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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驸马黑化前 第113节

  谢珺忙笑着道歉,怀真就是不依,两人正闹着时,廊子另一头走来两名仆妇,看到这情景头也不敢抬,怀真率先觉察到,忙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分开。
  早膳摆在前厅,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他们过去了。
  府中下人们也都收拾整齐,等着拜年呢,怀真忙去吩咐董飞銮准备赏钱,谢珺拉住她袖子,小声道:“你到底有多少钱?”
  怀真回了个眼刀,“我都不知道你有多少兵,你管我有多少钱。”
  他忙追上去解释道:“我又不是故意瞒着你,等开春后你陪我去各处军营亲自清点,如何?”
  怀真心下跃跃,回头勾了勾手指道:“一言为定!”
  第110章 .点兵忽听得台下山呼万岁,数千将士全……
  春回大地之时,杨寄容从雕阴发来密信,请求谢珺协助她阻击预备班师回国的突厥骑兵。
  谢珺欣然应允,于二月中旬辞别怀真,带兵前往支援。
  他走之后,郡中庶务便由怀真总理裁决。反正有王嬍及众掾属从旁辅佐,于她而言并无难度。
  鉴于去岁灾情严重,这一年的头等大事便是春耕和在各地方设常平仓1。
  以往常平仓皆由朝廷统设,丰年高价买,荒年低价卖,用于救济灾荒、调配盈缺等。可一旦发生战乱,路途不通时,救灾便会受到延误,后果不堪设想。
  许是大卫太平日久,所以竟无人想到这一点,也或许早有建言,只是不曾实践罢了。
  还有一事,十二县皆有趁着灾年囤积谷物,想要牟取暴利的富户奸商,这种事情往年也都有,但因为当事者大都背景深厚,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从未根治过。
  可是如今遇到了怀真,却也只能自认倒霉,去年她特意派了两名羽林郎带着一支精兵去查,一旦查到有刻意囤粮不愿出售者,立刻捉拿收监。
  虽然一度闹得鸡飞狗跳,但总算抑制住了其他未被灾情波及之地的粮价。
  如今她带人去各县巡视春耕和建仓之事,于是便有地方官请她示下,该如何发落那些作奸犯科之人。
  崔易提出杀一儆百,王嬍则建议罚没家产游街示众。
  怀真寻思了一番,觉得杀头有些过了。而且能丧心病狂做出这种事的人,也是没有羞耻心的,游街根本没用,应该罚去服劳役,反正无论建仓还是耕种都需要劳力。
  除此之外,也要将不义之财充公。
  **
  三月初,怀真应邀在鹑觚度过上巳节。
  因怕清明时无暇过来,便欲前往五祚亭,提前祭拜当初丧生于崔旻手中的旧部,可是还未启程,忽然收到了故人来信。
  署名是阿史德木措,像是怕她会想不起来一般,还附带了个小物件——一块绿翡翠雕琢成的狼头项链,甚至连铁灰色的皮绳都没换。
  王嬍侍奉在侧,因为信是封在盒中,所以她并未看到其中字迹,便也不知道怀真因何神色骤变。
  “哪儿来的?”怀真抬头问道。
  王嬍道:“可有异常?那我让人去查一下。”
  怀真使了个眼色,王嬍会意,忙去关上门放下帘幔,跟着她走进了里间。
  “突厥人的求援信。”怀真苦笑着道,并将信笺递给她看。
  王嬍满腹狐疑,看完后愈发困惑,小声询问道:“殿下怎么会认识突厥特勒2?”
  “说来话长,算是不打不相识。”怀真简单说了当年在崔园的经历,“他不仅绑过我,还砍伤过谢珺。虽是旧相识,但并无交情。”她顿了一下,感慨道:“可他的养母,是我很敬重很感激的一位长辈。”
  王嬍沉吟道:“殿下说的是已故元嘉大长公主吧?”
