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月 第807节

  ……
  就在这沉闷的声音之中，雀羽飞舟仿佛风暴中的一叶扁舟般被狂风裹挟，笔直的坠向了下方的群山。
  “林思齐！”
  我一手抓着桅杆，回眸低喝道：“别慌张，操舵，保持好平衡！”
  “是，大人！”
  少年咬着牙，双手紧握船舵的轮盘，驾驭着飞舟在狂风中飘摇着，就这么一顿挣扎，但最终飞舟的浮力还是被压住了，就这么落在了山头上的一片平地之上，周围林木茂盛，但充满了鬼魅的气息，就在前方不远处，一个拄着拐杖的佝偻身影出现在山路上，似乎是一个老人，驼着背，笑道：“何方贵客，竟然造访我这不毛之地啊？”
  “林思齐，你在船上别动。”
  我直接拔出双刃，纵身从甲板上跃下，就这么与老人笔直相对，笑道：“你是什么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在这片山头盘踞，搅弄风雨？”
  他桀桀一笑，声音充满了阴恻恻的感觉，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一名来自轩辕帝国的武人军官，不过……这片清羙山可不是你持强逞能的地方，我乃一方山神，主宰着这方世界的山水气运，小子，你从清羙山过，就得留下一点东西，这是自古而来的规矩。”
  “山神？”
  我皱了皱眉，笑道：“没听说过。”
  他嗤声一笑，伸手指向了雀羽飞舟，道：“你的这座宝器，老夫很喜欢，这样吧，你把宝器留下，然后带着那少年立刻滚蛋吧，本神今天的心情好，不想杀人。”
  飞舟上，林思齐一脸煞白，看着这恐怖气息缭绕的山神，吓坏了，但却又鼓起勇气道：“我们这一次是要远行，这飞舟谁都不能给，你想要……就自己打造一具！”
  “哼！”
  老者嘴角一扬：“冥顽不灵，既然如此，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本神的厉害！”
  说着，他猛然以竹杖撞击地面，顿时整个山头都在颤抖着，周围的树木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纷纷开始扭曲，变成了一条条的鬼魅手臂，就这么伸向了雀羽飞舟，将雀羽飞舟连同防御阵法给一起缠绕得严严实实。
  “要么交出宝器，要么死！”
  老者目光中透着冷冽，道：“这句话，本神不会再说第二遍了。”
  “大人，我们……我们怎么办？”
  林思齐已经完全吓坏了，脸色煞白。
  我则提着双刃向前走去，“蓬”一声进入了暗影变身状态，一缕缕暗影流光萦绕，一道道暗影雷电闪烁，说不出的威严，紧接着右眼瞳孔闪烁复杂符文，笑道：“来来来，让我看看你这个山神到底是什么样的鬼东西！”
  十方火轮眼，开！
  “嗡~~~”
  整只右眼爆发金色霞光，当十方火轮眼完全开启的瞬间，老者的身躯立刻开始了变化，不再是一个佝偻的老人，而是一个浑身阴风阵阵的青色老猿，头顶上浮现着“山魅”二字，但是看不到详细属性，只是一个精怪罢了。
  “唰！”
  脚尖点地，身躯破风而出，双匕首爆发出一道凛冽暗影雷光，就这么“啪嗞”一声凌空绽放，无数雷电带着业火三灾+猎敌之锋的光辉打在了这只“山魅”的头顶上，顿时他所营造出的阴风与邪火瞬间就被打得连连扭曲。
  “混账！”
  山魅怒吼：“我乃本地山神，你要冒犯神灵吗？”
  我猛然一脚踹在他的脸上，紧接着扬起左臂凝聚白龙壁，“噼噼啪啪”的抵挡住了他所召唤出的一连串碎石，紧接着一个箭步上前，匕首划过他的喉咙，紧接着再跟上一脚，还是踹在脸上，笑道：“你一个小妖怪，冒充哪门子的山神！”
  “你混账！”
  山魅怒吼，双臂猛然横起，竹杖硬生生的把我轰开之后，浑身爆发出一道道的磅礴鬼魅气息，仿佛是要噬天一般，低吼道：“老子修炼千年，怎会奈何不了你这个小小修为，来吧，让你看看什么是了不得的修为吧！”
