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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崔成远见周清华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生闷气,便忍不住上前拉了拉她的发尾,笑着问道:“怎么了?”
  周清华有气无力的瞪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没有,就是觉得你家亲戚有点多。”她叹了口气,“其实,这些事情,还是大嫂应付的过来。我根本便比不上。”虽然周家人口也多,但周清华记了这么多年,自然是清楚的很。只是到了崔家,她却没什么特别的心力想去理会了。
  她的眼睛水润清明,看上去就像是一泓秋水,就算睁得大大的,也依旧是明丽清美一如枝头带露花卉,娇嫩水灵的叫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揉一揉。
  崔成远把玩着手上那柔软乌黑的头发,心中难得一派闲适悠然,他淡淡道:“何必在意这些?”他形状优美的剑眉微微一扬,更显得那双黑眸渊深莫测,只是那浮在眼底的笑意却是真切的,“那么多的人,我娘至今都记不拎清呢,也没见得有什么妨碍。再说,我的妻子,自是不必看人脸色。”
  周清华转头看他,眼中波光就像是飞掠过的春光一般轻轻流转,说不出的明丽动人。她有些调皮的拱手为礼,开口问道:“那就请夫君赐教,你娶妻回来是做什么用的?”
  崔成远薄唇微微勾起,伸手揽着她,眉目清远一如当初折梅沏茶的如玉君子,一派的道貌岸然:“自然是来瞧我脸色。”
  周清华呵呵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低头咬了这家伙一口,只可惜崔成远早已在军中锻炼出一身铜皮铁骨,皮厚的很——松开口,连牙印都没有。
  崔成远垂眼看着周清华气闷的神色,心中更有几分笑意,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发,忍着笑道:“夫人果真是半点儿也不挑食。等会儿晚膳,我让他们多准备一些可以让你下口的。”
  周清华撇过头,哼了一声:“我最近吃素。”
  “那可不成,”崔成远眉眼里带了点深色,颇有点浓情蜜意的滋味,他轻声细语的道,“为夫我近来食肉。常言道,‘夫妻一体’,不如夫人先迁就一回?”
  周清华被他那含义深远的眼神吓了一跳——崔成远从早晨起简直就像是一直被黑暗料理包围的英国人忽然尝到了美食,整个人都要坏掉了。从为了保住那仅剩的节操,她果断推开崔成远,转开话题道:“对了,听说你琴弹得很好,我都没听过呢,要不你弹一首来听听?”
  崔成远也不问这事是从哪里听到的,只是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问道:“夫人想听什么?”雄孔雀求偶的时候尚且会开屏,雄性总是有那么一两分表现欲的。
  周清华正吩咐丫鬟搬琴过来,闻言便漫不经心的道:“随便。”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喜欢弹什么就弹什么好了。”
  崔成远轻轻地抬眼看了看周清华,仿佛有什么在他那常年冷然的眼里一掠而过似的,他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的样子。
  周清华特意选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一边喝着碧珠端上来的红枣燕窝汤,一边懒洋洋的看着崔成远低头试琴。
  崔成远垂首试琴的时候,面上倒是并不带笑,反倒是认真从容、沉静如水的样子。他本就五官俊美,眸光深沉,垂首低眉之时,就好像有芦苇掠过平静的水面,荡起微微的波光,折射出的是令人神往心怡的湖光水色、自然风光。
  周清华瞧着他,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当初弹琴的谢习风,一样的少年高才,一样的姿仪出众。只是,一个当前不知所踪,一个却已经成了自己的丈夫。周清华神色微微变了变,不由搁下手中的镶金绘云纹的瓷碗,在琴声之外发出了极为轻微的声响。
  也不知道崔成远有没有注意到她的失态,正在此时,他试琴结束开始弹起了曲子。正是一曲梅花三弄。