  怀真神情微愕,似乎有些意外。
  王嬍淡淡一笑道:“我嫁到此地快八年了,对突厥王帐的了解比洛阳皇宫更多,当年元嘉大长公主回朝途经安定,便是我和崔显负责迎送接待的。阿史德木措是元嘉大长公主第一任夫君阿史德赫颉之子,阿史德赫颉晚年昏聩,汗位被小可汗阿史那奋苛所夺,至此汗位几度易手,却再未回到阿史德家族。”
  承安二十一年夏,魂魄归来的次日,她在同一天见到了少年时的谢珺以及还朝的元嘉,也是初次听闻雍州节度使的大名。
  “和雍伯余狼狈为奸,屠杀我民众、践踏我国土的苏尼3阿史那罕其是可汗之子,此番回师遭遇我军阻截。阿史德木措奉命接应,被谢珺所擒。他想让我念在元嘉姑姑的份上救他脱困,许诺在他掌兵之后共享太平……”话未说完,她自己倒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口头上的承诺,一文不值。”
  王嬍沉思片刻,忍不住提醒道:“若是阿史那罕其身死,阿史德木措便是最有可能接管兵权之人。据我所知,他历来便是主和派。”
  怀真明白过来,“你是说,他冒险来此,真正的目的,是确保阿史那罕其再也回不了家?”
  “无论在哪,权利之争都是最残酷的,何况他们本就是政敌。”王嬍收起密信,折好后装入盒中道:“殿下若决意陪驸马在西北立足,那么总有一天要收复敦煌和张掖,就无可避免要和突厥打交道。邦国之交,不能看一时得失,要看长远利益。”
  怀真握着那枚绿莹莹的狼头,神色间有些犯难,“突厥骑兵在大卫境内作恶多端,屠戮我朝子民无数,又血洗杨氏一族,如今他们陷入绝境无法返回,算是苍天有眼。阿史德木措虽未参与,可他也是突厥人。我若为他说情,恐怕会伤了容娘的感情,也会令将士寒心。”
  “驸马深明大义眼界开阔,殿下何不找他商量?”王嬍建议道。
  “这……怎么商量?”怀真有些尴尬,谁能想得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居然还能再遇到阿史德木措?
  当初为了脱身,硬着头皮调戏他,说了很多厚颜无耻的话,趁其不备刺伤他后逃走,一想起来总觉得怪怪的。昔年重逢时有元嘉在场,倒也还好,可现在……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王嬍见她扭扭捏捏,面上竟流露出少见的小儿女情态,有些惊愕道:“殿下,您……和阿史德木措……是不是有什么驸马不知道的……秘密?”
  怀真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就是……不太想见到这个人。”
  “那我就放心了。”王嬍道。
  **
  大军如今驻扎在栒邑,怀真一行人还未下官道,便看到前方迎候人马的旗帜。
  打前锋的赵霜松兴高采烈地奔回来禀报,“殿下,驸马亲自来迎了。”
  怀真打马而出,眺望着前面接天动地的旌旗,纳闷道:“他不留守军中,跑出来作甚?”
  赵霜松笑而不语,赵雪柏心直口快道:“必定是想念殿下,一刻也等不得了。”
  “就你长嘴了。”怀真嗔道。
  快到路口时,突闻三通鼓响,接着便奏起了澎湃激昂的军乐,怀真愕然道:“这是在迎我?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吗?”
  原本在王嬍车旁随行的崔易奔过来看热闹,笑道:“殿下,对面搞这么大的阵仗,您不带些劳军物资都说不过去了。”
  怀真哑口无言,她信中说随便过来看看,鬼知道谢珺在搞什么。
  但事已至此,总不能掉头往回跑吧?
