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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位皇子的娇软白月光 第20节

  只见里头琳琅满目的尽是糖果,大小不一,颜色各异,在他掌心里散出诱人的甜香。
  棠音指尖轻划,轻车熟路地为他介绍:“这是枫糖,这是粽子糖,那边浅黄色半透明的,是时兴的桂花糖——”
  她说着抬眸望向他,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澄澈如洗:“我把糖铺子里所有的糖都给你买了一份,你快选几块,将药的苦味压下去。”
  糖吗?
  他似乎,真的有很久没有吃过糖了。
  尤其是,棠音给的糖。
  李容徽的唇角轻抬,顺手捻起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糖块。
  还未放入口中,殿门外却倏然传来一阵嘈杂。
  无数脚步声凌乱响起,似有大队人马,比肩迭踵而来。
  第33章 抢人 我可以陪你
  长亭宫素来冷清,昨日里李容徽遇刺伤重都不曾来人探望,今日却不知为何,一反常态,来了这许多人。
  这般声势浩大,无端令人觉得来者不善。
  棠音轻蹙了眉,自小凳上起身,对李容徽轻声道:“我出去看看。”
  说话间,外头的嘈杂声已经近了。棠音便不再耽搁,提起裙裾紧步往外走去。
  刚转过殿内的屏风,盛安慌慌张张地自外跑来,一把跪在她的跟前,语无伦次道:“沈,沈姑娘,外头是——”
  他说得有些急,一张口,便呛进了满嘴的冷风,顿时扭过头剧烈咳嗽起来。
  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能将人吓成这个样子?
  棠音一愣,轻声道:“你先别急,慢慢说。外头的是谁?”
  她的话音刚落,浩浩荡荡一大群宫娥侍从已如乌云一般,涌入这不算宽阔的殿中。
  而为首的,一身大红色织金斗篷的少女正挑着一双柳叶眉,凤目含嗔地望着她:“好你个音音,以前哪怕是奉清繁殿的诏,出宫前也都会来我这一趟。如今可好了,一入宫就往其他宫室走,将我忘在脑后。若不是今日宝瓶出宫给我买小玩意的时候看见你的车辇,我都不知道你入宫来了。”
  “昭华?”棠音看清了眼前之人的模样,略有些惊讶。但见不是她想的那几位可能会来找麻烦的人,心中却也松下一口气来,露了笑颜:“你怎么来了?”
  她往昭华身后那乌压压的人群里望了一眼,忍不住笑道:“还带了这么多人手过来,这是要拿我回去?”
  昭华不悦地哼了一声,大步走上前来,唇边点着的面靥随着她的语声不满地上下晃动:“你以为我乐意?这不是宫里都传,昨夜长亭宫闹刺客。今日我想来这,母妃就非要我将人都带去。这青/天/白/日的,还能有人行刺我不成?”
  她说着皱眉道:“倒是你,娇娇弱弱的,身边就一个丫鬟跟着,要真有刺客,第一个掳走的就是你!我劝你啊,还是少来这种荒僻的地方!”
  棠音的眸光轻抬,袖口下的手指紧张地收紧了:“昨夜长亭宫闹刺客的事情,六宫都传遍了?”
  那有关于东宫腰牌之事,是不是也没能藏住?
