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徐敬笙说:“此事说来话长,关乎整个京城、甚至整个天下百姓的安危。这个凤娇娘,为父暗中观察她有些日子了,前段日子,为父发现她与乌稚小国的人有所勾结。”
  “她设计想要潜伏我们府邸,我便将计就计,诱她落网。”
  “将你母亲撵走,也是为了她好。我若是不撵走她,她迟早也是要被人陷害的。还有你,怕是这段日子,也得委屈你了。”
  徐彦忽然笑起来:“儿子不怕委屈!有什么话,父亲只管吩咐。”
  徐敬笙颇为戒备的朝身后望了眼,他朝儿子走近几步,附在他耳边说:“既然你我已经上演了一场父子决裂的好戏,就要将这场戏演到底。我亲自对你动了手,那些背后想对你动手的人,就没有机会了。”
  徐敬笙握紧手中马鞭,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但是看着儿子的时候,却又舍不得了。
  徐彦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却笑着,欣然接受:“父亲难道忘了吗?儿子虽然看起来文弱,却是从小一点苦都不怕吃的。如今大难关头,牺牲点这些算什么?来啊,打我。”
  徐敬笙面部表情抽搐,似是忍了很久,而后才鼓足勇气狠狠一鞭子抽在儿子身上。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一边打,一边一脚将门踹开,似是故意要让事情闹大,要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似的。
  徐彦这回并不还手,但是却也没有下跪求饶的意思。徐敬笙狠下心抽了儿子几鞭子后,冲他喊:“要滚就滚!”
  徐彦抬手擦了下嘴角的血,转身就走。
  徐敬笙握住鞭子冲他背影喊:“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院子半步,以后都不要再回来。我徐敬笙,没有你这个儿子。”
  院里院外围了一圈人,见老爷打少爷,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劝架得好。如今夫人被老爷赶走了,少爷又被撵走,那以后,是不是整个三房就是凤姨娘当家做主了?
  本来以为,老爷对这凤姨娘,不过只是一时的新鲜。可现在再看,很可能是真的爱上了这位瞧着楚楚可怜的姨娘。
  管家总归是看着少爷长大的,别人不敢做的事情,他还是敢的。
  管家扑过来,跪在徐敬笙面前,求情说:“老爷,少爷做错什么,您总也得看在他是您儿子的份上,饶恕他这一回啊。这样赶出去,那您往后可是要后悔的。”
  “少爷做了什么让您生气,您先消消气。过了这气头,或许一切就不一样了。”
  徐敬笙没再多言,只望着儿子,指着他说:“你去给你凤姨赔礼道歉,为父就原谅你这一回。”
  “让我去给那个贱人道歉?除非我死!”徐彦忽而放声大笑,“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你把我们母子二人都赶了出去,将来就不怕没人给你养老送终吗。”
  管家:“少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啊,这可是大逆不道!”
  徐彦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逆子!逆子!”徐敬笙抬手抡起鞭子来,又狠狠一鞭子抽在徐彦身手。
  徐彦吐了一口血,直接摔门跑了出去。
  徐敬笙似是被气昏了头,脚下没站稳,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老爷。”管家忙上前去将人扶住。
  ~
  徐彦骑马一口气跑出城,去母亲所在的庄子上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妻子也在。
  他本来不知道妻子会在这里,如果知道她提前回来的话,他如今受着伤,是怎么都会避开她的。如今倒是好,撞个正着,想避也避不开了。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崔元见自己丈夫头发散乱面色冷白,而看着样子走路不稳,似是受了很重的伤,她忙迎了过去。
  “你这是怎么了?”崔元关心,目光在他背后的伤处瞥了眼,压低声音问,“谁打的你。”
  “既然你在,帮我处理伤口,别让母亲知道。”
  崔元回头望了眼,冲郑嬷嬷使了个眼色,之后才扶着丈夫离开。
  进了另外一间屋,崔元脱了丈夫的衣裳,那眼泪就止不住的滚滚而落:“为什么会是这样?公公打你了?”
