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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妇回头金不焕(重生) 第64节

  焕娘又哭了一会儿,她倒不想主动和任氏倾诉这几年如何过得如何,总归都已过去,不过就是这会儿见了亲娘心里酸得厉害,这才忍不住哭的。
  “好个崇恭伯府,”慢慢地焕娘也哭够了,任氏任由她继续伏在膝
  上,悠悠道,“孩子找回来了都不告诉我,也不去和母亲禀报。”
  焕娘听后从任氏膝上爬起,任氏疼爱地给她擦了擦眼泪,焕娘想了想道:“伯府却有现成的借口,我回去时日尚短,还未来得及告之就到了您做了太后。”
  “你倒是了解伯府,凡事都是他们占理。”任氏深深看了焕娘一眼,笑道:“算来废太子困兽之斗之后,你在伯府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焕娘苦笑:“何止。不过我本也没把自己当崇恭伯府的人。”任氏怕是只当她因着自己而受牵连冷落,焕娘这边却还有其他事情,她根本没给伯府让她“不好过”的机会。
  “这很好,”任氏点点头,“总算都过去了。还有一事,听你外祖母说你生过孩子了?”
  焕娘一愣,这事她以为太后和华阳大长公主暂且不会知道。不知是华阳大长公主自己去打听的,还是伯府直接和盘托出的,不过以她看来多半是伯府不敢瞒着她的事。
  既然任氏没有遮遮掩掩,反而大方问了她,焕娘也不想扭捏,做都做了还怕丢这个人吗?
  “是,已经半岁多了,是个男孩儿。”
  任氏看着面前的女儿不见半点惊慌,心里不由地叹了一声,问:“我依稀听说就是前儿被废太子抄了家的康国公的孙儿。”
  接着又冷笑一声道:“怎么,他不愿娶你?”
  焕娘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低了头不做声。
  早前刘氏去找华阳大长公主,就把关于焕娘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给了她,然后华阳大长公主在进宫见任氏之前又去仔仔细细查了一遍,连金家邻居的底细几乎都查了个遍,这才进了宫来。
  焕娘从小到大的任何事,都被华阳大长公主挖了出来。
  任氏自然将她与裴宜乐的纠葛知道得一清二楚。
  第88章
  见焕娘不说话,任氏也没有继续问她,否则显得像是在逼问。
  若说任氏此时心里最恨的,倒也不是康国公府和裴宜乐,而是韦氏和崇恭伯府,其中又以韦氏为甚。
  华阳大长公主进宫见她的时候,连韦氏怎么将焕娘养大的都说给了任氏听。
  任氏从记事到如今当上了太后,一向是心高气傲的,她不但看不起那些姨娘通房,更看不起给男人做外室的。
  太后不会承认是自己的女儿生性如此。
  除了把女儿丢掉的罪魁祸首崇恭伯府,任氏第一恨的就是韦氏。
  但她没有在女儿面前提起韦氏,一是不想,二是不配。
  女儿是她亲生的,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可分开了十六年,女儿自然是对养母的感情要多得多,任氏不想因几句无济于事的埋怨而惹得自己和女儿生分。
  至于韦氏这样低贱的人,太后从来没想过会与自己有什么交集,从她口中说起来倒是高抬了韦氏。
  “康国公府如今这样,倒是不必再去。”任氏淡淡道,“你想嫁便嫁,不想嫁了母亲再另给你找一门就是。”
  “过段日子再说吧,总归也这么久了,我不急。”焕娘道。
  任氏思忖了片刻,又继续道:“皇上已下了旨让裴宜乐袭爵,你去做康国公夫人倒也不亏。裴家如今只剩几个寡妇,没了男人和儿子,再大的本事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说完又慈爱地看了一眼焕娘,道:“全凭你自己想。”
  任氏这一辈子嫁了两回,自然不会强求女儿要从一而终,而她好不容易当上太后,又找回了亲生女儿,更是只求她唯一的骨血过得顺心。
