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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爱美人纤阿 第143节

  他感叹一声,又兴致到来,突让马车停下,拉着玉纤阿要出去逛洛邑街市。
  玉纤阿被整得懵懂。
  英俊的郎君像个少年郎一样风风火火,没有什么烦恼,又身材高大、时常带笑。他强行拉着她边晃边逛,玉纤阿都有些居于下风,插不上话。他是和玉纤阿行事风格完全不同的那种人,张扬放肆,少年风流。玉纤阿生平最怕的就是遇上这种人——
  这种人不和她玩心眼,对她以诚相待。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写在眼睛里,看似最直爽,心中又最剔透。
  玉纤阿被姜湛扯了一天,到傍晚时他还提出要带她一起出城看灯,玉纤阿再是擅伪装,也被他吓得花容失色。而姜湛盯她微变的脸色一眼,又哈哈大笑:“你怎么这样不经吓?逗你的。我看你神情恹恹,想让你高兴一些。”
  玉纤阿低声:“我太过柔弱,扫了公子的兴。”
  姜湛淡淡道:“那倒没有。你肯陪我一日,必然是有事求我。现在想求我事的人太多了,你还肯花心思,已经不错了。”
  玉纤阿盯着他,并不意外,眸似水洗。
  二人立在一处铺子外的檐下说话,见灯火渐次亮起,姜湛转头看玉纤阿。本以为玉纤阿听他这么说会露出被发现的慌张神色,却见她仍是恬静笑着,衣袂微扬。她清新婉约,立在月下,人与月光交相辉映。
  姜湛看得怔住,眼神微暗。他喃声:“玉女……有人说过你生得极美么?”
  玉纤阿答:“无数人说过。”
  姜湛:“……”
  他的一通甜言蜜语被她不解风情的回答堵了回去,他噎了一下,笑起来。姜湛说:“你呀……好吧,我送你回去?”
  姜湛迟疑下:“若有可能,你还是从范启府上搬出来吧。”
  玉纤阿眉轻轻一动,猜到范启出了事。她不动声色,柔柔向姜湛道谢,却又说不必姜湛相送,她还有些事要做。姜湛无所谓地耸了下肩,第一次见面,他也不好将佳人逼得太紧。只姜湛转身要走时,玉纤阿追了一步:“郎君,你我改日还能相见么?我有事想请郎君相助。”
  姜湛回头对她笑:“我早知道你有事求我。改日你帮我一件事,我就帮你如何?我改日再找你……”
  玉纤阿怕他发现自己并不住在范启府上,便急急道:“三日后我于此地等公子!”
  姜湛意外,却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他再次赞叹般地看美人一眼,转身入了人群,渐渐走远。而等玉纤阿看不到人了,她回头,见姜女用敬佩的眼神看她,成渝冒了出来,用一言难尽的生气眼神看她。
  玉纤阿微笑。
  她说:“我只是认识了个朋友,你们为何这样表情?”
  那二人表情各异。
  玉纤阿便走入人群,去找医馆。姜女还好,她只是心里生忧,怕公子翕发现玉女背着他和人偷情。成渝却非常生气,觉得玉女太过分。他看得清清楚楚,玉女将那个郎君迷得神魂颠倒……
  玉纤阿不赞同成渝的眼神,柔声:“你太夸张了。公子湛性情开放,喜结交新朋友。没有你以为的意思。”
  成渝冷冷道:“你莫忘了我也是男子。我难道看不出男子对你的心思么?若是不曾对你有好感,如何会答应与你相约?你太过分,竟和男子私会。我……我要告诉公子!”
