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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她权势滔天 第44节

  淡竹说来都有些唏嘘,好好一个人就这般没了,还死得如此窝囊。
  靠近宣政殿时便可听见苏太公的哭嚎声,痛失嫡孙对于已满头华发的老人来说打击甚大。
  小皇帝端坐于前,脸上虽无什么表情,但熟悉他的人都会知晓此刻他已有些不耐烦。
  朝中如今能用的人不多,苏思朗堪堪算一个,可却糊涂至极,这样的死法苏太公还敢求到他面前来。
  苏太公泪眼朦胧,显然没瞧见小皇帝眼底的不耐,“于家那女子撺掇我孙离京,在半路将其杀死,可惜我孙儿对她一片痴心,竟叫她如此相待,她做出此事定有于家在背后指使,还请陛下下旨将于家一等押入天牢。”
  小皇帝指了指案上的卷宗,让太监拿给苏太公瞧瞧,“于氏言苏家要取她性命,苏思朗为着保护她带她离京,而并非你口中所说的于氏撺掇。”
  “这,那于氏所说的话怎能信啊,陛下!”
  “信与不信倒有一件事明了,苏思朗擅自离京,苏家帮其遮掩,苏太公你有何要说?”
  苏太公愣了一愣,本是想卖着这张老脸好叫小皇帝重罚于家,以泄心头怒火,却不料小皇帝竟问起苏家的罪。
  “身为朝廷命官擅离职守此为一罪,苏家明知有罪不及时告知却干着欺上瞒下之事,是当这大昭律法为一纸空文么?”
  苏太公抬眼看着小皇帝,都说时局变了他此刻才意识到,若是从前小皇帝还需依仗着这些老臣,说话时甚是客气,如今已不做遮掩。
  苏太公失魂落魄离去,贺攸宁从他旁边经过都未被他瞧见。
  宣政殿内。
  小皇帝知道贺攸宁为何而来,将卷宗又递于她看,托着脑袋全然不见之前在苏太公面前的威严模样。
  嘴里还抱怨着,“朝中本就官位空悬,如今苏思朗一死,又多出个位置来,若是有人能替上去倒也罢了,偏偏没有合适人选。”
  贺攸宁拿着卷宗的手一滞,小皇帝这番思量自然没错,可骤然听来,只让她觉得寒凉,小皇帝太过理智,这是好事也不算是好事。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苏思朗被感情蒙蔽双眼丢了性命,甚是可惜。”贺攸宁更多的是惋惜,以苏思朗的才能,往后必有大展拳脚之日,而不是就这般悄无声息的死去。
  小皇帝却不以为然,嗤之以鼻道:“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过是败者的托词,为着儿女私情要死要活也不嫌窝囊。”
  贺攸宁知道他年纪尚小,还不知这男女之间的感□□,点了点他的鼻尖,“这话我听得真切,好好记在心中,待你长大再来瞧又是如何光景。”
  “不过说起苏思朗之事,我倒想再见一见于小娘子。
  第55章
  于小娘子被关押在青道府, 青道府专门关押犯错的世家,由专人看管,和一般的大牢不太相同。
  贺攸宁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来见她, 贺攸宁到时, 于小娘子脸上的血还未擦净, 因着时间太长已变成紫红色, 斑斑点点布在脸上,显得有些瘆人。
  于小娘子杀了人却异常平静,瞧见贺攸宁来了,还起身从容行上一礼,与从前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大不相同。
  “皇上下了旨, 恢复了阮家的清白, 追封阮贵妃为慈和贵太妃,从前因鸣山书院大火获罪的世家,无甚大错的便都可官复原职,念于家已无男丁, 便赐你母亲良田与商铺,可保后半生无虞。”
  于小娘子的表情这才有松动, 又似笑又似哭,“多谢皇上恩典,只人死不能复生, 我父兄他们终究是看不到了。”
  贺攸宁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沾染大片血渍, 格外显眼, 于小娘子察觉到贺攸宁的目光,用手抚了抚衣角。
  “他就死在我怀里, 若知道这般轻易便可取他性命, 我可至于要等到现在。”于小娘子似是感慨, 摸了摸插在发髻上的发簪。
  只是个木簪,不甚精巧,看着像是有些时日,许是主人爱惜,并未有多少损坏。
  贺攸宁明白于小娘子恨乌及乌,纵使从前之事苏思朗并未插手,但苏家的立场就足以让于小娘子将所有恨意宣泄在苏思朗头上。
  “你这样做苏家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大可一死了之,苏家定会同你一样将恨意宣泄到他人头上,你母亲还有你姨娘又该如何自处。”
  “我母亲不是软弱之人,我姨娘虽性子软但最听母亲话,这些年我们已经够苦,如今拿着赏赐还怕活得不好么,要我说与其苟活还不如随父兄去了。”
  这便是贺攸宁同于小娘子区别所在,于小娘子性子烈,抱的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想法,可贺攸宁却做不到,她心中念着太多人,做起事来难免有所顾忌。
  两人都有些沉默,贺攸宁没有来的有些难受,鸣山书院的一场大火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历史从那时便已改写。
  于小娘子忽然开了口,“他就倒在我身上,很重,我扶不住他,从头到尾没有看他的眼睛,直到我能感受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凉,我才敢低头看,他的眼睛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我,可是只有泪没有恨。”
  贺攸宁转头看她,却见她眼角湿润,一滴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他竟然不恨我。”于小娘子轻笑,“他是不是以为这样我就会愧疚,太可笑。”
  于小娘子摇着头,可贺攸宁却觉此刻格外悲凉,人人都说以真心换真心,于小娘子这颗心是记着从前的阮小少爷还是现在的苏思朗?
