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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七零女配有空间 第9节

  徐云英也觉得奇怪,明明是从自已肚子里生出来的,怎么就星华长得和别人不同?村里的老人有见识,说大家庭每隔几代就会出个异类,这种孩子若非大奸,便是大恶。
  因为这个长相,星华没少被人嘲笑,好在陆家儿子多,打了几次架之后就消停了。
  星华喜欢读书,有些偏科,语文、历史、政治都是强项,数学、物理、化学却学得很一般。若是没有那场运动,他已经是陆家第二个大学生。
  他高中毕业时正赶上高考制度中止,很多大学停止招生。若想上工农兵大学,要以公社为单位进行推荐。陆家三代贫农,根红苗正,可惜他这个长相太像外国人,公社领导直摇头。
  郁闷的他在家一边务农一边读书,从名著到历史传记、民间故事、农业技术手册……只要是有字的书都爱看。看多了书,一颗不安分的心愈发焦躁:他想读大学,想走出这个乡村去往更广阔热闹的天地。
  这一次徐云英派人来接盛子越,陆星华主动请缨,挑着箩筐就来了。
  陆桂枝给弟弟打水洗脸,关切地问:“热不热?”陆星华手上拿着毛巾,笑着摇了摇头,一张俊秀的脸蛋透着红晕,好看得不像真人。他天不亮就从家出发,就是想赶个早免得太阳晒。
  盛子越围着竹箩筐转了转,有点好奇地问:“三舅,这是什么?”陆星华咕咚咕咚喝了一大茶缸水,回答道:“挑你回家的箩筐。”
  箩筐是圆的,竹条编织而成,底下用麻绳打了个“十”字扣,搭在扁担两头就可以挑着走了。陆家为了迎接盛子越,竟然想出这么个好主意。
  盛子越有点兴奋,她腿短走不快,夏天抱在手上又热,放在箩筐里不耽搁走路的功夫。陆星华有点腼腆地对陆桂枝说:“大姐,有书吗?给我几本带家去吧。”
  陆桂枝走到书桌边,手指从一叠书上划过:“我看看,哪些书可以给你。”
  陆星华对读过大学的陆桂枝、盛同裕十分崇拜,早上土路野草带露,胶鞋底沾了不少泥巴,他怕弄脏了屋子站在门边不肯进,只用羡慕的眼神扫过屋里的陈设。书桌上靠墙摆了一排书,五屉柜上有一台收音机,双门柜上贴着寒江独钓雪景图……
  浓浓的书香气息,是农村所没有的。
  盛子越在一旁说:“妈,我要带《十万个为什么》”陆桂枝从善如流,从书架上拿下一套《十万个为什么》交给星华。这是1962年12月少年儿童出版社的第一版,共八册,在新华书店买的时候盛同裕就说过,要用这个教孩子学科学。
  星华用旧报纸将这一套书包好,小心地放进箩筐。
  陆桂枝给了他几本高中语文、数学、英语课本,嘱咐着:“虽然现在大学不招生,但我们也不能丢下高中知识,没事就好好看书,说不定哪一天就能考大学了呢。”
  星华郑重点头。
  一个箩筐装书、糖、饼干、衣服,星华抱起盛子越放进另一个箩筐,弯腰将麻绳挂上扁担,一使劲挑了起来。
  “大姐,趁天凉我赶紧回家啊。”
  箩筐晃动,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晃悠,盛子越双手抓着箩筐边沿,对陆桂枝说:“妈妈,我走了。”
  陆桂枝眼圈微红,冲女儿挥了挥手:“要听外婆的话——”
  陆星华脚程快,挑着盛子越一路飞奔,两个小时就到了家。
  九月里,稻穗慢慢由绿转黄,一阵风吹过,空气里开始飘散淡淡的稻香。正是做饭的时候,陆家坪每家灶头屋顶都有炊烟袅袅升起,柴火香混着稻花香,就是农村最甜美的气息。
  外婆将箩筐里的盛子越抱起,贴着她晒红的小脸说:“我的越越回来了。”外婆的脸有些粗糙,但这熟悉的触感让盛子越心底涌上一种难言的亲密感。
  穿越前的盛子越不是个容易亲近的人。
  她没有战斗异能,只靠空间苟活着。警觉、低调、沉默,这三点让她在那个残酷的世界得以生存。可即便是这样,依然让某些异能者不满:凭什么她享受着大家的保护,却不把空间物品全部贡献出来?
