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

  但玲珑和剑香都是一脸懵,她们只是晚上临睡前被喊道到孟茯的屋子里去。
  所以现在都好奇不已,“筝姑娘,你到底如何发现的?”
  拓跋筝和独孤长月切磋那么多次,这和尚心里有佛有杀心,却唯独是没有情的,他忽然惦记着沈墨兰,让拓跋筝忍不住怀疑。此刻听到玲珑和剑香问,“我从前见过。”
  那时候是夏国的皇宫里,就有中了这情蛊的人,两只情蛊在同一个人的体内,这人活不了多久,所以中蛊毒之人,必须马上找一个人。
  而且须得是女人,恰好那天独孤长月将沈墨兰带走,虽说终究没碰沈墨兰,可不排除另一只蛊虫以其他的方式进入沈墨兰的身体里。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刚才沈墨兰醒来看到独孤长月后,身体会有所反应。
  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她体内另一只蛊虫作怪。
  “若真是蛊虫,怎么办才好?”剑香有些忧心忡忡,朝孟茯看去,可孟茯一个千金科的大夫,只怕都不曾听说过这蛊毒。
  然这时却见孟茯打开药箱,拿出一把小匕首,朝拓跋筝问着:“你确定是虫子?”
  “确定。”她晚饭的时候就看到沈墨兰手臂上有小疙瘩跑来跑去的,跟从前皇室里见过的一样。
  孟茯听着是虫子,心里就有数了。毒蛊她也有所了解,其实就是培养病菌害人罢了,但也有的还真养出了可以在人体内存活,主导人大脑和思想的寄生虫。
  听起来是万分恐怖,可这看得见的虫子对孟茯来说,比那看不见的病菌要好百来倍。
  当即朝玲珑道:“你去后院鸡舍里抓两只公鸡过来。”
  玲珑以为自己听错了,当下不是该想想怎么解除蛊毒么?夫人怎叫自己去抓公鸡?“夫人您让我去抓公鸡?”
  “嗯。”孟茯颔首,一面同剑香吩咐:“厨房里是不是还有没杀的鱼?你去弄些新鲜的鱼血。”
  玲珑和剑香都一脸懵,但看孟茯的表情也不似那开玩笑的,只能怀揣着一团疑惑各自去了。
  拓跋筝也何尝不是疑惑:“你打算如何解毒?你要晓得这蛊虫便是有内力,也无法逼出体内的。”
  “你从前所见过中情蛊的人,是如何解毒的?”孟茯也好奇,反正她的办法简单又粗暴。
  但绝对奏效。
  拓跋筝摇头,“没有可解之法,只有两人在一起,哪怕不爱没半分感情。不然的话,夜深人静之时,浴火焚身煎熬,便是找旁的男女,并没有什么效果。”那两人当然最后没在一起,因为其中一人是太监。
  另一个中情蛊的人,是她父皇的妃嫔,因为她年少时的青梅竹马觉得她背信弃义,所以就自宫到宫中做了个太监,就是为了来寻她,见她已移情别恋,被福贵荣华迷花了眼。
  便选择了自相残杀的方式报复,在自己和那妃嫔的身上下了情蛊。
  那妃嫔就是拓跋筝的母妃,所以她才会认出这情蛊。
  欲求不满?然后最后死了还是疯了?孟茯看着床上昏迷的沈墨兰,这倒霉孩子。又看看那独孤长月,不由得叹了口气。
  听到她叹气,拓跋筝也跟着叹气,“其实你没有办法也说得通,毕竟这蛊毒在大齐境内很少听说,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招惹来的仇人,反正我是头一次看到这样招人嫌的和尚。”满嘴的嫌弃。
  “谁说我没法子,我不是让玲珑和剑香去做准备了么?”作为一个妇科大夫,大抵在众人眼里,就只能给女人看病了。
  其实五花八门也是略有涉及的,只是不精通罢了。
  “抓鸡?取鱼血?”拓跋筝表示没听过解毒会用着这些东西。
  所以等玲珑跟剑香回来的时候,听到拓跋筝说孟茯要用这两样东西来解毒,都觉得可能需要给孟茯普及一下什么是蛊毒。
  然而她们还没来得及,但见孟茯已经抬着那一小碗鱼血放到桌前,然后拿起小匕首,往那独孤长月的手上划了一道口子,一面同玲珑吩咐:“一会儿蛊虫出来,你就放鸡。”
  然后递给拓跋筝一双银筷子,“东西出来你快些夹住,然后扔到地上。”以拓跋筝的武功,应该是来得及的。
  “啊?”玲珑还抓着公鸡呢,就抓到一只,另外的几只躲到鸡窝最里面去了。这会儿她揪着翅膀提在手里。
  还按着孟茯的要求,捏住公鸡的嘴巴。
  此时此刻,小刀已经在独孤长月的手上划出一条血痕,随着血珠子往外冒,孟茯还将那腥臭的鱼血往伤口跟前凑进了一些。
  三人也隐隐猜到,孟茯莫不是想用这鱼血引蛊虫出来?但是有用么?