  焕娘又开始乱起来的心,因着太后的安抚而安定了一些。
  太后把焕娘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一时两人依偎在一起,也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阵子,外面却来报,林婕妤来了。
  太后也不急着叫她进来,反而拉着焕娘的手慢慢说:“虽今日是咱们母女俩见面,原也不想让她进来,可她怎么说也算是你的嫂子,巴巴地赶着来见你,母亲可以不见她,你却不好这么大架子。”
  见不见的焕娘本也不认识什么林婕妤,于是点了点头应了,只是有些疑惑,皇帝三宫六院这么多妃子,她虽然不懂,可林婕妤不过一个婕妤,又不是皇后,若婕妤都算是嫂子,那她岂不是有许许多多的嫂子。
  大概是看出来了焕娘的疑问,太后继而又耐心解释道:“她是皇上从前还是二皇子时娶的正妃,因那时废太子打压,只好给他选了家世不显但父亲素有清誉的林家女儿。她性格一向木讷,只是为人与她父亲一般刚直,该到的礼数也从来不缺。皇上一直就不喜欢她,她又无所出,是以先皇立皇上为太子时就没有册立太子妃,皇上登基之后自然也并未将她立为皇后。”
  焕娘这才了然,这样算来林婕妤倒也算她一半又一半的正经嫂子,一半是因她不是皇上的亲妹妹,一半是因林婕妤虽是结发却不是正妻。
  这林婕妤是有几分可怜,好好的正妻,因夫君继承了大统,竟就这么被贬妻为妾。
  等太后与焕娘说完了话,这才叫了林婕妤进来。
  焕娘见林婕妤在自己面前站定,一边起身向林婕妤行礼一边大大方方打量着她。
  只见她十七八的样子,长了张尖细的瓜子脸,眉眼也细细弯弯,五官精致小巧,本该是极娇俏的,却不知为何不见一丝笑意,一张俏生生的脸死死板着,身子也站得笔直,不像是见婆母倒像是上刑场。
  林婕妤目不斜视,仿佛没有注意到焕娘
  的目光,等到焕娘给她行完礼,她才端端正正地向太后行礼请安。
  任氏对这个自己一手挑选的儿媳,既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在她看来女儿家还是要鲜活伶俐点的才好,林婕妤家教甚严,一步都不多迈,一句都不多说,毫无情趣可言,只讲德不讲情,别说是男人见了不喜,便是她见了也要暗暗摇头。
  这会儿林婕妤对着太后一板一眼地行完礼,太后也淡淡地,仍旧拉过来焕娘在自己身边坐着,只道:“这是林婕妤,往后见了她也得懂礼数。”
  焕娘点头应是,对着这么个林婕妤,比对着十几年没见的太后娘还要拘谨。
  哪知林婕妤竟开口道:“算来也是妹妹,只是我瞧着妹妹的礼行得不很好,想来大概从小流落在外的缘故,太后应让她好好学一学,日后嫁了人方不会被笑话。”
  林婕妤一番话,已让太后脸色变了个彻底,几乎句句都往太后的心窝子戳。
  任氏又哪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直接就道:“她又不住在宫里,只要学会了怎么行礼即可,慢慢总能像样起来。礼数一事贵在心,不在形,若是乡野村妇来了见我,便是不会周全的礼数只会跪拜,那也不能指摘什么。况且灵薇是我的女儿,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婆家敢在这细枝末节上苛待她。”
  这却几乎是毫不留情面地照着林婕妤的脸打了,焕娘总道林婕妤要难堪,不想她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依旧是那副表情,道:“是,太后,却是臣妾过虑了。”
  “不是我故意挑了今日要在你妹妹面前教训你,”太后挑了挑眉,道,“你是我亲自挑的,我自然盼着你争气。也该平时多放些心思在皇上那里,宫里马上也该选秀了,你不能叫新人在子嗣上再压你一头。”
  太后训话的时候,林婕妤一动不动站在一旁,低头又不卑不亢,看着木呆呆地,更让太后心里不喜。
  焕娘一直是颇有眼力见的——这全是韦氏教的好,她笑道:“太后说这么一会子也该累了,我可还有话要慢慢说与您听呢!”
