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这主院在严箴并未成亲之前,几乎是空着的,严箴只住在了外院,这屋里的嬷嬷自然都是不认识的。
未风未语先红了眼睛,喃喃的道:“奴婢未风来给夫人请安。”
范嬷嬷看着未风身上的丫头衣裳,和那一双勾人的下垂眸子,吓了一跳。样子这么出挑,这是侯爷的通房丫头吧,只是如今夫人和侯爷正在歇息,哪里会接见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自己又是扶风的嬷嬷,更是要维护扶风的权益才是,当下就不客气的道:“夫人如今没空,得了空要见你时自然会遣了人去叫你,这便回去吧,莫要在此挡了人。”
未风得了这范嬷嬷的叱喝,越发觉得没了面子,抬起袖子掩了脸就哭着回了清竹小筑,倒在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红叶在一旁劝道:“姑娘,莫要哭伤了身子。”
未风抽抽噎噎的道:“红叶,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
红叶硬着头皮道:“不如姑娘求了孟管事,给安排一个良家身份出去吧?”
未风蹭的坐直了身子,一巴掌就扇在了红叶的脸上。
红叶捂着脸就跪了下去。
未风红着一双杏眼,又去扯红叶的手,嘴里道:“红叶姐姐,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打疼了吧给我看看。”
红叶眼里噙着泪笑道:“无事,不疼。”
未风拉了红叶的手,哭道:“红叶姐姐,不是我舍不得侯府的富贵,如今我已经入了侯府,求去无门不说,我这样的脸,出去了又能得了什么好。”
红叶流着泪,掏了丝帕去给未风拭泪,道:“姑娘,别急,今日将将是侯爷成亲的第一天,咱过些时日再去就是了。”
未风哽咽着点了头,红叶打了水来未风净了脸,才下去寻了冷水来敷脸上的巴掌印,红叶对着水盆看了一眼,半边脸颊已经肿了起来。
未风看着瘦弱,却是日日练舞,手劲是在的,又使了力气……
红叶一边拿帕子覆着一边回想,之前在外院的时候,孟管事说过,那户人家是个经商之家,门风中正不过,答应消了奴籍,入了族谱,日后陪嫁一套嫁妆就是。
未风却不肯去,当时说对自己说的是心系侯爷,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却就此被丢在外院里整整半年,不得已这才花了大价钱寻了法子进了这侯府,岂料却跟在外宅一般仍是见不到侯爷的面。
红叶暗暗后悔,当日自己狠劝未风又如何?
脸上传来的刺痛提醒了红叶,未风如若是个劝得动的,自己脸上这巴掌又是如何而得来。
红叶想到了木棉,迎春,彩环,百灵...
她们也同自己一般吗?
迎春此时帮着奶娘给卢风的女儿换衣裳,卢风道:“抱去耳房收拾吧,喊得耳朵都麻了。”
奶娘报了孩子走了,迎春道:“姨娘,姐儿可取了名字了?”
卢风道:“还没问老爷,回头再说吧。”
迎春便闭了嘴巴。
卢风又道:“什么时辰了,该去伺候太夫人用晚膳了。”
迎春道,“今日才是侯爷成亲头一天,姨娘不用去也得的。”
迎春话音刚落,便觉得身上一冷,抬眼便看到了卢风眼里如冰的冷意,却只转眼就又看不到了,只当自己又产生了错觉。
这侯爷成亲这日,说起来刚好是姐儿的满月礼,别说大办满月席,就是全家坐着吃顿饭也是成的。只是严谦不管,姜氏忙于侯爷的婚事,更是不会提起,可怜姐儿就这么悄悄的过了满月。
卢风更是云淡风轻,仿若没有这事儿一般,成日里笑盈盈的。
迎春微微摇摇头,再看向卢风,果然卢风就是在微笑的,道:“正是侯爷成亲头一日,才不能忘了去服侍老祖宗才是。”
迎春忙应了,服侍卢风披了披风往栖福堂走去。
栖福堂里李氏正在和贴身丫头香霞说话,问是严箴媳妇儿忙完了没有,怎的不见来请安?
