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虞娘能感觉到,谢燕九的内心是一把火,只是硬生生的被人折磨成了一把冷兵器。
  “他在魔龙山天宫顶。”谢燕九道:“你记得聂凤吗?他乔装成南宫山庄的大小姐,他就是我的师弟,那时我无意中踏入南宫山庄,他就是因此原因才非要杀我。”
  虞娘记得这件事,然后想起另外一件事,忙问:“那你妹妹谢燕舞呢?我刚才看到她也拜师了,她是你的师妹?难道你们也要自相残杀?”
  谢燕九摇了摇头,道:“我从未打算过杀她,不过很可能她没有吃下蛊丸。”
  “为什么?那阴山魔尊怎么会放过她?”虞娘又问。
  “阴山当时给我们六个人都喂下了蛊丸,但只有燕舞吃的并不是,大概是因为知道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杀她吧,要知道我一直在保护着她,不然她根本就没实力活下来,她不是一个受到阴山重视的弟子,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将她无视了。”谢燕九低头道,场景又变成了他第一次见到虞娘和陈挽风的那次。
  “不对劲,他要你们自相残杀,可是却不喂你妹妹吃蛊丸,因为他知道你下不了手,也就是说不在乎你妹妹,他在乎的是你们这几个人,他选中了你们,可是为什么会这样?”虞娘完全无法探知阴山魔尊的意图。
  这一次,谢燕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带着无限的怀恋站在人群中看着被围观的虞娘和陈挽风。
  当时他们还很稚嫩,陈挽风在李镇装神弄鬼,收服前来“作乱”的僵尸虞娘,虞娘配合他演一幕“天师收僵尸”的大戏,而且将这场大戏一连演了好几天,尽可能的赚取更多的钱财。
  当时谢燕九骑马路过,因为街道拥堵,只好牵着马步行,正好就看到了陈挽风追打虞娘,他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虞娘和谢燕九分别看着当时的自己和彼此,虞娘才知道原来他们是这样结下的“缘分”。
  虞娘看着昔日的谢燕九牵着马离去,那时候的他那么孤独那么冷漠,好像一切的喧闹都和自己没有关系。而谢燕九自己此时此刻内心也是百感交集,他稍微停顿了片刻,以便多一点时间让自己停留在这段过去之中。
  “我那时候看上去很不错吧?”谢燕九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扭头跟虞娘打趣。
  虞娘盯着那人离去的方向,掩饰着心痛,顺着他的话道:“非常不错,一派大侠的风范。”
  谢燕九终于笑了起来,没错,此后的经历才能如此让他开怀,这就是他喜欢他们的原因,跟他们在一起久等短暂的放下过去,也不去想未来。
  “快没有时间了,这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是奉阴山魔尊的命来向五年未见的燕舞索取转生丹,所以我结识了你们参加‘尸王大会’,后来任务完成我就离开了。”
  虞娘一直不知道他为什么走得那么急,现在总算知道了,但她有些问题一直得不到答案,比如阴山魔尊为什么要这样做,比如谢燕九为什么一直在强调快没有时间了。
  “什么事情没有时间?你告诉我这些究竟想要干什么?阴山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你真的感到情况危急,就快点告诉我。”虞娘道。
  “我说没有时间是因为将要发生的一件事只有你能够阻止,我现在被困住了,只能向你求救,而我若不告诉你这一切,你没有办法做到,至于阴山为什么这样做,我大概能推测出来。”谢燕九盯着虞娘,面色十分严肃的道:
  “他是为了对尸王城复仇,而你和我都被卷入了进来!”
  ☆、第八十八章
  阴山魔尊与尸王城之间的关系,谢燕九早就有所怀疑,直到谢燕舞也提出了相同的看法,他才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谢燕舞在尸王城内更容易发现阴山教给他们的其实都是养尸门被封锁已久的禁术,而且她能够追查到的最可疑的消息是:三十年前养尸门出了一些“叛徒”,他们修炼禁术,并且企图暗杀前任尸王城主魏如墨,后来这一批人的计划失败,他们受到了非常残酷的清洗。
  这一段往事连现任城主魏惜金都不敢擅忘,在上次尸王大会上,魏惜金发现朱六指使用了禁术,连辩解的机会都没给他,就暗中促使虞娘将他活剐了,可见有多忌讳此事。
  谢家兄妹不约而同的推测阴山魔尊就是三十年前被“清洗”的那些人中的一个,很可能他当时逃脱了,养好了伤,建立了“天宫”,伺机对当年之事进行报复。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么谢燕九的处境就异常的危险,他极有可能被阴山魔尊控制,身不由己的做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同时这也就说得通他向虞娘求救的原因了。
  可惜虞娘现在只有思想意识是自由的,她的身体被困在大禹神鼎之中,她不知道自己在经历什么,也无法让自己清醒过来。
  眼看城主大婚之日越来越近,谢燕舞也越来越烦躁,她打心底里不想再留在扇子身边,听她用赞美、抱怨或者娇嗔的语气谈论城主,这个鲁莽的姑娘比她自己以为的要更幸运百倍,她何德何能能够和魏城主比肩?