  崔成远的琴声就像是风一样的自由自在,无形无体,全然由他心意。他的琴声及不上谢习风的情真意切却是动听到了极致,如果说谢习风是以情感取胜的话那崔成远就是以技巧取胜。在崔成远的琴声里所有的情感都不曾表露于外却流淌在每一个低调的音律里面,无声之处见惊雷。
  本来还觉得自己琴艺不错的周清华忍不住也露出了一点崇拜的神情——这家伙弹起琴来,居然还真是堪称国手。人品果然不是等价于才华,崔成远还是有那么一二可取之处。
  崔成远则是光明正大的享受了一下新婚妻子的小崇拜。于他而言,直到今日,他才第一次隐隐明白了那些府中老仆口中崔国公和那位冯氏夫人之间所谓朝夕不离、心意相通的婚姻生活。
  哪怕是经历了两世,对于婚姻,崔成远的态度始终是有些冷漠甚至怀疑的。他年少的时候早已见惯了常年没有夫妻生活、貌合神离的父母。都说女人情感丰富,实际上崔夫人十多年来始终一如不曾长大的女孩儿,她天真到仿佛天生就不知晓□□,更多的时候都只是卧在病榻上自怜自伤。至于崔国公,他留给崔成远的更多的是那枫树下面追忆惆怅的背影。
  唯一能够给少年的崔成远带了稍微正面一点的婚姻希望的居然是崔国公和冯氏夫人之间的故事。那时候,府中老人还有许多,都对旧事记得很清楚,在顾姨娘的纵容下他们也乐得向崔成远说起那些往事:比如崔国公在外办差忽然见到桃花花开便亲手折了一支令人加急送回了;比如崔国公病重时冯氏夫人昼夜不离、身系毒药甘愿同生共死;比如冯氏夫人逝后崔国公病痛交加,几乎一夜白头再也熬不过来。
  崔成远就像是听故事一样的听着这些事,面对故事里面的情深意重以及现实里面的疏离冷淡,他怀着一种异常谨慎的心情对待自己的婚姻。然而前世的婚姻却迎头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打击。自然,他有出身高门、美丽娴静的妻子,可是仕途上的多次起伏,长久的聚少离多,使得他前世的婚姻就像是缺水的玫瑰花,不曾焕发过半点的浪漫火光和俗世的快乐就已经在冷漠和厌弃中枯萎了枝叶,衰败伶仃一如荒地里的杂草。他的妻子甚至是满腹怨恨着荒废了她无数光阴和青春的他。
  所以,很长的时间里面,他都对婚姻保持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甚至,他还曾经怀着一种类似于恶意的揣测旁观着崔国公以及容启对于发妻漫长而艰难的思恋——或许,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们的妻子死得太早、太及时了?
  然而即使如此,重头来过,他也不曾真正放弃过曾经令他失望的婚姻。所以,他才娶了周清华。
  崔成远弹完琴,便停了手,抬头看了看自家妻子,周清华立刻便体贴端起杯子,把倒好的水递上去:“来,先喝口水。我听说你不怎么喜欢喝茶,比较喜欢喝水,就让人倒了水。”这自然不是周清华自己听说的,是拂绿从崔成远的小厮那里得知的,不过周清华倒是应用的很快。
  水温正好合适,崔成远轻轻抿了一口,感觉心情也好了一些。他想了想然后才慢慢的开口道:“要不你也弹一首?”
  周清华摇了摇头,笑道:“我那点儿水平就不班门弄斧了。”她抬起头看着外边的天色,看着那如火一般即将熄灭的晚霞,说道,“而且,也快到晚膳的时候了。”她中午光顾着认亲戚,倒是没吃多少,一想起晚饭顿时就觉得饿了。
  崔成远低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开口问道:“是不想班门弄斧,还是不想弹给我听?”
  周清华面不改色的“呵呵”笑了两声,大力的拍了拍崔成远的肩头:“您真是想得太多了。”她立马识相的转开话题问道,“话说,我们什么时候去东都啊?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崔成远并不想要在这种时候和周清华计较这些。对着周清华,他一直都有着有极大的耐心——人心自然是算计不来的,可是他从来都有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的信心。
  他应和着笑了一声,伸手将坐远了的妻子重新搂到怀中,说道:“你什么都不必准备。”他想了想,又接了一句,“只是东都的日子比不上京城,你大约是要吃一些苦的。”
  “这个我倒是不怕。”周清华咬咬唇,露出一个纠结的表情,“只要你争气点,不要被湘国那位皇帝陛下给打倒,连累到我就好。”
  崔成远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故意冷着声音问道:“对我这样没信心?”