香霞哪里知道,只软声劝李氏,道:“老祖宗,想必是嫁妆太多的缘故,整整一百二十抬呢,想必一时半会儿也是收拾不完。”
李氏正无聊着,听说卢风来了,便让她进了来。
卢风进屋解了披风,道:“一日不到老祖宗这儿,妾就浑身痒痒,老祖宗这儿是下了什么药了吧。”
李氏被卢风的巧话逗笑了,道:“姐儿今日怎么样,吃奶吃得可好?”
卢风笑着应,“好着呢,妾想着过来看看老祖宗用了晚膳没有,风大便没有带来,明日中午妾带了来陪老祖宗。”
李氏点点头,道:“还是你孝顺。”
卢风眼药上得差不多了,也就顺势闭了口,过犹不及的道理她是知道的。
卢风变了花样儿说了笑话逗李氏开心,又伺候用了晚膳才回了芙蓉院。
☆、第146章 终见
此时侯府主院的扶风和严箴闹腾够了,又懒懒的躺了半歇,才喊秋桐来服侍洗漱,此时天已经麻麻黑了,丫头婆子摆了饭食,严箴二人用了。
前院有季匀派了个小丫头来寻严箴,道是有信来。严箴让扶风在屋里里等着他,便出了主院。
严箴一走,范嬷嬷便进了屋,道:“夫人,老奴有事禀报。”
扶风忙招生让秋桐抬了椅子,道:“嬷嬷是母亲给我的人,不必如此多礼,嬷嬷有事请讲?”
范嬷嬷先谢过了扶风,挨着半边凳子坐了,道:“夫人,老奴有一事不知当讲不讲。”
扶风大为诧异,道:“嬷嬷是何等身份,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范嬷嬷微微抬眼看了一眼扶风,都说这自家姑娘好看,却与自己甚少打交道。这范嬷嬷是主管外院的,一向倒是少见扶风,今日再一瞧,这夫人长得也太好看,就说今儿个自己见着的那丫头,也是比不上的。
方才理了一下思路,道:“夫人,今日老奴在院门口截住一个丫头,这丫头吵着要来给夫人请安,老奴给拦住了。”
扶风奇道:“这是什么道理,还有丫头敢直接到我面前来请安的?哪里来的这么不懂规矩的丫头?”
范嬷嬷道:“夫人,这丫头不是陪嫁丫头,看着是个面生的,只是……”范嬷嬷说到这里,不免还是有些迟疑。
扶风也不说话,这范嬷嬷,一件事情说了半天还说不清楚,按理说母亲给的人,应该不会这么没分寸才是。
范嬷嬷见扶风脸上面如表情,略微带了冷意,慌不禁的忙说了下去,道:“夫人,这丫头看着样貌非常出挑,老奴事后细查了一下,据说这丫头是侯爷的通房,如今分得独立的小院住着,在西南院的清竹小筑。”
扶风听范嬷嬷说完,心里一沉。手上拿着的茶盏就顺手放到了茶几上,半晌抬头直视了范嬷嬷,道:“此事我知道了,下次这丫头要再来,你便放进来吧。”
范嬷嬷大惊,抬头看了扶风一眼,道:“夫人,这丫头?”
扶风道:“今儿她既然敢来,你就应该放了进来才是,我昨儿个刚刚成亲,她就敢到门口来,我倒是要看看,一个丫头,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范嬷嬷听着扶风的话,磕了头,道:“老奴知错。”
扶风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迁怒了,道:“嬷嬷,你是我的人,我今儿着实是烦这起子事,按理你做得也没有错,是我和你想岔了,下次如若遇到这种事,最好先报我一声。”
范嬷嬷应了是,磕了头,下去了。
范嬷嬷心里不快,今日这丫头闯了进来,打扰了夫人,如若自己不拦着,是不是也得怪自己?
扶风很是烦躁,今日这严箴的通房丫头敢来,就应该放进来,如此当着严箴的面,自己反倒开口问起。范嬷嬷就此撵了回去,自己是当知道还是不知道,他日自己身子不方便,是让这丫头来伺候还是不让。
扶风手里的茶总觉得有些苦,喊了秋桐来加些蜜,勉强喝了一口还是不对味,便让拿去倒了。
秋桐看着一脸烦躁的扶风,问道:“夫人怎的了?”