  我微微一笑，十方火轮眼中的金色轮盘不断流转、重叠，顿时仙眼中的压迫感暴增，瞬间压制得山魅的气息暴跌了下去，所凝聚出的鬼魅气象一一被十方火轮眼释放出的气机所碾灭，转眼间身上的青色气息尽数被磨灭，只剩下青色老猿的身躯依旧在原地。
  “你……你……”
  他手中的竹杖都不由自主的扔掉了，一双眸子看着我的右眼，道：“你……你为何拥有这般的神通，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爷爷。”我说。
  “……”
  他脸色犹豫不决的立于原地，双眸中依旧带着浓烈杀机。
  我皱了皱眉：“既然你想死的话，我就成全你好了！”
  说着，十方火轮眼瞳孔深处的金色轮盘光辉暴涨，仙眼的力量瞬间提升了一倍还不止，直接发动了禁术——镜魂，瞬间，一道明镜在我身后悬空而立，明镜之中出现了一位绝世的少女，手握利剑，杀机腾腾，即将发动对山魅的致命一击。
  “我知道错了！”
  当山魅看到镜魂的那一刻，如遭雷击，直接跪地求饶，脑门“蓬蓬蓬”的在地面上乱砸，砸得血肉模糊一片，一边磕头，一边连连求饶：“爷爷，爷爷，我是你的孙子，孙子知道错了，绝对不敢再对爷爷有半点无礼与僭越了，爷爷想要什么都可以拿走，孙子的竹杖，还有这座清羙山，从今以后爷爷您就是清羙山的山神，哦不……山主了，爷爷，只求你饶孙子一条狗命！”
  我冷冷的看着它，十方火轮眼在这一刻仿佛能看透它内心深处的真伪一般，镜魂所施加的压力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甚至，镜魂都尚未出手，仅凭威压就让这个算不上太强的山魅神魂震荡了，如果真的出手，它必定魂飞魄散！
  仙道的力量，师尊赠与我的十方火轮眼确实堪称大神通，居然已经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知道错了？”
  我淡淡的看着他，道：“我看到你头顶上有两片金色花瓣，是你的修为吗？”
  “是，是……”
  他连连点头：“是我的修为……”
  “立刻自毁一瓣。”
  “是！”
  它咬着牙，一声低吼，抬手就将头顶上的金色花瓣拍灭了一片，顿时口吐鲜血，神魂颠倒，整个人都有些失神了，修为更是一落千丈，明明代价已经相当大，但他却毫不迟疑的动手，原因无非是十方火轮眼可以随时取他性命罢了。
  “爷爷，孙子已经照做了……”
  他依旧跪在地上，但声音变得有些虚弱。
  我点点头：“好了，散去山头上的风暴，从今以后，但凡是轩辕帝国来往的修士，如果你敢动他们的话，我一定会回来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是，爷爷，孙子再也不敢了，恭送爷爷！”
  ……
  空中，乌云转眼间散去，阳光射入了原本一片阴霾的山头林地之中，一派晴空万里的壮丽气境。
  当我重新回到雀羽飞舟上的时候，林思齐依旧还在神魂激荡之中，没有从刚才的一幕中醒转过来，神色呆滞，被刚才的情景吓傻了。
  ……
  “林思齐，还不开船？”
  第907章 剑仙的一步之遥
  “哦……哦！”
  林思齐连点两次头，这才操作雀羽飞舟缓缓升腾而起，这小子，终于回过魂来了。
  ……
  雀羽飞舟两侧，炉子里燃烧着贵重的灵晶，发出轻微的“嘟嘟嘟”的响声，比帝国的飞舟战舰那种噪音要小多了，而且雀羽飞舟轻飘飘的一片，就这么穿梭在白云之间，有种梦幻的美感，让我有些后悔，如果带着林夕一起来就好了，可以趁机享受一下约会的感觉。
  “大人。”
  林思齐正襟危坐在驾驶位上，道：“刚才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啊，他说自己是本地清羙山的山神，真的是山神吗？”
  “不是。”
