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在众人目光中,匣子打开,里面透出一方锦帕,细密且泛黄的棉布,立刻让有心人认出,那是十几年前老太太为爱女准备的嫁妆。
  而上面点点红梅,却几乎刺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5000多字,补上昨天的更新。
  第44章 v章
  大越是一个矛盾的朝代,说它注重女子贞操,自女婴至老妇,均可抛头露面,有能力者甚至可为一族之长,手握大权。说它民风开放,可女子若是放浪形骸,轻则刺字送至家庙,严重者甚至要浸猪笼。
  元帕之事,也是因有前世记忆才得知。那时正值程家长子因病去世,沈福爱作为新寡,回沈家寻求支援。
  沈福海自然心向幼妹,而程氏则偏心程家弟弟,一场争执后事情败露。那时程氏一副天塌地陷的模样,苦着脸求她支持。最终她还是施以援手,帮助“苦命”的二伯母将不守妇道的小姑子赶回婆家。
  谁曾想,物换星移几度秋,原先推动程氏登顶权力巅峰之事,此刻却成了她的催命符。
  “二伯可识得此物?”
  沈福海愣在那,反倒是瘫倒在地的老太太爬起来。当年得知事情真相时,她都能冷静的压下女儿,如今这点事自不会打倒她。
  “他哪知道这,帕子是我放在书房。当年你姑姑搬入新房,唯恐丢失,被起子有心之人占便宜,特意交由我保管。”
  众人迷惑,福爱成亲没几年,程家的确修缮过房子。元帕这种无法烧毁或者丢弃的重要物件,交由娘亲保管倒也合宜。
  “既然奶奶和大伯如此坦荡,那为何刚才紧张至此。”
  “女儿家的此等物件,岂是可以随意由人看的。二丫,虽说沈家平日对你宽容,但这次却不能如此轻易的饶过你。如今请家法也不合时宜,就罚你旱田十亩,权当为你姑姑名声赔罪。”
  宜悠冷笑:“奶奶可真是仁慈,留下孙女,是为送去县衙顶替四丫?”
  “四丫之事,本就因你而起。如今你自去抵罪,也算有始有终。”
  她早就知道老太太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前世若不是她年老体衰,程氏两把刷子还真拿她没办法。
  如今亲眼见识,她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摁住欲要说话的娘,她朝门外看去。这个时辰爹还没回来,应该是刻意逃避此事。虽然知道他夹在娘兄和妻儿间两面受气,但她仍是忍不住的心寒。
  大越朝女子务农持家、相夫教子,要男人做什么?不就是关键时刻,可以顶起一片天!
  “人都说老小孩,奶奶还真是,这么大年纪竟还不如长生明理。照你这么说,既然四丫已经在县衙做事,并且心想事成的爬上县太爷的床,干脆稳下神在那,早晚生个一儿半女,长大成人也能为沈家谋点事。”
  “胡搅蛮缠,你有无一点爱护幼妹之心?”
  “既然讲到爱幼,那奶奶可有一点爱护二丫之心?”
  “卖了几天包子,你倒是牙尖嘴利。今个这事,或是交上田地亲去县衙赔罪,或是受家法于脸上刺字,你们自己选。”
  宜悠垂眸,肩膀抖动,倚在李氏身上做惧怕状。
  见此老太太和程氏止不住的喜悦,后者更是开口:“娘,二丫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既然她不愿去县衙,那我们也不用多勉强。”
  她算得巧妙,左右四丫名声已毁,不如留在县衙。就如二丫所说,虽是与人为妾,但也是日日锦衣玉食。日后若有个一儿半女,后半生也有依靠。
  多年积威在那,除了二叔奶奶嘴唇阖了阖,其余人均是窃窃私语的看热闹。
  宜悠早就料到会如此,上梁不正,带着沈家风气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挨家传授刺绣那点事,也因上次柳姨奶奶之事彻底揭过去。
  “二丫既不表态,那边是认了。春妈妈,请家法。”
  “大嫂,二丫还是个孩子,今日也只有咱们沈家人在,不论事情是真是假,都不会有大影响。这处罚,我看还是太重了。”
  二叔奶奶说话了?宜悠默默将这份恩情记在心底,抬头看向得意洋洋的那对婆媳。
  “春妈妈,你给我慢着!奶奶,我何时承认,自己诬赖过姑姑?”
  举起盒子,她将装元帕的盒子托起。
  “怕是连大伯也忘了,当初剩余的药,你可是一并放在里面。今日一早,我已让爹去请郎中,如今他应该已差不多到,孰是孰非,咱们找人闻一闻就是。只是那时,知晓此事的可不止沈家人。”
  说完她手腕一扭,盒子角落里油黄色的纸包格外醒目。
  拈出来她轻嗅一口:“那日四丫给我喝得茶,与这味道一般无二,定是差不了。二伯,您与四妹不愧是亲父女,两人十足的像。”
  不无讽刺的说道,周围却是传来妇女的轻嗤声。
  沈福海冷汗直流,这一会发生的事太多,他竟是忘了这点。
  “别听她胡说,谁知道是不是她自己带的药粉,害了我的四丫不成,如今又来污蔑族长。”
  宜悠瞪眼看向程氏:“二伯母,我一没本事弄来此等药。其次,你敢质疑县丞夫人的决定,要不咱们叫吴妈妈出来,再对峙一番?”
  拈住药包,她有恃无恐。县丞夫人既然敢摇摆不定,那就别怪她用下这块活招牌。
  老太太打着哆嗦:“真是没了规矩,沈家祖宅,竟容你这么个黄口小儿,光天化日之下胡沁一番。”
  宜悠双手环胸,尽做蔑视状。静默无声,反倒让人觉得她有底气。
  “你……你……”
  “奶奶今天都晕了几次,这么多年孙女也学会了。当着各位婶娘,孙女也给你表演一番,装晕谁不会!”
  说干就干,她捂住头做西子捧心状。在陈府看惯了各色美人唱念做打,她做起来可比老太太还要逼真。
  众人只见一清水芙蓉般的姑娘身子不适,明知她是装的,可那蹙起的眉头,却还是让人相信她真是身娇体弱。
  “二丫,别让大家担心。”
  李氏扶起女儿,只对着婆婆和兄嫂:“这样的人也敢说二丫德行有亏。二哥贪墨我家十亩地多年,直把该分下来的壮牛变成老黄牛,如今地刚到手里没多久,才播好种就要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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