  “那倒不是,”周清华义正言辞的推开他,“我只是出于生命安全考虑,认真思考了一下而已。”
  崔成远看着她故作正经的样子,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他把周清华搂地更紧了一些,周清华甚至还能听见那沉稳的心跳声,闻见他衣服上的香气。
  崔成远的声音就像是从风里面传来的,带着一种模糊的温柔和期待,让周清华都忍不住有些脸红耳热。
  “听说,东都那里有一座灵山,每年都有许多男女在那里定情。少女对情郎唱歌,情郎则赠以定情之物,一起对着灵山山神盟誓。得到灵山山神赐福的有情人都会得到最后的幸福,恩爱至白首。”
  周清华插了一句:“那个,我不会唱歌的。”五音不全的废材怎么救啊?
  崔成远沉默了一下,然后才道:“我可以唱给你听。”
  周清华咬咬唇,迟疑了好半天才顶着崔成远的目光小心说道:“可我也没什么可以送你的啊?”
  崔成远恨不得立时就狠狠的教训一下自家这个不懂风情的妻子。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应该还有一个宫里被太后陷害险些和姐夫出事的情节,不过我想了想还是删掉了,第三卷最后还是留一点温存一点的吧。对了,解释一下,目前来说女主担忧湘皇主要是因为男主的讲述,先入为主,实际上目前大越主流是并不太担心湘国的,甚至姐夫会派男主去东都本意上也只是为了给自己母亲翻案。
  我常常觉得自己把崔成远写崩掉了。但是认真想想,其实其实也没崩得太严重......吧?
  崔成远作为男主最让人心动的其实是他那种百折不挠、历经千难万险都不曾磨灭的一点真心。他前世仕途实际上是很坎坷的,少年时风花雪月、持才傲物,真正步入仕途后却屡屡受挫,甚至沦为家族弃子被贬北地,他一步一步走来,成了史书上的成功者实现了他最初的想要的,可也失去应得的情感只剩下生存的本能。
  但是,就是这种本能以及他始终不曾磨去的一点真心,使得他在遇到令他有些微心动的女主的时候果断出手,然后抓住了自己得到幸福婚姻乃至于爱情的机会。
  当然,这并不是代表他此后的婚姻生活一帆风顺、再无可忧。实际上,男主与女主真正的对手戏,感情的升华应该是在第四卷。类似于吃醋、英雄救美、野地、打战什么的大约第四卷都有,这篇小说我构思了很久,所以我会认真地把第四卷写完的。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最近掉收藏是因为什么?写得不好大概是一个原因,大家要是不喜欢的话,可以提点意见的。拜托拜托,求指教~~
  最后,感谢那些鼓励我的朋友们,也感谢火柴许妄念。的手榴弹,非常感动,要不我以身相许得了?o(n_n)o哈哈~
  第97章 元仪
  正值阳春三月,东都的上空烈日高高挂起,晴空万里无云,只有那飞倦了的鸟像是被晒昏了头一般停在屋檐一角,懒懒的叫唤着,仿佛炎炎夏日一般。
  容尧已经被挂在树上许久了,他这一辈子养尊处优哪怕是被废作庶人都不曾受过这样的罪,早已面容惨白,昏昏欲倒。没等他真的昏过去,忽然有一片玄黑色的飞刀从远处飞来,绑着他的绳子断了,他又被摔下树,皮肤在粗糙的土地上碾过,骨头发出沉闷的声响,容尧恨不得自己已经昏死过去。
  把他放下来的是个七八岁上下的男孩儿,脸蛋白皙如瓷,乌黑如墨的长发在顶上束了一个简单的冠,他有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如同天空一样的明净。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把镶着各色宝石的小匕首,状似天真的用刀锋顶着容尧的脖颈,笑嘻嘻的问道:“听说你姓容,还是大越的三皇子?”
