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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鸾 第525节

  “这就走了?”一名头发胡须花白的老将,听得传报,拧起眉头。
  他的面前,坐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将领,闻言问道:“父亲,他们在搞什么名堂?孩儿打听过,那位明七小姐,确实曾经在他去西北时,千里追随,甚至跟去军营。这会儿既然又跟来了,怎么不住下来,反倒走了呢?”
  老将缓缓道:“她住不住下,倒是无所谓,殿下那位师兄没有住下,才叫人觉得奇怪。”
  “这怎么讲?”
  老将微叹一声,说道:“因为长公主之所以给他找那么个师父,就是为了他的安全。”
  “这么说,是有点奇怪。难道他没意识到其中的风险?”
  老将思来想去,都觉得道理说不通。
  旁人或许会轻视这位越王殿下,但他不会。
  他亲眼看到,长公主与博陵老侯爷是怎么教他的,也亲口听到,长公主对他的赞许。
  能让长公主认同的人,怎么会是个草包?西北之战,别人都以为,是宗叙刻意把功劳推给他,他却认定,那战功便没有十成,也有八成是真的。
  老将道:“你多留心,这仗一打起来,容易叫人浑水摸鱼。”
  “是。”中年将领迟疑了一下,又问,“父亲,那个吴尧,成天在安王殿下面前指手画脚,甚至对军务大加批驳,我们要不要……”
  老将摆手:“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别做多余的事。”
  “好吧。”
  ……
  第二日升帐。
  安王坐中间,杨殊在第二位,然后才是主将曹显,以及江阳大营统领孟崇。
  这两位,一个是皇帝派来的主将,一个是主力水师的统领,这仗怎么打,主要他们说了算。
  下面的将领们讨论得热火朝天,恨不得立刻飞过江,把不知好歹的楚兵给全歼了。
  安王听着无聊,又听不大懂,慢慢打起了瞌睡。
  “哈……”他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揉了揉眼睛。
  好困,眼泪都出来了。
  好像传染似的人,他打完,那边杨殊也打了个呵欠,以肘支颐,眼睛发直。
  周围安静了一下,继续讨论。
  安王又打了个呵欠,杨殊跟上。
  将领们再次安静了一下,看他们两位没什么反应,才接下去。
  如此数次,孟崇忍不住了。
  “越王殿下,听说你在西北立下大功,想是精通军事,可否指教?”
  安王就算了,未来太子,他只能忍。
  你这个戴罪立功来的,居然也这副样子,当他的江阳大营是什么地方?
  杨殊揉了揉眼睛,一副困倦的样子:“指教什么?水仗怎么打我又不懂,当然是听你这专业的怎么说。别问了,说你的吧,这一叫我又睡不着了。”
  “……”
  什么意思?拿他们讨论战事的发言当催眠?
  “越王殿下!”孟崇忍无可忍,“您是将功折罪来的,怎么不上心?这叫末将如何上奏?”
  杨殊懒洋洋地说:“那你要我怎么上心?跟着发言吗?行,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是废话,碾过去不就行了?”
  第729章 督阵
  “越王殿下!”孟崇高声道。
  杨殊挥着手:“行啦!你别叫这么大声,等会把三皇叔给叫醒了。”
  听到三皇叔三个字的安王,立马惊醒过来,左右四顾:“什么?叫本王何事?”
  活脱脱上课睡觉被点到名的样子。
  孟崇:“……”
  “没事,”杨殊安抚他,“是这位孟将军,要问你意见。”
  “意见?我没意见啊!”安王说,“打仗我不懂,你们懂你们来。”
  众人:“……”
  这话,怎么跟越王刚才说的那么像?
  孟崇更加无力。
  他是皇帝的心腹,早就领会了上头的意思,这趟要捧安王压越王。
  刚才诘问,也是这个意思。
  哪知道安王一点也不配合,这下他怎么办?
  曹显笑了笑,不急不缓地说:“这一路行军,两位殿下与军士同起同卧,辛苦得紧,想必累着了。不如,先去歇息吧?”
  “曹将军!”孟崇不赞同地看着他。
  曹显打圆场:“军中细务本来就是咱们的事,殿下运筹帷幄,掌控全局便可。孟将军,你说是吧?”
  孟崇难道还能说不是?
