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离婚后 第29节

  “有这个想法，但是暂时囊中羞涩，而且省城合适的房子，恐怕也很难找。”
  “我帮你留意一下。”
  听到这话，裴秀再也不含蓄，她眼睛亮亮地说：“真的吗？那就太好了！”
  陈誉回到陵城，没让出租车开进大院，自己提着一小袋行李往院里走。
  “小誉，你回来了？”
  陈誉抬头，才发现是穆叔叔跟他打招呼。
  “穆叔叔。”
  “好长时间不见了，我才听说你去松北市的医院工作了？”
  “只是临时的。”
  “松北市风景很不错，我年轻的时候在那里待过一阵。”
  “落夕镇吗？”
  穆亚川那双深邃的双眸里盛满了惊讶之色，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急切地问陈誉说：“小誉，你是不是在松北市或者落夕镇看到什么特别的人？”
  陈誉反问：“特别的人？有特别的人的话，穆叔叔这么多年你都没再去看看？”
  第27章
  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没有去看看？
  是内疚？自责？还是怕真相揭穿后的不堪？
  陈誉清晰地看到眼前这位身居高位的男人脸色突然变得很僵硬,甚至有些狼狈，不过很快就回过神，他说：“我确实该找个时间故地重游。”
  陈誉没再说什么，从穆亚川身边走过去。
  “小誉你回来啦？怎么行李这么少？难道你春节之后还要去松北上班？”追着穆亚川赶出来的孙明月看到陈誉,一股脑儿地问了好几个问题。
  陈誉面色淡淡,似乎并没有回答孙明月的打算。
  穆亚川转身对孙明月说：“快走！”
  陈誉径直离开。
  孙明月有些懊恼又有些受伤地对穆亚川说：“亚川你看,就因为我没有显赫的娘家,住在这里的人，连晚辈都不尊重我。”
  穆亚川不耐烦地说：“尊重和尊严是自己挣的,从来都不是靠别人！大嫂的出身并不比你强，她这些年却能赢得尊重，你怎么就看不到这些？”
  孙明月低着头，没人看到她的脸满是讽刺之色。大嫂值得尊重？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熟悉穆家的人都知道，穆亚川还有一个哥哥,穆老爷子当年是个让侵略者闻风丧胆的老英雄，虎父无犬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穆亚川兄弟俩都有他们父亲当年的影子。
  十几年前,因为工作调动,穆亚川的哥哥去了京市，他们的父母也一直都在京市。
  穆亚川的大嫂在他们圈子里的名声确实很好,是个很孝顺长辈的人,平时只要没什么事,就会带着两个老人出去散心。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教育得很好，据说成绩都非常优秀。
  大家背地里都说,幸亏孙明月和大嫂不在一个地方,要不然会被衬托得一无是处。如果跟以前的裴也宁相比,还会更加惨烈。
  穆家其实是个非常传统的家庭，每年春节都要在一起过，除非穆亚川有非常重要的工作没办法去京市。当然了，即便是穆亚川没有时间，孙明月也必须要带着孩子去。
  十几年前，穆亚川和孙明月再婚后，两人并没有生育孩子，只有孙明月之前带来的一对儿女。
  两个孩子都被孙明月费尽心思送出国，对待孙明月两个孩子的态度上，穆亚川无可挑剔，穆家的其他人也对他们兄妹非常友善。比如今年春节，他们买的是直飞京市的机票，到了之后伯母张富红就安排人去机场接，又带着他们兄妹去买过年穿的新衣服。
  穆亚川和孙明月从陵城赶到京城过年，刚进门就看到大嫂张富红热情的笑容，她说：“亚川、明月，你们总算来了，爸妈和孩子们都可想你们呢。”
  “谢谢大嫂帮忙照顾爸妈和穆诚还有冬冬，这是给大嫂的礼物。”孙明月把手上的东西递上去。
  “瞧你，每次都那么客气。快点进来坐！”
  孙明月换鞋子的时候低头暗暗吐槽：好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婆婆还没死呢……
  进门之后，孙明月心里更加不舒服，包括她自己的两个孩子在内，这一辈共五个孩子，全都坐在沙发上，不知道看什么书，看得津津有味，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张富红歉意地说：“这些孩子也真是的，看个书还能走火入魔，而且都是小孩子看的书，他们都上大学了，竟然还对小孩的东西感兴趣。”