  末世五年丧尸潮来临,别有用心的人撞了盛子越一把,几只面目狰狞的丧尸扑过来啃咬她的骨肉,“咯嚓咯嚓”声响中,血肉撕裂的苦楚刻进了脑海。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盛子越装温顺、扮乖巧、偶尔耍小脾气,将一个五岁小儿的角色扮演得非常好。渐渐地,这个温暖的世界让她放下那一份警惕。
  她环抱着外婆的脖子,笑容甜甜的:“外婆,将来你老了,我养你。”
  外婆笑开了花:“越越有良心!”
  杨桃庄抱着陆蕊从里屋走出来,看到这幅亲密的祖孙图觉得有些刺眼,笑得有些假惺惺:“唉哟,城里人回来了,给你外婆带了什么好东西?”
  她顺手把陆志远塞给老四成华,腾出手走到箩筐边翻了起来:“啧啧,城里是阔气,这一包白糖怕是有两斤吧,还有包杏子干。”杏子干是当地一种饼干,小小圆圆、底部扁平、中间微凸,牛奶、面粉、白糖混合烘培而成,非常美味。
  白糖用黄纸包着,份量太扎实她没有拿,只拿起了那包饼干:“我家志远快长牙了,正好给他磨牙。”徐云英瞟了她一眼:“桃庄,这东西是越越的。”
  杨桃庄长了张漂亮的瓜子脸、一双会说话的媚眼,她迎上徐云英的目光:“大姐把孩子送到娘家让我们带,这天大的恩情连包杏子干都舍不得?妈,你别这么护着越越,对志远好点吧,他才是陆家孙子咧。”
  徐云英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因为陆桂枝没有借钱给她盖屋,杨桃庄对她一直心情不忿,时不时就阴阳怪气地说几句歪话,这让她很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要维护这个大家庭的和谐,徐云英只能装糊涂。
  她没再说什么,晃了晃手中的盛子越,笑眯眯地说:“越越回来得正好,今天你大舅从供销社买了麻花,中午吃麻花炖粉条。”
  对吃,盛子越有着无比的热爱。脆脆的麻花煮了之后会变得软软的,吸足了红薯粉条的汤汁一咬……啊,美味!
  杨桃庄一撇嘴:“凭啥良华买给我的零嘴要给外姓人吃?真是的!”
  徐云英呼吸一滞,胸口闷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小腹右下侧一阵一阵地扯着疼。她面露痛苦之色,盛子越伸出小手在她脸上摸了摸,焦急地喊:“外婆、外婆!”
  好不容易缓过神,徐云英勉强一笑:“没事,外婆就是岔了气。”
  星华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当着大家的面打开来,里面是几张大团结、全国粮票。星华很认真地看了一眼桃庄一眼,提高了声量。
  “这是大姐让我带来的五十块钱、五十斤粮票。大姐说了,一定要当着全家人的面给,免得又被人说她占了娘家便宜。”
  这么多钱!桃庄看得眼睛都绿了,恨不得从眼睛里伸出一双手把钱、粮票都夺过来。
  星华将布包交给母亲,徐云英接过钱,看着桃庄:“都是一家人,莫说两家话。你大姐贴补娘家的时候,你们都还小呢。”
  盛子越脆声道:“你拿我的杏子干,却不让我吃麻花,还气外婆,一点也不贤惠,和电影里演的坏媳妇一个样儿,要是传出去村里人都得批.斗你。要说外姓人,你也不姓陆咧。”
  杨桃庄没想到这鬼丫头嘴巴那么厉害,一时气急,恨恨地将杏子干扔进筐里,从鼻子里发出重重的一声“哼!”,一拧身抱着志远进了屋。
  她一屁股坐在床上,对着儿子发牢骚:“这小鬼怎么这么讨嫌?陆桂枝那笨嘴笨舌的人怎么养了个这么厉害的丫头。什么人呐!说什么要当家全家人的面给,不就是给我看的?有点钱不得了?她一个月工资五十二块,够全家吃半年的,好意思只给这么一点?