  “大清早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能不传遍吗?”昭华懒懒道:“不就是长亭宫无人,让刺客给跑了嘛,算不上什么多丢人的事。”
  棠音听她这样一说,便明白过来,外头只传了遇刺,却没传出腰牌之事,轻轻松了一口气。
  东宫与清繁殿势大,以李容徽的如今处境,还是能避则避为好。
  还没待她再往深处想,一双指甲上涂了凤仙花汁的手已扣了住她的手腕,不轻不重带着她往外走。
  “不说这些扫兴的了,陪我回殿内打双陆去。”
  “可是——”棠音话说到一半,目光无意识地往屏风后一落,步子倏然顿住,一双杏眼也因惊愕而微微睁大了。
  “你怎么出来了,你身上的伤——”
  绘着山水花鸟的水墨屏风前,李容徽静静披衣站着,一双长睫低垂着,不知是寒冷,还是被殿内的穿堂风所拂过,略有些发颤。
  他站得离昭华很远,与昭华身后,众星捧月般的人群隔出一道鲜明的距离。
  热闹与繁华便也像是隔了一层无形的界限似的,半点也传不到他身畔。
  无端令人觉得寂寥。
  棠音迟疑了一下,伸手反握住了昭华的手腕,小声道:“你先带着人回去,我一会儿就来玉璋宫寻你。”
  昭华闻言停下步子,鲜艳的红唇抿起,似有几分不悦。
  她的目光在棠音与李容徽之间巡睃了半晌,终于皱眉哼了一声算是答应:“成,我就在殿外等你。最多,最多就一炷香的时辰,你就得跟我回去!”
  她说完,丝毫不拖泥带水,紧皱着眉就往外走。吓得身后一众宫人一脸惶恐,一个挨着一个地快步跟上。
  一转眼,这殿内的人便如潮水一般,退了个干净。
  唯一留在殿内的,是盛安。他犹豫了一下,便也低下头,跟在宫人们末尾出去了,临出门前,还不忘替两人带上了槅扇。
  槅扇合拢,四面的长窗也关了三面,殿内的光线便也暗淡下来。晦暗得,近乎看不清李容徽面上的神情。
  但他的语声隔着蒙昧的光线传来,仍旧听得出里头深藏着的难过:“好不容易来一趟,这就要走了吗?”
  棠音迟疑一下,却还是照实与他说了:“其实……今日入宫来,我本就是要去寻昭华的。我有事要与她商量。”她顿了一顿,轻声道:“即便昭华不来,我也待不了多久。”
  她这话,在不知情者耳中听来,属实有些敷衍了,像是在替昭华开脱。
  李容徽眉峰微凝,半晌没有答话。
  两世里,棠音与昭华的关系似乎一直这般好,好得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明明是性情迴异的两人,而昭华又是这样骄纵蛮横的性子,棠音究竟是看中她哪一处,要对她千般纵容,与她形影不离。
  甚至只为了她一句话,就决绝地弃他而去。
  难道就因为她打得一手好双陆吗?
  李容徽袖中的手指无声攥紧了,再开口时嗓音有些压抑的喑哑:“双陆,我也会打。”
  “你要是想打双陆的话,我可以陪你打。”
  多久都可以。
  棠音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弯了弯杏眼:“原来你会打双陆。我一直没在你殿中见过双陆的棋盘,还以为你不喜欢这个。那我下次入宫的时候,把家里下双陆用的棋盘与檀香子带上。”
  她说到此,话锋轻轻一转:“只是今日不成,我方才已经答应了昭华了。”
  李容徽轻垂了垂眼,嗓音微低:“我知道,那我可以与你一道去玉璋宫吗?”他语声微顿,复又低声道:“我可以为你们数筹码。”
  数筹码……
  棠音隐约,这话有些似曾相识。
  她低下头去,只细想了一想,面上霎时红成一片。
  这不是她读过的一本野史上所记载的风流事吗?
  韦后与武三思于榻上衣衫不整打双陆,而中宗在一旁替两人数筹码。
  若是换成了她与昭华打双陆,李容徽在一旁数筹码——
  棠音赶紧摇头:“不成。”
  这桩事,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味。
  第34章 双陆 我是不是,又令你为难了?
  李容徽没曾想,棠音会这般毫不迟疑地拒绝他。一时间倒是微愣了一瞬,旋即又轻轻垂下长睫,涩声重复道:“我不打扰你们,只在一旁数筹码。这样,也不行吗?”
  “不行。”棠音也已经回过神来,目光担忧地望着他:“你伤在心口处,连端个药碗这样简单的动作都会扯到伤口,更何况去玉璋宫一路车马颠簸,到了宫室还要带着伤给我们两人数筹码,这怎么熬得住?”