  张富红的女儿最先分神听到这话，立刻反驳说：“妈！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不懂，这本书老少皆宜，连我奶奶都喜欢看。”
  孙明月凑过去，站在她女儿穆冬冬这一边，“冬冬，你什么时候也变成书呆子了？有书看，连爸爸妈妈都看不到了。”
  孙明月嫁给穆亚川的时候，她的一对儿女还小，穆家老爷子直接拍板说，孩子既然来了就是穆家人，给他们俩换了新的名字。如果不是熟悉他们家情况的人，并不知道穆冬冬兄妹俩并非穆家亲生。
  因此，穆冬冬也养出了一身的傲气，她撇嘴说：“妈，刚才穆诗不是说了吗？连我奶奶都喜欢，跟我是不是书呆子有什么关系？”
  孙明月差点被气倒。
  张富红赶忙说：“明月，你就别管他们了，让他们看去吧。爸妈都在后面的花房里，选花准备过年的时候搬进来呢。”
  这时，穆亚川上前问孩子们说：“你们在看什么书？”
  至少到穆亚川这一代，穆家的男人都自带威严，穆亚川开口，小辈们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敷衍。最年长的穆谦立刻把书的封面展示给穆亚川说：“二叔，我们在看《森林纵队》，特别好玩，我听电视台实习的同学说，有导演想拍成动画片。”
  听到书名，孙明月像是中邪一般，已经朝后面院子里走的她，猛地回头，飞快地跑过来，把穆亚川拿到手里的书抢过来。
  偌大的客厅因为孙明月的举动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中。
  孙明月的儿子穆诚感觉非常丢人，立刻上前，用质问的语气对他的母亲说：“妈！你这是干嘛？丢不丢人？”
  孙明月这才发现包括自己的儿女在内，小辈们无不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
  “穆诚，你出国呆了才多久，连我们国家的传统美德都丢了吗？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你妈说话？”孙明月恼羞成怒。
  穆诚撇嘴说：“妈，你不用给我扣这样的帽子，明明是你不对在先。”
  “你！？”
  孙明月心里又乱又烦，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本让她恨不得全部收集过来烧掉的书，会这么快出现在丈夫面前。
  还有穆家这些孩子到底怎么回事？要么上大学，要么已经读高中，怎么还会喜欢看小学生才看的书？
  单位的新年茶话会之后，孙明月非常怀疑《森林纵队》的作者就是陈誉。她之前使用手中的权力让《森林纵队》差点不能在市场上销售，而且还让弟弟孙明远去松北市调查书的作者，因此惹怒了陈誉，把弟弟害了……
  陈誉当年不就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吗？难道裴也宁给过他什么好处？
  孙明月连忙稳住心神，她注意到穆亚川看她的眼神也变得非常不对劲。
  “不是我的反应大！是我的职责所在！这本书的出版社是陵城的，前段时间我们单位陆陆续续收到很多家长的来信投诉和举报，说是《森林纵队》的故事情节教坏小孩，不能给孩子一个积极正面的引导作用，思想不端正，故事也不够积极向上。让我们单位抓紧时间处理，我们还想春节之后上班，去出版社开会整顿。”孙明月辩解道。
  自从新年茶话会得知《森林纵队》已经畅销全国，孙明月忐忑不安了好几天，最后想出了一个她认为是绝佳的办法。如果顺利，这本书很快就会从图书市场上消失。
  经过仔细地研读《森林纵队》，孙明月从各种刁钻的角度找到了“思想不端正故事不够积极向上”的情节。然后安排自己的人以家长的身份写举报信给文化局，要求处罚出版社和作者。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本书竟然会被穆亚川拿在手里，而且还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当年裴也宁大肚子的时候，只要闲下来，几乎都在摸着她的大肚皮，自言自语地说什么故事。来来回回都是胡小离！
  穆亚川肯定也没少听，虽然过去十几年，应该没忘记。毕竟她听过几回都能记得，而且还非常肯定，裴也宁编这个故事就是为了嘲讽属牛的她。