  我们想盖屋她连三百块钱都不肯借,黑了良心的,害得我买不成收音机。小气鬼,喝凉水!儿子都没有,她陆桂枝有的是倒霉时候!等她回盛家肯定会被公婆骂死,哈哈哈哈……”
  她越笑越欢,只要一想到陆桂枝被人骂还没脸还嘴的模样,她就满心畅快。
  陆蕊走进屋捡起弟弟换下来的尿片放进脸盆,准备拿出去洗。听到母亲的自言自语,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不对,上一世明明大姑姑借了两百块钱给家里,父亲既没有还钱,也没有做屋,他在家还得意地炫耀过呢。
  为了这件事,大姑姑后来经常唠叨,说她为弟弟们付出很多,说陆家欠她的。只要一家人一起吃饭,大姑姑就会说,这让大家都有些厌烦。
  原本陆蕊幻想过等将来发财了一百倍地还给大姑,感谢她曾经对父母的帮助。只是不知道那个一直唠叨自已养了一群白眼狼的大姑,那个时候会不会心情复杂。
  但是,现在陆桂枝根本就没有借钱给自已的父母,更谈不上还钱。
  陆蕊的内心产生了一丝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五、六十年代农村孩子读书需要耗费的成本有多少?参考我父母、导师的回忆,整理如下:
  1.家中少了一个劳动力,尤其是孩子多的家庭,女孩子多半要承担打猪草、喂鸡喂猪、带弟妹的重任。
  2.学校自带口粮,男孩子每个月要带17斤、女孩子每个月要带15斤粮食交给学校,才有饭吃。农村大家庭一起吃饭,相对节约些。每个月要匀出这么多口粮,对家里是个巨大的困难。
  3.每个学期大约要交2元钱的书本费,农村自给自足,极少拿得出现金。我导师在1957年因为母亲生病家里拿不出2元钱书本费差点辍学,是他奶奶悄悄给的。
  4.衣服、鞋子需要单独准备。尤其是到了高中,家庭条件差的孩子穿得寒酸会被同学嘲笑。我母亲小时候冬天下雨打赤脚回家,因为舍不得弄坏鞋。
  总之,那个时代农村孩子能够读书、考上大学,是件非常艰难的事,如果没有来自父母、大家庭的支持,根本没有机会一路求学。
  第12章 农家乐2
  五岁的盛子越在家闲着没事,跟着小舅舅陆建华一起去乡村小学,当个旁听生。
  小学不大,一个简陋的操场、一排平房。教室大而空旷,两边窗户只留了个洞口,窗框和玻璃都没有。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学生合班上课,分成两列端坐,中间隔着一条走道。
  砖砌的桌子和板凳上面抹了层水泥砂浆,坐浆找平后表面泛着青光,夏天使用凉意沁人。
  教室正前方有一块大大的黑板,水泥墙刷上黑色油漆,表面粗糙,特别费粉笔。时间长了油漆磨损,黑板表面有些斑驳,露出底下的水泥,老师板书的时候得挑地方下笔。
  陆建华上小学二年级,他是个猴子屁股,根本坐不住,一会摸桌脚一会钻板凳,半刻不得安宁。反而是小小的盛子越端端正正坐他旁边,专心听老师讲课。
  老师教小朋友读书:“年、月、日、时、分、秒——我们和时间赛跑,奔向二零零零年。”
  盛子越也跟着念。坐在这个四处透风的教室里,专心读书、写字,不必操心柴米油盐,不用忧虑饥饿死亡,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砖砌的板凳很长,坐了三个孩子:盛子越、陆建华、陆高荣。
  陆建华的同桌是同村的陆高荣,虽说血缘早已经出了五服之外,但论起辈分陆高荣还得叫陆建华一声“叔”。
  陆高荣是遗腹子,父亲那一支人丁不旺,没有兄弟姐妹帮扶,爷爷奶奶早早去世,家中只有寡母一个。他生得眉清目秀,头发修剪得极短,衣服浆洗得很干净,就连补丁也打得比别人好看。同色的布、细密的针脚,一看就知道他母亲是个勤快人。
  他话不多,上课的时候坐得比谁都挺直,一双眼睛露出极度渴望的眼神,明亮得就像是傍晚天边第一颗亮起来的启明星。
  他是个早慧的孩子。很小的时候他就思考,天为什么会刮风下雨?地为什么会有饥荒、丰收?人为什么有的在地里刨食,有的在县城上班?
