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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妇回头金不焕(重生) 第75节

  焕娘再不懂她们之间的弯弯绕,也立刻明白了,于是说:“三嫂这些日子也累了,你们照顾四嫂只越仔细越好,都是一样的。”
  曹氏又问:“大夫看了之后怎么说?”
  “还是和前几回来时一样,说是四奶奶心思郁结,”碧玉道,“最早还是受了惊吓才胎不稳,回了国公府之后也安定下来细养了,只是四奶奶怕是想得多,又实在是经了这一遭心里难受,这才反反复复总也好不了。还不思饮食,任做什么端到她面前都是看都不看,略沾一沾唇不至于饿死就够了。”
  “还能如何,只能且先宽着心,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正经。”曹氏也没什么好说,毕竟也不很关她的事。
  “有一件事,三奶奶也是知道一点的,其实四奶奶每天夜里都睡不着觉,总怕像那天晚上似的,人从外面杀进来。”碧玉小声道,“有时难得入了睡,又很快从梦里惊醒,然后就是躺在那里流眼泪,只说四爷没了自己一个人也没指望了,这样看来竟是还不如不睡的好。”
  焕娘默了片刻,道:“怎么能整宿整宿不睡,她身子这么不好,更该修养着才是,本是嗜睡的时候,不睡如何受得了。”
  她想起她怀宁儿的时候,有时睡一天一夜都嫌不够的,纪氏怀着身子竟撑得住不睡,想必真的是怕狠了。
  “我那里有安神香,一会儿拿一些来让大夫看看能不能给四嫂用,能用就给她用上。”焕娘道。
  “还是你们六奶奶想得周到,”曹氏这会儿倒有些满意,没想到顾灵薇也不是那么不知事,心思还颇细致,“且让她好好修养着吧,其余也只看她自个儿了。”
  这院子里血气重,方才屋子里更是因纪氏病得厉害关紧了门窗而格外憋闷,既已来看过了,该问的也问了,曹氏也不欲多待,儿子儿媳正是新婚,她便是只为了儿子也不想被冲撞了。
  等出了院门,曹氏先紧着吸了两口气,才道:“看这样子孩子是保不住了,也罢,人各有命。”
  又对焕娘道:“中午也不留你们去我那里用饭了,你且自己回去吧。”
  焕娘乐得不去,对着其他几房的人还好,她和曹氏自家关起门来几乎就是相看两生厌。
  她朝着曹氏福了一福,就自己往前面去了。
  曹氏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这行礼走路样子是好看,只是实在看着慵懒妩媚,哪像正经人家出来的,飘飘忽忽的就像是风中的柳絮,水上的浮萍,如今国公府如何且不提,从前国公府的小丫头也比她像些样子,那些大丫鬟从不敢这样妖妖娆娆的,老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哪里能见得这样的。
  想着想着,曹氏忽地又为儿子感到痛心疾首,娶个姨娘样的妖精来做当家奶奶国公夫人,若她没什么身份,让裴宜乐给她个姨娘当就是恩赐了,正妻须得要是端庄大方的,便是小家子气些也没什么,最要紧的是安分守己。
  如今再提这些也已没用,谁叫儿子惹上她了,唯一庆幸的是已经生了孙子出来,不然就这身条儿,她才是要日夜忧心顾灵薇不好生养,万一太后压着不给纳妾,裴家的香火、国公的爵位,这要如何是好。
  曹氏实在可怜自己的儿子可怜得紧。
  第102章
  焕娘回到自己那里的时候,裴宜乐正一边逗着奶娘怀里的宁儿,一边看着他们收拾东西。
  当初崇恭伯府里那只白耳画眉也跟着焕娘来了康国公府,算是她的陪嫁。
  国公府人手暂且还不够,焕娘这里却是足的,她还专门指了个小丫头子看着喵喵。
  想起还要给纪氏那里拨人,焕娘便对春惠说:“伯府陪嫁过来的丫鬟里挑七八个能干的,立刻就送去四奶奶那边帮忙,记着再挑两个经验足的婆子一并让她们过去。”
  春惠立刻就下去办了。
  倒是裴宜乐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然后才凑过来道:“谁让我们六奶奶大中午的这么忙?”
  焕娘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明知故问。”
  “怎样,吓到了没有?”裴宜乐牵起她的手就往里走,“我先前问了大夫,说是很不好,这才叫了母亲陪你去,免得四嫂那里吓着你。”
  焕娘坐下喝了口水,这才道:“哪里就这么容易被吓着,只是四嫂看着实在可怜。”
  “她自己想不开,没人能帮她。”裴宜乐淡淡道。
  “你知道了?”