  徐彦其实的确受了些皮肉苦,但是那些不过是晃人眼睛的,他并没有受什么内伤。
  这样的皮外伤,好好敷几天的药,也就好了。
  “家里出了事情,想必你也听母亲说了吧?”徐彦握住妻子手,顺势亲了亲,“你回来得正好,外面凶险,不如呆在这里安全。”
  崔元抽回自己手来,只去拿了药箱,然后开始替丈夫擦药。
  “你自己都顾不周全,还担心我呢,我需要你担心啊?”崔元嘴巴上不饶人,但是清洗伤口包括擦药的动作,却是十分小心温柔的,“虽然是皮外伤,但是怎么着也是伤口,你记着,千万别碰水。”
  “还有,你要想能尽快好的话,最好请几天假,别去营里了。”
  徐彦想了想,觉得正好可以趁机“闹一闹”脾气,迷惑一下敌人。
  也正好,难得他们夫妻有这样独自安安静静相处的时候,他总是想多陪在她身边几天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么么哒~
  第71章
  “还是媳妇疼我。”徐彦厚着脸皮蹭过去, 想要将美人拥入怀中。
  崔元却打落他的手:“别动!”
  徐彦果然老老实实不动了。
  直到崔元将伤口清洗完敷好药又包扎好、又亲自帮他穿好衣裳后,才叹了口气说:“事情闹成今天这样,想必形势很是严峻了。你这几天也留下来住吧,刚好多陪陪娘。”
  徐彦点头,搂过人肩膀来:“也正好多陪陪你。”
  崔元顺势靠进他怀里,一脸忧愁地说:“我铺子里还得忙,不能呆在这里太久。既然你跟家里闹翻了,我往后就住在铺子里吧。或者,这段日子回娘家去住。”
  徐彦表情严肃:“住铺子里不安全, 这样,你先回崔府住几天。等过段日子我进城了,再陪你一起住在铺子里。”
  又说:“这些年来, 自从进了大山营后,基本上都没什么时间陪陪母亲。这几日, 我打算多花些时间陪陪她。”
  崔元笑着抬手刮了下他鼻子:“我是那种需要你担心的人吗?我好歹也是武将之后,从小可就是被我爹我娘当男孩子来养的, 普通的小罗罗,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徐彦自然知道妻子无需他担心什么,但是这回事情不一样,因为需要对付的,并不是小罗罗。
  见丈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崔元说:“放心吧。对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出去游历, 你暗中派人跟着我的事情。”
  徐彦扯唇笑了一下:“是吗?还是娘子大人厉害。”
  “贫嘴。”崔元挠了他一下。
  又怕伤到他伤口,所以不敢过分“欺负”。
  崔元只在庄子上呆了一晚上,次日,便回了城内药铺。
  央央听说嫂子回来了,立即丢下手上的活,去了隔壁铺子。
  “嫂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回来的,先去了庄子上一趟,刚刚才回城。”姑嫂两个说私话,倒是也不避着人,崔元反而还略拔高了些音量说,“我这才离开京城多久啊,家里就大变样了。我去看了娘,娘她老人家这些日子吃得少,吃什么都说没有胃口,人都瘦了一圈。还有你哥……”
  崔元似是憋着股气,却又不能释放出来一样。
  “还有你哥,挨了一顿鞭子,背后的肉简直不能看。我本来是想留在那里照顾他的,可他脾气倔强得很,死都不肯。你哥这个人平时看起来挺温柔的,可发了脾气也真是谁都不敢惹。我也急了,就跟他吵了一架,这不,就索性跑回来了。”
  央央握住崔元手:“嫂子别见怪,哥哥是因为心情不好才那样的。爹爹打了他一顿鞭子,还将他驱逐了出去,他心情怎么可能会好。”
  央央一副十分惆怅的样子:“现在家里爹爹只宠凤姨娘一个,哥哥对凤姨娘出言不逊,爹爹就教训了他。”
  崔元迟疑了一下:“凤姨娘……就是那个,跟娘是手帕交的成衣铺子彩衣轩老板娘?”
