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可不可以
她突然不受控制的窜了起来，一把夺过他的手机，这动作一气呵成，不止方逸清愣住，连她自己都未曾反应过来，只是拿着手机看着他。
“怎么？”方逸清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只是严重翻滚着深灰色的海浪，那异样的情绪被他掩藏的极好，并没有展现出来。
“对不起。”她的身体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将手机递了回去，“你打吧。”
她的手悬挂在空中，方逸清并没有接过去，只是掀了掀唇瓣，“你来说。”他的声音很沉，像是投进深沉湖水的一刻石子，在冰冷的空气中慢慢的沉没。
她没有任何的动作，偌大的病房中，一人坐着一人站着，僵持不下，“不想打？”方逸清的尾音轻佻，一幅不在意的逼迫样子。
陆思琪慢慢的抬起头，却正对上他冰冷的目光，同他的话语一样，冷到她的骨子里，她从未想过，原来方逸清也有这样一面啊，她以为他永远是温柔的。
“那就不打了。”他突然伸出手，把手机夺了过去，随手扔在了床上，“你该走了。”
“我……”陆思琪张了张嘴，她想过千百种对话，都是方逸清的难以接受和暴躁，而现在她突然有些无从着落，她接过手机，合了合眼，极其缓慢的转过身。
他的身影彻底消散在她的视线，然后是味道，是感觉，那将来呢？她的生命中会不会再也没有他的痕迹。
她想冲过去，拥抱住他，但她不能，她甚至想着，想让方逸清挽留自己，如果他现在叫她留下来，她就……
当走到岔路口的时候，人们总是为自己找一个借口，如果对方做些什么，可既然这么舍不得，那为什么自己不去做那个回头的人呢？
“陆思琪！”她最终还是听到了那声呼喊，沙哑的疯狂的，失了平静和沉稳。
她停住脚步，慢慢的转身，他已经冲下了窗，带倒了一旁的输液瓶，“砰”的一声在房间中炸开，却不及他叫她名字的时候震颤。
他突然苦笑，歪着头，“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回答他的只有沉默，然后他默默的退回床边，苦涩道：“终究还是我输了。”
他也想佯装潇洒的放她离开，装作一副冷漠的没事人的样子，可是他还是做不到？
“陆思琪，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信我吗？”他双手搁在膝盖上，幽幽的抬起头望着她，那目光平静而深沉，似是在窥探她的内心。
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应道，“我信。”
“好。”方逸清点了点头，“那你爱我吗？”
她犹豫半晌，最终还是遵循了自己的内心，“我爱。”
“接下来我来猜想一下，你遇到的麻烦吧。”方逸清起身走到书柜的前，拿出一沓书放在了桌上，这是他的病房，所有的陈设依旧保持着此前的样子，而这些，正是他在这里看过的书。
他将那些书摞起来，继而抬起头看向陆思琪，她果然一脸的疑惑，看不懂他的举动。
方逸清看着面前这些书，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他当初看这些的时候只是想着，学习如何和她相处，如何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只是现在看来它们要派上别的用场了。
“陆思琪，你好好听着。”他说完，便直接拿起了第一本，“这一本，女主得了癌症。”
接着是第二本，“这一本，女主误会男主和别人有关系。”第三本，“这一本，女主被人威胁。”第四本，“这一本，女主觉得自己不够好，心生自卑。第五本……
他一本本的说着，直到把那些书都说完，陆思琪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出声阻止也没有动作，她看着他表面沉静却近乎崩溃的一一细数着，任由自己的心天崩地裂的痛着。
他终于停了下来，勾起嘴角，笑容却异常的苦涩，“告诉我，你是哪一种？”他细数了所有的原因，唯独漏下了不爱了这一种。
不知是不愿意相信，还是抱着期待，陆思琪没有回答，方逸清不急，从一摞书中拿出了一本，“是这一种吧。”
他的记忆力极好，陆思琪却并没有记下，他十分贴心道：“你被人威胁了。”
陆思琪的眼神闪烁一瞬，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下。她所有的情绪都被方逸清捕捉到，连同他要手机时，她细小的动作。
“陆思琪，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留下来，我和你一起面对。”方逸清顿了一会儿，无力道：“第二个，你现在离开，我马上找人去办离婚，绝不留你。”
他的余生或许会悲凉会孤寂，但他只要能记得她的名字，在脑海中记得她的样子，那就足够了，他不会怨她的任何一个选择，因为是她，他除了纵容还能怎样呢？
陆思琪盯着自己的脚尖没有说话，方逸清瞧了她一眼，慢慢的走到床边，从桌上拿起一个小小的胸针，握在手里，那是叶非凡放到这里的。
他摊开手掌，将胸针展现的陆思琪的面前，他握的过于用力，以至于在手心扎出一个小口，“你要走的话，这个还给你。”
“你……”陆思琪呆呆的看着那胸针，又茫然的抬起头看他，那些话，他都听到了吗？
似是看出了她的猜想，方逸清沉声道：“你放心，我并不知道你和我说了什么？我只是看到的时候，觉得它格外的重要。”
“这样重要的东西，只能是你送的。”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却是字字诛心，陆思琪的心在滴着血，手却慢慢的伸出去，接过那枚胸针。
胸针很轻，小小的，她却觉得格外的沉重。
方逸清也看着那枚胸针，看了很久，直到他的眼角酸涩，“陆思琪。”他突然唤她的名字，温柔至极。
“我们可不可以不分开？”他的声音有多轻呢？像是落在花瓣上的蝴蝶，像是顺着荷叶轻轻滑落的露水，生怕惊扰了安宁。
他的眼神很温柔，像是穿过古巷的温暖阳光，照进弄堂，抚摸过每一块坚硬的砖块，让一切的冰冷都有了温度。
他还是舍不得，还是想试一下，如果他们之间有一百步的距离，他可以将所有的心酸苦楚都踏过，她甚至不用移动，只要伸出手，叫他抱一下。
“方逸清。”她也唤他的名字，轻声的温柔的，而他在等待着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