  不是她们不信任孟茯,只是她们三都是习武之人,行走过江湖,也算是多少有些见识的,还真没听说过。
  但孟茯还真就是这个意思,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独孤长月被高高挽起的袖子下,那手臂皮肤底下的动向。
  她如此认真,其他三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就怕惊吓着那蛊虫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伤口处。
  拓跋筝拿着筷子站在一旁,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忽然,玲珑眼睛瞪大了,想要张口又怕吓着那蛊虫,孟茯没开口喊放鸡,她也不敢松手,只急得频繁抬起下巴,示意大家看独孤长月的手臂。
  只见他手臂皮肤底下,约莫吊坠绳子般粗细的东西在游荡着。
  看起来好生恐怖。
  这东西游得极快,眨眼间竟然已经到了伤口处,一条赤红色的细细肉虫子就从里面钻出来半截。
  “放!”孟茯急喊道。
  拓跋筝已经将那虫子夹住,谁知道比预计的还要长,她夹着虫子强行从伤口里拽出来,那虫子尾巴缠到筷子上,竟然就要往她身上来。
  吓得她连待筷子一起扔了。
  而这千钧一发之际,孟茯这个‘放’出了口,一直被玲珑禁锢着的公鸡脱手跳出去,一口将那虫子啄入口中。
  除了孟茯意外,其他三人都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刚才的一切都不是真实发生的一样。
  好一会儿,那拓跋筝反应过来,声音有些颤抖地问孟茯:“这,就将蛊毒解除了?”
  孟茯颔首,“对啊,□□层的蛊虫,对腥味都无法抵抗的。”但是蛊虫的速度快,离开寄生体后,会立即找新的即使身体,所以怕到时候躲不及被蛊虫盯上,孟茯才让玲珑抓了公鸡过来。
  拓跋筝看着那只吞下蛊虫后,没有半点不适的公鸡,心中百般难受,当年她为了救她母妃,太医院多少人用了多少法子,多少名贵药材,甚至父皇还用了内力。
  却仍旧没有半点效果,最后她母妃还是被这蛊虫折磨而死。
  哪里晓得,除去蛊虫的法子,竟是这般简单。
  想来应该就是母妃的命了。她整理好心情,见孟茯已经在给独孤长月包扎伤口了,所以看朝床榻上的沈墨兰,“还是如此法子么?”
  “按理论说,既是情蛊,那肯定要同生共死才是,其中一条既然已经死了,另外一条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但是为了以防出现意外,还是取出来吧。”谁知道到时候那条会不会在沈墨兰身体里产卵什么的?
  这一次不用她吩咐,大家都提前做好了准备。
  等孟茯给沈墨兰划了伤口,继续用鱼血去引,玲珑就提着鸡上前。
  拓跋筝也拿起擦干净就的银筷子等着。
  与上次一般,仍旧是一条赤红色的肉虫子,看着十分恶心。
  但是有了方才的例子,这一次倒没有手忙脚乱。
  看到蛊虫被公鸡吞了,玲珑有些不放心,“这公鸡还能吃么?”
  “你在想什么?我正想让你们将公鸡烧了呢。”现在公鸡就是个盛体,这虫子能不能被它消化掉都是一回事情。
  这个孟茯没有临床经验,所以只能用火葬处理了这只鸡,算是彻底断了这蛊毒。
  剑香和玲珑去烧鸡,孟茯给沈墨兰包扎伤口,至于那独孤长月,则被拓跋筝粗暴地用凉茶水泼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手上还有伤口。
  正要询问,拓跋筝已先开口,“现在觉得怎样?”正常的话,她就放了他,总在人家姑娘的屋子里,算个什么回事?
  独孤长月本十分不满她们如此对待自己,忽听得她这话,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里好像舒服了许多,有些诧异地看朝她,“你帮贫僧解毒了?”