  书,会告诉他所有答案。
  他想读书。母亲告诉他,如果想走出农村,如果想让自已不被欺负,就要读书。像陆桂枝一样,读大学、吃公家饭。
  陆建华再一次弯下腰钻到了书桌底下鼓捣,失去视线遮挡的盛子越眼睛余光正好将陆高荣端正的侧脸看清楚。
  陆高荣,这个书中陆蕊的大佬哥哥,现在还只是个小屁孩。
  按照书中的情节走向,陆高荣将考进全国最牛逼的京大,成为著名的土木工程师,参与多个标志性建筑的设计与建造过程,不到四十岁就当上国字头建筑企业的一把手。因为童年时陆蕊对他多有关照,心怀感激的陆高荣一直默默守护在她左右,是她未来逆袭成功的强大助力。
  对于这个陆蕊即将刻意结交的朋友,盛子越并没打算强抢。她性格清冷,对这样的小屁孩没有兴趣。
  上完三节课,放学铃声一响,陆建华扯着盛子越就要往外跑。
  老师走过来挡住他去路,先是摸了摸盛子越的头,赞了一句:“好孩子,坐得住!”再用责备的眼神望向陆建华,“舅舅不如外甥,羞不羞?”老师是邻村的徐秀丽,二十一、二岁模样,高中毕业后被安排进乡村小学带低年级。
  陆建华有点不服气地梗了梗脖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哼。徐秀丽扑哧一笑,拍了拍建华的脑袋,温柔地说:“要好好学习啊。”
  陆高荣斜背着手工缝制的布书包走过来,恭敬地给老师鞠躬:“老师再见!”徐秀丽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高荣加油。”
  陆高荣走过陆建华身边,冲盛子越伸出手:“越越,走。”
  这个一直坐在身边的小姑娘听课的时候比他还认真,狭长的凤眼,眼珠子黑黢黢的,看着水灵可爱,隔着一个陆建华都能闻到她身上甜甜的香味,这让一直没有兄弟姐妹的高荣有点心痒痒,他想有个这样的妹妹。
  盛子越还没反应过来,陆建华已经把她往自已身后一扒拉:“她是我的!”拉着就往外跑。陆高荣没有得逞,越发心痒痒,一路跟着,一直跟了一里地。
  村口岔路就在眼前,陆建华转过身指着左边那条土路:“你给我走那条路,不许跟着我!”
  陆高荣微微一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学习没我好。”
  陆建华被揭了老底,气得嗷嗷叫,就要冲上去揍他一顿,却被盛子越拦住:“不许打架,不然我告诉外婆。”
  陆高荣摸准了陆建华的脉:“我帮你写作业,你们带我玩,好吗?”
  陆建华眼睛一亮,从书包里掏出两个作业本:“给!”
  然后……陆建华、陆高荣两人一左一右拉着盛子越,一直走到老屋陆高荣才松开手:“明天我来和你们一起上学。”
  陆建华:“记得给我啊。”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陆蕊正站在地坪吹风,这一看顿时惊掉了下巴,在心里狂叫着:“陆高荣是我的!”她跑到陆建华和陆高荣身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小叔,高荣哥哥,明天你们也带着我去上学吧?我保证听话。”
  陆高荣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陆蕊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和盛子越只见一面就如此亲近,却对自己爱理不理。她明明经常在他面前刷好感,也努力讨好他母亲了啊。
  盛子越、陆建华、陆高荣成了铁三角,白天一起上学,得了空就在田间屋后窜。用蜘蛛网粘知了、爬树捉金龟子,一起听三舅读《十万个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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