  玉纤阿瞥他:“不许告状。”
  成渝面无表情。
  玉纤阿道:“我自会将此事与公子说,不用你胡搅蛮缠,说三道四。”
  成渝:“你!果然目不识丁!胡搅蛮缠不是这样用的。”
  玉纤阿慢悠悠道:“成渝,我没有背叛公子。但是公子近日极烦,你若拿一些小事去烦他,惹他生气,跟我争吵,我和他争吵都是小事,但你不担心他的身体么?他可能承受住与我争吵后的刺激?他现在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
  成渝怔住。
  然后低声:“……那你还故意气他?他怎样做,都是想守住你。你不该这样欺负他。”
  玉纤阿轻声道:“我没有欺负他。我无论如何做,也是为了帮他。我不能让他一直这么疯下去,越来越疯,无人能约束。他会变得比周天子更疯狂……我要在一开始就拦住他。”
  成渝道:“公子想要做什么,无人能拦住。且我不会帮着你欺骗公子。”
  玉纤阿不置可否,只说:“你不要告诉他我与公子湛相识的事就好。我只是利用公子湛认识他人而已,这样小事,不值得范翕为此动怒。”
  成渝便没再说话了。
  玉纤阿便知他听了进去。
  行在路上,玉纤阿却突然喃喃自语:“也不知公子有没有和去找他的于女郎遇上。哎,郎情妾意,他二人必然又和好了吧?不知他又要做些什么牺牲,背着我如何和于女郎勾搭?若是让我闻到他身上的香气……”
  玉纤阿声音里含着几丝妒意。
  姜女在后走,有些茫然玉女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原来玉女也会嫉妒啊。还以为玉女说不管于女郎的事,就真的一点儿也不多问。
  姜女默默走着,突然被迫停步,撞到了前面停下步子的玉纤阿背上。玉纤阿被姜女撞得趔趄了下,回头无奈地瞪了姜女一眼。姜女不好意思地赔笑,撞了玉女总比撞了公子翕好。幸好玉女即便是装模作样,脾气也是好的。
  玉纤阿道:“成渝!”
  她高声:“成渝,姜女将我背撞得好痛,我走不动路了。”
  姜女迷茫并震惊:“……???”
  她一下子着急,生气玉女居然走在路上好端端地都要坑她。她张口就要辩解,却见玉纤阿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二人立在靠铺子的方向,听到人声嘈杂,但并没有听到成渝回应,也没有看到成渝再出现。
  玉纤阿便微笑:“果然走了。”
  果然她一提于幸兰,成渝就风风火火地去提醒公子翕了。这对主仆,狼狈为奸,以为她不知道?
  玉纤阿冷笑了一声。
  不过这本就是她的目的。她就是要故意支走成渝。
  玉纤阿用同样法子,再唤了几声,看是否还有其他卫士跟着自己和姜女。确定成渝将她二女丢下,玉纤阿松了口气,想来成渝觉得自己行动极快,玉纤阿不会发现,也出不了什么事。在成渝眼中,避免公子被玉纤阿找茬才更重要。
  玉纤阿确定身边没有人监视自己了,拉住姜女就快步向一个方向小步跑去:“快!趁成渝没回来,我们抓紧时间。”
  姜女始终茫然:“……我们要做什么?”
  玉纤阿:“去医馆,看范翕打翻的那碗避子汤里有什么。”
  姜女:“……!”
  她真的佩服玉女这心机,绕了一整日,玉女始终没忘自己出来的最初目的。
  ——
  玉纤阿和姜女寻了一家医馆,医馆本要关门,但玉纤阿那般美貌,她哀求两句,大夫便不忍心拒绝,让二女进了屋舍。
  姜女小心地将帕子里裹着的几样药材递给医者看,玉纤阿在一旁解释这是从自家女君药中找到的药材。
  玉纤阿忧心忡忡:“我家女君与主君成亲多年却膝下无子,便求了秘方。女君日日服用这方药,然肚子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近日主君又带了一妾入府,女君急了,才拖我二人出府询问。听闻先生在这条街上医术最为高,女君便叮嘱我一定要来请先生看这些药。女君说她只信任先生。”
  姜女佩服玉女的口才,谎言竟信手拈来:“……”
  都这时候了玉纤阿都不忘记恭维医工。
  医工被恭维得心中熨帖,胡须皆扬。就着一盏昏黄灯烛,他判断这几样药材。玉纤阿盯着医工的神色,见医工目露讶色,玉纤阿手握紧,颤声问:“先生,这……可是毒?”
