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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易道堂吉祥饰品店
作者:雪脂蜂蜜
备注:
大学毕业后,为了谋生,也为了躲避可怕的哥哥,我进入“易道堂吉祥饰品店”打工。这个店的老板易道,是只大妖怪……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血族
【第一个故事:朱砂笔】
1、第一章
作为一个应届毕业生,七月末还没找到工作真的很凄惨,整天被宿舍阿姨催着搬寝。
而我尤为凄惨,因为别人大不了还可以回家,我连“家”这个字都不敢提。
这天又被阿姨拉着脸催了一顿,咬咬牙,我抱着简历去古街碰运气。
古街是本市最有名的步行街,平常逛街时经常看到步行街商铺门上贴着招工告示。时代不同了,大学生越来越不值钱,不管是做服务员还是做白领,养活自己最重要。
古街的建筑古色古香,但这些建筑的年龄顶多二十多年。古街旁边有一片明清建筑群,八年前为了发展旅游业,市政在众多乱七八糟的房屋上硬贴了一层仿古外壳,建立了古街旅游区。现在当年发展旅游的官员早已外调,所谓的旅游事业没发展起来。古街里的旅游专卖店纷纷撤走,这些仿古建筑上便渐渐挤满了乱七八糟的招牌。
询问了几家店铺,薪水都少得可怜。遇到经济危机,店铺的生意也不好做,但那点钱根本连糊口都不够。转到下午工作没找到,肚子倒是饿得咕咕叫,无奈之下我只好钻进了一间面铺。
面铺的名字起得很俗,叫香满街面馆。店面很大,却只有三张桌子,空荡荡的,放佛连呼吸都有回音。老板坐在柜台后,用张报纸挡着脸。
随便扫了一眼墙上的招牌,我喊道:“老板,来碗红烧牛肉面。”
一会儿老板便端着一碗面过来,放在我面前。他手上抹了厚厚的护手霜,以至于面碗上都带着一股浓浓的香味。我咧咧嘴,掰开一双一次性竹筷。捞起面吃了两口,肉太硬,汤像兑了味精,实在难以下咽。
正艰难地吞咽,突然发觉老板仍然站在我面前没动。
抬起头问:“老板?”
这老板三十多岁,小眼睛塌鼻梁,圆脸胖嘟嘟的,笑起来很有福相。脸上带了副装嫩的无框黑眼镜,头发用啫喱定型向上梳起,在头顶堆了一圈,像一个大包子。身穿橘红色碎花短袖体恤,亮绿色背带裤。五短身材,肚子微凸,这副尊容无论在哪都很引人注目。
只见他笑得露出了两排大白牙:“找工作呐?”
我的简历袋是透明的,放在桌子的一侧,所有信息一目了然,他看到不奇怪。
“嗯。”我点点头。
“我给你介绍个工作,易道堂吉祥饰品店招营销主管一名,月薪两千五,包吃住。”
顿时心脏狂跳,对吉祥饰品店我粗略有些了解,这种店近几年越开越多,卖符啊佛像啊什么的,店主一般还会给人算命消灾。我曾陪方怡进这种店买过桃花运符。月薪两千五,包吃包住,在房租翻倍涨的今天,这个条件是多么诱人啊。
吞下嘴里的面,我笑道:“可我什么都不会啊。”
店主翘着兰花指一挥手:“没事,相貌品格纯良就行,平常也就看看店。”
我嘿嘿地笑了,相貌品格纯良,店主怎么这么了解我呢?姑娘我走哪都有人向我问路,全身从内而外散发着品学兼优好少年的光芒。
千恩万谢从牛肉面店出来,寻找店主所说的古街十八号二楼。看了一圈门牌号,忽然一怔,原来香满街牛肉面店就是什么古街十八号。在香满街牛肉面店一侧的墙上,用蓝色涂鸦喷胶喷着两个正经的小楷“易道堂”,字下面画着一个小箭头,指着旁边黑黝黝的过道。
顺着过道走进去,进了一方狭小的天井,青色的天光从天井上方射下来,凝固了时间似的安静。天井的右边有一架棕色的木楼梯,木梯非常老,又湿又滑,几块踏板上还长满了青苔。楼梯尽头的栏杆上放着几个花盆,花盆里种着几颗郁郁葱葱的吊兰。长长的吊兰穗顺着楼梯扶手蔓延到了扶手半腰,粉白的小花星星点点地分布在碧绿的叶子中间。楼梯尽头的一侧是一扇镶着透明玻璃的木格子门,木格上刷着绿色油漆。门框上还挂着一串古铜色铃铛。
这家店铺怎么这么隐蔽,有客人来吗?不过转念又想,卖这些东西,人家客人说不定就是冲隐蔽去的。于是我扶着楼梯走上去。
楼梯实在太老了,每一步都咯吱作响,像一个不堪重负的老人在无奈的□□。我如履薄冰,不敢用力踩,生怕一使劲将踏板压断了。走到一半,上面的店门猛地被人推开,撞得铃铛铃铃乱响,一个人走了出来。
楼梯狭窄,我还以为他要下楼,忙让到一边。等了片刻没听见响声,本能地抬起头。
