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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节

  老头子摇了摇头,“要说对辽东的了解,不远不如我儿子富贵。他这小子从十几岁便不在家里好好打渔,总是四下里乱折腾。我们家之前还没到辽东去做生意时,他便已经在辽东混了六七年了。从辽西到辽东,从赫图阿拉到义州、锦州。就没有他不熟的。
  说实话,这小子虽然不听话,但要是没有他,我们家也不会有今天。”
  当着客人的面,毛三金老头子还是忍不住夸了儿子几句。
  俞仁眼前一亮,如果毛三金所说话是实,那这个毛富贵不正是自己要找的人吗?他现在最想要找的正是这么一个对辽东辽西的地理、人文都十分了解的人。有这样的一个人帮助他,再将熊廷弼请出来复任。这辽东,女真人一时就别想吃的干净了。
  “那您儿子呢?”俞仁急切的问。
  老人看了眼一旁的九姑,“阿九,富贵应该回来了吧!我刚才还听说他们下午就靠岸了的。”
  九姑娘上前走,“回老太爷的话,三叔刚刚回来,货还没卸完。现在正在码头卸货,估计过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老人点点头。“犬子要稍晚一点才能回来。眼下天色已晚,众位不如先在我家住下吧!我家还有些空房。
  明天,我一定让犬子给你们找一位合适的向导。俞将军看怎么样?”
  俞仁还是以兖州守将的身份来这儿找向导的。这样子说起来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猜疑。
  眼看向导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俞仁便也不急了。
  于是一行人便先在毛家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又去找毛三金了。
  老头果然没有失信,两人聊了没两句,他便让家人将他儿子毛富贵叫了过来。
  这个毛富贵是个三十五六的中年人,长相一般,个头不高,留着两撇小胡子,看上去还带着几分的痞气。虽然俞仁自报的身份是兖州守备将军,但这位毛富贵却似乎并没有一点尊敬的意思。
  他一来便很随意的斜坐在靠椅上,还把这一只脚也放到了椅子上。见他老爹瞪了他一眼,毛富贵这才怏怏的放下了脚。
  听了老爹的介绍,毛富贵也只是很随意的向俞仁拱了拱手,然后又是很随意的问了一声,“俞将军到我家来,有什么事吗?”
  这毛富贵跟女真人打混了十几年,在他眼里,这些大明的将领都是些怂货。所以,他从心底的看不起他们。一听说俞仁是位将军,这毛富贵便先起了几分轻视之心。
  看到毛富贵傲慢的样子,梁宗义俯身在俞仁的耳边悄悄说了一句,“将军,我看这小子傲慢的很,怕是做事不太把稳,咱们是不是考虑另换一家找向导?”
  俞仁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们是找向导,又不是找将军,只要他给我们提供的情报是真实准确的,其他的并不重要。”
  说完,俞仁转向毛富贵道,“听说你对辽东和女真部落都比较熟悉是吗?”
  “比较熟悉?”毛富贵发出一声冷笑。“岂止是比较熟悉,这么跟你说吧!在大明,如果要说比谁对辽东最熟悉,我排第二,就没有人敢排第一。对辽东这地方,我比他们女真人都还要熟悉。我在辽东混的那六七年,几乎走遍了辽东的每一个城镇和女真人的每一个村寨。
  我不仅在女真人里有朋友,我在朝鲜人、蒙古人里也都有很多朋友。如果没有我带着,咱们这个毛家村怕是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小渔村,大家天天只知道出海打鱼。一年下来,连一套新衣也买不起呢!”