  但扇子似乎将谢燕舞当成了自己的好姐妹,什么心事都与她分享,对于准新娘子的喜悦和担忧,谢燕舞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的微笑倾听,而这对于她而言,实在是一件无比折磨人的事,所以这一天她再也无法忍受,私下去求见了城主。
  因为婚期的临近,魏惜金也十分忙碌,他一天要听几十位内管事的汇报以及外管事的安排,为了最大程度节省体力让自己不在自己的婚礼上晕倒,他破天荒的让人用步辇抬着自己东奔西走。
  直道入夜之后,魏惜金才有空暇开始享用晚膳,晚膳照例是补血的药膳,而这时候他听到谢燕舞求见自己,还以为是扇子那边出了什么状况,连忙让她进来说话,没想到谢燕舞的第一句话就是希望城主将自己调去外城,不想要留在内城了。
  尸王城的内城是指城中居民生活作息的地方,外城则是指城外种植、饲养、采购以及井矿的那部分,外城的工作当然要更辛苦一些,而以谢燕舞的资历,自请去外城实在有些自暴自弃的成分。
  魏惜金实在很累了,他对谢燕舞是很信任的,不然不会将扇子交给她看顾,但现在他没办法处置这么多事之外,还要分心去照顾一个侍女的心情,所以沉默了片刻,再看谢燕舞目光就有些失望和责备了。
  谢燕舞感到自己让魏城主不开心了,红着脸低下了头,魏惜金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揉了揉眉心,说了一句等过些日子再说。
  谢燕舞难过在心里头,却有口难言,忍着眼泪跑了出来,她一贯大方得体,待人处事稳重,唯有这一次感情用事,直接从内城城主居所跑了出来,却不想刚出城门的时候撞见了一个人,那人是个先行者也是守城侍卫,那人喊住了谢燕舞,交给她一封未封口的信,说是光明谷的渡头送进来的。
  谢燕舞在尸王城待了五年,从未收到过信件,她大感疑惑之下避开其他人走到城墙角火炬下打开信封,结果从里面倒出了一枚雕花铜丸。
  这枚铜丸她认得,因为她脖子上挂着一个类似的,他们兄妹俩都有喜欢把必要时可以用来保命的小玩意儿装进铜丸当做项链随身携带的习惯,所以她立即认出信封里这一枚是她哥哥谢燕九之物。
  谢燕舞拨开铜丸,见里面果然空空的,心中不以为意,尸王城与世隔绝,外界传进来的信件信物都要经过光明谷渡口送达,而每一样在送进来的时候都要受到检查,所以谢燕九应该不会在里面藏着东西。
  谢燕九这时候传来信物到底是何意?谢燕舞只好暂且收起心伤,捏着铜丸去了渡头,连夜坐椌木船赶往光明谷。
  谢燕舞虽然心向着魏惜金,但她却是阴山魔尊安插在尸王城的棋子,谢燕九也是阴山魔尊的人,未知道出了什么事之前,她也不敢惊动任何人,故而一路上行踪鬼祟,小心翼翼,幸而渡口的人都知道她是城主的心服侍女,随她编了一个名目搭船,也没有多问,自将她送达了。
  送达渡口之后,她也不知道谢燕九藏在何地,但既然他传达信物给她,势必会在此等着,但也可能不想太引人注目,所以先藏了起来。她这样想着,就一直往偏僻的地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留意身后有没有人跟踪。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她敏锐的有种被人盯上了的感觉,四下看去,果然看到有影子在暗处活动,一眨眼就不见了。
  她入夜之后去找了魏惜金,收到信件的时候正是戌时三刻,连夜赶到这里,正到了丑时,虽然是在夜里走动,但月色清明,之前她一直认为是大哥有事联络自己,故而未曾胆怯,但如今半天见不到人,且四周阴林密密,不时又隐约看到黑影藏于暗处,不觉心里紧张起来,暗暗恼悔,今天她情绪紊乱,一接到信件马上找来,未免太不谨慎,万一受人算计可大不妙了。
  她稍稍站定了片刻,又连连后退了两步,正欲转身离开,不想一转身就看到了一张脸,饶是她再胆大,此刻都快吓出胆来。
  谢燕舞条件反射的握着匕首朝那人劈下,半途叫那人抓住了手腕,她另一只手又使了一招摘花分柳推向那人,那人这时却道:“燕舞,是我。”
  谢燕舞一听是大哥的声音,而且借着月光看那人果然是谢燕九,急忙泄了力,恼道:“早出来就好,为何装神弄鬼作弄我!”
