化,脸色发黑还不算,指甲,眼角,都出现了黑色的纹理,手上的佛珠散发出丝丝金色的佛光,却被四周的魔气吞噬,我往前重重地踏出一步,小庙的庭院内,石板上积着浅浅的水,我一步落下,水花四溅,同时轩辕神剑从空中狠狠劈下,金色的金光轰然冲出,落在了空净的身上,空净身体内刚刚诞生的魔气,以及还未消退的佛光,竟然一起出击,同时抵抗住了我劈出的金色剑光。
  三方能量在我的面前角力,将整个庭院变的流光溢彩,狂风之中,暴雨之下,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主殿,庭院四周的墙壁,还有庭院内的假山和石桌石凳,全部被炸成粉碎,要不是小庙距离丽江市区比较远,恐怕这一声爆炸就已经引来了大骚乱。
  硝烟刚起,就被雨水浇灭,空净抬起头,却未见到我的踪影,此时的我闪身到了他的身后,随后左手按在了他的背上,道力如同千山之重,硬是将他压倒在地,随后我低声说道:“得罪了,前辈!”
  道一声抱歉,我开启天机眼,无边圣光直击空净的后脑勺,灌入他的脑中,却见四周蠢蠢欲动想要攻击我的魔气立刻惊恐地躲避逃散,被天机眼的圣光打中的魔气,顿时消散。
  我咬着牙,左手下按着的空净身体一直颤抖不已,想要反抗,圣光先是将魔气击散,接着想要进一步击穿空净身体内的魔性之时,他体内的佛光却又本能护住,一下子攻击在了我的身上,将我打飞,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往后横飞出去,落在地上后,口喷一口鲜血,虽然伤的不重,可是刚刚大好的机会如今彻底失去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雨水顺着我的头发落下,我低声说道:“真是的,佛魔同体,魔性狡诈以佛光护体。佛为盾,魔为矛,真是棘手啊。”
  正在我和空净对峙的这个当口,从不远处的僧人禅房内走出来一个穿着蓑衣的小小身影,定睛一望,竟然是圆心!
  他刚刚肯定是没有逃走,听见动静后才想到逃跑,此时出现,正往寺庙大门口走的圆心却一下子就吸引了已经入魔的空净的注意!
  第三百八十二章,噩梦成真
  小沙弥的出现,是我没料到的,这小子也不看准机会,偏偏是我和空净争斗的时候露了脸。
  而且,也不知道是他天生运气不好,还是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玄奥之处,圆心小沙弥一出现,立刻将入魔的空净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甚至连空净身上吞吐的魔气都完全不在意我,大雨之中,小沙弥穿着黑色的蓑衣,刚刚走出雨廊,就已经被锁定了。
  甚至我还看见他微微抬起头,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被我们的气劲毁坏的墙壁,双目中露出一片震惊。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从我的梦中出来?别杀我,别杀我!”
  小沙弥的状态和之前躲在禅房床上的状态差不多,此时不断地嘶声低吼,声音里透出浓浓的恐惧。
  他的话乍一听是语无伦次,可是落在我的耳中,却又有深意。
  空净转身,彻底放弃了和我的争斗,对着小沙弥遥遥一指,这一指,我立刻看见空净的指尖有绿色的火焰不断地澎湃涌动,光芒猛地从他的手指尖爆发出来,射向了小沙弥。
  这一击,要是打中小沙弥,那圆心保证完蛋。
  他为何如此执着地要杀圆心?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对于这个叫做圆心的小和尚,为何有如此大的杀机。
  我隐约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是当务之急是救人。一挥手,道力远远打出,在圆心的面前形成了一张巨大的阴阳双鱼图,这阴阳双鱼图虽然只有一张,可是其厚度却异常惊人,空净澎湃的烈焰落在这阴阳双鱼图上,却看见道力不断被削弱,同时由魔气所化的古怪烈焰也在渐渐衰弱。
  我趁机以神心流身法闪烁到了圆心面前,回头严肃地喝道:“躲在我的后面,不要露头!”