  众人迅速排好队列,在悠扬的鼓乐声和对面方阵的注目礼中徐徐前进。
  谢珺领着数名军将下马恭候,他在人前总是一副衣冠楚楚的端肃模样,从容上前扶她下马,二人互相见礼后,又同对方部属寒暄。
  怀真看着谢珺麾下军士和乐手们殷切的目光,恨不得当即变出些酒肉果品或者金银财帛来犒赏。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辔而行。
  怀真剜了他一个眼刀,低声道:“你搞这些,存心让我难堪。”
  “哪有?”他立刻叫屈,“大年初一那天,说好带你去各处军营点兵,我只是信守承诺罢了。”
  “你这是要带我去点兵?”怀真瞪大了眼睛,哪有这样的人啊,说一出是一出。
  “我说长公主要来视察,因此各大营准备了好几日,如今都在列阵等候了,你不会不敢去吧?”他面露挑衅,故意激她。
  “当然敢去,可是我现在风尘仆仆,总该修整一下吧?”怀真有些底气不足。
  “军中可不讲究这些,就在前面呢!等回去后再好生修整。”她虽然鞍马劳顿,但神色间丝毫不见疲惫,何况他比谁都了解她的体力,知道她此刻这状态去弯弓跑马都没问题,何况只是阅兵。
  军营在城东,校场上官兵分列四个阵营,齐聚在点将台前。
  怀真身着绛底暗金凤尾纹窄袖战袍,外罩镀银软甲,腰束革带,青丝皆拢结于顶,用嵌宝珠冠笼蔽。足蹬高筒靴,神情肃穆脚步沉稳,在一众英姿飒爽的武婢簇拥下好整以暇地登台。
  谢珺引她入座后,台前八名军士高喊道:“长公主驾到!”
  底下群情振奋,齐声高呼千岁,裂石穿云声震九霄。
  一名裨将捧着一只绘有五方神兽的方形朱漆盒大步上台,先向怀真见礼,然后面向谢珺单膝跪下,将漆盒呈到了他面前。
  谢珺扳开锁扣打开盖子,神色庄严肃穆,从中捧出一柄宝剑,面向台下高高举起。
  那把剑长约三尺有余,剑翘以宝石缀北斗七星,以应天象之形,剑身一面刻着腾龙,一面刻着舞凤,即使未出鞘,也能令人感受到无上威仪和凛冽杀气
  台上众人皆倒吸了一口气,怀真也愣住了,喃喃道:“尚方斩马剑?”
  忽闻台下山呼万岁,数千将士全都单膝跪下。
  怀真忙起身,率领众人跪倒在地。
  那把剑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杀伐之权,曾为她的父皇所拥有,后来间接移交到三皇兄和二皇兄手中。
  由父皇执掌时,她有幸近距离观摩过。落入皇兄们手中后,她便再未见过,因为那时她已经淡出了权力中枢,却不知此剑为何出现在栒邑?
  第111章 .献剑看来自己才是个真正的大色胚。……
  “承庆元年,大军离京之时,大行皇帝1暂赐征西将军尚方斩马剑。将军殒身后,此剑被突厥苏尼抢走,如今突厥残部节节败退,宝剑被杨校尉夺回,转托本将物归原主,交还于长公主座前。”谢珺朗声道。
  台上众人皆目瞪口呆,怀真也愣住了。
  天气原本有些阴沉,就在谢珺转身面对着她单膝跪下,将宝剑举过头顶时,云破日出,万道金光照彻天地。
  剑鞘上的宝石在阳光照耀下煜煜生辉,璀璨瑰丽的光芒刺地怀真目眩神迷。
  恍惚之中,似有那么一瞬间,灵魂陡然出鞘,瞬息千里,在广袤的天地间悠悠飘荡……
  耳畔传来低沉浑厚的声音,既熟稔又陌生,“请殿下接剑!”
  怀真如梦初醒,猛地回过神来,似乎才看到横在眼前那柄光彩夺目的宝剑。
  她的呼吸微微一窒,胸中热血沸腾,突然间激动地难以自抑。
  身后王嬍在看着她,崔易在看着她,赵家姐妹在看着她,十八名武婢和二十四名羽林卫也都看着他,还有高台四面的执戟甲士……
  怀真犹疑着,四面传来不绝于耳的恳求声,一波一波冲击着她的耳膜。
  请殿下接剑!
  请殿下接剑!
  ……
  “此乃帝王之剑,孤2不敢接。”她定了定神,扬声一字一句道,随后振衣而起,伸手去托谢珺手肘,想要扶他起来。
  但他身形如山岿然不动,依旧保持着举剑的姿势。
  剑鞘上流转的宝光投映在他左眼,映地那颗珠子愈发绚丽,金色与墨色交织,焕发出妖异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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