  不知谢燕九说了什么,谢燕舞这才口气好转,道:“你急急忙忙找我所谓何事?”
  谢燕九再如此如此,谢燕舞突然觉得有点迷糊,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仿佛鬼使神差一般,谢燕舞越来越迷糊,她看着眼前的“大哥”,听他说话,她觉得自己能听得清楚他说的每句话,可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心里一会儿清楚,一会儿糊涂,脑袋频频点着,含含糊糊的道:“你说的是,我应该去……可是……没错……是的……”
  谢燕舞完全陷了进去,神态开始变得痴怔起来。夜色幽幽,若是有旁人路过,而他又能看到所发生的一切,一定会被眼前的诡异景象吓到——一个女子站在僻静的野地里,她断断续续的呢喃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好像在跟面前的人交谈,而实际上,她的面前空无一人。
  司徒曼妙站在不远处,她吹着人骨笛,笛子发出声音的频率是人耳所听不到的,但它能影响到人的听觉、视觉、触觉甚至是嗅觉,而现在谢燕舞就处在幻觉当中,像一个无助的可怜小姑娘一般任人玩-弄。
  司徒曼妙艳丽的唇角勾出一抹冷笑,这抹笑容让今晚的夜色曾添了一股森然而迷离的味道。
  “阴山魔尊布置了一个阴谋,却没有想到出现了一个未知因素。”谢燕九对虞娘道:“就是你,你的出现是在所有的计划之外,或许这就是天意,老天都不会让他得逞。”
  虞娘明白谢燕九对自己的期望,可是她认为谢燕九对自己的期望过高了,虞娘道:“阴山老贼害了这么多人,他这样对你,我绝不会放过他,只是我又该怎么做呢?”
  听了她的话,谢燕九看她的目光柔了柔,他知道这只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这就够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事到临头,没想到谢燕九竟然卖起了关子。
  虞娘突然糊涂了,谢燕九之前一直强调“快没时间了”,现在却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情况不是很急吗?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首先要从现在的状态里解脱出来,我感到之前你的精神涣散,非常的飘忽零碎,我怎么喊你你都听不见,这很不正常,你在沉睡?”
  “我被茅山道士打伤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一醒来就看到你了。”虞娘道。
  “你必须醒来,否则你无法帮我。”谢燕九皱起了眉。
  “我尽力试试看,你……一定要等着我。”虞娘望着谢燕九道。
  “嗯?”
  “不管你现在被阴山老贼关在哪里或者受着什么样的折磨,你一定要坚持住,等我去救你。”虞娘顿了顿,道:“等着我……然后我们一起去找陈哥哥,没有你的帮助,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从那群茅山道士的手中抢走他,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都要好好的。”
  “嗯。”随着谢燕九一声回应,虞娘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而谢燕九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讶到了。
  因为感到现实中的情况可能很不好,虞娘满心担忧,她不知道如何鼓励极有可能身处于绝境的谢燕九,她对他的感情与对陈挽风决然不同,她几乎将他当成了一位可以信赖的兄长,他教导她,守护她,关怀她又同时为她骄傲,这像是她的半个师父。
  谢燕九对虞娘也有移情作用,他将对妹妹谢燕舞的感情转移了许多在她身上,因为曾经没有保护好谢燕舞,所以更想要保护好她。
  谢燕九揉了揉虞娘的脑袋,现在陈挽风不在,没人阻止他这个动作。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些画面出现在了虞娘的脑海里,她身体一僵,“看”到谢燕九怀抱着一个极其美艳的女子走进了一片竹林之中,然后又“看”到他跪在地上,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将一只又肥又恶心的虫子塞进他的嘴中,接着“看”到他被人塞在笼子里挂在半空,四周都是阴暗潮湿的墙壁,而表情十分痛苦的在说一句话……他说,求求你们,让我死吧……
  这些画面是在谢燕九和虞娘“接触”时传输进虞娘的脑中的,她极度惊讶的想要知道更多,谢燕九发现了她正在窥探自己的经历,急忙推开她,又急又怒的大吼道:“不要这样做!够了!”
  一直以来,虞娘在精神力方面的沟通都是双向的,也就是说别人愿意让她知道她才能知道,而这是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索取”的能力,刚才她看到的那些显然是谢燕九不愿意让她知道的,而这些恐怕比他之前所有加起来的经历还让他痛苦!
  他是一个那么刚强的人,虞娘从未想过他会说出那么软弱的话,他到底是在被怎么样折磨?