  毛富贵说到这儿,脸上带着几分的得意。
  第三百五十六章 请君入瓮
  俞仁笑了笑,他觉得这小子的话可能有些虚夸,但是应该也不会相差太远。于是他便道,“我出一百两,请你给我们当两个月的向导,怎么样?”从他的言行上来看,俞仁判断他应该是个比较市侩的人,于是他便直截了当的提出了一个很高的价钱。这个价钱,在般的地方,至少也可以请十个向导了。
  毛富贵听了俞仁这话,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他轻蔑的撇了撇嘴,正是出言不逊,突然看他老爹向他瞪过来的一眼。于是,他生生的吞回了将要出口的不敬的话,改口道,“俞将军,不如我给你在我的伙计中挑一位给你们做向导吧!他们都是跟我长年跑辽东的,对那儿的地形也是相当的了解的。”
  俞仁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我就要你给我们当向导。”
  毛富贵脸上轻蔑的表情更甚了。但他还是克制着自己,没有对俞仁发火,这倒不是因为他怕俞仁,而是因为他爹还坐在这儿。如果不是因为他爹还在这儿,毛富贵此时怕是早就拂袖而去了。他可没空跟这什么将军的浪费时间。对于他来说,现在时间就是银子。有时间他可以多跑一趟辽东。这一趟至少也可以多赚几十两银子。
  俞仁见毛富贵没有答应,便知道他一定是嫌自己出的银子少了。
  “我再给你加一百两,两百两,干两个月,怎么样?”俞仁道。
  毛富贵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老爹,尽量的忍着心中的怒气,装着心平气和的样子道,“您可知道我要是真跟您跑两个月,做向导,我会有多少的损失吗?且不说这贩货的事情吧!就是贩人这一项,我也至少要损失五十两以上。今晚有一位朋友,出五百两银子,让我送他们到复州。
  我送他去一趟复州,只要三五天,便可以赚到五百两,再加上回来的三五天,最多十天。可是跟您做两个月的向导,才能赚两百两。我还要担心回来以后,我的那些老主顾会不会被别人抢走。
  您自己为我算一算。您觉得,如果是您,你会答应吗?”
  俞仁不说话了,他还真没有想到,这毛富贵跑一趟辽东能赚这么多银子。可要是再抬价,俞仁又感觉自己的这笔生意谈的太不值了。倒不是他出不起这份银子,莫说是几百两,就是几千两,对现在的俞仁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可是他现在也是个生意人,生意人最在意的不是这价钱他出不出的起,而是这价钱买这个东西倒底值不值。
  所以,俞仁没有再开口抬价。这个毛富贵他是一定要请的,但是他又不愿意出那么高的价钱。他要找到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这时,一旁的梁宗义向毛富贵问了一句,“那依着你的意思,你想要多少?”
  “八百两。八百两,我给你们做两个月的向导,包你们满意,怎么样?如果少一个子儿,那就请你们另请高明吧!”毛富贵倒也干脆。其实,这些钱已经是他跑两三年的收入了,像阿岳那样的跑一趟便给五百两的生意必竟是千年等一回的事情。但他知道这位俞将军现在很需要他,所以他便不肯降价。
  梁宗义低头看了俞仁一眼,“将军?”
  俞仁没有反映,他仍然在思考当中。而毛富贵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他站起身子,向俞仁拱了拱手,“既然两位一时下不了决定,那就慢慢想吧!我还有事,先忙去了。”
  梁宗义又看了一眼俞仁。
  俞仁抬了抬手,“让他去吧!”
  毛富贵看也没看俞仁一眼,便直接走到老爹的面前,扶起他老爹毛三金,便向外面走去。这毛富贵别看他在俞仁的面前张扬跋扈的很,可是对他老爹却孝顺的很。
  看着毛富贵远去的身影,梁宗义轻声道,“将军,看来这小子味口大的很。要不咱们去找别人吧!没的平白在这儿浪费时间。八百两请一个向导,我长这么大就没听过这个价的。就是皇帝请向导,也没出这么高价格的。”
  俞仁摇了摇头,“这人我用定了。至于价值,我也想好了,我一个子儿也不会给他。”
  梁宗义听了这话,不由皱起了眉。“将军,这只怕不太好吧!一向以来,我们找向导都是要花钱的,而且往往出价比较高。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我们提供尽量多、尽量真实的消息。要是用强,他们万一提供了一条假消息,或者故意的忽略了一条重要消息,就可能导致我们在战场上全军覆没啊!”
  俞仁又摇了摇头,“我没说要用强啊!你放心好了,我不仅会让他心甘情愿的为我们服务的,而且这一次,我还要让他主动来找我们。
  这小子不是很傲吗!我偏要在这儿折一折他的傲气!”