  范翕是否对她用毒?就像他控制姜女那样?
  医工说:“不是。”
  玉纤阿松了口气。
  医工奇怪道:“这药没什么问题。都是些补身子的药,助女子怀孕的药。你家女君日日服用这种药,不该无子啊?莫非是你家男君身体……不如女郎改日请你家女君和男君一起来我医馆,让我诊脉一下?”
  玉纤阿答:“恐是不妥。主君身份高贵。”
  医者便了然点头。身份高贵的郎君患有隐疾,自然是藏着掖着,不敢让人知道了。
  玉纤阿再次问了那医工,那医工强调药材皆是好的,绝对没有毒。但玉纤阿听着却不如何高兴,只让姜女收了帕子,给了医工钱财付账。
  出了医馆,姜女说她小题大做,高兴地认为公子翕想要玉女怀孕是好事,玉女可以母凭子贵,打败那个于女郎。玉纤阿却摇头,若有所思。
  看来范翕本来有这个打算……不知为何,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的这些念头,更让她觉得她该谋求后路了。
  ——
  范翕夜里回来得晚,玉纤阿与他差不多时候回来。玉纤阿判断范翕神色,见他脸上尽是疲色,想来朝务上有些繁琐事,也不知他有没有得到成渝的通风报信。
  范翕回来后就回了屋舍后,直接瘫在床上。他长腿踩在地上,乱没形象地躺着。袖子盖住脸,范翕闭着眼,已累得不行。
  叩门声响起。
  玉纤阿声音一如既往:“公子。”
  范翕不吭气,却睁开了眼。想到了成渝找到他时紧张告诉他玉纤阿遇上了于幸兰,玉纤阿知道于幸兰去找他,玉女恐要和他算账。范翕睁眼看着床顶发呆,心想算就算吧。
  要吵就吵吧。
  他无所谓了。
  他眸子泛红,就那样睁眼盯着床帐,自暴自弃地等着玉纤阿推门而入,等着那争吵。万物摧枯拉朽,都在一点点将他逼疯……玉纤阿推门而入,端着食盘,道:“公子用晚膳吧。”
  范翕躺在床上不动,侧头看她。
  见她关上门,将清粥小菜端上食案,将碗箸一一摆好。她走过来,见他这样没形象地躺着,不禁莞尔笑出,伸手来拉他:“起来用膳啊。公子还要人三请四请么?”
  范翕现在根本没有胃口,他服用虎狼之药,那药太厉害,他看什么都没食欲。范翕被她抓住手,却不肯起,只道:“不想用膳。你若要跟我吵,就先吵吧。”
  玉纤阿柔声:“谁造谣我要和公子吵架了?我这么喜爱公子,怎么舍得跟公子吵呢?吵什么呢?”
  她坐在他旁边,哄他道:“公子香香软软的,谁要跟公子吵架?我去找他拼命。”
  范翕面无表情看她。
  见她目有狡黠笑。
  顿时明白成渝被她摆了一道。
  她笑盈盈地望着他,如濛濛月光在他晦暗的世界中升起,悬挂天际。她若远若近,然她如影随形,不离不弃……范翕露出了笑容。
  他下巴轻扬下。
  范翕哑声问:“玉儿,你会将我逼疯么?”
  玉纤阿温声:“我不会,我会拉公子上岸。不管我用什么方式。”
  范翕盯着她许久许久,目中渐有了星光摇落。
  他被玉纤阿哄得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再不吃饭。他随她下床,被她牵着走了几步。帷帐飞落,屋中因只被范翕亮了一盏灯,此时被窗口渗入的风吹落。屋中陷入了黑暗,玉纤阿一怔,想要去点烛时,她被身后的人搂住。
  猝不及防,没有征兆,范翕在黑暗中抱住她。
  低头与她吮吻。
  他自来喜欢在奇奇怪怪的场合和她做些什么,但现在虽然这奇奇怪怪的场合也不如何奇怪,他仍想在灯火暗下那一瞬吻她,只是因为喜爱她——
  万物都在将他逼疯。
  但是玉纤阿在拉他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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