  无论如何,她总是不后悔杀了苏思朗的,人情复杂,有时连自己都不知自己作何想法。
  “我阿兄说,江南春日极美,待到三月便带我下江南,公主可去过江南?真如画上那样么?那时离三月已经很近了,我虽是庶出,可父亲母亲待我极好,阿兄若随先帝出行,每次回来便带些新鲜玩意儿给我,那是最好的时光了。”
  于小娘子自顾自地说着,并不需贺攸宁的回应,像是要将从前未与他人说道的心事一一说出。
  “阮家人很好,我与阮郎家世相差颇大,可阮家人从未说过什么,阮夫人待我更是如同亲女,元和三十六年春,这个日子可好?若是顺利他便要于元和三十六年春日迎娶我,可是元和没有第三十六年。”
  元和是景成帝的年号,若是一切如常,于小娘子便会在今年出嫁,可景成帝崩逝于元和三十五年,如今已是新历。
  贺攸宁已不想再待,因着鸣山书院发生的每一场悲剧都在告诉她景成帝的冷血,这样的认知让她觉得可怕。
  贺攸宁走到门前却被于小娘子叫住,“公主,烦请您转告我母亲与姨娘,女儿不孝,先行一步去寻父兄,望今后多多保重。还有,还有淑惠长公主,我总归是对不住她。”
  于小娘子杀了人,是必死的结局,贺攸宁颔首应下,转身离去。
  青道府内死过很多人,必不介意再添一条人命,有些人不过一粒尘埃。
  苏思朗的死在京城激起很大的水花,这得益于他平日的好人缘,狐朋狗友官场同僚都与他相处甚好。
  一时间要以极刑处死于小娘子的折子满天飞,全被贺攸宁压了下来,可还未等到于小娘子被审问,青道府却传出于小娘子自尽的消息,用的还是头上戴的木簪。
  “木簪被磨尖,于小娘子自个儿划了几道口子,等人发现的时候,血都流了一地。”
  淡竹说着自己都打了个寒战,看着自己失血而死,非常人所能办到。
  那日于小娘子摸着头上的簪子时,贺攸宁就料到她会自裁,听到她的死讯之事一愣便继续翻看手中的卷轴。
  淡竹摸了摸鼻子,还是公主沉稳,听到这样的事竟也不害怕,可却没注意到贺攸宁出神许久。
  因着苏思朗的死和官场上人员的变动,从前鸣山书院的真相彻底公之于众,朝堂上的风向瞬时变了。
  卿氏一党的官员人人自危,其他人唯恐避之不及,小皇帝的桌案上还出现了弹劾定武侯与卿嘉述的折子。
  贺攸宁看着奏折心知这是个拿回定武侯手中兵权的好机会,小皇帝也已想好对策。
  “定武侯是个忠心不二的,可是兵权放在卿家人手中我总是不放心,皇姐以为如何?”
  这自然不是问贺攸宁有何对策,只是想试探贺攸宁对此事的想法,贺攸宁也深知这一点,将奏折递了回去。
  “皇上大了心中有所定夺,便一切由着你的想法来。”
  小皇帝笑了笑,噔噔跑了两步,用头蹭了蹭贺攸宁的肩膀撒娇,“我就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阿姐都会站在我这边。”
  “夺了定武侯的兵权,念在他四处征战有功的份上,便留着爵位,只不过卿家犯了众怒,保全定武侯也罢,只卿大人那边却不太好办。”
  贺攸宁蹙眉,小皇帝竟想着要夺卿嘉述的官么?