  裴宜乐点了点头,一时有丫鬟鱼贯而入,给两人上饭食,裴宜乐亲自斟了两杯酒,一杯自己,一杯焕娘,才继续道:“大夫总是这句话,说她郁结,我猜左不过是害怕加想着我四哥。”
  “你倒没猜错,”焕娘夹了块胭脂鹅脯慢慢吃着,“她身边的丫鬟说她夜夜不睡觉,好不容易睡着了还是惊醒。”
  裴宜乐将酒喝了,脸上也多了几分郁色:“我四哥与她成亲也不过一年,上辈子夫妻俩到后来也淡了,不过这会儿正情浓着,又是这样的生死大事。”
  “便是上辈子淡了之后再遇着这事,怕也是差不离的。”焕娘只道。
  若纪氏真是个心性坚毅些的,这会儿好歹还有个孩子在肚子里,任谁都知道这样的境况,将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才是头一等要紧事,睡觉的事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也就罢了,但东西总要吃一点进去,便是不为了孩子,只为了自己也得先有力气活下去。
  听着听着裴宜乐脸上却若隐若现地露了丝冷笑出来,焕娘发觉了也不欲去问,她没那么重的好奇心,想说自然会说。
  果然,裴宜乐道:“若没有我们舒云,她还不知道在哪儿。这样看来,倒是舒云和三嫂坚忍,三嫂一儿一女都没了,婉姐儿不是她生的,先时三哥还在的时候,她对这些庶出的孩子是极冷淡,没想到最后却能护下这个孩子。舒云唉。”
  饶是他说得模棱两可,焕娘也大抵能猜出是什么事情了,那样乱的光景里,裴舒云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娇女,能遇着什么不用说都知道了。
  “我看着舒云妹妹面上到没显现出什么来。”焕娘道。
  “她怕母亲和我们忧心罢了,再者她性格本就如此,一向不多事的。”裴宜乐又叹了口气,“母亲也不是不怪她,别人都往后面躲,只有她护着三嫂。”
  “三嫂的孩子若生下来,最该谢的是舒云才是。”焕娘想了想又问道,“那些人如何了?”
  她跟了裴宜乐那么长的时间,如今在她面前看着是温顺的,连句重话都不敢说,但裴宜乐内里到底是个怎样的,她也是了解几分的。
  这样的人家出来的公子哥,哪有什么真正温和好脾性的。
  裴宜乐又倒了杯酒喝下,淡淡道:“我用了两天时间找到他们,亲手送他们上了路,这会儿怕是尸首都被鱼给吃干净了。”
  隔了一会儿,焕娘才道:“只盼着舒云妹妹自己心里也要
  想通才是。”
  “我倒是想去劝,可母亲一直拦着不让,”裴宜乐有些无奈,“我是怕她在心里憋得狠了,反倒不妙。有一回我人都到舒云房门口了,愣是被母亲截住拦了回来。”
  又自顾自道:“罢了,只要她自己过得开心,我养她一辈子。”
  裴宜乐一向吃得少,说话间喝了几杯酒就放下了筷子,对焕娘道:“你慢慢吃着,然后去歇一会儿,我要去盯着他们收东西,明日就该走了。”
  焕娘忙问:“你到底要出去干嘛?”
  “漕运至先帝初登基起便荒废已久,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皇上让我沿漕河而下至中段,那里泥沙淤积最是严重,河床不少都已做了农田,我只需将沿途风物画下来,再加以标注,以便皇上日后重修漕运。”裴宜乐耐心道,“再者日后南边建了行宫,宫中贵人们来去也方便得多。”
  焕娘对这些事向来似懂非懂,只问:“要去多久?”