  容尧此时浑身冷汗,疼的说不出话来,只是那脖颈上的匕首却让他不得不说话:“是,是的。”他仿佛看到了一些希望,急匆匆的开口许诺道,“只要你送本王回城,本王定有重赏。”
  那男孩闻言笑了笑,带着一种少年人才有的冷酷和讥嘲。他也不管容尧那颤抖的身子和苍白的脸色,只是有意无意的比划着手上的匕首,语气里是说不出的轻慢:“重重有赏?只是不知道你这挑命值不值得上那东都城。”
  容尧早就已经疼糊涂了,白皙的额上粘着一层灰扑扑的尘土,冷汗和湿发更是黏粘的附在上面,也不知道是晒的还是疼的。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嘴唇哆嗦、浑身发颤,只能用眼神求饶似的看着那男孩,满脸哀求。
  男孩将他的行止看在眼里,很是不屑轻蔑。他想了想,将手背在自己的身后绕着容尧打了个转,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似的神色一顿,神色一变的转身向后去看。
  只见原本宽广的树林里面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黑铁色的铁骑和士兵,整整齐齐的就像是原本就该在那一般。然而此时这些铁骑就如同遇见摩西的红海一般,恭敬而沉默的分作两边,使得那个驾马的男人从后面从容上前。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重甲,头上带着头盔,身后则是背着一把黑金色的大弓。他驾着一匹通身玄黑、披着甲衣的骏马上,身姿挺拔如剑,便是当空的烈日亦是不能掩去他身上那种天生的炽热灼人的光芒。
  那男孩脸上有复杂神色一掠而过,很快便反应过来。他离开就躬身行了礼,认认真真的道:“儿臣给父皇请安,祝父皇武运昌隆。”
  “过来。”马上的男人冷淡的唤了一声,他将目光瞥向躺在地上的容尧,仿佛是在看地上的花草石粒一般漠然而平静,他道,“一个被废作庶人的皇子,也值得你这般重视?元阳,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元阳不敢辩驳,抿了抿唇,双手垂落身体两侧,恭恭敬敬的低头听训。
  那男人利落的从马上下来,将缰绳和头盔交给亦步亦趋的玄甲卫兵,然后才伸手一揽将儿子拉到自己的跟前,一起走到崖岸边缘。他伸手指着那白日里也依旧繁荣昌茂的城池,缓缓说道:“你看,那里就是东都城。你皇祖父丧命的地方。”
  阳光穿过密密的树林照下来,男人有着一双比身边的男孩更加明亮动人的蓝色眼眸,平日里冷冷的此刻却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就像是水晶一样熠熠生辉。他高挺的鼻梁和轻薄的唇使得他侧脸的曲线看上去非常的俊秀在阳光下面带着一种玉石才有的淡淡光色。如果此时有深知医者“望闻问切”的人看到他毫无血色的面色以及青白的唇,就会知道此人血气衰弱,不是病入膏肓便是身有重疾。
  然而,这个男人浑身上下却没有一点病人的病气,甚至,他还是湘国出了名的武道高手,几乎可算得上是当世武学宗师。
  此时,他的唇角带着一种非常冷也非常淡的笑意,就像是刀锋一样锐利,几乎可以刺破人的皮肤。他挥挥手对着身边的护卫说道:“把地上那人拉走吧,去东都叫门。若是那些人不开门,就杀了他再攻城。”
  “若是开了门呢?”那护卫战战兢兢地问道。
  “自然也是杀了。”那男人垂眼笑出声来,垂落的眼睫使得他看上去居然有几分少女一般的秀美文静,只是他转头和元阳说的话却如同刀刃划过白骨一般森冷锋利,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要记得,方家人、容家人,都是你我父子此生大仇。见一个,杀一个,杀光为止。”
  他忽然咳嗽了一声,唇色显得鲜红似血,就像是残血落在雪地上一样触目惊心,但是他的声线却是平稳无波:“只可惜那方从廷死得早,方家也已经死绝。等不到今日,也看不到我元仪破东都,灭越国,挖他方家祖坟,鞭尸。”
  一将功成万骨枯,元仪却是那端坐于累累白骨之上的唯一王者。
  而此时,正在前往东都路上的周清华和崔成远却是对东都即将到来的战火和灾难一无所知。正值春日,哪怕是坐在马车上,周清华依旧可以闻到那浮在空气里的花香和那些草木清新湿润的气味,使得人的心情一下子就欢快了起来。
  这么久下来,周清华常常被崔成远抱在怀里,早就习惯了崔成远的怀抱。此时,她懒洋洋的伏在他怀中,问道:“还要赶几天的路啊?”