  第56章
  小皇帝端过太监递来的汤药一饮而尽, 苦得他皱起眉头,“卿大人也算是悬崖勒马,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抵了失职之罪, 革职是情理之中。
  这话说得确实没错, 卿嘉述失职之罪无可辩解, 但小皇帝此举总叫贺攸宁觉得怪异。
  “朝中如今可用的人不多, 卿嘉述虽有罪可毕竟是个胸有城府之人,比朝中剩下那些不知好了多少,革职实在可惜,不若放他去京外历练几年,待他回来也好为皇上效力。”
  小皇帝拿着朱笔点了点头, “也好, 还是皇姐想得周全。”
  说罢,便叫一旁候着的太监研磨,他此刻便要下旨。
  此刻已是春日,宣政殿内还烧着地暖, 贺攸宁觉得炎热,不适地理了理衣角, 总觉心中躁动不安。
  小皇帝是个心有成算的,看着依靠她,却也不是她说一两句话便能使其扭转心意, 他这般痛快应下, 又急着下旨, 怎么看都像是怕她反悔。
  可贺攸宁思来想去都未能揣测到小皇帝心中到底如何想法。
  卿嘉述的调令下来的很快,命他即日动身前往提达, 提达位于西北, 原是一座边境小城, 这些年因着边境贸易逐渐发展起来,可即便如此这也是苦寒之地。
  小皇帝并未向贺攸宁透露要将卿嘉述派去何地,等贺攸宁知晓已是卿嘉述要动身的那一日。圣旨已下,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
  二人去了城外。
  “皇上疑心重,忌惮卿家许久,我早有预料。提达离京都甚远,往后若你又个什么事我怕是不能照料到。”
  提达的苦寒在卿嘉述眼中不算什么,只是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能回京都,天高路远再见一面谈何容易。
  “我在京都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提达不是个太平之地,你一去不知要面对多少麻烦。”
  卿嘉述再有本事,到了一人生地不熟之地,办起事来难免磕绊,提达形势复杂,一向是个官府不管的地方,贺攸宁心中难免放心不下。
  离别大多伤感,卿嘉述却不想贺攸宁因着自个儿的缘故心情低落,“久在太平地,心性也会改变,倒不如去外面闯一闯,也好见识这天地别样的风采。”
  贺攸宁并未因着卿嘉述的话有所放心,她心中总觉不安,“这些日子,皇上清理朝堂,不少官员被贬出京去,我心下留意着,这些官员平日行事规矩虽未有什么成绩却并没有什么不妥。”
  若要说唯一的共同之处便是被贬官员曾经都为大皇子办过事,只这一点就叫贺攸宁担忧。
  卿嘉述使了个眼色,示意墨言与淡竹望风,压低声音对贺攸宁道:“皇上从前与你关系颇为亲近这我是知晓的,但如今皇上已是皇上,帝王多心,此次要我父亲交出兵权就可见其心思。”
  卿嘉述说的隐晦,贺攸宁却能明白他是要自己留个心眼,以防皇上对她下手。
  贺攸宁抬头,还可清晰瞧见卿嘉述眼中的担忧,她自然知晓皇上的多疑,只是从前的情分太过深厚,她想小皇帝会念着这一份亲情。
  “年柯等人被封金吾卫,只听命于皇上,你手中只有年棋,切莫再交出去。”
  卿嘉述与小皇帝打过的交道不少,对小皇帝的脾性还算了解,他深知小皇帝的野心,依着这样的性格,小皇帝绝不会甘心活在他人的背后。
  贺攸宁还将小皇帝当作需要姐姐保护的孱弱幼弟,殊不知这是一匹觊觎他人血肉的狼。
  贺攸宁沉默着,半晌后点了点头,见她听进去,卿嘉述才放下心。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贺攸宁站在亭边海棠树下,北地天冷,已是春日树上还不见绿意,贺攸宁有些愣神,不知再见卿嘉述时,这棵海棠树可会开花。
  卿嘉述上马深深望了贺攸宁一眼,便调转马头离去,不敢再回头看一眼。
  贺攸宁看着他身影逐渐远去,这才后知后觉离别的到来,她说不清此刻的感受,总觉鼻尖有些酸涩,不自觉跟上去几步,直到那道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卿嘉述始终没有回头,面对贺攸宁时他从来不是个意志坚定之人,他怕若是回头真会动了违抗圣命的心思。
  淡竹陪着贺攸宁呆站许久,感受到她的失落,不免抱怨起卿嘉述,“卿大人连句道别的话都未同公主说。”
  贺攸宁却摇了摇头,她不喜分别,若是真有离别那日也不愿旁人同她说些告别的话,卿嘉述懂她,所以不说。
  京都离提达甚远,卿嘉述要走一月有余,路上看见的风景、瞧见的趣事都一一记下,到了驿站便寄回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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