  “来回至多不过一月。”
  “那倒不久。”焕娘点点头,又道,“甩开了我们,自己倒是轻松自在。”
  “你若愿意便跟着一起去,”裴宜乐道,“带上你又不是什么难事。”
  焕娘心思一动,一月不是很长,于是道:“你们家一摊子乱事,我要跟着你走,总少不了被戳脊梁骨的。”
  “谁敢说你,”裴宜乐不以为意,“成亲前大大小小的事我就处理得差不多了,人不够也让他们去找着了,剩下四嫂你也看见了,只能请大夫看着,其余只是四婶的病麻烦些,我也早已让人去四处打听治这种病的,此次出行少不了也要去问一问。”
  “不如把舒云也带着和我们一起,出去走走看看人也开朗些。”
  “还是你想得周到,让她跟着我们也好。”
  如此,焕娘便着手收拾东西,裴宜乐去找曹氏——裴舒云要出去,还是得先和曹氏说一声,焕娘是不便出面的,这事要说全府也只有裴宜乐去说才合适。
  曹氏一听便摇了头,裴舒云怎么说都是还没有出阁的女子,如何能跟着跑来跑去,没办法要走水路也就罢了,这好端端地又何必去受这个罪,还没得给人说没规没矩。
  其实裴宜乐本也没想着曹氏答应,只不过说一声而已,她不同意就不同意,裴舒云也是他的妹妹,他想带就带。
  “你可别胡来,你妹妹经不起折腾的。”曹氏看裴宜乐的样子猜出了几分,连忙拉着他说,“你是男人,你妹妹是女子,如何能跟着你去跑?她已经说不好亲事了,再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跟着我会有什么事?”裴宜乐只道,“说不好亲事便不说,康国公府养她一个还是养得起的。”
  说罢也不再和曹氏掰扯,自己就直接往裴舒云那里去了。
  哪知裴舒云却不答应了,任裴宜乐说什么都笑着摇头,最后还道:“哥哥自个儿去吧,你是有事在身,我跟着去也是耽搁。嫂嫂与哥哥新婚燕尔倒是能一起的,你们放心,我帮哥哥嫂嫂看着府里的事。”
  她这样说了,裴宜乐总不能把她绑着上船,只好作罢。
  第二日一大早,曹氏自然是要来送行的,看着焕娘也一副要跟着走的样子,不由得瞪了眼睛,又不敢直接去瞪焕娘。
  原来裴宜乐知道曹氏若知道了必定是要拦的,虽她拦了也没用,可他不想多事,是以故意没和曹氏说。
  这会儿再说也无济于事,曹氏只能眼睁睁看着焕娘和裴宜乐走了。
  回去之后自然又是好一顿生气,果然这顾灵薇安分了才是有鬼,连裴舒云把爹娘都不在的宁儿抱过来她也不乐意去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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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焕娘这辈子上辈子都从来没有走过水路,刚上了船就带着春惠上下好一通看。
  船上当然不是没有男人,相反光是裴宜乐带出来的人就不少,剩下的就是些水手,倒是没有外边的人。
  她向来都不避讳这些,将幂篱都拨了开来,不怕让人看了去。
  春惠在一旁想劝又不敢劝,左右她是太后的女儿,怎样都使得。
  裴宜乐也不介意,反而带着她上上下下地看,从这边走到那边,再从那边走回去。
  一边带她看,一边对着她耐心解释道:“这回船上的都是自己人,宋之镜如今成了皇上的心腹,我又同他一向很好,船上有大半的人都是他挑的,连这些水手都是信得过的。”
  “原来是我们宋大人,”焕娘打趣道,“没了宋之镜,我看着你竟是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裴宜乐“啧”了一声,道:“我还嫌他做人太累,没有我这样的逍遥日子。”
  “你们命好,无论做什么家里都有逍遥日子给你们过。”焕娘暗暗指了那边的水手,轻声道,“和你差不多的年纪,人家却在跑生活了,我看着除了家世不如你,其他未必比你差。”
  裴宜乐竟也点了点头,竟赞同道:“你说得对,无论是与宋之镜还是与他们相比,我都是不如的。祖父在我这个年纪,也早被扔到军营里去历练了。”
  焕娘笑而不语,看了他一眼便进了船舱里休息。
  第103章
  因着是顺风,这一路行得倒也不慢,焕娘很喜欢这样的日子,睡醒了就去外面吹吹风,累了就回船舱里睡觉,不知有多惬意。
  裴宜乐这回来不是玩的,他只在一开始陪着焕娘四处看了看,其余时候连人影都没见到,像是真的忙得很。
  离开京城渐渐往运河中段驶去,河水便开始越来越浑浊,河床上的淤泥也愈发厚。有次焕娘看见了便去找裴宜乐,想来他不是在观察就是在画画,没想到门却锁着。
  焕娘疑惑起来,不就是画个画,做什么把门锁了,神神秘秘的。
  不过他不理她,她也没事,自己乐自己的才是正经。
  船隔上几天也会在码头上停一停,漕运已日渐衰落,这些码头及沿途城镇也冷清得很。
  为章氏寻访治疯病的大夫一事也几乎没了下文。
  焕娘从小在京城长大,除了去花岙村的那次之外,她哪见过这么冷落荒废的地方。
  先时还跟着裴宜乐一行人下去,后来便懒怠再动,只带着自己带上来的两个丫鬟在船上。
  春惠一向管着焕娘的大小事情,她是一定要来的。另一个带出来的却是冬惠,她平日多是管焕娘的衣裳首饰,人也一向细心伶俐,夏惠秋惠留下看家是好的,冬惠适合跟着她。
  冬惠心思灵巧,人也活泼一些,才没几天就和船上上上下下的熟了,每一个人每一个名字都能对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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