  梁宗义有些不信。这儿是毛家,这毛富贵又没有什么要求他们的。想要折他的傲气,还不能用强,怕是不太容易。
  俞仁从梁宗义的眼睛里便看到了不相信,但是他也没有解释,只是向他吩咐道,“宗义啊!你现在就去写一份公告,就说我们家有三条吃水一丈以上的大型海船,准备要跑辽东到女真这一条线的买卖。现在在毛家村征集合作者。我们对合作者将给出三成的净利。至于船上的伙计、进货的资金和从女真收回来的货品的销路等这一应的事情,都一概有我们负责。
  但是前提是,这位合作者必须要对辽东的地理人文都相当的熟悉,还要在当地有一定的人脉。
  写完以后,把它交给毛村正,让他帮着贴出去。”
  梁宗义听到这里,终于有些明白俞仁为什么说能让毛富贵主动来找他了。
  果然,梁宗义将这份公告送到毛三金的手里没一刻钟,毛富贵便主动跑来找俞仁了。
  俞仁这时正坐在他的房间里喝茶。见毛富贵进来,他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假装没有看见的样子,依然小口的品着他手里的茶。
  毛富贵这一次与前次的态度大为不同,他是低着头、哈着腰走进来的,进来的脚步也十分的轻,好像生怕一脚踩重了,便会引起俞仁的不快似的。
  进了门,毛富贵也不敢坐,站在俞仁的旁边直搓手,却不说话,就像是一位初见公婆的小媳妇。
  俞仁仍然在不紧不慢的喝着他的茶,好像一点也没有觉查毛富贵的到来。
  毛富贵在那儿搓了半天的手,俞仁仍然一点反映也没有,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于是便故意的轻声咳嗽了一声。
  俞仁这才慢慢起头来。见到站在他身边的毛富贵,俞仁装作十分意外的样子。“呀,这不是毛员外吗?毛员外可是大忙人,怎么有空来看我啊?”
  毛富贵这一次不能不服软了。要知道,目前跑辽东这条线的,都只有小船,莫说是吃水一丈以上的大商船,便是吃水六七尺的中号船也没有。他们家的船目前算是最大的了,但吃水也不过才五尺。至于其他人家的船,那就更小了。这些船几乎都还是他们家里当初打渔的船稍改改造一下,就当成商船来用了。
  因为毛富贵的船最大,每次带的货也最好、最多。所以他几乎垄断了复州城里全部女真贵族的生意。这也是因为其他跑这条线的人以前都没有做过买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没有他会挑货。
  可是如果俞仁弄来三条大海船,这复州市场的格局便会马上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到时候,他的船跟人家相比那就简直是小儿科了。而且从俞仁家有三条大商船来判断,他们家的伙计那也绝不可能是临时请来的,在做买卖这方面不可能像村里的那些渔民那样没有经验。
  如此一来,那些复州城的女真贵族自然都会跑去俞家买东西,他的生意必然会大受影响。所以,毛富贵不能不急。女真这条线现在可是他生意的全部啊!要是这条线被俞仁挤垮了,那他毛富贵可就没饭吃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当街被打
  所以,一听说此事,毛富贵便急急的来找俞仁。可是方才自己对人家态度那样的傲慢,现在人家占了上风,还会不会买他的帐。毛富贵有些拿不准。
  这时听到俞仁终于跟自己开口说话了,毛富贵也不管他这话里带着多少讽刺了。他毛富贵是个走江湖的生意人,可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读书人。所以,有时候必须要脸皮厚。这也是毛富贵的一大忧点,也是他所能比别人混的开的重要原因。这一点,毛富贵心里很清楚。
  于是,毛富贵便厚着脸皮凑上前道,“俞将军,听说您家里有三条船准备走辽东这条线,要找人合作是吗?您看我怎么样?”
  俞仁将身子向后靠了靠,故意的眼珠向上翻了翻,显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你?”
  “是!”
  毛富贵哈着腰,一副认真的样子。
  “你毛员外不是很忙,没空理我的吗?怎么,现在有空啦?”
  “有空了。绝对的有空了!”毛富贵这一回,态度诚恳的就差诅咒发誓了。
  俞仁见毛富贵终于服了软,倒也不想让他太过难看。于是道,“毛员外,你可要考虑清楚。我这可是桩大生意。将来,我可不仅仅要跑女真的线,我还要跑朝鲜的线、东瀛的线。这当中,可是有很大风险的。你真的确定敢做吗?”