  曹显就道:“两位殿下,你们看……”
  安王高兴极了:“这一路确实累了,本王从来没出过这么远的门,一时不大适应。辛苦两位将军,等你们商议好了,来说一声就是。”
  “是,待有了结果,末将与孟将军再向您禀报。”
  安王兴高采烈,叫上杨殊:“大侄子,我们去休息一下。后面的事情多着呢,不休息好,可帮不上两位将军的忙。”
  他还知道说漂亮话。
  于是,议事到一半,他们俩就这么丢下一群将领走了。
  到了晚上,吴尧知道这些事,立马赶到安王营帐里去。
  “殿下!您怎么能议事议到一半,先行离席呢?”
  安王刚睡了个饱,精神百倍,说道:“反正有两位将军在,又不耽误事!”
  “这怎么一样?”吴尧苦口婆心,“圣上叫您出来,为的是给您攒威望,别管他们多会打仗,您可是主帅。哪怕真不懂,也得摆个样子出来,到时候做个决策,这样子才能叫底下将领信服。”
  安王说:“又不是我一个人先走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吴尧更生气了:“越王殿下是不是?臣还没说他呢!他这样带累安王殿下,安的是什么心?您千万不要听他的骗,他这是要坏您的事呢!”
  安王不乐意:“你说什么?父皇叫你来教功课,不是挑拨离间的。”
  吴尧看他这样,气极了:“忠言逆耳,就算殿下您不听,臣也要说。越王殿下这是在坏您的大事,您要听他的,岂不是叫众将以为,您什么都不懂,只是来混功劳的?”
  安王睁大眼:“我本来就是啊!”
  “……”
  安王说:“我又不会打仗,不是来混功劳的是什么?不懂的事就别插手,让精通的人来,这是父皇教我的,难道错了吗?”
  吴尧当然不能说错了,马上道:“臣的意思是越王……”
  “行了行了!”安王不耐烦听他,“他又没干什么,不是说了真话吗?你们一个个容不得他,还不是自己太虚伪?本王累了,退下吧!”
  “殿下!”
  “叫你退下!”
  ……
  孟崇以为上次的事是意外,但是很快,他发现不是。
  两军开始交战,战事逐渐升级。
  当他觉得人手,想要杨殊帮一把手,却被他一句话推了:“水上作战我又不懂,到时候掉江里淹死了怎么办?还是你们来吧,本王就不添乱了。”
  他私下与心腹说道:“这个越王,是不是故意的?都说让他戴罪立功了,他怎么都不搭理?”
  心腹回道:“将军,怕是他以为,自己立了功,也会归到安王身上,所以百般推托。”
  孟崇不以为然:“他可真是不知好歹,先前犯了事,难道还指望领着军功回京?看来圣上的忧虑不无道理,这样就以为自己受委屈了,心大了啊!”
  心腹附和:“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不想往高处走呢?”
  孟崇冷笑:“他都是亲王了,再往高处走,得走到哪里去?原本以他的身份,最多封个郡王,圣上仁厚,倒把他的野心养出来了。”
  孟崇很希望自己能借着这个机会,更进一步,此时便绞尽脑汁,思索怎么圆满完成圣上的嘱托。
  “不能再让他们这么混下去,管不了那位,总不能叫安王跟着浪费机会,明日让殿下阵前督战吧!”
  战事胶着,两军现在只是小规模地来往,督阵没有太大的风险。
  孟崇准备得很充分,只让安王露脸,周围层层护卫。
  曹显听说,没有反对。
  “也好,殿下亲上前线,也能鼓舞士气。”
  ……
  安王听说,差点吓尿了。
  “什么,让我阵前督战?我我我……”
  吴尧倒是很开心:“殿下,就该这样啊!千里迢迢来江阳,总不能就这样混过去了吧?至少得让将士们见一见您,知道您和他们同甘共苦……”
  安王心说,共什么苦啊!他天天在营里好吃好喝,完全没吃苦!
  可人人都这么说,他又拗不过,便没了主意,只好偷偷叫来杨殊,问他意见。
  杨殊说:“你又不敢拒绝,还问什么问?那就去呗!其实没多大事,就露个脸,然后该吃吃,该喝喝!”
  安王揪着他的衣服:“那你跟我一块去!”
  杨殊道:“让你督阵,是要叫你树立威望,我跟去做什么?”
  “我不管!”安王坚持,“你一定得去,你不去我害怕,一害怕我就发抖,发抖让下面的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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