  我盘膝坐在船头甲板上，摇头笑道：“他算哪门子山神，不过是一只山魅罢了，简而言之，就是山中成精的精怪，所谓的魑魅魍魉，其中的魅就是这种东西，这些东西游走在深山里，到处害人，不过像今天遇到的这只，能够变化天象的……确实是少见。”
  “哇哦……”
  林思齐赞叹道：“他说他拥有千年的道行，是真的吗？”
  “或许吧，不知道。”
  “大人，我有个问题，想问……但是却又害怕有所僭越，只是心头一直有点疑惑……”
  “问吧。”
  我淡淡一笑：“没关系，我不会生气的。”
  “是！”
  少年开心点头，道：“刚才，这只山魅的头顶上有两瓣金色花瓣，如果这代表着他的一千年道行的话，那么每一个花瓣就代表着500年的道行，刚才他明明已经认错态度极好了，把脑袋都磕破了，以大人的手段，予以警告应该就可以了，可大人为什么还是要让他亲手打掉自己的500年道行呢？”
  “这个，有点复杂。”
  我想了想，道：“精魅这些东西，大多狡诈而残忍，虽然我的实力足以打杀了他，但如果我轻易就原谅了他，不加以惩戒的话，他会觉得我是一个烂好人，自己所有的过错在我面前都是可以不被惩罚的，那么等你送完我之后，回来的途中一旦再遇到他，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而我刚才打掉了他五百年的道行，这是痛彻灵魂的惩戒，会给他的修行留下天大的阴影，下次他看到你都会绕着走，更别提会害你了，我说的道理，你明白吗？”
  “明白了……”
  少年的神色无比认真，站起身冲我十分肃然的鞠了一躬，眼中充满了敬意与佩服。
  而我则安然受之，在这种还没走江湖的少年面前，我这个南征北战，经历无数磨难的洞虚境暗影修罗确实可以堪称是老江湖了，偶尔教一下这些年轻人也是应该的，虽然对方是npc，我的教诲可能会显得相当的徒然，但旅途寂寥，说说话也是好的，把道理说透了，对我自己的心境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磨砺呢。
  ……
  转眼已经是深夜，凌晨四点许。
  我再次躺在了船头甲板上，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飞舟速度极快，两侧的云层飞速后退，而林思齐则打足了精神，依旧正襟危坐在驾驶位上，笑道：“大人尽管休息一会，飞行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我点头一笑，看看时间，按照现实时间的比例，这飞舟已经在空中飞了足足有两天两夜了，难怪林思齐这小子看起来都已经有熊猫眼了，可是就这样的飞行，我们依旧还没有飞出大襄王朝的版图，足可见这个王朝到底有多大，简直是有些恐怖。
  睡了不到半小时。
  忽地雀羽飞舟一阵轻微摇晃起来，甚至飞舟周围的防御阵法不断传来滋滋滋的声音，就像是受到某种力量的干扰一样，我马上起身，立于甲板上，暗影灵墟深处感受到了一股绝强的力量正在缓缓升起，直奔我们的飞舟。
  “林思齐，停止飞行，有人来了！”
  “是！”
  就在飞舟刚刚停好的时候，忽地“嗤”一道雪白剑气，宛若瀑布般的冲天而起，将半个天空都给截断了，紧接着一道人影踏着飞剑一飞冲天，赫然是一名身穿白衣，披着灰白斗篷的青年剑客，相貌俊逸，就这么御剑停留在我们飞舟的前方。
  “什么人？”
  我提着双匕首向前走了一步，道：“为什么突然截住我们？”
  “请大人勿怪。”
  他抱拳一笑，道：“我乃大襄王朝镇阳山一脉的剑修，名叫谢集，刚才在山上修炼时，感受到了一股极为浩瀚的暗影修罗气息，故而想到应该是北方龙域的七月流火大人，所以谢集不请自来，想要与大人见上一面。”
  “哦？”
  我微微一笑：“现在见过了。”
  多少心底还是有点气，这个谢集看起来确实厉害，不过突然间斩断天空，用这种方式逼停了我们的雀羽飞舟，确实有些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