  毛富贵听到这话,心头一热。他虽然只跑女真这一条线,但是他早就听人说起,说是跑朝鲜和跑东瀛其实比这条线还要赚钱的多。只是因为他的船小,又没有大资金,所以一直也就只能想想。没想到现在居然有机会了。
  毛富贵现在的感觉就是,自己眼前已经摆下了一座金山,只等自己去拿了。他里哪肯放过,于是忙把头点的像拔浪鼓似的。“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俞仁看了毛富贵一眼。他那眼神,闪闪的,分明带着几点星星,脸也笑成了一朵花。俞仁被他看的浑身有些不自在。这也难怪,换作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被另外一个男人以这样恨不能生吞下去的眼光盯着,都会不自在。
  俞仁看了一眼站在自己不远,扮作侍卫的公主老婆。她果然已经带着警惕的眼神盯着毛富贵了。俞仁怕这小妮子一时嫉妒心起,把这毛富贵的眼珠子给挖出来了。
  “好,既然你有心想要跟我合作,那也可以。只是,眼下我还要先进京一趟,怕是要等一两个月才能来着手办理此事。你……?”
  “我跟将军一起进京。”毛富贵这一次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现在最怕的就是俞仁跟别人合作,把他给甩了。那他便会马上断了生计。何况此事对他来说,那可是一个天大的机遇,如果做的好,跑上一趟,便可以赚到他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为了这将要到来的大机遇,损失眼前的这一两个月又算的了什么。你别看毛富贵痞气十足,但他也是敢想敢干的人。如果换作别人,光凭俞仁嘴上这么说一说,便冒着损失一两个月生意的风险去跟他进京,便不一定会愿意。
  但是这毛富贵不同。他自小便在江湖上混,他最能理解那句话的道理——富贵险中求。他虽叫毛富贵,可却算不上富贵。在这小村庄上,他的确算是最富有的人了,但他的野心可远不仅仅做这小村中的首富。毛富贵一向自认为凭能力,他一点也不比那些出将入相的朝中大员们差,只是自己没有他们那样好的机会与出身罢了。
  既然没有机会做官,那就做一个天下第一的首富也不错!可惜之前他一直没有机会实现这个理想。俞仁的这翻话,让毛富贵仿佛看到了他那理想的光明之塔。
  毛富贵这一次的态度倒是让俞仁相当满意。他现在要的这个合作者可不仅仅是要了解辽东地理人文,他还要有一定的开拓与冒险精神。而他跟毛富贵说的要开辟朝鲜、日本航线的话也并不是随口敷衍的话,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项长期规划。
  如果他选的这个人,开拓与冒险精神不足,便不容易打开这线航线。竟他将要做的这件事情是前人没有做过的,几乎没有经验可以参照。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马上回去收拾东西吧!我在这儿已经耽搁太久了,必须要马上进京才行了。”俞仁淡淡的摆了摆手。
  毛富贵听了这话,兴高彩烈的走了。
  月月见毛富贵走了,这才走到相公面前,“我看这人一身的痞气,你真要跟他合作吗?”
  “当然。他一身痞气怎么了?我只是让他给我们引引路,又不让他撑权,一切的决策权还是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的。”
  俞仁万万没有想到,他今天这个看似随意的一个小决定,几乎就改变了大明与女真的历史。而这毛富贵身上看似无关紧要的痞气,又于顷刻之间将他打下的大片基业尽数毁去。
  当然,这是后话,在此暂不多提。
  俞仁找到了毛富贵这个最好的向导后,便再不在山海关逗留,几人当日便策马匆匆向京中赶去。
  待他们赶到京中,赵蕊早已先他们三天到了。
  俞仁刚刚进城,迎面便见一伙人迎了上来。这伙人足有二三十之多,他们人人手里都拿着棍棒,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领头的是一位三十几岁的男人,穿着一身的士服。一看便知他是个读书人,却不知为了何事,让他如此气愤,还抄起了与他身份极不相符的大木棍。
  俞仁正在心里想着,不知是哪个家伙,这么有本事,把这位本应该坐在书房里安静读书的相公,给气的拿起了棍子,当街学起了小混混时;这些人已经在他的对面站住了。
  那领头的相公向俞仁一指,问旁边的一个穿着家仆衣服的人道,“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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