  崔成远安抚似的抚了抚她的长发,那乌黑如墨的长发就像是最柔滑的丝绸一般令他爱不释手,他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大概还有四、五天吧。”
  周清华捂着额头叹了口气:“我感觉坐马车坐的骨头都要散掉了,真是痛苦......”一路赶来,她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是浪费在马车上的,就算是再舒服的马车,在山路上面也会让人感觉到颠簸的,更何况还是在赶路的情况下。
  不过,周清华现在也颇有些自得其乐的阿q精神,她兴致勃勃的扯了扯崔成远的袖子,问道,“呃,按照地图的话,天黑前应该就可以到乐宜县了吧?那里有什么好吃的或是好玩的吗?”
  崔成远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轻轻的:“不知道。”
  “这都不知道,还能指望你什么?”周清华从来都是用得着朝前用不着朝后,她很是干脆的推开崔成远,半坐起来在马车上摸索起来。她自力更生的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才从拐角处摸出一本游记来:“靠人不如靠己,我还是自己看书吧。”
  崔成远被逗得笑了一声,忍不住道:“你那本游记还是我寻来给你的呢。”
  周清华正认真翻看着手头的游记,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啊,对了,你当初不是还说你过目不忘的吗?这会儿怎么连自己的书都一问三不知?”
  崔成远把她拉回自己身边,轻声道:“这一本我还没看过呢,只是听说你想看就立马让人送来了。”他将头扣在周清华的肩头,懒懒道,“要不,我们一起看吧?”
  说是看书,也不过是崔成远口头上的说法。实际上,崔成远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浪费在逗弄周清华上面。他有时用手指卷着周清华的头发,有时候又伸手碰一碰那摇曳在耳边的东珠耳坠,甚至还饶有兴致的拉起了周清华的外衣。
  周清华终于受不了这个道貌岸然的流氓,她很是坚决的坐远了一点,把一边堆着的折子推过去:“行了,你就不能看会儿公文吧,别烦我看书吗?”她还体贴周道的从自己身后递了个松软的靠枕过去,热情的提建议,“实在不行,你坐在那边安安静静的闭会儿眼也行啊。”
  崔成远淡淡的抬眼看了眼周清华推过来的公文,不知在想些什么,面上忽然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接过那叠公文:“你倒是小心,一本也没动过。”他仿佛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就不好奇?”
  “这有什么好好奇的?”周清华扬着长眉,对着崔成远扯了扯嘴角,说道,“左右不过是些官场上的密报或是东都当地的政务。我就算看了,估计也看不懂。”
  崔成远翻开一本折子,唇角的笑意还未退去,十分温柔的样子:“你心里面倒是很清楚。”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抬头看了周清华一眼,轻声开口道,“看样子,红袖添香这种趣事,为夫这辈子大约也是享受不到了。”言语之中,颇是可惜的样子。
  周清华冷哼了两声,恨不得立刻用手上的游记朝崔成远头上砸去——简直是得了便宜卖乖,贱人就是矫情!自己若真是对这些感兴趣,说不准崔成远心里头还会有一二怀疑呢。
  作者有话要说:湘皇帅不帅?哈哈...
  大家晚安,么么哒(~ o ~)~zz
  第98章 夜话
  乐宜县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只能说它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镇,没有周清华想象中的奇装异服的男女,也没有什么篝火晚会、烤全羊等等特殊活动或是食谱。
  周清华晚上沐浴洗漱过后,换上一身荷白色的丝衣,独自一人半坐在床上懒洋洋的拿着干毛巾擦着自己披在双肩后面的半湿长发。
  崔成远刚刚交代好事情,一见面就见到这般景象,忍不住微微蹙眉:“我让人去厨房备了些热粥,你晚膳也没吃多少,等会儿一起喝一点吧。”
  灯光下面,周清华当初那圆润的下颚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尖尖的,面孔微微有些苍白,竟有几分少女的秀美。崔成远看着,心里头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周清华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自觉地把床让出一半。崔成远笑了笑,伸手接过那干毛巾,低着头十分耐心的替她擦起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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