看到这人的第一眼刚毅的感觉就扑面而来,他颧骨略高,下巴有点尖,双颊略显消瘦,额头比较平。一对剑眉下两道冷峻的目光,眼角微微向上挑起。鼻子笔直高挺,一双薄薄的嘴唇紧紧闭合,一看便知这人平日不苟言笑。随性的齐眉短发在前额自由地散落。一袭黑色中山装,更衬出了他修长挺拔的身材。
他就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专注地看着我。
半天,发现这种情形的不妥,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咳,请问,这是易道堂吗?”
闻言,他扫了一眼我手里的简历:“楼下的人介绍你来的?进屋谈。”说完转身进了屋子。
地方这么隐蔽,不会有危险吧。虽然害怕,但想到再找不着工作,舍管老师说不定会把我的行李扔出门,到时候那只让我恨得入骨的白禽兽就会出现在我面前,一边嘲笑我,一边把我拖回家。
就这样犹豫着,我跟着老板进了店。
店很小,两侧各放着一个玻璃柜,柜子里摆着些符啊玉佩啊什么的,货物少得有些寒酸。玻璃柜中间横着一条一人宽的过道,顺着过道走右侧开着一扇门。
老板推开门走进去:“来吧,这是客厅。”
我忙跟过去,拐进门眼前一亮。没想到前面店面很小,后面的房间却很大。房间里开着两大扇绿色木头格子窗户,一扇窗户前摆着两张藤椅,藤椅中间放着一个小木桌。一扇窗户前摆着一套红木写字台,写字台上放着一盏青花瓷台灯,一挂毛笔,一个笔筒,一个玻璃烟灰缸。墙边则放着一个个暗红色大书柜,书柜里整齐地码满了书,整间屋子都散发着一阵淡淡的书香。房间的一侧是两扇红木门。房间左侧的小角落里安装着一架楼梯,直通二楼。深棕色木地板,地板中间铺着一块淡青色地毯。
这种装潢的房间,和老板身上那套中山装倒是挺相配的,他们更应该出现在民国。一想到房间百米之外就是熙熙攘攘的街道,我有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怔了半晌,我记起了来这的本意,忙拿出简历送到写字台上,按常规磕磕巴巴地做自己介绍。
老板只是看了一眼简历,连介绍都没听完便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纸和笔:“条件满意就签合同。”
这么容易,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可我还没仔细了解这份工作的性质。”
签工作当然要谨慎,这年头骗子太多了。
老板毫不在意,冰封一样的脸上依旧无喜无悲。他认真地盯着我,耐心地解释道:“工作很简单,看店,接待客人,有时陪我外出做法。试用一个月,试用工资一千八。正式工资两千五,包吃住。”说着,他走到一扇门前,推开了木门,“这是你的房间。”
我走过去,凑到他身边探头往里屋。那房间比学校宿舍宽两倍,中间摆着一张古朴的栅栏木床,墙边立着一个黄色梨木大衣柜。窗台旁还有一个古铜梳妆台。屋内一尘不染,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房间和整间屋子的装潢风格一样,属于民国风格。还有,作为一间打工妹住的房间,它的面积太大了些。但是一转念,脑海里浮现出寝室阿姨催促我搬家时那蔑视的表情,立刻打消了我的犹豫。对于现在的我,哪特么都比再回学校强。
“住宿条件满意吗?”老板问。
我急忙点头:“满意,满意。”
老板又推开旁边的房门:“里面是厨房,再往里面走是洗手间和浴室,二十四小时热水。没有异议,签字吧。”他又把合同递到我面前。
合同上的条件和他说的差不多,合同期两年。我仔细看了看,没觉得有什么陷阱,小心地问:“老板,我就问一下下,有五险一金吗?”刚说完心就悬到了嗓子眼,现在什么情况,还敢要五险一金,太冒失了。
“啊?”老板脸上浮起了不解的表情。
于是我赶紧堆出笑脸,连连摆手:“不用五险一金,我签。”
核对情况无误后,我在合同上签了字。老板也签了字,然后把我的那份合同递给我。他的字气势磅礴,龙飞凤舞的,我依稀能认出他的名字是“易道”。相比之下,我写的两个“白霖”歪歪扭扭,像个小学生写的,不由有些自惭形秽。
“老板,你的字真好看。”我殷勤地拍马屁。
“叫我易道。”他将合同收进抽屉,又掏出一串钥匙递给我,“这是店里的钥匙,哪天能来上班?”