  “给我留点尊严,不要再探究了。”谢燕九脸色苍白的道:“我不想让你看到我那个样子。”
  “可是——”
  虞娘的话还没说完,谢燕九就中断了他们的联系,虞娘眼前的一切都在消失,包括谢燕九和她自己,最终她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4月22日,也就是今天晚上
  ☆、第八十九章
  这半个多月来,陈挽风被锁在北极塔内,日日抄写道家经文。
  茅山教内子弟若犯了过错,大都会被发往北极塔处罚,这里的执事道长道号玉成,俗家姓杨,这位杨道长的师父与玉仙真人的师父是师兄弟,所以在茅山的辈分极高,故而掌门将执刑之责都交予了他。
  不过茅山毕竟是道门而非江湖门派,并没有那种用来严刑逼供折磨人的器具,而陈挽风除了脚上被锁了镣铐防止逃走之外,也没有受到太多折磨。
  昔日玉壶真人在茅山时,曾指点过杨道长,故而杨道长对其“弟子”陈挽风也格外关注,陈挽风一开始也曾怒骂抗拒,但他一日不抄完当天的道经,一日便不给饭他吃,他扛了几日扛不住了,就乖乖的抄写道经来换饭吃。
  玉仙真人罚陈挽风抄写的都是道教最基本的道理,他本来就极有慧根,昔时钻研《茅山道法》因为基础不牢而不求甚解,所以突然一下子看了这么多道书,时不时就有些顿悟,遇到不明白之处,有时候还会搁笔停下来想半天。
  一次,陈挽风遇到难处百思不得其解,正好看到杨道长来看他,便开口将他叫住,直问老道儿这句那句是何意思。
  杨道长见他说话无礼,就走过来骂了他一顿,骂完之后又对他提的问题作了解释,而陈挽风也很刁钻,想着方儿找他的言辞漏洞,勾动了杨道长与他驳起来,这样一来二往,杨道长天天过来骂他,天天跟他辩论。
  渐渐的,陈挽风辨不过杨道长了,就投了降,开始好好请教其学问,杨道长也觉得他很多问题颇有见地,孺子可教,自以为收服了这个顽子。
  这世上的人多好为人师,其心理便是有一种优越感,感觉帮助别人要比受人帮助而开怀,陈挽风见到杨道长渐渐不防备自己了,他也从送饭的小道那里打听出了茅山道士们的作息,就打算逃走了。
  这一天夜里,趁着四下无人,他从鞋底取出一样东西,却是一截灯芯。原来他偷了一截蜡烛,捏碎了蜡皮,抽出了灯芯藏在鞋底,这回儿取出来之后,将灯芯抽成丝,一端打了一个小套,然后在点燃的蜡烛上过了一道蜡油,这样细细的灯芯就硬了。
  他用灯芯插到镣铐锁洞里面,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找到一个部件,又费了半天劲才用小套圈住了它,然后小心翼翼的拉扯了几下,果然就将镣铐打开了。
  亏得陈挽风好手段,竟然真的用一根灯芯开了锁,他开了锁之后不急着走,用纸撕了个假人,咬破自己的手指将咒语写上去,然后假人就变成了他的模样躺在地上。
  接着,他躲在门后压着声音叫唤,说自己肚子痛快要痛死了,问外面的道士是不是给他下了毒。
  外面守门的两个小道长被他吵得烦死了,从门缝里一看,见他果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又怕他真的有事,连忙开了门外的锁进来看,他二人一进来就被陈挽风关上门放倒了。
  陈挽风将两个小道关在塔内,自己出去把门锁上,然后就跑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尸王城城主大婚准备了三个月之久,虽然尸王城号称世外之境,但城主大婚毕竟是大事,不说昭告天下,但消息还是传了出去,素日来往结盟之宾或亲身来贺礼,或使人送来贺礼,城中人人喜气洋洋,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内城搭起高台,摆起长龙阵,预备前三、中三及后三共计九天的流水席,果真一派鼎盛景象。
  魏惜金这几日又给大禹神鼎喂了一次灵血,精神更加不济,懒懒养了两天,喝了两日的鹿茸血参,勉强能维持半日,只是面上颜色不好看,又不好学那女子涂脂抹粉打扮,只好穿戴齐全就出来见客了,遇人便以生病为托词,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见他形容憔悴,还以为新郎官真的害了病,不免打趣了几句,倒也不好灌他喝酒,算是躲过了一劫。
  婚事琐碎,魏惜金早就备好了人周旋,城中四位主事长老充当长辈,又有各处管事任职周旋,布好了人迎接,分好了人安置,一应用度也有专司分发,侍女们负责服侍、先行者们负责照应,一环扣一环,虽然忙,确是忙而不乱,处处有序。
  今日是魏惜金与袁十三扇姑娘的大喜之日,袁十三扇移到了城中驿馆,由此坐花轿进门,依尸王城的规矩,色以白为贵,但又因是他俩的好日子,所以他们都换上了大红色的喜服,扇子姑娘换衣服的时候还与谢燕舞笑着打趣,估计这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穿红色的衣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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