扶风此时却不想和秋桐说起这通房丫头的事,按照这时代的规矩,一个通房丫头而已,与自己身份天差地别,自己却对这通房如鲠在喉,是太过于嫉妒了。
扶风深吸了一口气,也许眼不见心烦是对的,便让秋桐寻了司棋来问嫁妆收拾的事。
司棋刚刚进屋没一会儿,严箴却回来了,司棋便退了下去。
严箴见屋里再无人了,一把抱起扶风放在自己膝头上,一双手就开始四处乱摸。
扶风气急,这人还有完没完了,逮着就没个消停。
严箴见扶风挥着手到处推,哈哈大笑。
扶风瞪了他好几眼,严箴道:“你寻嬷嬷说什么事?一个人待着会不会无聊?”
扶风见严箴眼睛里是化不去的宠溺,嘴里想要问出的话便死死的咽了下去,如此大好的时光,为何要提了那刹风景的事。
心里想清楚了,伸出手就揽了严箴的腰,甜甜道:“不会,如今想见你一面不会千难万难了,哪里还会无聊。”
严箴听得扶风大方的言语,心里发烫,声音也哑了下来,道:“夫人,如今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安歇吧。”
扶风埋着个头躲在严箴胸口,任严箴抱着上了榻。
二人都是刚刚接触了情.事,又是彼此心意相通的时候,自是一刻钟也舍不得分开,只想着成日腻在一起才好。
又是一夜*。
次日里清早,扶风半睁着眼睛任哄着自己起床的严箴上下其手,自己却懒得动弹。直到严箴说如果再不爬起自己就要跟着上床来睡了,扶风才唤了木棉进来帮着梳洗。
扶风一肚子的怨念,这严箴闹腾了半宿,大早上还起来去习武,自己却连个床都起不来。昨儿个还随自己睡,今日怎么就来搅人清梦了。
等丫头们端了早膳来,扶风用了几口之后,就有丫头气喘吁吁的跑进来,道是有圣旨来了,请侯爷和扶风前去接旨。
扶风诧异的看了一眼严箴,严箴笑道:“想是你的诰命下来了。”
扶风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儿严箴老是磨着自己起床,再早一些的时候,自己要起来给老夫人请安,严箴却又道不必。
原来是知道会有圣旨来。
容不得二人耽搁,收拾了仪容便忙不迭的来到二门,主厅里已经摆好了香案,各院主子也都到齐了,那太监才笑盈盈的对严箴道,“如此,咱家便要宣旨了。”
严箴等人忙跪了下去,扶风从善如流,跪伏下去便听到了太监公鸭嗓一般的声音在念:“承顾卫中之女顾温静,幼习礼训,夙表幽闲,胄出鼎族,誉闻华阃。宜加徽命,以申朝奖,是用命尔为永嘉候夫人。往钦哉!其光膺徽命,可不慎欤!”
太监念完,将手中的圣旨一合,双手递到扶风面前,道:“恭喜夫人。”
众人谢了恩。
扶风这才恭敬的接了过来,将圣旨供在了香案之上,姜氏这边厢早让嬷嬷递了一个大红包给太监,谢了又谢。
待送走了太监,姜氏又张罗着席面全家一齐用了午膳。
扶风新媳妇,自是什么都不用插手的,家里嬷嬷自会按章办事。
严箴和扶风回了屋,扶风嗔严箴,“早跟我说不就是,偏要哄骗于我。”
严箴微弯了唇角看扶风撒娇,二人在屋里自寻了事做,扶风捡了司棋收拾好的账册来瞧,严箴自让季匀搬了一碟子公文,一人一个案子,各自看着,偶尔互看一眼,都能让扶风红了脸去。
虽各自忙碌,却一屋缱绻。
偶尔木棉和秋桐进屋,都只觉格格不入,忙不迭退出屋子去。
快到了晚膳时分,扶风要去给姜氏和李氏请安,严箴便道要一起,扶风无从拦起,便一道来到了姜氏屋里。
姜氏和扶风等人说了半歇的闲话,又都一道往栖福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