我忙应道:“明天就可以。”
“那今天便搬过来。”
“好,谢谢老板。”
乐颠乐颠地回到学校,才进宿舍门就被值班室的舍管阿姨叫住:“403的,下星期新同学就要搬进来了,赶紧搬走,不然学校就要采取强制措施。”
自从成了学校钉子户,见到舍管就像老鼠见了猫。现在有了工作,我怯意全无,语调都轻快起来:“好的姨,我找到工作了,现在就搬。”
“是嘛,恭喜,姨帮你收拾东西。”阿姨也高兴起来。送走我就只剩两个钉子户,她很快就能休假。
我的大批行李已经送到方怡那存着,宿舍里只剩一些换洗衣服什么的。收拾了一个小时,我便拎着一个编织袋,背着书包开开心心地走出了宿舍。
可喜悦的心情只持续到走出宿舍大门。
因为宿舍门口停着辆maybach57 s,家里的司机老吴叔和随手助理两人穿着笔挺的制服,带着白手套,负手等在门口。
见到我,吴叔伸手接过了我的行李:”小姐,少爷吩咐,送小姐到工作地点去。”
扭头就想回宿舍,吴叔忙道:“小姐,上次小姐自己搬行李到朋友家去,少爷知道后把龙师傅开除了。”
听到这话,我恨得牙根痒痒。
吴叔以前给我开了十几年车,我不能害他丢了养老金,宿舍门口停着辆57s也太张扬,没多久就围了好几个学弟学妹,有人还掏出手机对着那辆车拍个不停。白禽兽总能轻松控制我,知道我怕什么。
心一横,我返身上了车。
2、第二章
回到易道堂,老板不在。我将衣服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柜里,又倒在床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床垫子很厚很软,让睡惯了宿舍硬床的我昏昏欲睡。心惊胆颤一年,现在终于有了个落脚处,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不知何时,觉得身体隐隐发冷,莫名其妙地不自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身边站着一条黑影,慌忙一骨碌坐起身:“你谁啊?”
黑影沉默片刻,冷冷道:“吃饭。”说完走了出去。
我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离开学校,刚才睡觉竟然忘了关门,幸亏老板没趁机吃我豆腐。往窗外一看,天已经黑透。一骨碌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打起精神走到门外。
写字台上的台灯散发着莹黄色的柔光。老板侧坐在写字台边,倚在藤椅靠背上,优雅地翘着二郎腿。静静地盯着黑黝黝的星空出神,墨黑的眼眸仿佛和天空融成了一种颜色。左手支着头,手指间夹着一支烟。
“吃食在厨房。”他头也不回,轻声道。
“哦,老板不吃?”
“我在楼上吃。”
才工作就遇到和员工分餐的老板,社会真残酷。我没有再客气,独自进了厨房。饭桌上放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两个大白馒头,旁边是一碟咸菜。这就是我的吃食?果真只是吃食而已。包吃包住,这就是包吃?奸商,易道这个刻薄的奸商。
恨恨地吃完可怜巴巴的工作餐,又将盘子洗了,我意犹未尽地嚼着嘴里的馒头走到客厅。易道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似乎一动也未曾动过。手指间夹的烟已燃了一大半,烟的前半部分挂着一条长长的灰。
“吃饱了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