  “我可没那本事,你身体里的是情蛊,是阿茯帮忙将你们体内的蛊虫取出来,如今已经让玲珑她们去烧了。”拓跋筝解释着。
  “我们?”独孤长月下意识地朝床上的沈墨兰看去,但见她从被子底下露出来的手上,也有伤口。一时道了声阿弥陀佛,“贫僧险些作孽了!”
  “你既没事,就赶紧走吧,往后再中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毒,莫要再凑上来,我们这边都是些女人,你不要名声我们还要。”拓跋筝这也算是警告他往后小心些。
  独孤长月身上的束缚被解开,只朝桌前整理药箱的孟茯拜了一拜,便匆匆走了。
  没多会儿,那沈墨兰也醒来了,听了这前因后果,又惊又奇,然听拓跋筝说那独孤长月的不是,竟然替他开口辩解道:“他也不是有意的,何况我不是没什么事嘛。”
  拓跋筝见她这样说,也就懒得提醒她上次脖子上的红印不是蚊子咬的。
  是那独孤长月留下的。
  闹腾了这么半宿,明儿还要早起,众人便都各自去休息了。
  一早孟茯起来才吃好饭,准备往前门去,那于四莲便带着四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来了。
  大的约莫十四五岁,小的十一二岁的模样。
  “孟大夫。”于四莲上前行礼,忙招呼着孩子们给孟茯磕头。“这是我家的三个娃儿,如今都给我姓,这是于小石、于小木,丫头叫小水。”
  又道:“这吃也吃好了,歇也歇好了,我听玲珑姑娘说,你们这几天正忙着,那捡药的事儿我不懂,但秤杆我认得,让我们去帮忙吧。”拍着两个长得结实的儿子,“他们都是做惯了力气活的,孟大夫也只管使唤。”
  孟茯想着那沈墨兰手上有伤,因此便让于四莲跟着她在一个摊位。
  至于那于小木和于小石到底还是未成年的孩子,最起码孟茯是这么看的,哪里能要他们去扛草药?只让他们去负责独轮车。
  那于小水,小姑娘家家的,孟茯便叫她跟着萱儿作伴。
  只是院子里也待不住,没多会儿就出来跟着帮忙。
  虽是两个小姑娘,但到底是多两双手,还是能帮些许忙。
  单是这艾草叶子和辣蓼草,收了三天半,才全部收完。
  孟茯有心将盘香工坊搬过来,那这些草药也不用往南海城送去了。
  接下来歇了半日,孟茯便去药田里。
  本来这石头县的老百姓们没有什么营生,就只能靠着这种植药草换几个银子,所以十分上心,连笪丹他们的药田也收拾得十分整齐,更不要提那药草涨势喜人了。
  又何况艾草和辣蓼草如今真金白银换了银子在荷包里揣着,所以对待药田里还没收割的其他药草,就很是认真了。
  见了孟茯也上前打招呼,龙胆寨的笪丹更是借着感谢孟茯给他妻子幽蓝治病为由头,朝她打听着盘香工坊的事情。
  “我是听苏夫人说的,此事可是当真?”他们这些从山上下来的人,最上心的其实还是这盘香了。
  所以孟茯这盘香工坊搬到石头县里来,他们以后买盘香是不是就会更便宜些?不但如此,听说还要招工,这也不是什么重活,男人女人都能做的,所以他想若是能将他们寨子里的年轻女人都安排进去,不下二三年,家里岂不是都富裕起来了么?
  有了银子,不就可以送孩子们去南海城的书院读书了?
  他们的瑶人和畲人的知识虽然也很多,但是如今要跟着汉人生活在城里,这城里还是得有他们的人做官,不然以后这沈大人走了,上头的官员不照顾着,他们被欺负了怎么办?
  所以得有孩子去读书,将来考科举做大官。
  他们这些瑶人畲人才还有个盼头不是。
  孟茯颔首,哪里还看不出他的意思,又想到当初他们寨子是最先下山的,便也愿意给他这便宜好处,“场地已经看好了,正好需要些工人修葺工坊,你那里可是有闲人,若是不耽搁药田的活,你就找几个来。”
  笪丹得了这话,顿时欢喜不已,搓拳磨掌的,“有有,夫人要一百个也能有。”
  孟茯又问了些他们在山下的生活,按理也住了这么久该是已经习惯了。
  山下水源干净,独门独户,而且考虑到他们的寨子群居习惯了,所以几乎每一个寨子的人都安排在一处街上或是小巷子里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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