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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分水岭处雨凄凉

  离京的那天是个阴雨天,绵绵阴雨敲打着马车的棚顶,皇城雄伟的建筑被渐渐留在远处的雨幕中,倒也是一番慵懒与随意。
  封望没有按规矩穿朝服,这四五天的路程途径深山,谁知道会遇见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前世他就是太过于自信,以为皇子的身份能够震慑那些想动手的人,事实证明想害你的人哪里会在意你是不是皇子,只会在意你有没有身断气绝罢了。
  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不学聪明一点被害了也只能说是活该。
  伸手摸了摸自己藏在里面的夜行服,心里暖暖的,师兄他们肯定也是得了消息,知道皇子斗争的狠辣,才给自己送了夜行服和必要时使用的暗器,叮嘱注意安全。
  出城后便到了一小段山路,马车做工精良不受山地陡峭的影响,大队人马不疾不徐的行驶在路上。封珩新坐在封望旁边闭目养神,瞅了瞅他也就不去打扰了,老五这个狐狸真聪明,养精蓄锐也是好的。
  封望盘腿坐着,凝神聚气运了一个周天的逍遥功法,这个功法过于霸道难以掌握,师父说这其实不是我们挑逍遥功法,是逍遥功法在挑我们,所以诺大的逍遥山庄掌握这功法的不过十余人。虽然入门极难,但如果掌握后运用得当能有温经养脉、愈合伤口之效。
  “有刺客!”
  同时睁眼,封望凝神判断来者破风之声的方位,余光瞥见封珩新蹭的一下缩在角落里将空间让给他,警惕的提溜着眼睛,封望暗道果然是狐狸,这才刚开始就能明白合作中的进退得当。
  左手微微探向腰间,摸出两根细长的银针,感受到封珩新兴致勃勃的目光顿了顿,掀起车帘前认真的嘱咐:“不要出声。”
  掀帘子、飞银针不过几息之间的事,转了转手腕,封望沉了面色,手法生疏了。
  不一会儿就听李正将军来报说刺客二人已经殒命,无法追踪来者何人。
  封珩新本想说点什么却被封望专注的神色制止,看样子有点蹊跷?饶有兴趣的往后一靠,笑眯眯的看着小家伙思考的样子,阿呀,有九弟操心了他还担心个啥嘞!
  封望摩挲着下巴,不对,如果是刺客不会这么弱,已经在猜测自己到底是不是为国祈福五年的人不会派这么弱的人来刺杀自己,除非——这只是试探。
  试探?我才出宫这么一会儿就来试探试探我值不值得你派人来杀啦?封珩希,你怎么这么着急着除掉我呀?
  “李正将军,吩咐下去让全员戒备,刚刚那两个人不过是试探一下罢了。”,扭头,封珩新已经重新端坐在马车上了,“怎么,想问什么?”
  “你知道是谁派来的人了,”不是问句,是肯定句,封珩新平静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不过你现在是肯定不会告诉我的,既然这样我也不问了,等时机成熟再告诉我吧。”
  封望尴尬的挠挠头,难怪万千求师人中药王会挑中这家伙做徒弟,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能分析出这么多还能压住好奇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有的,思及此,转过身认认真真的行礼,道:“多谢五皇兄。”
  “行了行了,我既不是你皇兄又不是你父皇,没那么大规矩。来来来,既然刺客决了,我这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啊”
  封珩新爽朗的拍拍身侧的座位示意封望坐过去,马车重新驶动,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后面有随从讨论刚刚刺客突然死亡的事情,看了眼封珩新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犹豫片刻,还是慢慢挪过去坐下。
  才坐下就被封珩新抬手架住脖子,另一只手还夸张的拽住自己的耳朵,呲牙咧嘴的唤着疼却得来他一个白眼:“说,你心里叫我什么呢?”
  “...没...没啥...不就是五皇兄吗...嘿嘿...”
  封望尴尬的笑笑抬手想拿开封珩新钳制自己的胳膊,刚抬起来就被他毫不客气的拍掉,“放好你的蹄子!”
  直觉不妙,果真,下一秒就被封珩新推倒压在马车的座位上,他凑过来轻声说道:“我听说逍遥山庄也挺关注这边关征战的啊......”,吐气如丝,独特的草药味涌入鼻腔,封望浑身一僵,片刻后才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封珩新松开抓住他耳朵的手活动活动,转而一个暴栗敲在封望脑袋上:“我怎么知道?我是狐狸啊!还有狐狸不知道的事情?”
  封望吃痛,苦笑着撇撇嘴:“老狐狸,你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干什么?”
  封珩新这才松开手让他起身,捏了一颗青绿葡萄放进口中后才含糊不清的回答他:“遥少主私自参加武林大会一举进入前三的壮举我是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后来随师拜访逍遥山庄时还想特地拜会一下那初出茅庐的遥少主,虽然没看到,但是逍少主季璟那个温文尔雅、儒雅到极致的人真是让我印象深刻啊!”
  封望抓起一串葡萄就扔过去,咆哮道:“说重点!”
  季璟温不温文尔雅他早就知道了哪用得着这老狐狸在这儿赘述,他师兄根本不是简单的温文尔雅好吧,明明就是手段严苛钢铁心肠的代名词啊!
  想起季璟他还是浑身一抖,呜呜那五年被压倒性压制的回忆太惨痛了。
  突然猛地睁大眼睛,等下,离开逍遥山庄的时候季璟好像说每年年底都要回山庄,好像是考核还是什么来着,当时自己因为可以报前世之仇过于激动没太认真听,如今想来当时他那耐人寻味的眼神原来这么可怕!
  “啧啧,小小年纪一点耐心都没有,因为我是药王弟子啊,拜会一下名震天下的季璟和逍遥庄主温让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嗯?封望一改刚刚的丧气抬头看看封珩新,说的也是喔,不过如果是师兄的话会因为什么而关注这场战争呢?难道是因为这里的地形,或者说这里有什么人值得他去关注?
  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还是消息太闭锁了啊!
  封望卷起窗帘看看外面,广阔的水田一望无际,还没到播种的时节田间只有稀疏的几个人影,马车外鸟鸣阵阵,路边的野菊花簇簇绽放,装点着枯黄的道路和阴沉沉的天,一路泥泞,车队走得不是很快。
  封望深呼吸一口气尝试着放松着自己,紧绷多日的神经不知不觉放松下来,连日的奔波劳累一齐涌了上来,竟觉得有些困倦,封望打着哈欠弯腰,摸索着拽出软蓬蓬的枕头铺在地上,不等封珩礼发文,直接滑落到上面睡着了。
  最后一丝意识还感叹好在铺了厚厚的羊绒地毯,不然得多硬啊!
  封珩新没想到小孩竟然转眼就睡着了,不敢置信的上前拍拍他的脸,见没反应,便细细端详起来,小脸瘦瘦的竟然还有点婴儿肥,眼袋大得快赶上父皇了,顺手提溜了一下手臂都觉得骨头扎手,叹了一口气,皇兄,小九才十岁,你真的舍得他担上那么重的担子吗?
  还是一个孩子就背负这么多东西,应该很累吧。轻手轻脚的抽出座位下的被毯为他盖上后坐回原位,又扔了几颗葡萄进嘴里才看向窗外掠过的大片大片田园风景。
  季璟,其实我也很好奇,你关心的到底是边关的战争里谁能得利,还是我这个大家都很好奇的九弟到底几斤几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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