  太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又是林婕妤的婆母,她对着林婕妤当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可今日还牵扯上了焕娘,焕娘不过是太后前头生的女儿,若是真得罪林婕妤得罪得狠了,焕娘且还要怕着呢,宫里的事哪一样都不好说,有朝一日难保林婕妤不会受宠,她又比普通妃嫔名正言顺,做皇后都是顺理成章的,得罪她可对焕娘没好处,不如打个圆场卖个人情。
  太后瞥了一眼林婕妤,道:“罢了,我再和灵薇说说话,你要待便待着吧,一会儿皇上也要来。”
  还没等林婕妤答话,有太监急着来报,皇上已至长乐宫外。
  太后一边给林婕妤赐了座,一边对焕娘道:“不必紧张,我早就与他说了这事,本就说好要过来看看你的。”
  焕娘是第一次见皇帝,她从来没想过这辈子可以见到。
  也没想到过眼前之人竟是谢元思。
  谢元思见到焕娘,只有眼皮略挑了一下,除了他自己,没人察觉到。
  “这就是灵薇,”太后先就急着开了口,“你们兄妹也该见一见。”
  谢元思几乎连想都没有想,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是焕娘,也是顾灵薇。
  焕娘在一旁默默地不做声,觉得有些许尴尬,还稍微别开了点头去。
  太后只当她第一次进宫见到皇帝太紧张,轻轻拍了拍焕娘的手,似是与她耳语,又恰到好处地让在场的人都听见:“这是你哥哥,在外人面前还是要守着规矩,往后都是自家人,叫几声哥哥也无妨。”
  焕娘的手抖了抖,很快就克
  制住了。
  她依旧没有说话,反而再次将目光投向了一旁自谢元思进来之后就端端正正立着的林婕妤,接着又将目光转向谢元思。
  也怪她自己无知,连皇上叫什么都懒得问。
  谢元思清清楚楚看明白了焕娘眼中的澄澈与了然,他却并不介意。
  总有一天要她知道,如今不过是出乎意料了一些。
  他话本就不多,这会儿只道:“母后与妹妹好好说话,朕先走了。”
  说完又对林婕妤道:“你也走吧,不要打扰母后她们。”
  焕娘忍不住去看谢元思离开的背影,到最后到底怕被太后看出来,只能低了头。
  “这就是皇上?”焕娘听见自己问。
  “你这孩子,哪有这样问的?”太后嗔怪着看了她一眼,耐心道,“我入宫之后没几天,先皇就把他抱来了我这里,先时只是让我看着这个没娘的孩子,深宫之中除了我,先皇谁都不信。哪知后来我一直没有再生养,就索性把他过继到了我的名下。”
  焕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相信这个世上有因果,那么是否是因谢元思从小在任氏这个二嫁之人的照顾下长大,这才对她的过去没有多大的芥蒂?
  又仿佛有一条在江水中浮沉的绳索若隐若现,焕娘感觉自己已然能够抓住这截绳索的顶端。
  “宋大人我也识得的,”焕娘话锋一转对太后说道,“这几日才得知他应该算是我的表哥。”
  太后笑眯了眼,宋之镜这个外甥她一向喜爱:“也合该找回了你,与你表哥都能相识,这也是咱们家的缘分。”
  “此次废太子一事,听说宋大人吃了不少苦。”
  “总算都过去了,”太后叹了口气,也不瞒焕娘,“这一路走来若不是有他暗中相助,皇上也怕是凶多吉少。”
  焕娘想了想,又道:“宋大人是兵马司指挥使,一些事情自然他最便宜。”
  太后顺着女儿的话说了下去,当初这些阴私,如今倒好来拿做谈资:“镜儿是得好好赏他,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有一日晚上皇上自宫中回府,途中遭遇废太子的埋伏,虽侥幸逃了出来,这偌大京城是镜儿管着,若不是他从中阻挠,皇上怕是早就被捉了出来。”
  焕娘猜到那一夜正是她救了谢元思那晚,谢元思为了躲避废太子的锋芒,干脆就在她身边隐姓埋名了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了再回去。
  至于上辈子从未发生过这一切,怕也是宋之镜因妻儿之死一蹶不振,以至当时的皇贵妃和谢元思顿失一臂,早早就败下阵来。
  而谢元思一旦落败,其余如康国公府等,自然也看清了局势不会再去趟这趟浑水。
  顿时,焕娘灵台清明。
  第89章
  已至深夜,虽女儿早已出了宫,太后却尚且还沉浸在见到女儿的喜悦与感慨之中。
  而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皇帝竟然挑了这个时候,并且告诉她,他要娶她的女儿。
  已经很久没有事情能让任氏愣住了,但是她却没有问为什么,皇上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又何必多问。
  谢元思没有对太后隐瞒,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任氏,从与焕娘相遇到离别,继而又道:“康国公求娶顾家嫡女顾灵薇,朕当时想着这事该先让母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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