  圆心立刻点点头,藏到了我的身后,而我则凝望着空净,冷漠地说道:“看来魔性越来越深了,我也不留手了。”
  身上灵觉全开,面对已经入魔的空净大师,我决定使出全力,灵力化作旋风在我的身上旋转,双臂上渐渐浮出绿色的皮肤,盘古之躯显化出来。
  空净对着我再出全力,无数黑色的魔气冲上天空,变作无边绿色流火,自空中砸下,霎时间整个天空都被这样妖异的火焰所照亮,我抬起头看着天空,冷漠傲然地喝道:“区区魔气,也敢在我面前逞凶,就算你能打中我,那又如何!”
  一声那又如何,天空中的绿色火焰轰然坠落,打在了我的身上,但是盘古之躯无比强悍,即便被打中了也毫发无损,丝毫不为所动。
  我迈着坚实的脚步,一步接着一步走向对面的空净,空净脸上冰冷,在我接近的同时,身上的佛光透体而出,形成巨大的防御壁垒。
  我一拳砸在这片佛光上,看似透明柔弱的佛光此刻却变的比钢铁山石还要坚硬,挨了我的一拳后丝毫没有碎裂的意思。
  天空中魔气形成第二波强悍的攻击,又从空中落下,我双眼猛睁,身上的青色皮肤闪烁出极芒,大吼之下,再次一拳打出,恐怖的劲气澎湃的灵气,伴随着我这一声战吼,再次冲击在空净面前的佛光墙壁上,“轰隆”一声巨响,佛光被我打出一个大口子,我的手穿过了佛光一把捏住了空净的脖子,随后,双眼一睁,喝道:“大师,该醒醒了!”
  天机眼再开,圣光透过佛光壁垒上的空洞,落在了空间的双眼中,整个双眼内的黑芒不断消亡,魔气开始快速退散,天空中的魔焰也渐渐消失,最后,空净跌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同时,天空也在此刻放晴,风息,雨停,整片乌云悄然消散,露出天空中的一弯明月。
  我撤掉了身上的盘古之躯,也坐在了湿漉漉的地上,大口喘气,呢喃道:“真是的,这盘古之躯也太消耗精力了,这才几分钟时间,就累的不行了。诶……”
  雨停之后,这小寺庙的主持也没敢回来,整个小寺庙看起来非常平静,我坐在空荡荡的禅房中,桌子上放了一盏灯,空净大师昏迷着,躺在我的身边,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
  再回头看了看一脸惊骇不敢靠过来的圆心,我对他招了招手,他也算是明白我是好人,不会伤害他,可就是害怕的不行,对于空净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不用怕,他昏过去了,你过来,我有些话要问你。”
  圆心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站在了我的身边,低着头。
  禅房内的灯光有一些昏暗,圆心的脸和纸一样苍白,我低声说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空净?”
  他摇摇头,没说话,我又问道:“你刚刚说你做梦梦见过他?梦里是什么场景?你能描述一下吗?”
  圆心还是摇摇头,这下子我心里也有火气往上冒,索性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圆心的肩膀,准备以梦道之术进入他的梦境中,可是我还没有开启梦道之术,圆心却忽然低声说:“你,你别杀我,我会说的。”
  这小子居然误会我要杀他,是被吓坏了还是真的没有安全感?
  我松开手,他吞了口口水后笑着说道:“我,我从几年前开始就一直每晚都会做同一个梦,一个很古怪的噩梦。”
  他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我身边,双眼直视地面,手放在桌角上,手指发力看的出还是很紧张。
  “在这个梦境中,我每天都会经历一场可怕的杀戮,也是一间小寺庙,也是一个雷雨交加,狂风大作的晚上,只是梦境里的我虽然和我长者一样的脸,但是却似乎是两个人。随后便能够看见一个人远远地顺着山路走来,带着斗笠,穿着白色的僧袍,手上拿着一根降魔杵,可是他的脸,却和这位空净大师一模一样。梦境中,到了晚上,他就开始杀人,将梦境里所有的人都杀光。而我,就是最后一个被杀死的。每天晚上都是一样的梦境,我找师傅问过,师傅说可能是我有心魔,让我多念经,可是这些年来,无论我念多少次经文,都没用,每晚这个梦境纠结在我的梦中,让我感觉异常的恐惧,我害怕,真的害怕。可是,我相信这只是一个梦。直到,他真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这个小子的话不免让我吃惊,因为他所描述的情况不就是之前在另一个世界里,空净大师成魔的经历吗?这个圆心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会梦见另一个世界过去的事情?
  而且,为何空净大师入魔后一见到他就想杀他?甚至无视了我这个大敌,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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