  她说着轻抿了抿唇,伸手牵住李容徽的袖缘,一直将他带到榻上重新躺下,将锦被掖好,又伸手去放帷帐,口中却仍不放心地叮嘱道:“这几日,你要好好歇着,有什么事情尽量吩咐盛安去做。要是人手不够的话,就再去内务府里要一些。可千万不能再牵动伤处了。”
  李容徽伸手握住了放落的帷帐一角,不肯让它落下,望着她的眸光里是满是疚意,语声微涩:“我是不是,又令你为难了?”
  不待棠音开口,他便又垂下视线,低声道:“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久没与人打过双陆了。想着,哪怕是能看看也好。没想到,会让你这样担心。”
  “都是我不好。”他轻垂着眼,又迟疑着开口:“但太医说我这伤很快就能结痂的。可能过一日,就不碍事了。那时候,你能与我打几把双陆吗?”
  他说着抬起眼来望向棠音,低声央道:“一把就好。成吗?”
  棠音理着帷帐的手随着他的语声,慢慢停住了。
  她家中有疼爱她的哥哥,闺中有贴身侍女檀香与白芷,从小到大,都是不缺玩伴的。
  因而,她也没曾想过,对李容徽来说,连与旁人打一把双陆都是奢望。
  她有些心软,忍不住便顺着他的话想着——既然太医也说了,这伤很快就能结痂。那打一把双陆,应当是没什么问题吧?
  就只是一把……
  她迟疑一下,慢慢点了点头:“那就一把。可如今一炷香的时辰快到了,便是现在去拿棋盘也来不及了。还是改日吧,改日我带着棋盘与檀香子来看你。”
  她说着,生怕看见李容徽因此再露出难过的神色,忙将手里捏着的帷帐一松,转过头去:“昭华还在等我,我得先出去了。”
  说完她便提起裙角,生怕自己再心软一般,头也不敢回地匆匆走了。
  而长亭宫外,昭华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甫一见她出来,便立即走上前来,一把挽过她的手,带着她往自己的车辇处走:“说句话的功夫,怎么耽搁了那么久?早知道,我就不说一炷香了,就说半柱香,不,小半炷香,免得我好等。”
  她嘴上这样说着,但却并没有真要为难棠音的意思,只亲亲热热地带她上了车,放下车帘后,便又递了个新鲜的橙子给她:“南边贡的,听说比盛京城里的好吃一些。你尝尝。”
  “这回总算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水果了。”棠音想起了之前供到昭华宫里,酸得昭华勃然大怒的那些贡品,忍不住抿唇笑了一笑,伸手接过了橙子,慢慢剥了起来。
  而随着她的语声落下,车辇也开始碌碌向前。
  当车辇行出一段距离后,棠音也剥好了橙子。她将果肉一分为二,递给昭华一半。
  昭华刚想伸手去接,车辇却猛地一晃,两人的身子一倾,险些撞在车壁上。
  昭华面上顿时升起恼色,抬手一把掀起车帘,对外厉声斥道:“怎么驾车的?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是想进慎刑司了?”
  驾车的宦官脸色惨白,忙连连告罪道:“公主饶命,这,这真不是奴才想改道。只是走到近前了,突然想起前头有些晦气,这才想抄小道给绕过去。”
  棠音闻言也将橙子放下,轻声解围:“前头是怎么了?”
  宦官慌忙摇头:“这等事,说出来恐怕污了姑娘的耳朵——”
  “我看根本没什么事,不过是你自己驾车不仔细,随便找了个由头推脱。”昭华冷哼一声,对一旁宫娥命令道:“拖到慎刑司里去,让他自己和掌刑嬷嬷说去吧!”
  宦官一张脸孔彻底白透了,也顾不得什么,忙停了车,跪在车辕上解释道:“公主饶命!是昨日荷花池里溺死了一个小宦官,宫中都觉得晦气。这,这真的是确有其事,绝不是奴才瞎编了诓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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