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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不婚族

  他倒不会认为祁怜是在暗示自己什么,若说到结婚……说实话,他们两人还真没到那种程度。
  当然,对于结婚这件事情的本身,他是不抗拒的,只是没有做好准备。
  许是因为母亲的关系,他不希望日后自己的妻子也变成那样,所以才想要等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后,再来谈论这件事。
  在祁怜之前,他也曾想过日后与自己生儿育女,共度一生的女人会是什么样子,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祁怜这个样子。
  不过也正是因为遇见了她,自己偶尔的又会想起这件事。
  这么说来,他应该是有想要跟眼前的这个女人共度一生的打算的。
  但现在还不是好时机,即便真要定下来,也还需要好好思量一番。
  祁怜犹豫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真奇怪,明明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问题,自己反倒没了想法。
  “我……”隔着一张桌子,看着贺言的脸,祁怜声音有一点点沙哑,“我没有想要结婚的打算。”
  贺言表情稍微凝固了一瞬,好似不在意的说:“你现在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光,确实没必要这么着急的考虑这件事。”
  他这样的态度,祁怜反而更加忧郁了。
  她的两根食指勾在一起,好像在较着劲一样,“我是说,我没有结婚的打算,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没有把这件事列入人生目标的打算。”
  贺言的表情现在才有了一点明显的变化,他的背离开椅子往前倾了一点,“你的意思是……”
  “我是不婚族。”
  祁怜紧紧的盯着对方的眼神变化,很难想象,自己说出这句话以后对方会有怎样的反应。
  是无所谓呢?还是惊愕地不能理解?
  男人松开交叉的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腕,“这也没什么,不过……我能听听理由吗?”
  他本身对于婚姻这件事并没有抱有太大的期待,所以祁怜说自己是不婚,也没有太大的失落。
  但有一点是比较在意的——为什么?
  到底是不想结婚呢?还是不想跟他结婚?这两者是有很大差别的,他想要明确一下。
  祁怜本就是随口一说,但对方这样的郑重其事,让她也平添了几分忐忑,也稍微有点后悔谈论起这件事。
  但话已至此,也没办法轻易的揭过了,不然贺言心里可能会有一个疙瘩。
  祁怜抬头看了看摆在旁边的全家福,那是他们一家人唯一的一张合照。照片里的自己那会还在上高中,眉眼里都透着一股纯真浪漫,与现在的她很是不同。
  “理由啊,有的。”
  她从未跟贺言提过自己的家庭,因为害怕对方会因此感到负担,也怕他对自己的感情里掺杂进“同情”之类的成分。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原因,应当只有彼此之间相互喜欢,不应该包含其它奇奇怪怪的东西,应当只是干净且纯粹的。
  祁怜说起自己的从前,语气淡然的不像话,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眼睛里连半点波澜也没有。
  这样的她,看在贺言眼里,就只有心疼而已。
  在他的眼里,坐在自己眼前的只不过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就算祁怜工作能力再出色,平时表现的有多么独立,说到底,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而已。
  也许是因为自己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更加懂得祁怜的心情。
  不是所有悲伤都要说出来,在别人面前哭的声泪俱下……那些无法轻易宣之于口,想要深深掩埋,无论如何也不敢提及的,才是最大的悲伤。
  于贺言来说,便是因为无法忘怀母亲郁郁而终的这个事实,所以才会对自己父亲冷脸相待。
  而常氏再怎么奉承讨好,也没有办法轻易原谅。
  他的愤怒与哀伤没有刻意的隐藏,可以随意发泄,但祁怜呢?
  那些漫长且悠久的岁月,她一个人是如何度过的?
  光是想想,他就难过的不得了,更遗憾两人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相遇。
  祁怜一直都很平静,只是最后说到父母因车祸双双亡故时,稍微顿了一下,然后才轻描淡写的把这个故事讲完。
  “那现在呢?”贺言问了一句。
  “现在……都过去了。”她闭了闭眼,把刚泛起还能来得及表现出来的哀伤给压回去,绽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都已经过去了,所以不要紧。”
  贺言却道:“伤好了,还是会留下疤痕,看到的时候还是会痛。从前是你一个人挨着,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还有我在,你要记得。”
  “真的已经过去了,所以没关系,你不用这样的。”祁怜不习惯于被人这样对待,想用微笑来掩饰自己的惶恐,而眼泪就先一步的掉了下来。
  贺言没有去劝慰,只当自己暂时性失明,若是他开口,只怕对方会哭的更厉害。
  祁怜挣脱他的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无声的淌在手心里。
  她说这个,其实是有一点想要对方心疼的目的,但是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十分卑劣。
  明明不想要这样的,明明说好要潇洒去面对的,为什么在贺言展现出温柔的那一刻,却那么贪恋这样的温柔,想要长久的占据……
  这样的自己,真的一点也不像是自己了。
  “所以你不婚的原因,是因为无法接受对方有一天可能会离开自己?”贺言看她平静了,才递手帕过去,“不觉得这样有点,太杞人忧天了吗?”
  “是也不是。”
  祁怜刚哭完,鼻音有点重,声音也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握着贺言给的手帕,徐徐道:“我很怕麻烦,也很怕给别人添麻烦,所以干脆斩断产生麻烦的源头,这样对彼此都好。”
  “因为不想起床,所以干脆就不睡觉,这可能吗?行不通的。”贺言想要驱散对方的阴霾,却又不得其法,“祁怜,你只是在害怕而已,其实事实根本就没有那么糟糕。”
  他其实是想表达,未来还有无限可能,不能因为遇见了一道坎就停在那里不走了,但又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立场说这样的话。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那些过往他能轻易放下吗?不能的。
  因为理解,所以心疼,也因此无法只用浅薄的言语去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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