  结婚后，孙明月几乎是逮到机会就想淡化裴也宁在穆亚川脑海中的记忆，她刚才之所以那么激动，还不是因为怕功亏一篑。
  结果更可气的还在后头，包括她的一双儿女在内，全都站在她的对立面。
  “什么思想不端正故事不够积极向上！我们平时的思想政治课还没上够吗？为什么看本书还要又红又专？”
  “举报的家长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脑子有坑！”
  “我看不止是脑子有坑，还心里阴暗！见不得别人的书写得好还受欢迎。”
  “可不是嘛！动不动就举报的人，是天底下最贱的人。”
  “还有你们文化局难道收到举报信之后都不看看书的内容吗？哪里有问题了？”
  孙明月脸色铁青，她反驳说：“谁说我们没有仔细看书的内容？你们难道没有看到，书里边有点火的情节。有家长说，小孩看到这个情节，在家里点火，把房子都给烧了。还有，吃蘑菇的情节，小孩看到野地里的蘑菇，拿回家里吃，一家人都中毒。你们居然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吗？”
  穆诚再一次声声地觉得有这样的妈特别丢人，不是说他妈妈后来去大学学习过吗？为什么说话做事情都不带点脑子。
  “妈，按照你这样的逻辑，市面上的书都不应该出现！”穆诚说道。
  张富红也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孙明月说：“明月，你们文化局的人可能想多了，虽然我没有看书的内容，但是我觉得应该没有错。人家只是这么写，又没有提倡小孩能这样做。走吧，咱们到后面去跟爸妈打招呼。”
  孙明月把书塞给儿子，然后拉着穆亚川，“走吧，跟爸妈打招呼。”
  穆亚川微微蹙眉，撇了一眼那本书，最终还是跟着妻子和大嫂暂时离开客厅。
  陵城的年味儿一点也不比京市淡，陈誉回到家也被妈妈使唤贴春联。
  “陈誉，你怎么不用你那聪明的脑袋瓜子想个好办法，让小秀到咱们家里来过年。反正那家人也不在。”
  “妈，过年不应该是和自己家人一起过吗？小秀和他爷爷过年，干嘛要拆开人家。”
  “你可以把她爷爷一起带来啊。”
  “过年本来就该高高兴兴，突然和自己不熟悉的人凑在一起过年，能高兴吗？”
  陈妈妈有些无语地说：“那你的意思是，我想让小秀来过年，不是对她好啰？”
  “我可没有这样说，我只是觉得她过去十几年已经够不容易了，以后的人生就应该怎么舒服怎么过。”
  陈妈妈也不得不承认儿子的话非常有道理，她又问：“过年的年货，你都帮他们备齐了吧？”
  “一点也不少，冰箱都装满了。不过……”
  “不过什么？你这孩子怎么也学会了说话只说一半。”
  “小秀从来不会白收东西，我把年货送过去，她又给我钱了。”
  陈妈妈气得双手叉腰，质问儿子说：“给你，你就要啊？小秀的稿费全都到你手里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卖货的！你不是很聪明吗，就不能想一想用什么办法能让她把东西收下又不给你钱。”
  陈誉非常认真地回答说：“这不是想办法就能解决的事情。小丫头非常有原则，她不会平白无故地收别人的东西，也从来不会欠别人的人情。如果我白送一份，她会还回来两份。到时候她的稿费剩下的更不多。”
  陈妈妈叹了一口气，“那你就把钱都收着，以后给小秀当嫁妆。”
  嫁妆？小丫头的嫁妆为什么是他收着？感觉有点奇怪。
  陈誉说：“妈，一会我把这些钱给你，你帮她收着。”
  陈妈妈拒绝道：“你把钱拿回来的，就得你收着。”
  此时此刻，被陈誉母子俩讨论的中心人物也在讨论嫁妆的问题。
  裴秀对许慧琴说：“慧琴姐，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年货我家都已经备好，你怎么又送过来？别乱花钱，给自己存点嫁妆。”其实她更想说，存钱以后过每年换一个小男朋友的日子。不过现在这个年代的人可能理解不了。
  许慧琴有些好笑地说：“小秀，你说话要不要这么老气横秋的！生意上的事情，你指点我就算了，感情和生活方面你还要事无巨细地指点我，让我--------------弋有一种你比我大很多的错觉。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脸上的婴儿肥还很明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