  央央冲崔元点点头,却没再说话。
  不经意间,两人目光却撞在了一起,彼此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包括嘴角轻轻勾起而露出来的一个不经意的笑,都表露出她们方才其实都是故意那样说的。
  两人心知肚明,这里有耳目。既然如此,何不演一场戏给那些躲在暗处的耳目看。
  ~
  凤娇身子养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月后的五月份。
  天气越来越暖和。
  这日徐敬笙从外面回来,照例去凤娇屋里坐了会儿。凤娇坐在梳妆镜前,看了眼镜子里慢慢踱步过来的男人,她目光微垂一瞬,而后笑着回身道:“老爷,我如今身子大好了,趁着这些日子天气好,我想去寺庙里拜一拜。”
  徐敬笙坐过去,挨着她说:“真的能出门了?可大夫不是说,需要静养半年才行吗?”
  凤娇道:“可大夫也说了,闷在家里太久,也不是法子。我是想着,趁着天气好,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这样心情会好些,心情好了,病自然不治而愈。”
  徐敬笙笑了下,揽住她腰,颇为宠溺地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择个日子,等我休息的时候,亲自陪你去。”
  凤娇想去城外寺庙进香,自然是有原因的。若是有人跟着去,她还怎么实施她的计划。
  所以,凤娇忙说:“老爷那么忙,妾身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去寺庙进香而已,能出什么事情。老爷不放心妾身的话,派几个壮丁护送就是,哪里能劳烦您亲自陪着。”
  徐敬笙眯眼笑起来,笑容温柔。
  他抬起手,抚了抚凤娇额头,这才说:“知道你听话懂事,那这样吧,我让管家亲自带着几个家丁护送你。”
  徐敬笙眉眼温柔,凤娇却不敢看他眼睛。
  见他手伸过来,凤娇别开目光去,只笑着:“多谢老爷。”
  徐敬笙将她脸上所有表情都看在眼里,收回手,亲自接过丫鬟递送上来的药:“来,吃药。虽然说你现在身子好了些,但是药还是要吃的,除非你不想要孩子了。”
  “孩子?”凤娇倏地回过神来。
  对,孩子,她还想要个孩子的。
  于是,凤娇乖乖张开嘴,笑着将一碗又苦又臭的药灌进了嘴里。
  ~
  这些日子,徐敬笙一边与凤娇周旋,一边也没闲着,暗中派暗卫跟踪与凤娇有过接触的那个敌国细作。另外,又有女婿嬴鸿的全力相助,很快,徐敬笙便得到了一份名单。
  而这份名单,记录的就是乌稚小国留在中原境内的所有细作名单。
  这些乌稚国人,甚至在很小的时候就潜入了中原,遍布整个中原各地,拥有着另外一个身份。他们就跟普通中原人一样,若不是有了这份名单,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被察觉到。
  得了名单后,徐敬笙自己没敢打开看,而是立即打马进宫呈送到高宗帝面前。
  高宗皇帝看了后,狠狠将那名单扔在地上。
  徐敬笙见状,立即跪了下来。
  高宗震怒:“朕就说,为何每每朕要派兵去讨伐乌稚国,朝中都有人立即站出来,反对朕出兵。朕记得,前年的时候,乌稚小国经历过一场天灾,春时干旱秋时却又连着数日下大雨,以至于那一年,整个乌稚国粒米未收。朕就说,要趁机派兵攻打,可朝中一些大臣是怎么说的?”
  “他们劝朕不要出军,那些文人的一张嘴,一个个比刀子还厉害。原来,竟是个个包藏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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